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鸳错鸯对鸳鸯》耕书小农

2、第二章 又是跳湖春好日

　　暖风袭袭，柳叶飘飘，正是阳春三月的大好时节。一位身穿湖蓝锦裙的姑娘却坐在湖边的凉亭中哀叹自己的不幸。
　　徐璐瑶靠坐在围杆上，怔怔地看着水里倒映出来的身影，白皙的皮肤，齐整的刘海，柳叶弯眉，眉目如画，朱唇微启，青丝斜绾，很是美丽。值得一提的是那双大大的眼睛，黑亮黑亮的，格外有神。还有那恰到好处的双眼皮，平添不少丽色。
　　这具身体名字也叫徐璐瑶，下个月十五号才满十五。传说中父亲是衢州知府，标准千金大小姐一枚，真是年轻美貌又多金。为什么要说传说？因为没人知道她为什么一个人住在这座私宅里，虽说徐知府对外宣称是自己嫡亲的女儿，可是，原配夫人尚在，也就是自己的亲妈，却从来不进这座府邸看她，就连五日前意外落水，也不见芳容，对她可见一般，也难怪外人说她是私生女，挂名而已。自她落水以来，府里的丫鬟、婆子没事就聚在一起研究原因，倒叫她听来了不少小道消息。
　　看看这幅皮囊，真可谓是年轻美貌又多金那。
　　哎……那又有什么用。短命鬼而已，不然，自己也没机会霸占这具身体。啊呸呸呸，想什么呢。说的好像自己很想霸占似得。
　　来到这里已经五天了，除了最初见到陌生人多点，其他时间就只能对着这些面孔大眼瞪小眼了。回头看了看身后或远或近的一大帮子人。
　　我想回家……想爸爸、妈妈。忍不住眼泪又开始往下掉。那里的身体应该已经火化了吧？父母就我一个女儿，该伤心坏了吧？妈妈最是爱哭，千万别哭坏了身体。还有李铭，保时捷的性能应该够强吧？他会不会有事？他听到自己的‘死讯’会是什么反应？他会忘了自己另娶她人吗？会的吧，即使他愿意，他父母也不会同意。何况，物欲横流的现代都市哪里会有‘非卿不娶’的凄美爱情呢？呵呵……自己才来了几天，思想竟被同化了。
　　不过，一想到帅气的李铭，那么宠爱自己的李铭会另娶她人，徐璐瑶的眼泪再次汹涌而下。
　　凉亭内站着的声儿，乐儿不明就里，听到自家小姐自从复活以来的第N次又哭又笑，知道接下来又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了，如临大敌一般紧绷着身子，准备随时上前阻止。
　　乐儿不动声色地往前移了移，看着离自家小姐只有一步之遥了才停止了小动作。这才对嘛，伸手就能抓住小姐的衣服，感觉多少放心了点。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徐璐瑶可没有办法再去吓退。
　　越哭越伤心，好不容易歇息了会儿有点力气的徐璐瑶，渐渐又犯起倔。不行，我还是要回去。念头一起，侧身就要往湖里倒。
　　吓得声儿、乐儿赶紧扑上去阻拦。自家小姐这不刚上吊不成么？怎么又要投湖自尽。老爷，你快来吧，声儿、乐儿实在不敢忤逆小姐啊，只能一次次地小心防范，真心累啊。
　　徐璐瑶掉下湖的时候想的最后一句话就是‘终于死成功了’。
　　“呲啦……”一声响，衣袖被扯断了。
　　乐儿吃惊的看了看手里的半截衣袖，小姐这身新衣这才换上多久啊？这布料虽是轻薄，可是也太不经撕扯了吧？又看了看还保持着身体前倾的声儿，那双罪魁祸‘手’，不由地在心中哀嚎一声。真是气到没脾气，本来自己已经抓住小姐了，只怪声儿站的稍远，冲力太大，没撒住脚。
　　这番心思只发生在瞬间，来不及责怪笨手笨脚帮倒忙的声儿。赶紧冲着凉亭下的侍卫婆子大喊“快来人啊，小姐又跳湖了。”可不是又么，半个时辰前，刚上过吊。这几天除过不成功的，加上上次没死成的那次，也跳了两次湖了。说不定，这湖有邪气，不是自家小姐想跳，而是湖里的鬼祟专抓自家小姐。
　　一时之间，众人手忙脚乱，像下饺子似得往湖里跳。开始了搜救工作。过了初时的慌乱，乐儿恢复镇定，有条不紊地指挥者众人。没办法，谁让自家有一个三天两头就跳湖，隔三差五就上吊的小姐。还好，小姐怕疼不喜欢割腕，不然，自己还真没经验 。
　　也许真像自家老爹说的那样，就是徐管家，小姐只是在使苦肉计，逼得老爷接她回府。不过，话说回来，小姐一直一个人待在这里，也怪可怜的。老爷又不许小姐回府邸，估计是怕大夫人吧，听说老爷很怕夫人。眼看着小姐的及笄礼就到了。总不能一直这么偷偷摸摸下去吧？
　　徐璐瑶水性很好，在现代为了保持好身材，经常去游泳。没办法，为了以同样的方法‘死’回去，她只好用力坠着自己的身体，进入水里后生怕死不成，还特意团着身体憋着气，没办法，想死又怕呛水，肺疼。
　　虽是春暖花开的时节，湖水多少还是很凉的。徐璐瑶能感觉到体温的流失。缺氧导致的心跳加速似如擂鼓，也许下一秒就会跳出胸腔。感官越来越敏锐，四周应该有人跳下来了，湖水的波动让她越来越焦急。
　　应该先把自己打晕的，真有点后悔就这么掉了下来，太匆忙了，看来，跳湖这档子事也需要三思而后行的。
　　不多久，胸腔里的空气就耗尽了，这时候的徐璐瑶意识尚存。为什么死的这么慢？品尝死亡的痛苦可不是一件舒服的事。那个什么阎王啊小鬼啊什么的，眼看我就要坏他们的事怎么还不来阻止我？能不能回去，倒是露个脸面谈啊，给点提示也行，也好过我在这受苦。不行，这样下去，万一回不去，这具身体剩下的阳寿不会又成了他们更改过失的备用了吧？那我多亏啊。
　　想到这里，徐璐瑶更加觉的痛苦难受，有了强烈的求生欲望。处于本能的想呼救，刚一张口，湖水就直往她的肚子里钻，想要闭嘴已经来不及了。
　　赶来的侍卫顾不得许多，拉着她后颈的衣领就向上游。
　　“出来了，出来了”看到他们浮出水面，声儿喜不自禁。一旁的婆子丫鬟赶紧上前伺候，挤水的挤水，拍背的拍背，裹毛毯的裹毛毯，最后还有那力气大的婆子扛了她就往厢房走。一路上还能看到徐璐瑶挂在那婆子的背后时不时地吐一口水。
　　进屋后众人又是好一通忙活。
　　闻讯赶来的徐知府一直没机会上前，看着众人忙乎在一旁干着急。
　　杜大夫诊完脉起身向徐知府走去。
　　“如何？”
　　“徐大人且放心，令爱已无大碍，等下厨房送来姜汤，让她趁热喝了，驱驱寒便可无忧。”
　　杜大夫的医术徐知府还是相信的，当下放下心来。感觉心中悬了一路的石头才算落地。
　　“只是为何小女还是没有半点转醒的迹象？”看到徐璐瑶紧闭的双眼，刚放下去的石头又悬了起来。
　　“无妨，无妨。”说着，杜大夫便要掐她的人中。
　　本来就只是有点脱力的徐璐瑶根本没有晕过去，只是内心翻江倒海，胃里也是如此，加之自觉无脸见人，便只好装晕。眼看着又要遭人毒手，赶紧睁开眼睛，假装悠悠转醒。
　　再次见到这个中年大叔，徐璐瑶的心里是矛盾的。虽然刚才在路上已经决定认命了，但是在下人面前想起对自己疼爱有加的老爸，就无法对着这个徐知府喊爹，即便是此时此刻徐府千金最该做的。最好能再装出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抱着他的胳膊哭着撒撒娇，事情就糊弄过去了。省的还要想办法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跳湖。
　　徐知府喜极而泣，平时在下人面前威严的他自从女儿落水以来，都不知道在下人面前哭过多少次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原以为他会大发雷霆一番，接着追问缘由，没想到只是看着她哭，眼里的心疼那么明显，看的徐璐瑶很是感动。真心实意的流下了热泪。
　　徐知府揽过女儿的肩膀，拍着她的背，劝到“好了好了，不哭了，眼看都要嫁人的人了还这么小孩子气，小心嫁不出去。”说着便很自然的给她擦眼泪。
　　徐璐瑶身体一僵，刚才因为刚死里逃生看到有人这么真心实意的关心自己，一时感动，便借用了他的肩膀，此时心情平复却是觉的和陌生男子这么亲密很是不妥，虽然是这具身体名义上的亲爹。随即借着咳嗽，身子便不着痕迹的往后靠了靠。
　　以为女儿还在赌气，徐知府长长地叹了口气。
　　“从小到大，爹最是疼你，你的心思，爹爹如何不知，可怜你从小一人生活在这座大宅子里，没有亲娘疼爱，委屈你了。罢了，过几日身子休养好了，便回府住吧。”
　　听到要回徐府，徐璐瑶真心没啥想法，但是，看到一旁的声儿，乐儿激动的样子，看来是对自己有利的了，赶紧谢过。
　　女儿到底是大了，不会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扑进自己的怀里撒娇了。不明原因的徐知府，只当是自己的女儿长大了，并不做他想。
　　父女二人又聊了会家常，定下了十日后回徐府的事宜，徐知府便离开了。
　　“Yes！”对新生活的新鲜让她暂时忘却了回不去的烦恼。
　　“小姐，乐儿真心替小姐高兴，这么多年，总算熬出头了。看以后那些个天杀的还敢不敢在背后乱嚼舌根子。”乐儿一脸的愤愤不平，感觉受委屈的是她一样。小脸上还挂着泪珠，徐璐瑶禁不住又感动了。也许就这样接受现在的新身份也挺好，至少还活着，不是吗？
　　“小姐……都怪声儿不好，害苦了小姐，差点坏了小姐的计划，声儿为什么总是这么笨手笨脚的？以后声儿一定痛改前非。小姐……”说着，趴到徐璐瑶的脚边抱着她的脚放声大哭。
　　看来都以为是她自导自演的苦肉计呢。不过，貌似她才是主角好不？她都没有哭成这样，声儿也太夸张了吧。
　　虽然这么想，心里还是很感动的，招手示意二人靠前，张开双臂抱紧了她们，心里暗自发誓，以后你们就是我的家人了，我不会再寻短见让你们跟着我提心吊胆的了。既来之则安之。
　　这个暖心的拥抱持续了很久，直到徐璐瑶的肚子大声的抗议才结束，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乐儿赶紧起身去张罗饭食。走出房门看到小丫鬟手里已经快凉了的姜汤才自觉坏事了，接过姜汤就直奔厨房，不行，必须得热一热，凉了的姜汤凉了功效怎么比得上热的？
　　声儿也不闲着，伺候着小姐净手洁面。
　　两人的闲谈中，徐璐瑶知道了，这里是天启国，中国历史上没有出现过的朝代。当今皇上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好皇帝，吏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外无强敌虎视，内无贼子祸乱朝纲，是个太平盛世。现在身处的地方叫做衢州，归属于徐威管辖，距离帝都繁京几千里，天高皇帝远，百姓相对比较自由。哦，徐威就是徐知府，徐璐瑶的父亲。现在这所院子里，丫鬟，小厮，婆子侍卫总共二十多号人，和她亲的还有奶娘张妈，不过，因着家里有事回老家一段时日还未归。
　　享受完一桌子的美食，徐璐瑶舒服的打了个饱嗝，不过，看着对面拘谨的二人碗里的米饭基本没怎么动，徐璐瑶在心里哀叹，算了，被奴役了这么多年，一时半会转变不过来也是有情可原的，就不勉强了，慢慢来。
　　婆子五婶高兴地带着徐管家走上前来，徐管家行了个礼，然后示意身后的小厮走上前来，笑着解释道“老爷知道小姐马上就要行及笈礼了，特意提前吩咐下去定制了三对银钗，两对金步摇，两对玉镯子，两对玉耳坠，胭脂水粉一套，给小姐添妆。这金步摇和银钗可是老爷亲自选的样子。另外，还有一只家中珍藏多年的人参，和白银一百两，一并给小姐。老爷说了，小姐有什么想吃的想买的便随了自己的心意去，千万别委屈自个。”
　　什么步摇啊，玉啊的，她压根就不懂，只是单单看着那颗成人形的人参便知道是值些钱的，止不住的一阵激动，摸摸这个，看看那个，新奇的不得了，忍不住又是一阵感动。一个知府一年的俸禄能有多少她不清楚，但想来也不会很多，这些已经很贵重了，是一位父亲竭力能给的最好得了。
　　很久以后，她才明白，她的想法只对了一半，天启国律例并不是那么严苛，父亲借着岳父家商号之名多有生意，虽不比达官显贵，但在寻常同阶的官员中也算得上是锦衣玉食，衣食无忧。而且，最贵重的人参和金玉是别人借徐知府的手送的。当然，这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