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Day-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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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在四周稍微逛一逛就能明白，这里并不是什么富庶的地方。
说起来那也是很自然的。统治此地的千界树是魔术家系，封闭、落后、愚昧的人民才容易利用和控制，拿来做个实验什么的也相对方便得多。只不过对右近而言，这种感悟就谈不上好了。
“在下——不，没什么。”
白扭头看了他一眼。
右近的眉头扭成了个疙瘩，看起来倒是没显得太不高兴。大和虽然富庶，不过毕竟经济基础摆在那里，终归贫富差距也不小，只不过这种事发生在眼前到底让人不太舒服。和圣杯赋予的知识相比，这个地方真的非常贫困落后，最重要的是，行人的精神面貌大多不是很好。
那为种种事情而愁苦的表情让人一眼看去就觉得，这是一个毫无希望的国家。
“魔术师的常识和一般人的常识是完全不同的东西哟。”
突然开口的白让右近吓了一跳，内容更是一时间让人摸不着头脑。右近疑惑地看向身边，白的表情里有一种透彻得过了头、反而显得格外冷漠无情的东西，是阳光造成的错觉吗，那双眸子里的金色光影比出门之前要深得多。
“虽然这么说实在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哦。”白淡然说道，一副对路人麻木里隐含恐惧的眼神视而不见的模样，“更何况啊，很多事擅自插手其实也不见得会变得更好呢。”
……状态好像不太对。右近皱着眉头喊了一声，“小哥？”
“嗯？”白扭过头看他，眉目间一片坦然。
是错觉吗……右近把这一点违和感压在心底深处，笑着道，“我可不会对别的国家执政方式说三道四，那也太不谨慎了。”
“唔呣，说的也是啊。”白想了想，用轻松的语气笑了，“看你这副模样总是忍不住忘记，你也是地位仅在帝室和八柱之下的右近卫大将啊。”
“嘛，毕竟‘右近’就是为此而存在的啊。”
*
在离图利法斯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名为锡吉什瓦拉的偏僻城镇的山上，有一座看起来非常古老的教会。
锡吉什瓦拉本身就是一座极具古风的城镇，山上的这座教堂更是有一种浓重的中世纪风格，因此其中出现衣着古老的人也不会显得突兀。一头黑色如同锦缎的长发，身着同样是黑色华服的颓废美人将指尖点在自己的红唇上，露出一点点接近无趣的神情。
“失策了呢。Saber的Master，根本没打算来的样子。”
她扭头看向神像下捧着圣经的黑衣神父，神情愉快得近乎戏弄，“这样一来你打算怎么办呢，吾之Master？”
黑衣白发的神父没有回答她，而是一直在神像前低着头，直到结束了祈祷，才转过身神色自若地回答了从者的话。
“别太着急了，Assassin。红Saber的御主可不仅仅是魔术师那么简单，太过沉不住气的话在那一位那里可是会失分的。”
Assassin——怎么看都不觉得会是山中老人——“哈桑”之一的暗杀者吊起眼角，空气里寂静地流动着怒火，“评价很高啊，Master。”
闹别扭了？白发的御主叹了口气，回过头正视着自己的Servant。
和太过颓靡地奢华着的杀阶英灵不同，即使同样的黑色，在御主身上也只有严谨刻板的印象。他的脸看起来非常年轻，似乎只有二十岁上下，略显深色的肌肤带有年轻人特有的活力，眼神对这个年龄的少年来说却又过于深邃了。
一身漆黑的少年站在神社的光源下，背对着神像对阴影中的暗杀者露出微笑，这让他的身上带有某种让人沉迷的矛盾感，正如他的从者一样，是一种致命的美丽。
“不必太过介怀，Assassin。现如今‘红’方从者已经全部到齐，据汇报‘黑’方从者也已经全部召唤完毕，这意味着圣杯大战随时可能开始——比起在意Saber那不合群又没野心的Master，不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做吗？”
红方的Assassin，看起来比起暗杀者更接近于贵族——甚至于女王——的女性闻言露出了沉吟的神情。那种毒妇在耳边柔声细语的、蜜糖般甜美的毒·药一样的语气变得正经了一些，她细微地改变了一下站姿，“Master的意思是——”
“在你的宝具作为‘宝具’成型之前，需要搜集的资料还有很多不是吗。首先还是先让鸽子搜集黑方从者的基本讯息——”
神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一匹马!一匹马!用我的王国换一匹马!(A hourse!A hourse!My kingdom for a horse!)”】
Master和Servant同时愕然扭过头去。
打断他的人是一个给人以“棕色”印象的大叔。身上的衣服是以棕色为主的条纹格，一眼看去浮华得颇有些中世纪的风格。男人正摊开双手，一边用咏叹般的语气高声说着似乎是什么剧本里的台词，一边以一种让人不太舒服的行走方式踏进神殿，志得意满地左顾右盼，似乎在期待什么东西——比如说掌声啦喝彩啦什么的。
年轻的神父和进门的男人面面相觑了几秒，然后一脸尴尬地开口道，“嗯……这个……难道是阁下著作的台词吗、Caster……？”
在此之前，在年轻的御主身上那种指挥若定到近乎冷酷的某种特质于此淡去了，神父一脸歉然地看着法阶的英灵，又尴尬地看了看旁边一脸要看好戏的Assassin，眼神又转回来看看Caster，简直是把不知所措四个字写在了脸上。Caster仰天悲叹，对神父不知道自己的作品表示了极大的不满。
他是有资格这么认为的——“红”的Caster威廉·莎士比亚（William·Shakespeare），没错，正是英国的“那个”莎士比亚——毫无疑问是世界历史上有史以来知名度最高的剧作家。从未听过他的戏剧这种事，在这片土地上简直是难以想象的。
“这是对我人格的否定！”Caster这样对神父抗议道，如此称呼Assassin的御主：“Master！”
是的，位居法之座的英灵，将Assassin的Master，同样称之为“Master”。
暗杀者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别给我顾左右而言他。Caster，你特意实体化跑过来，不是单纯为了抱怨御主没听过你的作品吧。”
直到刚才为止都一直理直气壮的Caster像是被戳了个洞的气球一样，气势肉眼可见地低落了下去，反复追问之下才吞吞吐吐地做了报告——
Berserker直接进攻图利法斯了。
“……”
Assassin和神父同时无言以对。
“他是怎么知道图利法斯的地址的……”神父最先敏锐地意识到了问题，随后眼神立刻落在了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的Caster身上。
“你这人啊……”他无言地叹气。
一句话出口，Assassin也同时意识到了理由。对于Caster居然唆使Berserker在己方准备不足的现在直接打击对方的堡垒这件事，贵妇般的Servant展露出了明显的怒火。
然而给Assassin高昂的怒意降温的，仍然是这个温吞的Master。
“没办法了，让Archer去追吧。”他叹着气说，“虽然搞不好晚了……总之追上去尝试扩大战果好了。将Berserker放弃，尽量打掉对方两名以上的Servant。红Saber和我们不在一个阵线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够让人头疼了，这时候又来这个……”
“哎呀啊呀，毕竟吾辈可是人称麻烦制造者的男人嘛。”Caster一脸自豪——当然啦，毫无悔改之意——地说道。
*
【主啊，委以此身——】
少女感到悲伤。
她正在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的死亡。身边有咒骂她的人，也有为她而悲痛、为她而流泪的人。很多人带着不同的心情注视着她走向死亡，少女看着这一切，内心只能感到悲伤。
啊啊，是的，在无数会让任何一个女人羞愤致死的言辞侮辱之下，她的感情里却没有半分愤怒，而是只有悲伤。
也许正是这一点，让自己异于常人吧。
火焰从脚尖开始舔舐着肌肤。身体上能够感受得到某种堪称惨烈的痛楚。她抬起头望向远方，放任思绪肆意离散。
她毫无疑问是拯救国家的英雄。明明是英雄，其终末却是被想要保护的国家出卖，被敌人侮辱，最终以最荒唐的罪名被处刑。
后悔吗？
其答案为否。
最初是以什么心情拿起剑的，说实话现在真的已经记不清了。经历的种种悲惨的、痛苦的、惨烈的一切，如今竟然也像是雾里看花一样模糊不清。然而她能够肯定的是，不管之后经历了何种变化，至少这份心情是真实的。
她不后悔。
不后悔放弃了身为凡人的幸福，不后悔失去了平稳的生活，不后悔以文盲少女之身率领军队，不后悔以纤弱女子之姿执起刀剑。
当然，也不会后悔下令对敌国之人举起屠刀。
少女闭上了眼睛。
梦境里永远是鲜血和悲鸣。所过之处一直在唤起腥风血雨的自己，有什么资格被视为圣女呢。救国姑且不提，这个终末，也是对呼唤死亡却僭称“圣”名的我的惩罚吧。
但是，啊啊，即使被祖国背叛，即使被信仰背叛，她终究没有背叛自己。
这就足够了。
此生无悔。
少女在火焰中陷入了永恒的安眠。
珍妮·达尔克的人生结束了，圣女贞·德的传说才刚刚开始。
*
白扒拉食物的手停了下来。
右近远远望向一个方向，神色微妙。
“那个就是‘魔力’吧？呜哇，感觉真诡异啊。”
嗯，对了，右近也能感受到魔力这东西了——白放慢了速度，继续有一口没一口地咬着食物，声音含糊不清地说道，“是啊。这是打起来了吧。谁啊这么没耐性？人都齐了吗？”
一句话出口，右近也不由得沉思了一下。虽然生前从未接触过这一切，不过作为“红”方评价最高的职阶“Saber”，他内心有一种模糊的预感。
“人数的话……双方似乎是都到齐了……？”
右近说得不是很确定，但白比右近更理解圣杯战争的系统，因此反而比他更肯定这个结论，“人都到齐了啊……那也不能大白天的这么乱来吧。”
说是“大白天的”其实有点冤枉，现在已经是黄昏时间，在这个现代文明尚未侵蚀的小镇里，大家该回家的也都已经回家了。即使有Servant打起来波及也不会很大很远，这个城镇就是在这样的目的下被千界树家族严格监控。白结了账，向右近问道，“要去看看吗？”
和以往一直干脆果断的性子不同，右近很难得地犹豫了一会儿，才不太确定似的回答，“去确认看看……也好吧。”
“？”白一脸疑惑地看了看他，随即脸上浮现出些许明悟的神色。
右近的状态不太对。显得比往常更加……唔，没干劲？
果然，虽然嘴上说了不介意、内心想必也是不想太过介意的，但是对他而言，这种逆转阴阳不干不脆的做法，还是会让他不舒服吧？
但是、这种事……以自己的立场，可没资格宽慰他啊……
白转移了目光。
“那个方向是图利法斯边界，看起来是在本地召唤的从者和外部进入的从者之间打起来了。是黑与红的战斗吗……但是以达尼克的一贯行动来看这也太莽撞了。”
“达尼克……”右近在记忆里翻找了一下，“是指‘黑’方御主们的当主，这片土地上的首领吗。说起来这样的人物应该就是这里的‘帝’的地位？”
“不，没那么尊贵。”白摇摇头，“大概也就是‘皇’的感觉吧。立场上大约是那种类似于欧甄大人的感觉，”他举了个例子，“虽然没被架空，不过在九重里比起欧甄大人，还是身为长女的希斯殿下的话比较有用吧？达尼克大概也是这种感觉，虽然大方向掌握在他手里，不过他也是魔术师，没那么多精力一一过问领地里的事情的。”
“噫，八柱将的欧甄大人居然……”右近咋着舌扭过头。
白惊讶地回看了他一眼，“什么啊，你不知道吗？”
“那毕竟是九重里的内政啊。我好歹也是恩纳卡姆依出身的将领，不太好过问的。”
只听了这一句话，白的脑袋里就条件反射地出现了很多政治倾轧之类的画面，打从心底里叹出一口气，“你这个右近卫大将做得比我想象中还麻烦啊。”
“嗯。”右近有些愁眉苦脸地回应。不过随后就立刻改了表情，“嘛，不谈这些让人郁闷的事了，那个——那就是战场吗？”
他指着的是远处被两个非人的“人形生物”肆虐的土地。
大地被切裂了。狂风切割着肌肤。灰色长发、黑色重铠的剑士正在和白色短发，有着太阳一般配色的枪兵战斗。
那是人类穷极一生也绝对无法达到的领域。亚人也不行。速度快得几乎看不见，绵密的攻击罗织着精巧的战术，双方武器偶尔的一次挥空足以改变一次这里的地形。与其说是人类，不如说这简直就是坠入凡尘的两个神明在相互征战，硬要类比的话——
“假面之人的战斗，差不多也就是这种感觉吧。”右近赞叹着说，“真是怪物啊。”
生前就能打成这样的你们算什么啊。
白翻了个白眼，想了想，还是把这句吐槽忍回去了。
作者有话说第35章 Day-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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