《谁动了朕的龙体》店主十三

2、朕疯了

　　朕回顾了前情提要，觉得无可厚非，不过是饮了一壶酒失了天子威仪，像个莽汉一样耍酒疯而已，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朕都当了皇上了，难道还不能痛饮一次吗？

　　小玉子目含同情地望着朕，开口道，“皇上，昨日琼林宴您追封了镇北将军为镇北王，又将镇北王唯一的儿子加官进爵，赏其家人布帛千匹，粟千硕，顶了镇北将军的位子，过了三月守孝期再前往极北之地戍边。”

　　朕有些惊讶，惶惶地看着小玉子，“这都是朕的决定？”

　　小玉子咽下一口血泪，道，“非但如此……”

　　据称，朕一壶酒喝下后便瘫倒在座椅上不省人事，一口“毒酒”就含在小玉子嘴边时，朕颤颤悠悠醒了过来。面露难色地揉了揉额头，先是惊讶地扫视了一圈后，便镇定自若地坐了回去，并向小玉子询问了个大概。

　　小玉子不敢隐瞒，便将台下跪着的小将军一事说了个大概。

　　接着朕便问了一圈大臣，此事该如何定罪。以辅政大臣为首的一派，皆要重罚小将军，以告慰马革裹尸的将士在天之灵。倒是老好人周大臣一直未曾言语，即便是辅政大臣瞪了他好几眼也无动于衷，老神在在地抿了口酒便不说话。

　　太后也帮衬了几句，大意便是今日不惩处小将军，怕是无法向天下交代，更愧对先皇打下的盛世。除了周大臣，四下赞同声纷纷攘攘，直逼朕做决定。

　　跪在台下的小将军怕是料到自己大限将至，神色极尽颓唐。

　　朕当时沉吟片刻，扫了台下一眼，忽然起身，大喝一声，“放肆！”

　　趁着鸦雀无声之际，朕挨个把赞同处罚小将军的人炮轰了一遍，除了太后。

　　“……”朕胸口有些疼，“昨日，朕不会将太后也一并给骂了吧？”

　　小玉子摇摇头，“那倒没有，昨日的皇上估摸是顾及着您与太后的母子关系。”

　　朕迷惑，“可是朕与太后并非母子关系啊。”

　　小玉子道：“昨日的皇上并不知晓此事。”

　　朕生气：“你这是何意？难道昨日的朕便不是朕了吗？！”
　　诡辩！简直诡辩！

　　小玉子长叹一声，摸了摸没毛的下巴，“皇上，昨日您说的那些话，可未曾听您说过啊！”

　　朕不由得好奇，“都说什么了？你给朕学学看。”

　　小玉子犹犹豫豫，“那皇上可别治奴才的罪。”

　　朕：“不治你的罪，赶紧的！”

　　小玉子一改嬉皮笑脸，肃整了面部，端起架子，大马金刀地站着，粗声道，“各位爱卿是想坐观我大康土崩瓦解，自己上来坐这皇帝？这一场仗在极北苦寒之地，绵延数岁，各位待在气候宜人的京城里不知战场奇苦严寒，那里全年寒风猎猎，喝气成冰，□□都拉不开，一场场仗全拼着刀枪厮杀赤身肉搏。常言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一场仗败了便认定镇北将军叛国。朕问你，叛国证据何在？预料战场局势，按兵不动暂且休养，此乃常事。又言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那极北之地离京城千里之远，若一通一报来回反复岂不是耽搁了军情？！此时便有人出言讥讽有暗中向敌方投降之态，又借此挑拨离间君臣关系，使得镇北将军只能以降将之姿再赴战场，明知前方一片死路，却要悲壮前行。”

　　“镇北将军战死沙场，再处死其子，岂不是寒了兵将的心，偏颇甚重，既而战线崩溃，大厦倾颓，长此以往国将不国？朕问你，这是何等居心，要将我大康置于死地？！”

　　“既然告镇北将军投敌叛国，便将证据呈上来！若有一丝虚假，朕看你才是叛国之罪，杀朕忠臣，残害贤良，是豺狼之心！”

　　“一支常胜飞龙队，先皇花了三十多年才留下的精锐，令敌闻风丧胆，威名远扬。前岁时局动荡不安，故此扰动了边疆局势，也未尝不可理解。如今你们却是想将大康的军队给败光了吗？朕瞧着不如你们拿枪上阵，也去尝尝戍边的滋味！真是蜜罐子里待久了！”

　　小玉子一口气说完，紧接着几个深呼吸，又灌了一壶茶水，才吐出口气，一抹嘴，又道，“皇上，奴才说完了。”

　　朕还有些恍惚，震惊道：“这，这些都是朕说的……？”

　　小玉子摇摇头，“奴才也不知啊，老爷当时可教您了吗？”

　　朕苦恼：“阿爹哪里会教我这些。”
　　阿爹虽然疼朕，曾教朕为人处世之道，把朝中故事当趣事讲来听，可朕不过是个被宠大的小崽子，哪里懂其中的是非曲折？更不用说上阵杀敌，边疆动态，那是朕做梦都梦不到的事。

　　朕又问：“昨日那人还说了什么？”

　　小玉子回想道，“辅政大臣的脸都绿了，其余人吓成僵尸一动不敢动，周大臣还是老神在在地不说话，倒是小将军感动地看着您。哦，对了，过了琼林宴，皇上您还和小将军彻夜秉烛夜谈了半宿，还约好有空一定前往极北之地见面呢！”

　　朕打了个哆嗦，总有刁民想害朕！昨日那人刚说过极北之地苦寒无比，现在就要让朕去当冰块吗？

　　小玉子又说：“皇上您又问小将军几句话，没想到三三两两就把事情搞了个明白，并且把监军拎了出来，险些要处死。”

　　朕一愣，“他要杀监军？”

　　小玉子头疼地搓脑袋，“奴才也不明白，昨日的皇上说监军暗中作乱，受奸人驱使，要抄家斩首，可辅政大臣给拦下了，说是要放长线钓大鱼。”

　　朕也头疼，“那就这么过去了？”

　　小玉子点头，“就这么过去了，昨日的皇上不知为何下了几道有赏有罚的令后，独独听了辅政大臣的话，只是将监军监押起来。”

　　朕觉得要疯了，这又关监军何事？监军权利怎么为何这么大？又怎么杀不死？

　　“给朕磨墨。”朕崩溃地坐在小龙椅上，想不清昨日这人是何打算。

　　小玉子眼神一亮，“皇上，您知道昨日那人是谁了？”

　　朕知道个屁！

　　“朕要给阿叔写信。”朕说，“询问一下疯了该怎么治。”

　　小玉子说：“不应该给张太医写信吗？对了，张太医还在外面候着呢。”

　　朕大喜，道，“快快，赶快将张太医请进来！”

　　朕还是比较喜欢张太医的，人长得眉清目秀，走起路来清风盈袖不说，是难得貌才俱全的太医。更何况张太医从小给朕瞧病，以前都是养在府里的，后来朕做了皇上，张太医也悄悄考进了太医院。朕刚登基的时候，天天卯时上朝，实在吃不消，后来累病一次后朕逮着张太医便开始哭诉。张太医可能是被朕哭怕了，便向太后力谏将上朝次数改为三日一次，理由是朕年纪太小，睡眠不足容易长不高。

　　若一国之君身高不足五尺，那可成何体统？估摸大臣们也不想见到萝卜头的天子身高，便含含糊糊地答应了。

　　朕想他们实在口是心非，早朝的时候朕可是瞧见好几个人低头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