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般若波罗蜜！》莫沉吟

8、第八章-人性的证明

　　——原来如此！

　　赵青觉得自己明白了好多事。比如自己为什么会穿越到一个漏洞百出还洒狗血的吴越争霸本，因为那是金大侠的短篇小说《越女剑》啊！

　　比如她以为进入了一个快穿世界——毕竟这年头，穿单一剧情那都过气了，几个穿越人士在马路上碰见，你要没穿过十个八个世界，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然而她错了，眼下看起来，穿越系统给她的任务，应该是帮助配角逆袭原著。

　　所以她才会呆在这见了鬼的雪山谷底，当那个给人送功力的老爷爷！

　　这人设，也太令人发指了吧？

　　赵青可没打算让那个“穿越之神”那么顺遂，凭什么你给我任务我就得完成啊？再说了，你给我任务了吗？

　　传功老爷爷是吧……不妨一做，但她可没说传完了功夫，就安安生生在原地呆着。

　　这山谷看起来四面封闭，但既然石中玉能掉下来，总该有办法再把他弄上去吧？而赵青，作为他的师父和救命恩人，难道就不能跟他一块儿出去？

　　打算是这么个打算，不过……

　　赵青望了望已经睡熟的石中玉，心里无比别扭。

　　——怎么就非得是这个人呢？

　　石中玉，《侠客行》中的反派人物，而且不是那种大凶大恶、武功高绝、追着主角往死里打的反派，而是被塑造出来专门反衬主角的美好品德的那种卑鄙小人。

　　按书里说的，他十岁的时候已经顽劣异常，连亲生父母石清和闵柔都无法管教。而且当时石清夫妇正要去寻找仇家，就把他送到雪山派去学艺。谁知不过三年时间，这小小少年居然玩得更加出圈，险些污辱了雪山派掌门的孙女白阿绣，见事不成就一溜烟地逃了，反而害得白阿绣羞愤自尽，差点就丢了小命。

　　雪山派这边倾巢而出，追拿石中玉无果，谁知这小子又机缘巧合，撞进了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长乐帮。帮中颇有些野心分子，借口杀了前任帮主，反将这草包的石中玉扶成傀儡帮主。这倒霉孩子于是变本加利，继续哄骗无知少女，勾搭有夫之妇，花天酒地无所不为……

　　就这么个货，扔到赵青跟前来，是让她当人品纠正机吗？

　　赵青气得一骨碌爬起来，抱膝坐在那里，盘算着用什么借口先把这倒霉孩子揍一顿出气。可是看看石中玉睡得十分宁静的脸庞，那股邪火又慢慢地熄了。

　　他才多大啊？跟赵青同一时代的话，还是初中生呢吧？

　　他懂得什么是强|奸？脱人家小女孩的衣服吓唬人而已……

　　心眼确实是坏的，但罪名……还是不要定得那么重……

　　赵青挠了挠头，在自己的圣母心更加泛滥之前，果断地躺下睡觉。

　　※一※夜※无※话※分※隔※线※

　　“喂，能走不能？”

　　赵青忍着笑，故意板起脸来，瞪着还躺在地上不起的石中玉。

　　就说这孩子不是什么好孩子，昨天晚上吵的那一架，连他自己放的大话，好像已经忘得干干净净。早晨一睁眼，就对着身旁的火堆出神，假装若有所思的模样。

　　听到赵青揭老底，石中玉的脸就又红了，呲牙咧嘴地爬起来，好像忍着疼冷哼：“当然能！”

　　赵青笑微微地看着他：装，还装！

　　“那你走吧，我可不想再看见你。”竹枝往洞外一指，赵青转过身去，竖起耳朵听着少年犹豫的脚步声。

　　迈步了！可以啊小子，还有点骨气！

　　又走了一步！

　　又……哎哟这步怎么走得这么慢哪？别想我回头啊，没可能的！

　　……我说你这是走啊还是蹭啊？……嗯？

　　赵青猛一回头，看见已经挪到洞口的石中玉，一只手捂在腰间，脸色是非常难看的灰白。

　　这恐怕真不是装的……

　　“喂，你……”赵青快步追上去，正要拉他进来，却看见那少年一抬头，跟着就跳了出去。

　　“噗通”一声，一个黑影正好砸在石中玉身上，一起滚倒在地。

　　——怎么回事，这是？

　　赵青惊得瞳孔收缩，一时竟忘了上前察看。

　　从天上，生生的，又掉下一个人来？

　　被砸在底下的石中玉滚了两滚，腰上的衣服透出血迹来，渐渐扩散着，他口里却只是叫：“阿绣！阿绣！”

　　“她就是白阿绣？”

　　赵青连忙跑上去，把新掉下来的女孩子翻成正脸，探鼻息和脉搏。

　　还好，活着。

　　一身雪白宽大的皮毛大氅，里面也是肥大的衣衫，不像她自己的，倒像穿了别人的男装。却是好一张清丽忘俗的容颜，因为昏迷着，倍加惹人怜惜。

　　“不、不是……阿绣……”看清女孩相貌的石中玉挤出一句，好像强撑着不肯失去知觉。

　　赵青点点头。眼前的女孩少说也有十六七岁，要是白阿绣真有这么大，何至于被旁边那个小屁孩欺负！

　　不过，刚才那小孩……好像干了件了不得的事啊！

　　“为什么救她？”赵青抱起女孩检查伤势，问话则是对石中玉的，“你以为她是白阿绣，想到害她跳崖，觉得内疚了？”

　　“我……我……”石中玉的声音微弱下去，喘了半天气，才说，“姐……姐姐……你能救她吧？”

　　“能啊！”赵青舒了口气，把女孩的身体重新放平。不知道是石中玉的功劳，还是幸运之神眷顾，这女孩子几乎没有什么伤，完全是因为从高处坠落的惊吓，才昏了过去。这令赵青放心之余，便生出些别的心思来。

　　要是借这个机会好好给石中玉上一课，这小孩的记忆会非常深刻吧？

　　赵青故意无视少年变得更白的脸色，不紧不慢地说：“不过我有个规矩，救一个人，就必须杀一个人，免得抢了阴曹地府的生意，阎罗王要来找我麻烦。”

　　——感谢郭嘉，感谢CCTV，感谢杀人名医平一指先生友情提供装叉台词！

　　“你……不对！你明明救了我的！”石中玉的思路倒很清楚。

　　可赵青是谁啊？学了这么多年哲学，要是连胡搅蛮缠（划消）诡辩都不会，那还混个什么劲！

　　“对啊，当时山谷中只有你我两人，我总不能自杀吧，我又不傻！本想等我们出去之后，我再补杀一个的，这不是正好，天上掉下来一个……”

　　“你说你要救她的！”

　　“我说的是能救，可没说一定救啊！”赵青想着电视剧里妖女的模样，露出个邪气兮兮的笑容，“我要是救了她，就得杀了你……要不然我杀她，你就能活，你自己选一样？”

　　石中玉睁大眼睛，屏住了呼吸，看样子是信了。

　　赵青保持着表情不变，心里暗暗开始计数。

　　一、二、三、……

　　毕竟是小孩子，一下子面临这种生死抉择，不蒙圈才怪。只要不是理所当然地“杀她救我”，能犹豫一分钟……不，半分钟吧，数到三十下，就算他过关了。

　　……十五、十六、十七……

　　石中玉还侧身躺在那里，目光转落到那女孩子的身上，使劲咬着牙，不知是疼的还是纠结的。

　　……二十三、二十四……

　　“你……”少年像是很费力地开口，终于忍不住，刚说了一个字就“哇”的一声哭了，“你救……小姐姐……呜……你救小姐姐吧……杀了……呜……”

　　哭得是真伤心，真委屈，眼泪鼻涕不一会儿就糊了满脸。本来憋着一口气，一哭都松了下来，话还没说完就昏了过去。

　　赵青忙扑了过去，抱起少年的身体，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笨蛋啊……”

　　这一次山洞地上并排躺了两个小孩。赵青看看男孩子，又看看女孩子，心里愁得不行。

　　两个孩子都没有生命危险了，复原也就是早晚的事。作为三个人里最年长、而且也是最早来到这里的人，赵青觉得自己有义务照看他们。

　　问题是，当保姆没关系，当传功老爷爷也没有关系，你不能没完没了地往下掉人啊！

　　一个石中玉就够让人头疼了，这孩子心眼也是茫茫多的，谁知道刚才是不是以退为进，让赵青心生怜悯不忍杀他？

　　还有这个女孩子，她是谁啊又？小龙女？

　　只是随便想了想这个可能性，赵青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过，小龙女有什么可逆袭的？她不本来就是主角吗？

　　赵青摇摇头，发现自己对目前的局面完全没有头绪，还不如等着女孩醒来，问问她到底有什么打算。

　　然而女孩还在昏睡，表情是没有任何留恋的绝望。

　　之前检查的时候，她身上并没有什么伤，看起来不像是被人推下来的，倒像是……

　　跳崖自尽？

　　赵青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洞外，抬头凝视着那被山谷围合成一个不规则的圆形的苍白天空。

　　这里终究不是普通的世界，更可能的是不属于任何剧情的异次元空间，只有经过特定程序的人才会来此。否则的话，单是从山崖上坠落，赵青也好石中玉也好，再加上那个女孩子，没有一个能保住性命。

　　那么，他们三个人之间，有什么共同点吗？是什么力量让他们到达这里的？

　　赵青思考着，目光漫无目的地四下乱转，直到落在不远处地面上的一堆东西上。

　　像是个深色的包裹，一角散开，露出里面叠成一叠的东西，看上去都是布的质地。

　　赵青记得，石中玉掉下来的时候，还绝对没有这个包裹。那就只能是女孩带来的了。

　　她好奇地走上前，将包裹完全打开，检查着里面一件又一件衣物。无论是上衣还是裤子都非常小巧，只有两个巴掌大，甚至还有一双可以握在手心中的布制的小鞋子。（注1）

　　没有育儿经验的赵青想了一阵，才明白这是婴儿衣物。

　　这是那女孩坠崖时都带在身上的东西？无比重要的东西？

　　——不会吧……

　　赵青隐隐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尽管在古装世界里，十七岁的女孩已足够嫁人生子，但赵青想到那张冰清玉洁、宛如玉石雕像般的面孔，就不忍再这么联想。

　　婴儿的衣服有些泛黄了，说不定是幼时的纪念品。

　　赵青想了个比较合理的解释，继续拿起包裹底部的一块大幅布料，心里有点高兴。

　　在山谷里居住下去，最要命的是生活物资的缺乏。现在吃喝勉强可以搞定，但她身上的衣服，却已经超过一个星期没换洗过了。

　　这块布对于赵青的意义，无疑相当重大。

　　“窝……勒……个……”

　　当整块布料被完全展开的时候，赵青不由自主地吐出这种不太文明的字句。

　　那是一幅黄色的绸布，或者说，更像一面旗子。因为在这旗子的正中，用黑色的丝线绣着七个龙飞凤舞的大号行书：

　　打、遍、天、下、无、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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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按：《人性的证明》，森村诚一所著推理小说，1977年被改编成电影《人证》。
注1：《雪山飞狐》第十回：“只见包裹是几件婴儿衣衫，一双婴儿鞋子，还有一块黄布包袱，月光下看得明白，包上绣着“打遍天下无敌手”七个黑字，正是她父亲当年给胡斐裹在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