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药》澹台孑

2、Chapter 2

　　吃完饭，兵分两路。慕崇山送殷悦回家，佟光年负责送丰意。

　　慕崇山的车停在医院，他和丰意握手告辞，揽着殷悦的肩膀离开了。

　　两个人走在林荫道上，路灯把他们的身影拉得修长，从背影看，不得不算是一对璧人。

　　小赵看了“啧啧”两声，丰意看着，心里却觉得不是滋味。

　　佟光年在旁边开口，问丰意：“老弟，怎么了？”

　　丰意收了神，说：“去夜色，还要赶场。”

　　佟光年笑笑：“我问的不是这个……你和殷医生……”

　　刚才席间，佟光年没怎么说话，但却没少观察丰意的表情。他偷偷看了殷悦不下十次，但当殷悦起身敬他酒的时候，他又不敢和人家直视了。

　　反常！太反常了！

　　丰意哑然，佟光年看出了他的反常，那殷悦呢？她也发现了？

　　不对，那女人刚才基本没看他，能发现什么？

　　丰意懊恼的时候，小赵在旁边开了个玩笑：“佟院长，我们丰总就这样，看见美女就丢了魂了。”

　　小赵说完，冷不防吃了丰意一句白眼，讪讪闭嘴了。

　　佟光年笑笑，引着丰意往“水乡”的停车场走，边走边问他：“觉得安和怎么样？”

　　丰意言归正传，“经营理念倒还跟得上，慕崇山也像是想干一番事业的人，不过……”

　　丰意顿了一下，佟光年追问：“不过什么？”

　　丰意看他，笑了笑：“不过你确定他会接受你介绍的投资人吗？”

　　佟光年哑然，慕崇山自上任以来确实是一人之下，改革力度也是大刀阔斧，弄得他们老一辈处境尴尬。

　　这些院里的明争暗斗，没想到丰意一下午袖手旁观却洞察清晰。佟光年干巴巴笑了笑：“既然安和还不错，还是继续接触吧，信任都是建立在了解的基础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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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崇山揽着殷悦走回了医院。进了院里，有的医生护士认出了他，向他问好，末了还多看了殷悦几眼。

　　慕崇山笑着答应，殷悦却暗暗挣开了他的手。

　　“怎么了？”慕崇山问殷悦。

　　殷悦没多说，只说：“快走吧。”说罢快步走在了前边。

　　自从两人交往以来，殷悦始终避讳良多，尤其是在医院里。慕崇山理解她的想法，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跟了上去，说：“刚才看你没吃多少，要不要再陪你吃点什么？”

　　殷悦摇头，“送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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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上车，殷悦靠在副驾驶座里，歪头看着南安的夜色。

　　这座城市四季不明，白昼与黑夜的边界也是模糊的。晚上九点，街道两旁恍如白昼，人来人往。

　　殷悦在这座城市出生、长大，缺失了七年，再回到这里，一切突然变得陌生。时过境已迁，那么人呢？也变了吗？

　　殷悦一直没有说话，慕崇山开着车，抽空看了她一眼，问她：“怎么了？生我气呢？”

　　殷悦说：“没有。”

　　慕崇山笑笑：“你呀，既然回国了，就别一头扎在手术室里，也该出来见见人，交际一下。我晚上叫你出来也是想帮你建建人脉，这些投资人个个人脉都很广，认识的人也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你倒好，一句话就把人得罪了，要不是我帮你替了一杯，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慕崇山说的是现实，但殷悦不愿意接受现实，也不打算领慕崇山这方面的情。她依旧看着窗外，隔了许久才发问：“你打算找他吗？”

　　慕崇山没想到殷悦会关心这个，愣了一下，继而笑笑：“这人是佟光年找来的，什么底细还不知道。”他摇摇头，“见他也就是给佟光年一个面子。”

　　殷悦听完了闭上眼睛，歪在副驾驶座里，不多时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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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到了殷悦楼下，慕崇山停好车，轻轻拍了一下殷悦的肩膀。“送你上去吧？”

　　殷悦睁眼看他，片刻后回答：“不用了，太晚了。”

　　慕崇山哑然，点头没有强求。对待殷悦，他有足够的耐心，追了她两三年，他不介意再多花点时间和她相处。

　　慕崇山笑笑，最后只是拉了拉她的手，嘱咐她：“今天辛苦了，好好休息。”

　　殷悦笑了笑，抽回手，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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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里，如初已经睡着了。保姆阿姨小声和殷悦说：“小伙子今天不高兴了，一会儿你哄哄他。”

　　殷悦点头，从钱包里摸出两百块钱，塞给阿姨：“今天麻烦您了。”

　　阿姨假意推脱了一下，最后还是接受了：“不麻烦，不麻烦，我一个人也没什么事，殷小姐晚上要是忙不过来就找我，随叫随到。”

　　殷悦出手阔绰，如初也很听话，这份差事轻松赚钱，阿姨巴不得多有几次。

　　殷悦笑了笑，送走了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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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殷如初的屋里，小家伙已经朦朦胧胧醒来了，看见殷悦，揉了揉眼睛，叫了声：“妈妈。”

　　殷悦坐到他床边，帮他整理了一下被子，问他：“今天还咳嗽吗？”

　　如初摇摇头：“今天我吃药了，也喝水了。不咳嗽了。”

　　殷悦摸了摸他的额头，笑笑：“乖。”

　　如初睁着大眼睛看着殷悦，“可是妈妈……你说话不算数……我下午回家你不在，写完作业你也没回来……”

　　殷悦自责，只好说：“妈妈下午要做手术，病人在等妈妈呢。”

　　如初眨眨眼，问她：“那救活了吗？”

　　殷悦想起了下午的vip病人，漠然点头，“活了。”

　　如初咧嘴笑了笑：“那我不生气了，妈妈你要救更多的人，我会很乖的。”

　　殷悦摸了摸他的头，低头亲了一下他的脸蛋，关了灯退出了他的房间。

　　治病救人？一整个下午，她只是帮着姚冠华拉钩、蘸血，外带数数纱布。如果回来就是干这个的，那么回国的意义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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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南安开始下雨，秋雨让温度骤然降了下来。

　　早上，慕崇山开车过来接殷悦，先送如初去了小学校，随后两人再去医院。

　　殷悦陪儿子坐在后座，慕崇山转过头来看如初，问他：“小家伙，咳嗽好了吗？”

　　慕崇山是儿科的专家，时常帮如初打针，孩子怕他，不敢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什么，点完头又咳嗽了两声。

　　慕崇山笑笑，逗他：“再不好就要给你打针了。”

　　如初害怕，往殷悦怀里钻，无辜地抬头看殷悦，“妈妈，我昨天都不咳嗽了。”

　　殷悦笑笑，摸了摸他的头发：“慕叔叔和你开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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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孩子送到学校，慕崇山扭头看殷悦，问她：“到前边来吧？”

　　殷悦点头，开了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慕崇山开车往医院走，路上提议：“以后还是别让我给小初看病了。”

　　殷悦问：“怎么了？”

　　“你没发现小初他怕我吗？”

　　殷悦看了眼慕崇山，又问：“怎么了？”

　　慕崇山哑然，他明白殷悦不喜欢拐弯说话，但有些事情他不好直说，说出来就好像在逼她一样。昨天晚上如此，今天早上也如此。

　　可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

　　慕崇山蹙眉，想了想说：“这……对我们以后不好。”

　　殷悦恍然，闷头说：“知道了。”

　　慕崇山看着她的样子又有点于心不忍，接着说：“要不你以后值夜班就把小初交给我？我帮你带他，顺便培养一下感情？”

　　雨刮器的声音艰涩，慕崇山的车载音响里又飘出了伤感的音乐，almost lover。

　　殷悦心里觉得发堵，歪过头看窗外，随嘴说：“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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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医院，慕崇山停好车，殷悦站在车边说：“你先上去，我买杯咖啡。”

　　慕崇山知道她又在避讳，便不再强求，和她挥了挥手。

　　殷悦冒雨走到门诊，在一楼的餐厅买了一杯咖啡。

　　等咖啡的时候，身后排队的护士们叽叽喳喳地在八卦，说昨天下午见到了慕院长带人到病房参观，慕院长帅气亲切，还拍着她们的肩膀和她们说辛苦了。

　　慕崇山的风格确实很不错，做事利落、为人亲切，外加长相帅气，自然会吸引一大票小姑娘。殷悦过了那个年纪，到不觉得慕崇山这些地方吸引人。

　　她在美国的时候，慕崇山带她实习，她见识过慕崇山手术的手法，那个才是吸引人的。只可惜，他做了执行院长后，上手术台的次数越来越少。

　　殷悦想着心事，冷不防背后的人将话题扯到了自己身上。

　　“听说新来的心外医生是慕院长的女朋友。”

　　“她口碑好像不太行。我听护士长说，昨天她还和主任杠上了。老姚找她做手术助手，她满脸不高兴，好像亏了她似的。”

　　“她要真有本事，还要靠慕院长进来吗？半吊子吧？”

　　殷悦没穿白大褂，后边的人说起话来也肆无忌惮了。

　　她没想拆穿，但做咖啡的师傅端上咖啡的时候还是泄露了天机：“殷医生，美式好了。”

　　殷悦点头说“谢谢”，端起咖啡上了门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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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殷悦出诊，看了一整天的门诊。收工回到科室，护士长过来递给她一份材料，要她签字。

　　“这个月的患者满意度评分。”护士长把笔递给殷悦，补了一句，“又是倒数第一。”

　　殷悦没说话，抬笔签了自己的名字。

　　护士长看着叹气：“殷医生，门诊和手术室不一样，手术室里躺的都是没有意识的人，你的态度他们可以不关心。但门诊来的可都是活生生的人，你说话的方式直接影响了他们的情绪。你最好改改风格，不然累积到三次，慕院长那里也不好看。“

　　殷悦点点头，说了声：“好。”

　　她回答得干脆，但好像并没有听进去。护士长看了不由摇头。

　　殷悦回到办公桌前，坐了片刻才打开电脑。她整理完白天的工作，填了一份申请表，打印出来，拿着去找慕崇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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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包子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