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魑魅魍魉齐登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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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璐瑶躺在陌生的床榻上，被眼前的热情弄得很不习惯，心里把始作俑者骂了千百遍。
徐玉堂看着她吃人的目光，越发笑得好看，晶亮的眸子，眼底都是笑意。要是霍启平在场的话，估计又会讽刺他几句。
周氏挨得最近，眉眼含笑的举着青瓷小碗喂她喝完最后一口红糖生姜水，笑意盈盈道：“瞧瞧，我们璐瑶怎生的如此俊俏？芙蓉为面，柳如眉，低眉抬眼间，顾盼生辉，这一室的灯辉都被你比下去了。”
徐璐瑶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来，“你太夸张了，我哪里有……”话还未说完，就被徐玉堂的一声咳嗽打断了，心下会意，立刻改口道：“多谢二夫人关怀，二夫人谬赞了。”心里暗叹：这学古人说话、客套可真累啊。
其实，她很想直接赶人，肚子痛的要命，还要像动物园的猴子一样，被他人围观，简直苦不堪言。要命的是那个不顾她的意愿，绑架似的‘请’她回徐府的恶人，此刻正安坐在一旁优哉游哉地喝着茶，拜托，她是姑娘家好不？虽然没有公布‘我葵水来了’，可其他女眷的反应也该明白自己在多不方便了吧？现在，怎么着也有十点了吧？都不睡的吗？谁说古人睡得早来着？那是没有遇到好事加八卦的人。
见她如此从善如流，徐玉堂心下好笑。瞧她小脸煞白，肚子痛又死活不让请大夫，加之众人讳莫如深的表情，徐玉堂心里也猜个七七八八。本来安置好她就要回房就寝，谁知来了两位不速之客，徐玉堂只好硬着头皮陪着。
周氏先是一愣，随后捏着帕子咯咯地笑了。“何必客气，都是一家人。”
总有那不合时宜的人说出一些破坏气氛的话，江氏很爱做这样的人。“呦，看姐姐这个殷勤劲，连妹妹我都要羡慕了。就是不知这大夫人会不会这么对待玉堂了？”话虽如此，却是一脸明显的惋惜。
坐在一旁的徐玉堂瞥了她一眼，明显的冷哼了一声，重重的放下了茶盅。
江氏身子一抖，冷哼了一声，端起了手旁的茶盏。
声儿面色不善地看了眼江氏，小声地和乐儿咬耳朵。“之前听大生说过，这二夫人和二少爷关系一般，现在怎么看着不像啊？”
乐儿偷瞄了眼二人，只见一个安坐在榻侧不动声色，一个低头沉思眼皮也不抬。凑近了一分，淡淡道：“我看未必。二公子恼怒或许是因为别的，又或许是人前故意为之。”
声儿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二人，不易察觉的点了点头。
周氏对江氏之言仿若未闻，看也没看她一眼，给徐璐瑶掖了掖被角，笑得越发温柔，只是，那笑并未达眼底。“今日，你回来的急，我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匆忙间只选了这几副看的过眼的头面，权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兰草闻言，从床幔的阴影中走上前来站定，缓缓掀开遮着的红绸。徐璐瑶这才注意到她，梳着双环髻，没留额发，远山黛眉，容貌只称的上秀丽，却有着一双酷似周氏的眼睛，如同古井一般深沉。只见她略略躬身，低眉顺耳地站在那，身材纤细修长，说不出的干练。徐璐瑶忍不住仔细打量起周氏来，虽是坐着却也看得出她身材窈窕纤细，瓜子脸，云鬓半绾，徒留大半的乌发垂在身侧。远山黛眉，右侧眉尖有一颗黑痣，越发衬得她神色清冷，估计是个冷心冷肺的人。那双眼睛啊，只怕心机也不简单。
周氏见徐璐瑶半天不吭声，心头略微不悦，却依旧挂着笑容道：“瞧你，都高兴的傻眼了，怎也不看看，喜不喜欢。”
徐璐瑶生怕还未站稳脚跟就树敌，匆匆一眼，便支起身子欠了欠，故意神色惊喜道：“多谢二夫人，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 周氏满意地点了点头，笑容又深了三分。
徐玉堂冷眼瞧着两个女人在那里装模作样，面上不见喜怒。
江氏见无人搭理自己，本就不高兴，眼下又看到周氏出手如此阔绰，一出手就是玉珊瑚的头面一套，白珍珠的头面一套，金木兰的头面一套，而自己，只是几匹过了时的锦缎，堪堪被周氏踩在了脚底，心下很是不高兴。酸溜溜地说：“还是姐姐体己钱多，妹妹我都不好意思拿出手了。”
“妹妹无须介怀，该如何还如何，多少是个心意，璐瑶是个见惯了的孩子，又怎会在这些个事上斤斤计较呢？”意思是，这些年人家有徐老爷慷慨解囊，吃穿用度都是不俗，你的那些人家根本不放在心上。
人家是不计较，偏你肚腹里花花肠子多，江氏狠狠瞪了一眼周氏，给萱草递了个眼色，便起身告辞了。
看着江氏步履匆匆，等也不等放锦缎的萱草，周氏故意哈欠连连，顺道也告辞了。临走还嘱咐了她几句。
笑着目送走了两位，徐璐瑶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回头注意到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神，顿觉尴尬。
“徐公子还不走吗？难不成还打算留宿？我这里可连地铺都不会留给你的。”
徐玉堂假意怒道：“最毒妇人心，古人诚不我欺，两位夫人前脚刚走，你便如此嘴脸，狠心赶我走，也不想想，是谁救了你？”
“谁让你自作主张送我回徐府的？”刚经历了声儿，乐儿的事和绑架的事，徐璐瑶心里五味杂陈，并没有回徐府的心理准备。
他当然清楚这么做的后果，可是，既然已经进入了徐府众人的视线，放任她一人在外，难道就比在徐府安全？而且，她身边怕是有她人的眼线，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以你当时的状况，能坚持到牡丹园吗？怕是你还不知道，今日牡丹园的人当街冒犯良家女子，人家家人带着乡亲在闹事，前后门围得水泄不通，怎么进去？”
徐璐瑶语塞，仍旧不服气道：“那你也不用抱着我进门呀？”
徐玉堂不争气的脸红了，仍旧辩解道：“当时，你的脸色惨白，躺在马车里冷汗阵阵，痛苦呻吟，你倒是说说，这种情况，你自己能走吗？还是说，你想让冯平或者其他侍卫抱你进门？”
“怎……怎会？我……我是说有声儿、乐儿，她们可以搀扶我。”
“你是想让全府都知道徐府小姐狼狈回府？”见她这么排斥自己，徐玉堂眼里隐隐有了怒气。
不等她再说什么，徐玉堂弹起身，“徐管家不便进门，让我代他转告一声，这望月阁本就是老爷吩咐下来提前为你准备的，你姑且安心住下，缺什么知会他。”转身往出走，走了几步，又停下，头也不回道：“父亲明日便会醒来，有什么你亲自去给他说，以后，你这宝地，我自是不敢踏入半步的。”说完，头也不回气势汹汹地走了，院子里冯平追在后面喊他，他也不应。
徐璐瑶本来想反唇相讥几句，却被他噎了回去。
突然空下来的屋子更是寂静，徐璐瑶悠悠的叹了口气，“这脾气，简直就像是被宠坏了的小孩。”
声儿声音愤恨地接口道：“亏我还打算好好感谢他一番呢！我们小姐还生着病呢，连他也欺负小姐。”
乐儿看着声儿去关门的背影，说：“你呀你，小姐都还没你反应大。”眼珠子一转，回头打趣道：“小姐方才之言怎的如此好笑？二公子如今十八岁，比小姐还要大三岁，怎么小姐的口气，就如大人对小孩子的语气？”
徐璐瑶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丫头胆子越发大了。
刚靠近他们的声儿不明所以，“不是说，二公子不受宠么？连二夫人都不怎么待见他？”
徐璐瑶扶了扶额，“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反正住进来了，以后不就知道了。”
声儿赞同的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刚才我离得近，看到二公子的袖子上有暗红色的血迹。”说着，暗示性的看了看自家小姐。
闻言一怔，随后，徐璐瑶不自觉的脸红了。
声儿不合时宜道：“小姐，你也真是，二公子好歹和你是兄妹，抱你进门只是权宜之计，你又何必如此计较，反倒显得公子不够思虑，他不生气才怪。”
乐儿抬头看着声儿，笑道：“偏怪你话多。”声儿也吐了吐舌头，呵她痒痒，一来二去，二人便笑闹起来。
徐璐瑶却是笑不出来。仔细想了想，其实自己心里压根就不在意，不管是回到徐府还是被他抱着进门，在意的不过是两位夫人多余的关心让她不能立刻休息，和进门时府卫及一路上奇异的眼神罢了。恼羞成怒也好，迁怒也罢，自己都不该那么说的。
周氏走在路上，兰草正要说什么，却被周氏的动作制止了。
江氏自画廊旁的小路上缓缓走出，娇笑道：“姐姐今日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呢，妹妹一直以为，姐姐是冷心冷肺之人，所以才一直对自己的孩子不冷不热的。”
周氏眼皮都不抬，反唇相讥道：“我们堂儿自小乖觉，身体康健，无需我过分挂怀，倒是墨安身子弱，害妹妹事事劳心劳力了。”
见在她这里讨不到嘴上便宜，江氏也不再多纠缠。话题一转，说：“姐姐且猜猜，大夫人此时真的如绿兰所言，歇下了？”
明显托词，只是不愿意抬举那个野丫头罢了，这话却是不会明说，成为江氏的话柄的。“大夫人乃一家主母，诸事繁杂，身体不舒服也是能理解的。”
她的话滴水不漏，避重就轻，江氏又怎么会听不出来？“今日可没听大夫人的院子里传出大夫人吃药的话儿。”
见她不依不饶，周氏没了耐心，“你到底想说什么？”
“姐姐这就恼了？妹妹不过是睡得正酣，却被院外的嘈杂声给吵醒了，有点好奇吧了。”言罢，目光变得冷凝，注视着周氏的眼睛。
周氏缓下面色道：“妹妹别见怪，姐姐也是为了你好，这丫头今后在府里的地位怕是比妹妹的高，妹妹还是早作打算的好。”
“有姐姐提点，妹妹还真是受宠若惊呢！哼！”说完，一甩袖子走了。
“夫人，奴婢不明白，为何要叫着江氏一起呢？”
周氏收回目光，不再看江氏不悦的背影，微微一笑，说道：“大夫人只是派了个丫头来说了一声，面也不露，你说老爷会高兴吗？我叫上江氏，岂不更加显得大夫人不近人情？”
兰草眼光一亮，“夫人神算，早就料定大夫人不会来了。”
周氏赞同的点了点头，“大夫人要是在意这些个面子功夫就不会和我们一样按兵不动了。”
兰草知道她说的是落水事件后，徐小姐无人问津的事。“夫人高见。”
周氏不在言语，眸底却是有些担心。
此时，大夫人的院子里，大夫人在一片黑暗之中听完绿兰的禀报。心中的怒火，最终化作冷气，随着呼吸冻结了周遭。“这些我不想听！她们怎么斗嘴我不关心，我只问你，可有什么可利用的？”
绿兰想了想，摇了摇头。
大夫人重重哼了声，吓得绿兰双膝一软跪地求饶。
大夫人不再看她，扫向了被派去盯着前门的青菊：“你说！”
青菊小心翼翼地回道：“那位进门时，是被二公子抱着的，最重要的是，她的裙后有片暗红色血迹，脸色苍白……”故意不再继续往下说，意思却很明显。
“呵呵……有点意思。” 黑暗之中，大夫人的神情看不真切，听声音感觉是笑了，可是微弱月光下，除了嘴巴，那张脸上的五官又似乎没有动过。两个丫头依旧大气也不敢出。
“血迹？难不成她被赤峰寨的人给欺辱了？”除了这种可能性，大夫人实在想不出，究竟是什么事会让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连路都走不了，要被一个成年男子抱着进门。
青菊摇了摇头，又怕大夫人看不到，赶紧说道：“并非如此，我特意打听了，并没有遭到侵犯，只是……”
“只是流言猛于虎，不见利刃便可伤人于无形。”明白了她的意有所指，大夫人突然接过话头，而后看向望月阁的方向，笑得诡异。
绿兰看了眼大夫人，又看了看一派沉稳地青菊，总觉得今日的她们不同以往，言辞之间的高深莫测将自己推出了真相的中心。但她明白，一场阴谋正在生根发芽。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第十七章 魑魅魍魉齐登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