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禁止[综]》剪墨留彰

46、第四十六章

　　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他们都曾经是冲田总司的爱刀，又先后被召唤到了同一所本丸中。
　　他们的主人是一个非常好强的人，她追逐着性能优越的刀剑，譬如天下五剑三日月宗近、数珠丸，又或是日战强力的大太刀，被她判断为“没用”的，则会自锻造出来就弃之不顾，或是直接刀解，变为资源锻造下一把刀剑。

　　当大和守安定睁开双眼之时，正欲进行自我介绍，看到的却是审神者满含失望的眼神。
　　“什么啊，没有出我想要的刀嘛。”
　　她没有去管僵在那里的付丧神，径直转身离开了，最后前来迎接他的，是作为初始刀的加州清光。

　　大和守安定是她眼中，那没有用处的刀。
　　只不过他比较幸运，因为是较早来到本丸中的，所以没有被刀解掉，而是留了下来。

　　作为一把刀，却没有得到主人的认同，没有比这更让人觉得屈辱的事情了。
　　大和守安定从未出阵过，除了醒来那日之后，也从未见过审神者一面，记忆中的本丸，一直是冷清得可怕的模样。
　　只有加州清光偶尔会带来外面的消息。

　　他是初始刀，在最开始的战斗中派上过很大的用场，练度也算比较高的一批，因此他还没有被放弃掉，时不时的还会出阵。
　　当加州清光再一次来找大和守安定的时候，少年看着自己的同伴坐在廊下用花汁染红指甲，悉心打扮自己的模样，突然鬼使神差地说出了一直沉积在心中的话语。
　　“清光，被人打扮，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黑发红眸的少年吹着被染上了鲜红的色彩的指甲，漫不经心地说道：“谁知道呢，我也不没被人打扮过。”
　　“诶，可是清光你不是初始刀，而且还经常会见到主人吗？”
　　“主人总跟那些四花五花在一起啦，我去也是排不上号的。只能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可爱一点了，不可爱了的话，就更会被厌倦了的吧。”

　　大和守安定扯了扯自己的头发，露出恍然的神色，低声自言自语。
　　“原来，需要变得更可爱吗……”
　　自己不会像清光那样好好打扮自己，所以才会不被主人喜爱吗？

　　原本背对着他的加州清光转过身，扬起眉梢，眼尾瞥着失落的同伴，唇边一颗美人痣随着他的嘴角一起上扬了两分。
　　“比起那个——安定，听说时之政府那边，又发现新的战场了。”
　　“新战场？”

　　“恩，好像是和现在的所有战场都不一样的地方，听探查人员的报告说，在那里无论是太刀还是大太刀，都无法好好地发挥出实力。”
　　大和守安定的目光微微亮了一下，他猛地站起了身，神情透露出一股跃跃欲试的兴奋。
　　“那不就是说，也许我能够有出战的机会了？”

　　“这要看主人的安排啦。”加州清光挥了挥手，却睨着他笑了。
　　“不过说不定，这样一来，主人也能认同其他刀剑的价值了。老被那些太刀压在脑袋上，得不到主人的夸赞，果然很不爽啊。”
　　听着加州清光的抱怨，大和守安定不知为何有些羡慕了起来。

　　他连审神者的模样，都已经快忘记了呢。
　　时间过得太长了。

　　大和守安定一直无法忘怀，当初从门缝里窥到，审神者爱怜地为其他刀剑进行手入的模样。
　　他不曾出战，甚至就连审神者垂怜的目光都落不到他的身上，那时候，大和守安定一直是失落而又不忿的。
　　但是偶尔也会想，如果自己也能像其他人那样，受到重视就好了。

　　他也可以战斗，也有实力不比任何一个人差的自信，为什么他连展现自己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判定为“没用”呢？
　　这样的想法郁结于心，当大和守安定终于获得了出阵的命令时，他无比的激动雀跃，因此没有注意到其他刀剑，尤其是加州清光忧虑的表情。

　　“只让大和守殿下一振刀前往侦查，是否太过鲁莽了？毕竟大和守殿下，之前从未出阵过……”
　　有着毛茸茸的白色长发，头顶翘起两撮儿如同耳朵一般的发丝的青年忧心地问道。
　　审神者的声音从高高的地方传来，她坐在天守阁里，自上而下地俯视庭院中备战的刀剑，就像是一个国家的王，傲慢而又悠闲。
　　“无妨。”

　　反正，只是一把可有可无的刀剑罢了。
　　没有练度，也不稀有，就算碎了也不可惜，正好可以用作新战场的试水石，让她获得有利的情报，从而避免主力战队的伤亡，更好的完善自己的战绩。

　　直到现在，大和守安定依然记得那一天的景象。
　　那是在漆黑的夜色中，他刚一遇到敌人，就被照面的一击险些击碎手中的打刀，连忙闪过接下来的进攻，躲进屋檐的阴影下。
　　大和守安定向审神者发去求助的联络，得到的回应却是——

　　“继续前进，大和守安定。”
　　“给我前进到碎掉为止。”

　　“安定！噢啦噢啦噢啦！”
　　大和守安定勉强撑着刀，支撑不住半跪在地上，映入眼帘的，不是时间溯行军，而是靠着一人一刀，杀入敌军中的黑发少年。
　　鲜红的围巾在空中激烈飘荡，加州清光一把将他拉了起来。

　　“还能拿得起刀吗？”
　　他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问道。
　　“……当然。”
　　大和守安定勉强扯起了笑容，强迫自己站直，举起了手中的刀，摆出迎战的起手式。

　　加州清光微微侧过脸，扯了下唇角，紧接着，他又迎头将冲上来的敌太刀砍做两节，鲜血溅在了他的脸上，使得少年俊秀的容貌，在阴暗的天色下宛如恶鬼。
　　“那就好——就是现在，跑起来！”

　　在他即将陷入绝望之前，加州清光违背了审神者的命令，来到了幕末的战场。他的练度已经很高了，勉强带着大和守安定逃出了时间溯行军搜捕的范围。
　　当逃出去之后，大和守安定才知道，加州清光是冒着断绝契约的风险，来到战场上救他的。
　　对于他们的审神者来说，会违背她命令的人，是不需要的。

　　果不其然，两个人无法再次打开回到本丸的道路，只能长久地在人世间流浪了下去。
　　无论是爱美的加州清光，还是从未出阵过的大和守安定，战斗起来都像是凶狠的野兽，不要命地撕咬着敌人的喉咙。

　　加州清光原本悉心染就的指甲早就脱落了颜色，但却没有心思再去打扮自己了，颠沛流离的生活使得刀身生锈严重，刃面也有不少的崩裂之处，但最为严重的，还是灵力的缺失。
　　没有灵力的提供，作为刀剑付丧神召唤出来的他们，最后的结局就只有死亡而已。
　　他们斩杀妖怪，从而吸取自身所需的灵力，但却不是长远之计。

　　最后终于在一次战斗中，加州清光碎刀，而只差一步就濒临破碎的大和守安定，则带着加州清光的碎片，被感应到刀剑气息的石切丸带进了这座神社，成为了沉睡在刀架上的刀剑之一。

　　这便是名为大和守安定的打刀的过去，也是他生出恙的最初原因。
　　同伴的死亡让他心怀愧疚，这点愧疚在日复一日地刺痛着他，渐渐的，心底便生出了妖物。
　　心中的妖怪在不停地壮大着，直到清光最后的灵力终于消失殆尽，妖怪被恶念滋养得彻底发育完全，从不断蔓延的恙中诞生了。

　　因为自己的刺痛自己生出的恙，恶念不消，便连神社中的清水都不能净化，直到暗堕成为真正的妖怪，都无法停止下来。

　　****

　　“大和守殿下，死而复生是做不到的。”
　　石切丸低叹了一声，口中却不留情地打碎了大和守安定的希望。
　　“毕竟无论是你我，还是加州殿下，都无法算是真正的神明，我们只是一个具有人身的投影罢了。”

　　他们是为了进行战斗而被召唤出来的，用少量的炭与钢，就能由刀匠锻造一把能够承载神识分|身的刀剑。
　　所以可以有成千上万把石切丸，有数不清的加州清光与大和守安定，当他们碎刀之后，附于刀剑上的那抹神识，也就回归了本体。

　　因此对于他们来说，死亡就等同于灰飞烟灭，即使诞生了崭新的同伴，但原本的那一个也再也回不来了。
　　但在人类看来却截然相反，刀剑的死亡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即便一个没有了，马上就会有一模一样填补空缺。

　　“大和守殿下，你在一醒来，就急于将自己的刀修好，也是因为知晓了自己的状况吧？”
　　大和守安定低笑了一声。
　　“已经钝掉的刀，可是连自己都杀不死的。”他抬起手，拉扯了一下脖子上的围巾，将被妖怪撕裂的破洞掩盖住，“我可不想落到被妖怪吞噬而死的下场，那样子太凄惨了，一定会被清光嘲笑的吧。”

　　“……你所求的，应当不只是这些才对。”石切丸缓缓说道。
　　花音感觉到大和守安定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确实是这样呢。”
　　他笑了。

　　“如果是能够那种使人不死不灭的神明之力，即便是回溯过去，逆天改命……也一定能够做到吧。”
　　他喃喃自语着，目光中蕴含着深深的恳求之意。
　　深紫色的恙已经延伸到了眼角的泪痣处，被污染的部位泛着诡异的黑烟，使得少年半边脸依然白皙清俊，另外半张脸，则呈现出了骇人的可怖。

　　不死不灭……难道说的是自己吗？
　　“大和守殿下！”
　　石切丸的语气突然强硬了起来，他警告地看着面前形容可怖的大和守安定，似乎不想让他再提及这方面了。

　　“我原本是想着，即使用威胁的手段也好，残忍的方式也好，只要将清光修好，便无所谓了……”
　　然而为什么呢，面对着花音，他最后什么都没有使出来。

　　或许是少女垂下眼帘，手持打粉棒轻轻敲打刀面，那副安静而又娴雅的模样，像极了大和守安定曾在本丸中不经意看到的那个场面。
　　一股股暖流从她的手中涌入体内，那是大和守安定第一次被手入。
　　是那样的温暖。

　　又或许是少女跪坐在他的身后，耐心地修剪着他那凌乱的发丝，纤细的手指插|入发丝中，一点点地将其梳成一个马尾的样式。
　　他被人打扮了啊。
　　大和守安定终于知道，被人打扮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因为心中生出邪祟，而变得阴暗而又激进的内心，在那个时候，却难得地变得平和了起来。
　　【好感度：30】
　　一直没有动弹过的好感度数值，在此时悄然出现在了花音的面前。

　　少年的膝盖触碰到地面，他跪了下来，一直挺得笔直的腰弯了下去，额头抵到手背之上。
　　他对花音行了一个大礼。

　　“这……请快点起来，大和守君！”
　　花音吃了一惊，她蹲下身，想要把他扶起来。
　　手指刚刚接触到大和守安定，便传来了一股钻心的痛感，花音一下蹙起了眉，只见自己的指尖也被沾染上了恙的痕迹。

　　她对身后焦急的石切丸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关系，当她抬起手后，蔓延到她的身上的恙也像是被更为庞大的东西吞噬了一般，快速地消失不见。
　　就连大和守安定身上被她触碰到位置，都在那一刻恢复了原本的肤色，但很快又被恙所侵蚀了。
　　于此同时，花音身上，有一种深沉而又厚重的气息，像是因为感知到了入侵者，而不耐烦地从沉睡中苏醒一般，骤然爆发了出来。

　　一瞬间，无论是石切丸还是大和守安定，都感觉到了一股逼人的压迫感，宛如整个世界的重量都压在后背上，使他们光是让自己不会压得倒下，就已经竭尽全力了，而已经快要接近妖化的大和守安定，更是被清净之力灼烧得痛苦无比。
　　不远处的本殿中，刀架上的每一把刀，都在响应般的震动着。
　　然而那股气息，只出现了短短的一秒钟，以摧枯拉朽之势而来，又宛如潮水般退去。

　　“神气……果然是受到神明眷顾的人啊。”
　　石切丸说道。
　　原本已经濒临爆发的恙，竟被这股气息强硬地压制了下去。

　　普通的人类，是不会成为无法死亡的怪物的。
　　花音的不死体质，在石切丸看来，其实并非源于诅咒，而是源于神明的眷顾。
　　她是受到神明宠爱的少女。

　　只是这种祝福，有时候却会变成比真正的诅咒，更加令人痛苦的事情。
　　花音并不像付丧神那样感觉得那么强烈，她只是隐隐地察觉到发生了什么，摸了摸自己脸。
　　紧接着，她温柔地，却又不容拒绝地，将倒在地上的大和守安定扶了起来，抱在了自己的怀中。

　　“大和守君。”花音轻声叫了一声少年的名字。
　　“如果我能帮到你的话，我很愿意……不，应该说我很高兴。”

　　少女的脸上浮现出了模糊的笑意。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我是个非常不幸的人呢，觉得这个世界对我不太友好……不会死掉，但是一旦亲近别人又会死掉，最终只能离开……这样子太让人难过了。”
　　“在我心里，这样的体质让我觉得非常痛苦，甚至有时候会想，一定是上辈子犯下了罪恶，所以才会被惩罚吧。”

　　说了一大通，她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
　　“我说得有些语无伦次呢……因为我真的很开心。”
　　“我头一次知道，原来这样糟糕的体质，也能帮到别人啊，如果能因为我，使得大和守君变得幸福起来的话，那真的是——”

　　“太好了。”

　　大和守安定勉强睁开眼睛，看见少女对他微笑。
　　虽然花音在笑着，但那翠绿色的眼眸中，却不断地涌出了透明的液体，它们积在眼眶中，接二连三地落了下来，滴落在大和守安定的脸上。
　　液体顺着他的脸颊流到了嘴边，他微微张开嘴，尝到了液体的味道。

　　咸的。
　　那是她的眼泪。

　　高兴的时候，可是不应该哭泣的啊。
　　大和守安定想要这么说，却没有力气开口了。
　　无论是自身的妖化，还是神气强行抑制住妖化的进程，都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致使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石切丸君。”花音侧过头，“可以恳请你帮我个忙吗？”
　　花音从大和守安定的手掌中，轻柔地抽走了那块刀剑的碎片。
　　“关于如何修复加州君，我有一个想法，想要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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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有一天，可以自豪地说，自己爆了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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