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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风雨欲来 ...

  •   田江沅自己还未说话,徐文茵便急急忙忙地辩白了一番,只让人既觉好笑,又觉生气。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不讲理,只会吃醋的?”田江沅挑了挑眉,借着广袖的遮掩,狠狠地掐了徐文茵一把,“你未免也太看低我了。”

      说着她嘟了嘟嘴,流光潋滟地睇了徐文茵一眼,甩开她的手,抬脚跟上了前边的徐妙云去。

      徐文茵目瞪口呆,万没想到自己又不经意间得罪了她,忙追上去辩解,“阿圆,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不要生气啊——”

      田江沅莞然回首顾视此景,嗤得笑出声来:“你这傻瓜,我不过是跟你说笑罢了!”见徐文茵被自己一句话耍的团团转,她心里的那点不快已然消尽了。

      徐文茵也是关心则乱,此刻发现田江沅方才是戏弄她,真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又不愿意被白白捉弄,作势就要追打她。

      田江沅见此忙就追向徐妙云,朗笑疾呼道:“阿姐,阿戎要打我!”

      这番贼喊捉贼的拙劣表现可把徐文茵给气了个够呛。她脸上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可又不愿意真拿田江沅怎样,只好无措辩白道:“我没有。”又气的抖着手点了点躲在徐妙云身后朝她吐舌头、做鬼脸的田江沅,恶声恶气狞笑道:“别让我抓到你,我今天定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田江沅见此,忙扯着徐妙云的袖子撒娇,鼓着腮用一双盈盈秀目去觑她:“阿姐!”

      徐妙云也被这对冤家逗乐了,正捂着心口嗤嗤地笑,“你们啊,真是前世的冤孽!”又把田江沅搂在怀里,一脸怜爱地逗弄她:“别怕,姐姐疼你啊!”

      就连一旁的吕管彤也拿帕子按在嘴角抽抽地笑,见她们姐妹三个都演上了,忙也跟腔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看啊你们真该是天生的姐妹!”

      这下子便是徐文茵也撑不住笑了起来。

      徐妙云忙拉着她的手笑道:“唯你这张嘴最促狭,竟一句话把我们三个都排揎了一遍。”又作势撸袖子,睨她道:“还不快把脸拿来,让我来拧你的腮!”

      吕管彤见状,忙求饶,又是作揖,又是蹲福的,嘴上还要说:“该打该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求姑娘饶了我这一次吧。”又拿手在自己腮帮子上头轻拍了两下,装出一副可怜兮兮地模样,只逗得田江沅嗳地一声笑软在徐妙云怀里。

      只听“哎呦”一声,原来是个小丫头笑得不行,正捂着肚子揉着脸伏在一棵树上抬不起脚了。

      众人一见,越发想笑,越是想笑,便越多笑料,一时竟都笑得收不住,只看得徐妙云连连摇头,指着她们假作生气道:“好啊,都是你们这些没规矩的闹得,看看都要把人笑破了肚子了。”

      田江沅揉着笑疼了的腮帮子,软着腿从徐妙云怀里脱出来,慢慢挪到了那扶着树的小丫头身边,拍拍她的肩膀,勉力拉直嘴角,抖着音问她:“可还要紧,要不要叫人给你揉揉肚子?”,众人这才渐渐收住笑声。

      田江沅又朝庄锦使了个眼色,庄锦立刻会意,忙将那小丫头从自家姑娘手中接过去,搂了她在怀里给她揉一揉肚子,又带着她下去收拾形容——她方才笑得失态,此刻脸上都沾满了灰黑,头发也散了一半儿了。

      徐妙云也瞧见了,心中不由感叹田江沅确实心思细腻,连个小丫头也都照顾地妥帖,又瞥了眼这拿着手绢扇风的徐文茵,心中便只余一片恨铁不成钢之感
      :都是一样的年纪,阿圆处事就要比阿戎沉稳,可偏偏阿戎还死不悔改,真是让人操心。

      不过一会儿,庄锦便带着收拾好的小丫鬟回来了,那小姑娘不过七八岁年纪,头上梳着两个小鬏鬏,手指浑圆如同年糕,小脸蛋儿也是粉圆粉嫩,看得田江沅怜爱之心大起,一把把她搂在怀里,朝二徐与吕氏看去,笑问道:“这丫头可是有些像我?”说着便蹲下身,把自己一张玉颜和那小丫头的小脸相贴。

      众人一看,果然是有些相似的。

      徐文茵更是双眸一亮,忙不迭赞叹她们相像。

      徐妙云却道:“无怪你们俩相像,实在是这天下间的圆脸都是一个样!”

      吕氏听了这话,忙怪瞧了徐妙云一眼,睁大了眼睛,诧异道:“这是哪家的姑娘,竟这样刁钻?真恨得人只求老天保佑你明日得个厉害婆婆,再得几个千刁万恶的大姑子小姑子,看你还刁是不刁!”

      徐妙云已是涨红了脸了,忙就要甩帕子打她。

      却听小径里一阵笑声扬来,说:“是谁嘴上这样没成算的,什么婆婆,小姑子大姑子的,一个没出门子的大姑娘家,也好说这话?看我不告诉你家长辈去,要你好看!”

      田江沅心中一动,将怀里的小丫鬟放了,又叫庄锦带了她下去,自己看向那笑声的主人。

      不是常璟雯是哪个?

      原来常璟雯在亭子间里待得闷了,正想寻徐妙云说说话,抬眼却不见她——连田江沅也不见了。她心中正纳闷呢,招来丫鬟一问,原来这两个人早出去看鱼了。

      她便也说要去看鱼,常二姑娘自然也跟着她走,两个徐家庶女相互对视了一眼后,也跟着她们出去。

      结果到了池边上,却也还是不见人影,众人只好继续寻着水流往上走,哪成想刚过了桥,就在路上听到有人说什么婆婆、大姑子小姑子的话。

      常璟雯性子暴烈、爱说笑,也没注意说话的人是谁,随口便揶揄上了一句,等转出树丛再看是,立刻便冷僵了一张笑脸,唇角上勾三分,掐细了嗓子,蔑视道:“哟,我说是谁。原来是寿州吕氏的大小姐呀!”

      她本生的明艳无匹,一双丹凤眼向上斜飞,配上现这副蔑视的表情,真是说不出的妩媚与凌厉。

      田江沅用余光飞了一眼吕管彤,只见她面色惨弱,已然又是初见时的小白花一样了。

      吕管彤上前一步,屈身向常璟雯行礼道:“见过姐姐。”

      常璟雯嗤笑一声,半点也不理会她,只又重换上一副明媚笑颜,走向二徐及田江沅三人,“你们也真是,哪有请客反把客人撇下的?”

      徐妙云扶了扶头上的银蝶钗,睇了她一眼,撇撇嘴道:“你也算客人?”拉着田江沅的手,“阿圆才是客呢!你不过是个不请自来,来混饭的罢了。”

      常璟雯根本不气,只作充耳不闻状,笑向徐文茵问:“今日中午吃什么?我可饿了。”

      徐文茵掠了一眼一脸无奈的徐妙云,只笑嘻嘻回她:“只有剩菜,你吃吗?”

      常璟雯摇头,“你骗人!”又上来拉正窃笑的田江沅,指着她道:“她吃什么,我就吃什么!”神态得意洋洋,就好像说你也想骗我,还嫩了点。

      田江沅与徐文茵对了一眼,忙问:“真的我吃什么,你吃什么?”

      常璟雯略有迟疑,但还是笑着点点头。
      田江沅这才作忽然想起什么的样子,笑道:“我中午要用一碗黄连白术汤,姐姐——你也要同我一起喝?”见常璟雯一脸苦色,一副吃瘪模样,田江沅只装作没看见,假装一脸高兴,拍手道:“那可太好了,有苦同吃,那便也就不觉得苦了。”

      “唉——阿圆!”

      “既然常姐姐这样疼你,连苦药汁子都要和你一起用,你也不要辜负她的一片心。”徐文茵见常璟雯就要反悔,哪里肯让她下台,忙就朝徐妙云的贴身丫头阿纳吩咐道:“你去厨下,告诉煎药的人——”她故意抬高了嗓子,“就说常姑娘要尝尝表姑娘的药,叫他们多备一碗!”

      阿纳忙憋着笑屈身应是,也捏着嗓子回答:“奴婢一定原话带到,必然叫常姑娘如愿!”说完撒腿就往厨房跑,也不看常璟雯目瞪口呆,简直就像是见鬼了的神情。

      “唉!唉——”常璟雯这下子可算是吃了个大亏,哭丧着脸对徐妙云道:“你家里竟出狐狸,全欺负我这老实人!”

      徐妙云瞪了眼田江沅与徐文茵两人,一脸柔和地安抚她道:“黄连白术都是好东西,喝一碗就当补身,没什么的。”

      气的常璟雯赏了她个大白眼。

      正说话呢,就见一个婆子走来。向众人请了安,才恭声道:“夫人问姑娘们可是饿了。饭已经备好,摆在静妙堂可好?”

      徐妙云问众人的意见,众人皆点头说好,徐妙云便说:“就按夫人的意思办。”

      那婆子还问:“姑娘们什么时候去?”
      徐妙云便说:“立刻就去。”说着便领着众人往静妙堂去。

      那婆子退到一旁,目送徐妙云一群人。
      吕管彤落于最后,见众人都走了,也想跟上去,便见那婆子说:“姑娘慢走一步。”

      吕管彤诧异,“婆婆拦我做什么?”

      那婆子便说:“夫人请姑娘到一览阁用饭,您母亲也来了,正和夫人、西府侯夫人以及姑太太在哪儿说话呢!”

      吕管彤这才惊喜,“母亲怎么来了?快请婆婆领路吧。”

      那婆子欣然应是,领着吕管彤主仆往另一条路上去了。

      等到了静妙堂,田江沅才发现少了一人——吕管彤不见了踪迹。心中虽觉奇怪,但也并没有多声——就连妙云表姐也没吱声,她就不信是没发现少了个人。可既然她没有表示,那就说明吕管彤自有去处,那也不必再管了,徐家总不会失礼。

      静妙堂里谢夫人已经着人摆设整齐。

      上面左右两张榻,榻上都铺着锦裀蓉簟 ,每一榻前两张雕漆几——也有海棠式的,也有梅花式的,也有荷叶式的,也有葵花式的,也有方的,也有圆的,其式不一。一个上面放着炉瓶,一分攒盒;一个上面空设着,预备放人所喜食物。

      徐妙云先是请常璟雯上座了,她自己居左,邀常氏居右。常璟雯意味深长地笑看了她一眼,也不推辞,就顺水推舟坐下,等她坐下了,徐妙云才落座。
      这二人坐下了,其余众人才寻了个座位落了座——东边是徐文茵,徐文茵之下是田江沅。

      西边便是常氏庶妹常景云,第二便是徐妙锦,第三便是徐妙宁,第四徐溥,挨次下去,徐祖耀在末。这些人中,除了徐文茵是一椅两几,馀者都是一椅一几。

      阿纳及庄锦等随侍的丫鬟们都立于三层槛内,二层纱厨之外。

      徐妙云见众人皆已安坐,便拍了拍手,立刻就有丫鬟捧着攒盒进来——各人的攒盒式样是与面前的漆几相同的。等丫鬟们把攒盒里的食物都捧出来了,又有阿纳带着在座诸人的贴身随侍们进来——每人手上捧着一把乌银洋钻自斟壶,一个元瓷青花斗锦杯。

      徐妙云先笑道:“我们也不要让丫鬟们伺候了,自斟自饮岂不更有意思。”

      徐祖耀立刻就顺着她的话大赞:“对,叫丫鬟们都在外边候着,我们自己饮酒吃菜,省得她们碍手碍脚!”他今日已经喝了不少酒了,此时说话都有些大舌头。

      徐妙云一听便眉头紧皱,冷道:“去把他和阿溥桌上的酒收走。”又朝徐祖耀冷笑:“今日一时没看着你们,竟让你们喝了一早上的酒!”

      见室内无人动作,徐妙云瞧了眼阿纳,阿纳会意,在徐祖耀和徐溥失落又连连不舍的眼神中,把他们俩桌上的酒壶并杯子收了下去。

      这还不算,一会儿又有人进来,提了两个长颈圆肚的梅枝纹罐子——里头是醒酒汤,徐祖耀见了更是厌气。

      常璟雯见此,便打了圆场,斟了一杯酒向徐妙云道:“今日是年节底下,你何苦拘着他们?不过一年一次罢了,我在家时也见我娘拘着我大哥呀!”

      徐妙云也斟了一杯酒回敬她,“你别卖嘴,你的好东西还没上来呢。”

      话音刚落,室内便飘散出一股子苦药汁子的味道,田江沅立刻就捂嘴笑了起来,幸灾乐祸地对常璟雯道:“我们的“共苦”来了。”

      就见庄锦捧着一个托盘进来,上头不多不少正是两碗黑汤。

      “姑娘,常姑娘,药好了,趁热喝吧!”庄锦朝常璟雯的贴身丫鬟宝珠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把她主子的药端上去,宝珠小心地看了常璟雯一眼,不知所措。

      常璟雯也是愕然,她真没料到徐家竟然真的给她准备了和田江沅一样的饭食——便是连药也一样,脸上又青又红,良久,见众人都笑觑着她们主仆,只好僵笑着叫宝珠接过药碗。

      “这才对嘛。”田江沅也笑嘻嘻地接过属于她自己的药,朝常璟雯敬道:“姐姐,我们共饮——”

      这“饮”字还没落地,便听到外头一阵脚步声急匆匆进来。

      一个青衣白裙的丫头冲进来,田江沅认得她是常璟雯的另一个丫鬟,名叫灵珠的。这个灵珠满面焦色,六神无主,慌然惊声道:“姑娘,国公爷不好了!”

      常璟雯手中的药碗陡然落地。

      只听咔嚓一声,众人的心也落到了谷底。

  • 作者有话要说:  历史上,常遇春在洪武二年就已经去世了,但阿江因为剧情安排,强行让他又活了一年,在此特地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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