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动了朕的龙体》店主十三

1、朕疯了

　　朕一觉醒来，所有的人都觉得朕疯了。

　　朕没有疯！

　　谁动了朕的龙体！

　　朕将寝宫里的宫女太监散了个干净，只留下小玉子伺候，朕揉了揉脸，搓得稍微严肃了些，质问他，“小玉子，朕问你……”

　　小玉子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苦苦哒哒地抽噎着，白净的小脸拧出来几道红，哭声越来越大，最后嘴里全是嗷嗷的声音。

　　朕听得实在头疼，一脚踹过去，“有话好好说，不要丢未来总管的脸！”

　　小玉子这才一口气把哭声憋了下去，胡乱擦了擦眼泪鼻涕，抱住朕那软绵绵的一脚，又低头打了两个哭嗝。

　　朕抽脚没抽回来，小玉子这手刚摸过鼻涕眼泪呢！

　　小玉子比朕大了两岁，但按照阿爹的话来说也是个小萝卜头的年纪，但这厮平时总爱装老成持重，朕约莫他是为了早早地升官。朕不知他是怎么想的，这天下数着朕最大，马屁不应该拍在朕的屁股上吗？把朕糊弄好了，升官还不跟出恭一样简单？

　　……这话说出来总觉得有点怪。

　　“皇上啊，您可要保重好了，千万别发疯。”小玉子抽了抽鼻子，把头靠在朕的小腿上，蹭了蹭，“这皇宫里可就咱俩人相依为命了，要是您再发个疯，老妖婆把咱俩给拆散喽，奴才下去可怎么给老爷交代啊！”

　　朕抽不出来腿，想着这沾满鼻涕眼泪的亵裤得扔，“你先说昨天是怎么了？朕怎么就发疯了？昨天不是琼林宴吗？”

　　琼林宴原本是状元及第，天子赐宴新进士。但先皇才驾崩了一年多，朕的小龙椅刚刚蹭热乎呢，这几年也没有开科，昨日的琼林宴虽为赐宴，可赐的法子却九曲八折。

　　前年年岁的时候，大康跟极北苦寒之地打了一仗，那个时候朕的阿爹还在，说苦寒之地一到此时便是青黄不接，民不聊生，为了求生才骚扰我大康边境。朕当时太傻，还不成熟，磨着阿爹说可怜。阿爹笑我，他苦寒之地的子民是子民，难道我大康便要吃这个委屈不成？

　　这一仗原本在去年便可凯旋归来，可未曾想阿爹患了重病，一病不起，便撒手人寰。

　　朕当时还是个肉呼呼的小萝卜头，只听府里的人说城里最近乱的很，公子无事可莫要出门。朕当时哪里想出去，阿娘早去，朕还未及冠阿爹又没了，往后命途不知如何跌宕多舛，又因父母离世思虑过重，朕也一病不起。只剩小玉子急的口舌生疮，日夜安慰朕，说庙里阿爹的长生灯还亮着，这说明什么？

　　朕惊呼：“阿爹还活着！”

　　小玉子又想哭了，他摸了摸朕的呆毛，“公子，大师说这是因为老爷还在您身边守着您呢，老爷心里爱着您想护着您放不下您，要看着公子长大才能投胎呢。”

　　当时夜里刮了阵风，吹得灯烛忽亮忽灭，朕却是觉得心里暖融了些。透过朦胧烛光，朕瞧见小玉子这几日凹陷的眼眶和青黑的眼底，朝他笑道，“小玉子，我懂得，刚才我也瞧见阿爹了。”

　　又一阵风吹来，灯烛彻底灭了。
　　小玉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朕有点茫然，说好的爱老爷呢？

　　彼时朕还不知阿爹的死会掀起什么风浪，朕又不关心，只每日跑去庙里跟小僧弥蹭在一起，守着阿爹的长生灯睡大觉。

　　又过了不久，城里又传来消息，说是几位皇子死的死残的残，竟没有一个好活的了！

　　那时朕跟大师一同坐在蒲团上，朕手里还捏了一串街边上买来的素丸子吃，大师吃完最后一口丸子，看了朕一眼，吓得朕迅速将剩余的丸子挨个添了一口，“云山叔，这些我都舔过了，这次你别想再抢我的丸子！”

　　云山大师眼神复杂地看我一眼，揉了揉朕的脑袋，叹了口气道，“你可有其他的话想说？”

　　朕呆愣愣地看着他，思忖许久，终于了悟，“云山叔什么时候兑现做素斋的话？”

　　云山摇了摇头，“不是这个，阿叔是说这大康皇子的事。”

　　朕咬了口丸子，不解道，“大康的皇子与我有何干系？若是大康没了，只要百姓过得好，那便是好。”

　　云山直勾勾地盯着朕，直到盯得朕觉得不好意思时，云山突然起身。午后的光线勾进殿堂，映着蒲团的毛边，云山的僧袍在光线中翻动，离开了蒲团，扑到了地上。

　　云山突然道，“臣参见皇上。”

　　朕目瞪口呆。

　　一颗丸子咕噜噜地滚到地上，沾满了灰尘滑到僧袍边，将云山无尘的衣角沾上了菜籽油。

　　云山又长叹一声，他转头望向殿外，又似望着天际，喟叹一声，“你放心，我会好好护着他，保他一声安乐无忧，保他一世平安喜乐，保大康盛世千载。”

　　朕觉得按照云山见朕第一面就允诺做素斋的事迹来说，这句话很有可能也是在扯淡。
　　朕吃掉最后一颗丸子，又觉得云山僧袍边上的丸子实在毁坏氛围，便要爬过去捡起来。不料手背一痛，云山厉声道，“莫失了天子威仪！”

　　朕当时觉得，这人莫不是疯了？

　　……

　　往事不堪回首，如今却是朕疯了。
　　朕提笔给云山叔写信，想咨询他一些经验之谈。

　　……

　　大康的皇子也是个悲催的。大皇子为了皇位铲除了老四老五老六，就在大臣做好迎接老大当新皇的时候，大皇子因心思过重，短命短死了。

　　大臣们两眼一抹黑，能继承皇位的崽子们可一个都没了，正准备从宗族里拎几个出来溜溜时，有人称先皇在民间还留了一个宝贝疙瘩。

　　这个宝贝疙瘩先皇是当真拿他当心肝肺疼的，在京城最好的地段买了宅子，疼着宠着放在嘴里怕化了，不顾每日辛劳，日日都要去府里陪着小儿子，真是当个小宝贝蛋来伺候。大臣们这才了然，先皇这是把唯一为人父的爱全留给了这一人，原本想让自己为这个宝贝挡风挡雨，等年纪大了让其中一个能胜任的儿子再为他挡烈日严风，可未成想当真是世事难料。

　　阿爹是把朕当成了宝贝蛋疼不假，但从皇宫去府上也并没有多劳累，阿爹在两处修了个暗道，经常让朕陪他在暗道里捉迷藏。
　　朕时常想，大臣口中英明神武的先皇真的是阿爹吗？
　　不是朕污蔑，朕的蠢起码有一多半是遗传了阿爹！

　　等朕成了小真龙崽后，遇上的第一件大事就是琼林宴。

　　极北之地的那场仗，从阿爹在世打到阿爹去世，从皇子们生龙活虎打到病猫弱虫，直到朕登了基，这场仗才打完，赢是赢了，可是却从大康的心头剜去了一刀肉。

　　镇北大将军死了。

　　朕对镇北大将军这个称呼不太熟悉，等小玉子呈上来画册朕才了然。这不是小时候朕骑肩头看戏的那个梁叔，生的人高马大，十分魁梧，说起话来声若洪钟，听上去就能活到八十的体格，怎么说死就死了？

　　镇北大将军虽然死了，但他儿子却活着回来到琼林宴上领罚。

　　朕不明白，老子死了，儿子还要受罚，这是个什么道理？

　　太后温柔地拍拍朕的手说，“朗儿不懂，这一松一弛才是为君之道，姨母都是为了朗儿好。”

　　太后是朕的姨母，阿娘的亲妹妹，大约总不会害朕吧。

　　“今晚琼林宴还要赏赐他人，到时辅政大臣会为朗儿做出周全的名单。那镇北将军的儿子还是要罚的，不然等卧虎成了猛虎，我大康岂不是要拱手让人？”

　　朕连忙说不敢，一切但凭太后做主。

　　琼林宴上，管弦丝竹，檀板清讴，舞者如风如柳，才子情怀畅快。

　　朕背完一长串赏赐名单，这时有人押着镇北将军的儿子上来。朕瞧了他一眼，心里阵阵抽疼。镇北将军的儿子也应是坐拥富贵，含着金汤勺出生。朕从小被阿爹养的白白胖胖，若不是被赶龙崽坐龙椅，朕还是个不喑世事的小公子。这镇北将军的儿子听说才是舞象之年，却从小随父上战场浴血杀敌，手刃敌首无数，一身杀气凛然。

　　如今纵然跪在地上，一身骨却正气不压，囚服褴褛污脏，发髻凌乱被粘稠的血困成了结，脸上和露出来的皮肤已经是一个颜色，跟白胖胖的朕一比，朕鼻头一酸，差点哭出来。

　　太后瞧见朕这不成器的样子，伸手暗中掐了一把朕的大腿。

　　朕从小耐不住疼，啪嗒眼泪就掉下来了。

　　镇北大将军的儿子这时抬起头，神色不明地看了朕一眼，很快低了下去。

　　朕看着手里的小纸条，咬牙不想开口，这小狼崽子一脸正气，怎么可能是个谋反叛逆的罪子？若当真是，梁叔有勇有谋，阿爹时常夸赞，虎父无犬子，这小野狼随父从军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是真的叛逃他国，那极北之地岂不是做梦都要笑死？

　　朕不想念，可太后又狠狠地掐了朕两把，大腿上的肉嫩，这会儿火辣辣的疼。朕睨了小野狼一眼，两厢视线相对，朕豁出去了！

　　一把抄过身后宫女手里的酒壶，仰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准备壮一壮怂胆。

　　酒从嘴角流了出去，朕低眼看过去，镇北将军的儿子已是苍凉之态。朕豪放地一掷酒壶，抹了一把嘴，呼地站起来，刚要说话，便觉得天旋地转——

　　等朕头疼欲裂其醒来时，便听到这样一句话——

　　“皇上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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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么哒！开新文啦
内容和设定都是瞎扯架空，CP不是小将军
超好玩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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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