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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红线 ...

  •   画面中出现的场景是一座矗立在虚空之上、云雾之中的三层精美木楼,一个身穿红袍、头扎总角的七八岁小童正懒洋洋的歪倒在楼顶上举着一只酒葫芦喝酒,喝多了后躺在高高的阁楼上双眼迷离的看着上方纯净无暇的天空,懒散又无聊的吹着清风、晒着太阳。正惬意间,听到一阵轻笑声从头顶上传来,小童睁开眼睛一看,见一个穿着着飘飘白衣、头上插着洁白长羽做为头饰的少女正立在上空,此时正捂着小嘴眯着一双月牙般的笑眼盯着躺在楼顶的自己咯咯轻笑,那笑声似春风、似银铃,竟说不出的动听。
      童子似乎寂寞了好久,想来平日里也无人来访,见突然来了个如此年轻俏丽却又透着一股淡淡的高贵与威严的小女孩儿,挣扎着坐起身,问道:“你是谁,没事跑到我月楼做什么?”
      小女孩儿:“我跑到哪里关你何事,倒是你,是月老身边的红线童子吧,大白天的喝得醉熏熏的在这楼顶偷懒,你家仙师可知道么?”
      红线见这小女孩儿上来就在自己的地盘儿上对主人进行质问,心里便有几分不快,于是轻哼一声道:“你不告诉我你是谁,我也不告诉你我为什么敢躺在这里喝酒。”
      小女孩儿眨了眨眼:“好吧,我叫……白衣,在宫苑里呆着闷得慌,趁父亲和他人谈事跑出来透透气,好了,该你说了。”
      红线一脸的淡然,似乎并不关心这女孩儿叫什么名字,反正人家叫什么,是哪个宫苑的仙蛾或子女也跟自己无甚关系,也只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见这看似娇贵的小女孩儿挺好说话,红线也顺口答道:“我家仙师出去找太阴星君下棋了,不在月楼,我没什么事做,就只好躺在这里喝酒,你要不要尝尝?这酒比玉液仙酿好喝的。”
      白衣不屑道:“玉液仙酿可是用瑶池的仙露和天界的灵果酿制的,你这个不起眼的葫芦里能装什么好酒。”
      红线:“你这小丫头也真是见识短浅,这是普通的酒葫芦么?这可是月老用了数万年的宝物,可不是谁都有幸能尝一口的,要不是他出门忘记带了,我也喝不到的,好了,我后悔了,不给你尝了。”
      红线这么一说,那白衣似乎若有心动,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轻轻的舔了舔嘴唇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呈过来让我尝上一口吧。”
      红线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给你酒喝还要我呈上去?想喝就下来,不喝拉倒。”
      说完,童子又举起酒葫芦小小的抿了一口,且故意做出陶醉状,果然,白衣受不了红线的诱惑踩着祥云轻轻的落到了楼顶,倒也不客气,直接在红线身边一坐伸手便要:“拿来!”
      红线的手还没伸出去,就被这白衣一双细白的小手在眼前一晃,瞬间就把酒葫芦夺了过去,红线心中暗道这小女孩儿看似只十来岁的模样,但法力似乎远胜于自己太多,果真是自己这些年来沉迷于喝酒、意志消沉所以法力增长太慢么?
      红线正在愣神间,便见这白衣旋开酒葫芦小小的喝了一口,酒液刚到口中咽下便一幅陶醉与享受的模样,便知她也尝到了这酒的好,于是得意的说道:“怎么样,没骗你吧?”
      白衣:“啊!浓厚醇香,这酒果真比玉液仙酿要够味!好酒,这酒葫芦看来也是个宝物,送与我吧!”
      说完便要把那酒葫芦往腰上挂,红线心里大惊,忙伸手索要:“这酒葫芦可是月老的,不管你是哪个宫苑的仙蛾却也抢不得,再说,月老回来要是知道这酒葫芦被我弄丢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你可不能害我!”
      白衣捂嘴一笑,又伸手把酒葫芦从腰上解下来:“瞧把你吓的,我哪有那么不懂事,逗你呢!”
      红线接过酒葫芦站起身:“下楼玩会儿吧,我在这里也躺够了。”
      说完,童子故做潇洒的施展了驾云术,也在脚下生成一块洁白厚实的祥云落到了院里,白衣不屑的瞟了红线一眼,却把脚下的祥云一收,一转身便化做了一道流光一闪即逝的消失在了空中,待红线落到地上四处找寻的时候,白衣又刷的一下化做小女孩儿的模样站到了红线的面前。
      红线惊讶道:“你修的这叫什么术?为什么可以化做流光?”
      白衣扬起精致又清傲的小脸:“这叫流光术,可比驾云术神秘又快速多了!”
      红线满心的兴奋,这流光术连月老都未在自己面前施展过,也不知道他是不会还是觉得没必要,要是自己能学会的话可是要威风一番了,于是便好生哄劝白衣:“白衣姐姐,教我好不好?你若教会我,日后想喝这葫芦里的灵酒我一定随时给你偷来!”
      白衣皱着眉头:“你多大了?”
      红线:“五百岁。”
      白衣又摇了摇头:“不够,这法术至少要七百岁才能开始修炼,我也是刚学,用得还不熟练呢,再过两百年来找我教吧。”
      红线顿时便有些失落了:“还得再等两百年啊……这么说,你七百岁了?”
      白衣:“是啊,比你大两百岁,叫我姐姐你也不亏。”
      红线:“自是不亏了,你说……我们为啥长得这么慢啊,都几百岁了还一幅小孩子模样,真是无趣。”
      白衣又是一笑:“长大又有什么好的,还要嫁人,那才无趣。”
      红线:“嫁一个自己喜欢的如意仙君,幸福美满的生活下去,不好么?”
      白衣一撇嘴:“你懂什么,哪是想嫁谁就嫁谁的?也免不了要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
      红线:“那你想嫁谁?”
      白衣脸上一红:“哪有,我还小,离嫁人远着呢。”
      红线:“也是,等你长成大人的模样怎么着也得一千多岁了。”
      白衣:“你呢,以后想娶一个什么样的小娘子?”
      红线:“切,你忘记我是做什么的了,我可是红线童子,干的就是为凡间男女牵姻缘的活计,我啊,早看透了那些所谓的世俗男女间的情感纠缠,顿悟了,不想了,自己一个人挺好,才不要跟谁一辈子恩怨情仇的纠结在一起。”
      白衣撇了撇嘴:“瞧你小小年纪一幅老气横秋的模样,世间情感哪有像你说的那般不堪,虽有伤痛却也有许多的美好的,若真让你遇到心动的女子怕是火也会去扑的。”
      红线轻笑:“说的你好象很懂似的。”
      白衣:“我虽不懂,但我听过母亲和身边的人讲过许多人间和仙界动人的情感故事,人或者仙之间也会有美好的情感,这件事我是信的。”
      红线看白衣一幅认真的模样,又看她明眸皓齿、超凡脱俗的小脸,心中顿时便觉得神清气爽,颇有几份的欢欣,于是便说道:“月老现在不在,他的宝布囊就在大殿,我带你去瞧瞧那红线绳和婚姻簿的模样,感不感兴趣?”
      白衣一把拉起红线的手:“那还等什么,快走!”
      两人跑到一楼正殿月老的书案前,看到装有红线绳的宝布囊此时就安静的躺在书案上,那本婚姻簿也放在一边,红线拿起宝布囊,拉开用绳子束着的囊口伸手便往里抓,奇怪的是明明看着里边有一团团的红线绳,却一抓便是虚空,怎么抓也抓不出来,难不成是自己法力不够,还是月老知自己顽劣怕偷拿所以故意加了锁空咒?
      正在红线有些失望的时候,便听白衣道:“把这囊袋给我,我来试试。”
      白衣把这看似鼓鼓囊囊的牙色布袋托到手里,紧张的皱着小脸闭上了眼睛,童子看到有一股淡淡的金色灵光自白衣的双手之间慢慢的升腾出来缠绕到了宝布囊之上,片刻后,白衣伸出两根手指轻轻的往囊口中一夹,一根鲜艳的红线绳便被夹了出来。
      白衣一脸得意道:“成功了!”
      红线惊道:“你是怎么拿出来的?为什么我不行?”
      白衣:“因为你法力低微呗!这上边并未加锁空咒,只是单单限制了六百年以下法力无法打开,看来是你家月老故意防的你,哈哈哈!”
      红线:“那……为什么我使出来的法力是透明的,而你的却是金色的?”
      白衣一阵尴尬:“呃……我已经掩饰了啊,你还能看出来是金色的?”
      红线:“看得出来,只是有些淡罢了,为什么会是金色的,你又为什么要掩饰?”
      白衣:“哎呀,不说这些没意思的事了,来,给我看看你是怎么样给凡间男女定姻缘的。”
      红线便按月老施种情术的流程行云流水般的做了一遍,只是却并未真正用上施种情咒所需的法力,也并未实际联结到世间哪一对具体的男女身上,简单来说,这并不是真做,而只是演示,白衣相当聪明,一眼便看出了真假,不快道:“你这只是哄我玩的吧?我可听说施咒成功了会有灵光闪现,在婚姻簿上也会显示名字的,你打开来给我看一眼,我看你是给哪儿对世间男女定了姻缘?”
      红线只好承认:“被你看出来了,我确实是只是演示,因为——我法力浅微,悟性又不够,系红线绳的步骤用的还不熟练,月老不让我单独动手,那婚姻簿上自然也不会出现名字了。”
      白衣:“你倒是坦白,那这婚姻簿打开给我看看吧,我看看上边都有谁的名字。”
      这婚姻簿红线倒是可以略微输入些法力就可以打开的,也不是月老不防他,只是这婚姻簿是一件水火不侵、岁月无痕的宝物,据说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无法损坏这本册子,每一个种情咒施展完成,上边显现出来的男女姓名也是无法清除掉的,所以,对红线来说,防不防都是一样的。
      红线跟白衣用灵力翻看着这本看似轻微,其实足有数万页之多的簿子,上边的名字五花八门,但却没有一个认识的,看得累了,白衣道:“我还以为上边会有仙界众仙的婚姻记录,原来只是凡间的,无趣。”
      红线:“原来你是想看仙界的,仙界的婚配记录是登记在天帝掌管的仙籍谱上,又怎会在这里。”
      白衣:“哦……原来是在天帝手里,你说……种情咒要是施在仙人身上,会不会管用?”
      红线:“啊?施在仙人身上?我们月楼可是只管凡间婚姻,仙界婚配还容不得我们插手,我可从未试过对仙人施展种情咒,对凡人也没试过几次还失败了的。”
      白衣:“那月老会不会?”
      红线:“没听说过,也没问过,他肯定不会同意对仙人施展的,那可是有违天条要受天帝惩罚的,再说,这些对凡人有用的法术也不一定对仙人有效,你要干吗,不会是看上哪个仙君了要对他施咒让他喜欢你吧?”
      白衣矢口否认:“才没有,我只是好奇。”
      看着她嘟起的粉嫩小嘴,童子心里突然莫名其妙的一动,紧接着心脏便砰砰砰有些狂乱的急跳了几下,童子自己惊了一跳,却又不自觉的嘴巴一碰,说出一句连自己也没料到会说出来的话:“既然好奇,你有没有胆量敢跟我试一把?”
      白衣瞪着一双纯净的眼睛:“试什么?”
      红线举了举手里的红线绳:“现在红线绳有,种情咒我也会,就在你我身上试一把,看这种情咒会不会在仙人身上应验啊!”
      白衣眨了眨眼睛:“这……我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再说了,我俩都还小呢,也不到婚配的年纪,万一成功了岂不是麻烦大了?”
      听到白衣说‘我不喜欢你’这句话,不知怎地,红线的心里莫名的涌出一丝揪心般隐隐的酸痛感,瞬间,红线便回想起来,上次跟月老下凡时曾在凡间遇到的那个祈愿的官家小姐爱上清贫书生而不敢表明之时的那种感觉便是这样,自己莫不是对这白衣产生了情愫了吧?不不,怎么可能,才认识几个时辰而已,红线马上便把这个念头抛到了一边。
      红线:“没关系,我这半吊子水平不见得能成功呢,只是想带你一起感受下施展种情咒的过程罢了,你要不感兴趣就算了。”
      白衣:“不行,你都引起我的兴趣了怎么能不做?快来施展,实在不行,找月老解了便是,总不至于他也解不了吧。”
      红线犹豫着:“好象真的不能解……我只见月老定姻缘,真没见过他来解的。”
      白衣:“那也不怕,还有我父亲呢,我父亲可是法力高深,比月老强大多了,这点小事对他来说只是弹指一挥的事,来吧。”
      红线:“你父亲是哪位大仙啊?”
      白衣:“不告诉你,别墨迹了,你倒是做不做啊,不做我可要走了。”
      一听白衣要走,童子心里生出百般的不舍,马上便道:“我做便是了,万一成功了可怪不得我。”
      白衣:“兴许你根本就成功不了,快开始吧。”
      红线:“屏气凝神,闭上眼睛。”
      白衣乖乖的照做了,其实施展种情咒压根就不需要有当事人在场,都是用法力摄取到两人的姓名和生辰八字之类的信息便可以施咒了,两个当事人都在场的情景红线也是第一次碰到,但眼下管不了这么多了,总不至于因为当事人在场就无法施展了吧?按说两个仙魂离得近应该更容易才是。
      红线一边集中精神、灌入法力努力的识别两人的信息,一边开始认真的念出了种情咒,奇怪的是,红线用法力得到的信息与白衣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并不相符,红线停止了施法,疑惑的问了句:“你不叫白衣?”
      白衣仍然闭着眼:“抱歉,忘记告诉你,白衣是我胡编的名字,我的真名是叫天羽,好了,名字也告诉你了,快接着施法吧。”
      天羽……感觉这个名字好象有点熟悉,但又想不起来是谁,见天羽催促,童子也没时间多想,再次念起了种情咒,并默默的用意念想象自己和天羽仙魂相通,将红线绳的一头系到了自己的手腕之上,另一头系到了天羽的手腕之上,当红线绳的两头系好、联结在一起的一刹那,童子突然感觉到自己的仙识海中嗡的一声轰鸣,便有一道热热的流光顺着仙识海贯穿到心脏,又流向了手腕,紧接着这道流光似乎要通过手腕的红线绳流向对面天羽的手上。
      但此时,童子却更快的感受到了来自天羽的一道更加强大的流光瞬间便沿着系在自己手腕上的红线绳流到了手臂、心脏和仙识海,当这条流光运转了几个点完成后,最后安静的落在了自己的心脏之上,隐约间,仿佛有一根小小的细线在心脏上轻轻颤动了一下,心里便感觉有些微微的麻痒、温暖、甜蜜和悸动,仿佛感觉到天羽清傲的小脸、嘟起的小嘴和捂嘴的浅笑等所有甜蜜美好的念想一下就进驻到了自己的心里,童子正犹自感受着种情咒施展的过程和情丝被种下的奇妙之时,突然间听到殿门口一声暴喝传了过来:“混帐东西!快给我停下!”
      是月老回来了,吓得童子赶紧睁开了双眼,正欲开口解释什么,便见月老一计流光便从手掌上窜起朝着两条红线上正在贯通、交汇的灵光砍了过来,然而,好象只是微微阻止了一下这灵光贯通和交汇的速度,却并没有使这灵光阻断,月老又着急的拿起手里的弯头拐杖狠狠的朝着中间一劈,依然没有阻止到这流光继续的蔓延,天羽也被月老的狂怒给吓到了,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倒是月老终于镇定了下来,急道:“七公主!快,动用你的法力阻止这灵光继续前进!否则等灵光进入心里一切就都晚了!”
      天羽吓得够呛,经月老一提醒便毫不掩饰的马上调动了体内的金色法力涌向这条正往自己手腕方向游动的细小灵光,片刻后,那条来自红线体内的细小灵光便被天羽体内汹涌而出的金色灵光所吞噬、阻断。蓦然间,童子跟天羽之间的联络便被中断了。
      红线突然皱起了眉头,等等,刚刚月老叫天羽什么?怎么好象听到一句七公主?这时,月老躬身向天羽施礼道:“公主殿下,您怎会在月楼,赶紧回玉清宫回禀一声吧,天帝若找不到您怕是要着急了。”
      天羽也知道自己是一时念玩在人家地盘上做了不该做的事,见月老回来也不想在这里继续呆了,便嗯了一声快步走出了大殿,红线早已吓得面色苍白低着头不敢看月老的脸色,只等着月老劈头盖脸的一通臭骂,甚至想到他会用那弯头拐杖狠狠的将自己揍一顿,谁又会料到,那天羽居然是天帝最宠爱的七公主,怪不得觉得这名字耳熟,却是因为在典籍中看到过,但平日里仙界众仙却又只称呼她为七公主、小公主或者公主殿下,自不会以名字相称了,又怎会联想到这小女孩儿就是七公主,竟然还斗胆包天的敢和她施下种情咒,也怪不得月老如此大发雷霆,这要是成功了,自己这小命怕也就不保了,月老恐怕也在这天宫里无容身之处了,自己与她,虽都是仙,可在地位和身份上却是天与地之别啊……
      等了半天,没有动静,红线正犹豫着要不要主动过去请求月老惩罚,便听月老叹了口气:“小兔仔子,滚过来吧。”
      见月老坐在椅子上,脸上虽然还有余怒,但却一片平静的样子,红线犹犹豫豫的蹭到桌案前:“月、月老,我是不是犯下了弥天大错?”
      月老一巴掌就往红线的头上打了过来,童子第一次躲也不躲的主动迎着他的巴掌凑了过去,但却意外的,这巴掌只轻轻的在童子的头顶上拍了一下,月老:“你小子……可真不让小老儿我省心!”
      红线心知自己犯了错受罚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但却不愿连累月老受到天庭的惩罚,毕竟这件事月老是无辜的,犯错的是自己,红线:“天庭若要降下什么罪责就由我一力承担,我会如实向天帝禀明此事与月老无关的。”
      月老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一个小童子,能担什么罪责?再把你打回那根破藤?”
      红线心里内疚的就要哭了:“月老,那到底如此才能弥补这个罪责,你为我指条明路吧。”
      月老:“幸好刚才七公主动用金色法力阻止了你法力的流转,此事若七公主不向天帝言说,你我倒不用担什么罪责。”
      听到这里红线心里仿佛松了一口气,说道:“那……种情咒算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月老:“成功一半,失败一半。”
      红线:“什么意思?”
      月老:“哼,七公主倒是无事,你的情咒并未在她的心里种下,倒是她的情咒在你的心里已经落地生根,以后有你吃苦的日子!”
      红线再次松了一口气:“只要七公主无碍,那我们也不用担什么责了,我吃点苦就吃点吧,反正吃得苦够多了,也不多这一点,看你刚才气势汹汹的样子可把我吓坏了,我还以为我们都会被天帝砍头了呢!”
      月老拿起桌上的酒葫芦晃了晃:“我的灵酒都被你小子偷喝光了?”
      红线:“不……不全是我喝的,今天这一葫芦酒多半是被七公主给喝了……”
      月老:“你怀里塞的什么?拿出来给我看看!”
      红线心里一惊,低头看了眼怀里,却是七公主送自己的头上别的那根洁白的羽毛从怀里的衽口跑了出来,恰巧还被月老看到了,红线只好不情愿的将这根长长的羽毛拿了出来递到了月老的手里:“七、七公主送我的,说是若我想找她玩了,便往这仙羽上吹一口灵气,她自会得知前来寻我……”
      月老:“哼!真是不知深浅,你可知这仙羽来历?这可是上古一只神鹤脑袋上最珍贵的一支灵羽,不仅可以传达仙识意念、锁定气息,还可以化为羽衣抵抗强大的灵力攻击,却是一件难得的宝物,七公主身份尊贵,如此贵重的贴身物品可是你一个小童子能够接受的?”
      红线:“我、我又怎知这东西如此贵重,或许她家里有许多并不看重的吧……”
      月老:“那只神鹤原本就是三界中唯一的存在,这头上仙羽更是一生只此一根,且那神鹤万年前已然仙逝,你说贵重不贵重?”
      红线一把把这根仙羽夺了过来:“那……我这就把这仙羽送还回去!”
      红线刚一动身,便被月老一把揪住了耳朵:“小兔仔子,你还敢送,你送到哪里去?送到玉清宫让天帝一巴掌拍死你么?”
      红线要哭了:“那我、我该怎么办?”
      月老:“收起来,等哪天我有机会碰到七公主代你送还给她,或者等下次群仙大会上我找机会送还与她吧。”
      自那天之后,红线数百年平静又无聊的生活终于被打破,倒不是变得更加丰富多彩了,而是更加的难熬了,因为……亲手给自己种下的、七公主的那根情丝已然在心里生根发芽,且在慢慢的壮大、成长,随着这根情丝的不断生长,红线发现,自己的整颗心似乎都在渐渐的被七公主所盘踞、所霸占,自己开始每天无法抑制的想她、念她,却又不敢用那根仙羽来召唤她,红线变的时不时的会心痛,一痛起来就喝酒,红线甚至为此学会了自己采集一些并不珍贵的仙果来酿酒,否则凭那宝葫芦和天宫发放的酒又怎么会满足自己日益增多的酒量?这个时候,以往每有杂念便会迅速生效的清心咒也失效了,即使每天都念一万遍清心咒也毫无作用,原来,这便是施下种情咒被情丝缠纠的滋味……
      然而,七公主却再也没有在月楼出现过,以红线低微的身份自不可能强闯到三十三重天去找她的,即便是一百年一次的群仙大会红线也是没有资格参加的,那根仙羽也终于被月老在一次群仙大会上悄悄的还了回去,因为天帝得知七公主把那根仙羽弄丢了曾大发雷霆,连自己最心爱的小女儿也臭骂了一顿,其实红线知道,七公主是不敢说把那根仙羽送人了,月老还回去也好,省得重宝在身、怀璧其罪,哪天被人看到了早晚也是个大祸,不过,七公主却托月老转送了红线一只彩色的凤翎,这凤翎虽远不如仙羽珍贵,上边却也印有七公主的气息,仍然可以用仙识进行信息联络,只是……也不敢用罢了,或许是自己知道与她差距太大吧。
      红线也曾问过月老,能不能帮自己把心中种下的这根情丝给解了,省得自己整日整日的控制不住自己去动这些毫无希望的念想,月老直言:“这情丝是七公主体内特有的金色法力所化,小老儿我无力解开,想解,自己去找天帝,或许还有希望。”
      七公主费尽心力帮自己抗下了这次大过,天帝又岂会算不出来这件事的原委?不过是碍于对七公主疼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暂时不与自己计较罢了,自己……又岂敢不知趣的往刀口上去撞,如此这般,待这情丝长满心脏之时死去便是,应该多少还能再活数百年吧。
      相思又不得,最终心脏被这情丝缠满无法跳动之时便是自己的死期,这是月老告诉红线的单种情丝的后果,即便是仙,也有寿命,并不是长生不死,只不过活得时间太久,都懒得计算罢了,法力越是高深,活得便是越久,月老活了有几万年他自己也不记得了,估计还能再活几万年,而自己……能不能活满一千岁还未可知,一切还发看自己的命数还有修行的程度。
      然而红线并不追求能活多久,毕竟,现在的自己活得太过痛苦,如果不是担心自己死后月老一人孤苦又无人照应,恐怕早已自断仙根、自毁仙身了。转眼又过了五百年,红线居然意外的活到了一千岁,人也长成了十五六岁的清俊少年模样,只是七公主已经嫁与了天界第一战神刑轻歌,也算得是郎才女貌,不过,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了,除了心脏上那根已经长成了虬结如网般的情丝……
      红线终于扑通一声双眼含泪的跪倒在了月老的面前:“仙师……求你,让我解脱……”
      月老默默的走近红线,伸手拉开红线胸前的衣襟,拿出一柄金色流光幻化而成的匕首贴近红线的胸膛,红线颤抖着闭上了眼睛,便感觉到自己的胸膛被冰凉如水的利刀轻轻划过,热的血一滴滴的滑落,红线感觉不到疼痛,但当锋利的刀尖一下下切割在那一根根紧紧缠绕在心脏之上的情丝时,红线却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生生割肉般的疼痛,这是种既使是仙,也承受不了的、剥离仙魂般的巨痛,或许……仅仅是因为那情丝是七公主亲自种下的……
      红线浑身剧烈的颤抖着大吼:“仙师!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刺进去,让一切结束吧!”
      月老的手腕也轻轻的颤抖着:“我用了大把的仙草灵药和几千年的法力,把你从一根断藤塑造成这具身体,又用灵酒灵果养了你一千年,就连这把断情匕还是我冒死去求天帝借出来的,不然,你以为有东西能剔除这根情丝?你现在说想死就要死了,你对得起我吗?”
      红线:“这个世上,我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你,但是,对不起……我已经无能为力了,我死后,你尽快再找一个比我资质好又悟性好的徒儿吧。”
      月老不语,再次用断情匕的刀尖去挑那一根根结成网的情丝,试图把情丝挑尽还一个干净如初的红线,只是红线似乎再也承受不住了,双眼滑过两行热泪,渐渐无力的闭上了眼睛,月老也早已老泪纵横的放开了手里的断情匕,匕首重新划为一道金光消失不见。
      月老仿佛一下就苍老了一千岁,捡起地上的拐杖弓着腰蹒跚着坐在了书案旁,思虑良久,最终还是拿出了珍藏了万年,连自己也舍不得用的一颗驻颜丹、一颗定魂丹、一颗长生丹,三颗仙丹全部都给红线服下,之后将红线的肉身抱到了后殿的寒玉床上……
      第一个场景到这里就结束了,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看这铜镜里的场景之时,我总感觉那个悲催的红线就是自己,看完这段故事,我早已泪流满面,心里满满都是刀绞般的疼痛,我抹了把眼泪,拿起小二往嘴里倒了倒,发现酒瓶早已喝空,这时,一个有点熟悉的酒葫芦递到了我的手里,老头儿一脸的慈爱:“小兔仔子,喝吧,一千多年把什么都忘了,就忘不了这一口儿。”
      一大口醇香浓厚的酒液入喉,莫名的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我看向老头儿:“镜子里的红线童子,是我的前世?”
      老头儿:“哼,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前世!”
      我:“那你又是谁?那个月老?”
      老头:“除了我,还有谁愿意管你的破事!接着往下看,小兔仔子。”
      虽然这大半夜的,在楼顶听一个老头声称自己是月老有些滑稽,一个女子被他这么叫着小兔仔子也有些奇怪,但不知为何,我却从心底感觉到这老头所说的都是真的,更何况,这乾坤镜里的场景又真的好象我曾做过的一场梦一样……
      月老伸手往铜镜上轻轻一抹,一个新的场景再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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