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冷眼旁观》魂与

74、短小君

　　薛姨妈正等着蒋氏开口留客，她就好顺势答应着住下，虽然无赖些，也比回自家强。京里与金陵不同，薛家在金陵是地头蛇，薛蟠嚣张些也无碍，总能摆平。京中却遍地都是权贵，薛家不过是过了气的皇商，不靠着亲戚还真排不上号儿。更何况薛姨妈还想给宝钗寻一门好亲，眼见得贾家是指望不上了，只好冲着王家使劲儿，盼着蒋氏帮忙给打听婚事。

　　蒋氏却也不是天真的，这里留了薛姨妈等住下，私底下又命人去贾家打听原委。听说是因薛蟠与宝玉起了争执，薛家才匆匆搬了出来，蒋氏便有些不快。只是到底不好开口逐客，且王子腾的意思，也是把薛蟠放眼皮子底下看着，免得惹出事来给王家招祸，故蒋氏另还给薛蟠添了两个亲随，又顺便给宝钗添了一个丫鬟。

　　如此宝钗身边方配齐了四个丫鬟。蒋氏给的丫鬟碧桃自然是一等大丫鬟，莺儿仍是二等，文杏又调了回去当小丫头。另有一个外头买来的，本名叫青草，宝钗嫌拗口，只叫青儿，她便与莺儿一样是二等的例，贴身服侍宝钗。

　　这青儿原是当时宝钗有意叫香菱进园服侍时，薛姨妈不同意，才从外面买的一个丫头。仓促间也未加甄别，只看这丫头模样生的好，言语也爽利，带出去不丢宝钗的脸，薛姨妈便做主买了。却也未曾细想，那穷得要卖女儿的人家，哪里能养出这样白白净净的闺女来？

　　原来这青儿是与香菱一样自幼被拐的，那时有一种拐子单管偷拐五六岁的女孩儿，养在一个僻静之处，到十一二岁，度其容貌，带至他乡转卖。青儿模样好，那拐子将她转手卖给牙婆时好生赚了一笔。牙婆也不是白花钱的，人家的生意可比拐子做的大多了，专门雇了人调/教青儿这等好模样的女孩儿，备着将来大价钱卖到各高门里做小妾的。

　　贾珍那里的佩凤便是买来的，平常丫鬟也不过几十两银子的卖身钱，那样漂亮的一个却能卖上八百、一千两银子。偏这个青儿容貌不是顶尖的，心气儿却高，牙婆给挑的人家她总是不乐意。她不愿去，牙婆也不能送个满脸不乐的丫头上门给人家添堵，再者自然有别的女孩儿急着跳出火坑去了。

　　如此一来，渐渐青儿的年纪就大了，更难寻着好的。以至于牙婆都有意要把她往娼寮里卖了，只是养了她这许多年，到底还有点子情份，听说薛家要买人，便也将她带了去，只说：“这家你若再不愿去，就莫怪妈妈不讲情面，送你到那见不得人的去处了。”青儿听牙婆这么说，这才慌了，也不敢再摆脸子。好在薛姨妈挑中了她，那牙婆还要抬价，薛姨妈便说了贾府的名头出来，牙婆也有些惧怕贾家皇亲国戚的威势，便不敢狠要了，青儿方顺利进了薛家。

　　青儿到了宝钗身边，头几日还好，还知道收敛着性子，后来见宝钗身边也没几个得用的人，她便没了惧怕，又露出本性来，嫌宝钗过于简朴，要往薛蟠身边凑；跟宝钗进了园子后，见了贾家的排场，又要奉承宝玉。因宝玉是个众星捧月的，青儿的所作所为倒也不算惹眼，宝钗便也没有狠处置她。不想薛家又从贾家搬出来到了王家，青儿便又瞄上了王家的公子。

　　蒋氏手段高明，王子腾的两个儿子全是嫡出，只有一个庶女罢了。其长子王俨早已娶妻生子，次子王俭也与景田侯裘家的幼女订了亲。青儿瞄上的便是王家二爷，暗地里向下人打听。蒋氏听说后，倒没想到是青儿心这样大，还当是宝钗在背后指使，谋算贾家宝玉不成，又寻上了自家儿子，故对宝钗越发不喜。其女熙鸾也是一向与凤姐、黛玉要好的，早就看不惯宝钗。因此虽然宝钗每日小心奉承着，终究也不如在贾家得意，只与王子腾的庶女希燕处得好些。

　　这日贾琏的外祖父、已致仕的张阁老过寿，蒋氏便带了熙鸾前去张家赴宴，提也没提宝钗。外头王子腾自然也是带着儿子去，薛蟠且还不够格儿去这等层次的场合。宝钗在贾家时一应待遇都是与三春等同的，此时受了这样的无视，难免有些堵心。因王二姑娘希燕也没出门，她便到王希燕房里去说话。

　　王希燕虽不比王熙鸾那般傲气，也是金尊玉贵娇养长大的。她生母乃是蒋氏的陪嫁，又一贯知情识趣，方得了这么个女儿。希燕得生母叮嘱，也是打小儿就懂事，从不与熙鸾争锋，故蒋氏待她也不薄，也常带她出门交际。这两日乃是因她贪嘴多吃了螃蟹，身上便有些不大爽快，蒋氏才没带她去赴宴。宝钗却以为是蒋氏苛待庶女，料想王希燕心中必也有怨气，便慢慢的闲话中套问她王家诸事，留神窥察其神色语气。

　　希燕能在嫡母手下活得滋润，便是她面上再柔顺，心眼儿却是一点不少的。觉出宝钗问得大有深意，她便不肯答话，反问宝钗薛家的事儿。宝钗见她避而不谈，心里便认定希燕是对蒋氏有怨，只不敢说罢了。因顺着话头说了几句，又笑问道：“妹妹也是与凤姐姐、鸾妹妹一样，从‘熙’字的排行？”

　　希燕便道：“并不是的，我的名字乃是用了‘大音希声’的希字，姐姐们都是‘含哺而熙’的熙。”

　　宝钗听了，便是意味深长地一笑，因又问：“那可是‘鸿鹄’的雁字吗？”

　　这不过是普通一问，宝钗却不知希燕是最不爱听人问这个的，一说鸿鹄，便是“燕雀安问鸿鹄之志”，偏希燕的名字是燕雀之“燕”，而非鸿鹄之“雁”，说出来倒贬低了自己。此时宝钗问了出来，希燕心下不爽，便笑道：“乃是诗经·邶风中‘燕燕于飞’的燕，不敢自比鸿鹄。倒是姐姐名姓儿简便，不叫人误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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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短了点儿，不过晚上加更~ 么么哒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