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般若波罗蜜！》莫沉吟

34、第三十四章-莲花

　　如果天边的白云能够摘下，想必是有人摘下白云，做成了她身上的纱衣。如果黄昏的晚霞可以采撷，一定也有人采撷晚霞，为她染红了长裙。她的肌肤如雪，是山峰最高处的雪，在太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而她的一双眼睛，就像是从山间清泉中洗出来的两颗黑石，圆润而又澄澈。她的嘴唇一定是用最红的玫瑰花瓣做的，娇嫩得像是还带着露珠，但她的脸庞并不显得过分柔弱，因为她就是这方天地中的精灵，充满了勃勃生机。

　　赵青隔着几步的距离，入迷地端详着那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女孩子，简直忘记了之前的疲累。而在她身边，石中玉和苗若兰几乎同时发出“啊”的一声感叹。

　　那像是精灵一般的女孩子闻声转过头来。赵青之前还觉得她像一位美丽的公主，但这时又发现，并没有一位公主能和她一样，带着纯真无邪的笑容。公主大多是高傲而忧郁的，但这个女孩子却洋溢着真诚的快乐，而且把这种快乐感染到周围的人。

　　她自然而然地开口，说了两句话。她的声音也像清泉中的碎冰轻轻碰撞，清脆透明，结尾处带着疑问的上扬。

　　然而赵青完全没有听懂。

　　不但她没听懂，石中玉也马上凑过来拉着她：“姐姐，这位……小姐姐在说什么？”

　　敲小孩脑袋这件事，赵青已经做得行云流水，石中玉也早当成了家常便饭。俩人像是个仪式一般一个敲、一个捂的演了一遍，赵青才耸了耸肩：“听不懂。——你又叫小姐姐？认了几个小姐姐了？”

　　“没有。”石中玉马上看了一眼苗若兰，发现她的脸色没什么变化，才算放心，“我本来想叫神仙姐姐的，可神仙姐姐是你啊！”

　　赵青简直不知道该不该笑，而那女孩子看着他们对话，也露出不解其义的神情，又说了一句话，听语气像是追问。赵青索性摊开手摇了摇头，表示不懂，那女孩子就再笑了笑，随即抬起头，向陡峭的山壁仰望。

　　赵青本以为，她只是因为语言不通，便不再和自己交流，但顺着她的目光望上去，竟惊讶地看到一个身影贴在山壁上，而且仍在向上攀登。

　　奇怪了，这也是一个穿越中转据点么？看起来可比白猿山谷大多了，而且和真实的世界也没什么两样……

　　当初赵青带着两个孩子在山谷里练攀岩，着实费了不少力气，这时先入为主，立刻想到了穿越的事上。但她又看了一阵，才发现在山壁的顶端的石缝里，正开着两朵奇异的鲜花。

　　那花乍看起来不大，但想到它所在的高度，赵青估计，总要有碗口大小。而且，那花瓣居然是碧绿的，在阳光之下显得十分浓厚。站在山崖下，还是能隐约闻到从上面传来的香气。

　　“雪莲？”石中玉眨了眨眼睛，“我听说雪莲长得和包菜差不多，果然很像！”

　　赵青“噗”的一声，连敲都懒得敲他了：“什么包菜！你这是什么比方！再说了，你听说过雪莲有香味的吗？”

　　苗若兰点点头：“是啊，闻这清香，应该是一种很名贵的花吧。”

　　原来那个人影爬上峭壁是为了摘花，看起来下面的女孩子心思全都在他身上，就算言语交流没有障碍，恐怕也没工夫搭理赵青他们。

　　赵青三人索性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和那女孩子一样仰望着攀岩的人。

　　他们几个穿越了几回，都养成了爱看热闹的毛病，这时坐的位置也是精心选过的，抬头的时候就不那么费力气，正好看个满眼。石中玉又仔细看了看，便发出奇怪的一声。

　　“阿青姐姐，你说他爬岩壁为什么还背个盾牌，不碍事么？”

　　赵青也看见那人背后精致的小圆盾，盾上还探出九根闪着寒光的倒钩，料想是件奇门兵器。不过攀岩这事，全仗着手脚配合，带再多工具用不上也是白搭。一看那人就是个外行，忍不住笑道：“不懂了吧？人家是美国队长的粉丝！”

　　“美国队长是谁？”苗若兰好奇地问。石中玉却马上撇了撇嘴。

　　“你又蒙我！你不是说美国队长的盾牌上画的是个五角星吗？”

　　……

　　赵青这边正在为自己培养出新一代逗比而忧虑，那边峭壁上的人却有了动作。不知是不是听到三人的对话，那人腾出一只手来，似乎在身前一拽，背后的盾牌便直接落了下来。

　　“哎，小心！”赵青目光猛地一缩，纵身上去揽住了还站在近前的女孩，往旁边一让。眼看着那带着倒钩的盾牌落地，好在离她们还有一段距离，但赵青已经恼火起来，抬头就冲着上面嚷，“你看着点！砸着人怎么办！”

　　“就是！高空抛物伤人，要追究法律责任的！”石中玉也跟着添油加醋。赵青毫不客气地在他头上凿了一下。

　　“我就不该教你这些有的没的！显摆你会说话！”

　　“抱歉……”山壁上悠悠飘下来一句话，赵青不禁目光一亮。

　　原来上面的人和他们之间是没有语言障碍的，怪不得那个女孩子一直看着他，多半也希望等他下来之后，能和赵青他们沟通吧。

　　赵青现在确定了，上面那个人是听到她和石中玉一搭一唱的讥讽，才扔掉盾牌的。当然，很大可能他没有听懂所谓美国队长之类的事，而只是对“背着盾牌爬山太累赘”的从善如流。不过赵青还是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因而也不再纠结他“高空抛物”的恶劣。

　　山崖底下的女孩子也和赵青亲密起来。虽然语言不通，她还是能明白刚才赵青是在保护她，因而笑着把赵青一行人全都抱了抱，然后跑到马匹那里，拿了很多食物和水递给他们。

　　这可真是雪中送炭！赵青他们没怎么客气就接受了，一来是因为客气对方也听不懂，二来看着女孩那美丽的笑颜，谁也没兴起拒绝的念头。

　　“……阿拉伯有一种动人的风俗，凡是在一个屋顶底下一同吃过面包和盐的人，就成了永久的朋友。”

　　赵青莫名地想起《基督山伯爵》中，梅尔塞苔丝的这句话。

　　在穿越之前，她一向认为，穿越者和剧中人无法成为真正的朋友，因为他们生活的背景本不相同，认知便也不同，何况对于有原著的穿越世界来说，穿越者还多了一份未卜先知的能力。

　　你怎么和一个你能预知他/她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的人做朋友？

　　但是现在，赵青发现，自己不但早已习惯了和石中玉与苗若兰的相处，就连这初次相识的美丽少女，也令她倍感亲切。

　　这是不是因为，她还不知道现在穿越到了什么地方？

　　这次地图换得实在莫名其妙。亲身经历过上一个世界的崩坏，赵青已经重新接受了当初袁公的说法，即每个世界都是不完整的，而他们要做的，就是离开世界的掌控，游走于时间的缝隙间，寻找可以延长世界存在的方法。

　　那么赵青最后划开的那条缝隙，难道不是应该将他们带回《飞狐外传》世界的起始之处吗？

　　这次穿越，甚至没有通过白猿山谷那个中转站。

　　难道这里和上一个世界有着密切的联系？

　　……

　　赵青沉吟在千头万绪当中的时候，石中玉还是一直怔怔地抬头望着岩壁上的人。此时那人已经爬了快十丈高，身影也变成了巴掌大的一点点。石中玉猛然拽了拽赵青的衣袖。

　　“姐姐，那人看来是有功夫的！”

　　“嗯。”赵青并不奇怪，她从一开始就穿的是武侠小说，总不至于换地图换到言情或者竞技频道去。

　　“可是你说，就为了两朵花，就做那么危险的事。那花很值钱么？”

　　赵青斜睨了他一眼，却又转头看了看坐在另一侧的苗若兰，和那个美丽的少女。两个女孩仍然全神贯注地抬着头，只不过苗若兰看的是那两朵雪莲，而少女的目光则一直盯在攀登者的身上。

　　低下头来的时候，赵青一眼瞥见旁边那一红一白两匹马。从刚才它们就亲亲热热的混在一起，这时候没人注意，似乎已经成了好事，挨着不住地喷响鼻儿。

　　赵青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傻小子！你莫非不知道，在心爱的女孩子面前，男孩子总要做些危险的傻事的！”

　　“啊？”

　　赵青这一回很有耐心，看着有些发呆的石中玉，竟也没去敲他的头：“你想想，如果同时有两个男孩子追求一个姑娘，其中一个送给姑娘的，是自己花园里摘的花，而另一个送的是亲手从悬崖顶上摘下来的花，姑娘会觉得哪个礼物更贵重呢？”

　　石中玉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一激动就站起身来，把背上的包袱甩下，连厚重的外氅也脱了。

　　“玉儿，你干什么？”苗若兰有点吃惊地问。但石中玉没有回答，直接跑到岩壁底下，一纵身攀住了一块凸起的尖石，奋力往上爬去。

　　赵青笑嘻嘻地拉住了想追过去的苗若兰：“坐下，好好看着。想做傻事的男孩子，可不止一个呢！”

　　……

　　徒手攀岩这件事，赵青带着两个孩子在山谷里练了好几个月。尽管这点时间在专业人士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但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们练习袁公的武功有所帮助，三个人现在都算得上是攀岩好手了。

　　石中玉看起来一心想表现一下，攀登得很是卖力，甚至渐渐有追上前面的人的趋势。

　　“玉儿真厉害！”苗若兰由衷地说。赵青正在替石中玉欣慰，冷不防这姑娘下一句话就让人大跌眼镜，“姐姐，我也想去试试。”

　　“不许去！”赵青无奈地拦住她，看着那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不知该说她心大还是迟钝，只好找了个理由，“他们上去都没拴安全绳，真有危险，咱们还得想办法呢。”

　　“哈！姐姐，你不要老说丧气话嘛！”搭茬的居然是攀在岩壁上的石中玉，这时他已经爬到和前面的人平齐了，一左一右并排，听声音倒还是精力充沛，“你们信不信，我肯定能先到！”

　　话音未落，赵青已经叫出来：“小心！”

　　石中玉说话的时候，左手也正同时往上抓去，那是他看准的下一个支点。但一口气没有屏住，手指竟然从石上滑脱！

　　“玉儿！”苗若兰惊呼一声，往前跑了两步。她并不知道该做什么，实际上，就算石中玉真的摔下来，她也不可能接得住，但她还是下意识地跑了过去。

　　与此同时，石中玉滑脱的左手，却紧紧地被另外一只手拉住。他听到下面传来几个女孩的惊叹声，喘着气望过去，就看到旁边那个攀岩的人正用右手抓着自己手腕，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势贴在石壁上。

　　然后那人就喊道：“一，二，三！”

　　石中玉按着他的节奏，猛地向上一探，重新抓住了支点，而同时那人自己也恢复了平稳的攀爬姿势。

　　经过这样的一件事，石中玉便不再好意思抢在那人前头。事实上他也抢不上去，刚开始因为兴奋而发挥出的那些体力，已经随着攀登的过程消磨了大半。他的眼光还算不错，那人的攀爬速度一直不算快，但很平稳，而且一望而知留有余力，应该是有内功的。

　　眼看着那人比自己高了一丈左右，已经爬到那两朵雪莲跟前，石中玉就有些懊恼，同时想着该怎么下去呢？

　　但那人却没有下一步动作，仿佛在等待着什么。过了片刻叫道：“上来啊！”

　　石中玉又惊又喜地爬上去，果然看到那人正带着微笑望向自己。一瞬间他只觉得那人有些面熟，但还没来得及想起在哪里见过，那人已经伸手摘去了一朵花。

　　剩下一朵，当然是给自己的了。石中玉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摘了下来，放进怀里，和那人一起慢慢爬下。

　　这一回他心里的兴奋比刚爬上去还多，等不及重新踩实地面，就朝着苗若兰跑了过去。

　　“兰姐姐，这个送给你！”

　　石中玉不知怎么一下子脸红了，伸手想掏怀里的雪莲花，居然也掏了几次才拿出来。然而这一拿出来，他就连耳根子也发烫了。

　　他身上衣物并不多，下来的时候把花揣在怀里，跟石壁磨擦了这么半天，早变得真像一团打蔫的包菜了。他想收回手来，又不甘心爬上爬下费了这么半天的劲，渐渐低下头，不敢看苗若兰的目光。

　　苗若兰却笑吟吟地接了过来，找了块手帕包好：“谢谢你，玉儿。”

　　“咦？”石中玉诧异地抬起头，打量着她的神情，“兰姐姐，你不生气啊？”

　　“再有下次，我就要生气了。”苗若兰温和地说，瞥了一眼石中玉，不知为何突然也红了脸。

　　赵青一脸被喂了狗粮的模样，端详着两边干过傻事的男孩子各自向心仪的女孩献殷勤。只不过另外那一边，她只看得懂表情，两个人的对话还是一句听不懂。

　　“姑娘！”赵青正琢磨着这是哪国外语，那攀岩摘花的年轻男子已经走了过来，规规矩矩地举手为礼，“适才多谢姑娘和这位小兄弟指点，有惊吓到姑娘之处，还请海涵。”

　　这还是武侠小说没错，赵青有点别扭地抱着竹枝拱手还礼，放下手来却又像西方人一样耸了耸肩：“别客气，还要多谢你救了我弟弟呢！”

　　石中玉一脸乖巧地过来施礼：“谢谢哥哥让给我一朵花。”

　　“嗯……嗯？”那人看着他，脸上的笑容突然凝住了片刻。赵青一转头，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夭寿啦！有谁见过小道士送花追女孩子的啊！

---

作者有话要说：
按：《莲花》，安妮宝贝所著长篇小说。不要问我为什么书单如此杂乱，我的阅读结构本来就这样……
以及，攀岩这事专业性还是很强的，我是外行瞎写，请各位务必瞎看。
反正原著让我总舵主背个盾牌冒充美队粉也是扯淡就是了。
雪莲是真的像包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