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般若波罗蜜！》莫沉吟

23、第二十三章-绿野仙踪

　　赵青张大了嘴巴，半天都说不出话，直到听见苗若兰和石中玉在旁边吃吃地笑，才渐渐醒过神来。

　　“不是，我没明白，”她干涩地开口说，“你怎么想到的？”

　　怎么这武侠小说的人物脑洞都如此清奇吗？

　　苗人凤并没听出她的讽刺，脸上竟还露出一丝微笑：“多亏姑娘提醒于我。”

　　“啥？我？”

　　“我一个单身男人，照顾若兰多有不便。阿青姑娘说的有理，若兰不能没有娘亲，所以……”

　　“所以你看我跟兰兰相处得好，就想叫我去给她当保姆？”

　　这回苗人凤听出来了，但神色不变，摇头道：“姑娘是若兰的恩人，我怎会对姑娘待如婢仆？”

　　“那你什么意思？”

　　一句话刚问完，赵青蓦地意识到了什么，脸上一下子热得发烫。

　　看苗人凤这个人，倒不像是会撒谎的，那么他之前说的就是真话，只不过表达上有些问题。

　　赵青问他“你怎么想到的”，其实是说“什么跟什么你就想到求婚了”，可听苗人凤的意思，是“多亏你提醒我，我终于想到用什么理由求婚了”……

　　他这个求婚还是有预谋的？之前就想过了？

　　问题是半天之前他还吐槽赵青“出手毒辣”来着……

　　这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的事？

　　赵青有点晕了。她本来就中毒还没完全好，现在又被天雷滚滚劈了个措手不及，简直坐不住，苗若兰赶紧扶着她靠在床头，又在腰后垫了个枕头。

　　苗人凤居然很是自如地拉了把椅子过来坐在边上，认真地正视着赵青。

　　“苗某行走江湖半生，嗜武成痴，在家室上从不曾留心着意。偶然自思时，只想能得一巾帼不让须眉的知己，二人一同浪迹天涯，也是快事一件。与姑娘虽只相识一日，但姑娘急公好义、不畏权贵，更兼见闻广博、豪迈潇洒，已令苗某心折。若蒙姑娘不弃，愿与在下结百年之好，苗某此生无憾！”

　　赵青闭了闭眼，又睁开，发现对面那双眼睛还是直直地盯着自己。说了那么长的一段话，他竟一点目光闪避都没有，仿佛想就这么看到赵青的心里去。

　　——到底谁说过苗人凤刚毅木讷沉默寡言来着？那个谁，金大侠，你有本事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赵青在心里疯狂咆哮着，无力地偏了偏头，却一眼看见正在角落里偷笑的石中玉。

　　“垮嚓”又是一个雷劈了下来！

　　“苗大侠你当着两个小孩说这些话真的好吗？”赵青忍无可忍地咬牙问。然而苗人凤左右望望，似乎还很高兴的样子。

　　“若兰已是我的女儿，此事她自然要知情。玉儿也是姑娘的亲人……”

　　“不是！”赵青一个眼刀劈向捂嘴乐得正欢的石中玉，石中玉立刻露出“你就会拿我出气”的夸张的委屈表情，一溜烟跑到苗人凤背后。

　　“咳，咱们说正事！”赵青定了定神，决定好好跟苗人凤讲道理。看他应该算是个明白人吧，总不至于把话说开了还苦苦纠缠。“苗大侠，其实我们刚刚相识一日，你根本不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

　　“世间盲娶哑嫁的夫妻何止千万！”苗人凤一笑，“我识得姑娘一日，便已得见姑娘豪杰本色，又何其有幸！”

　　……好吧，明白人也有认死理的时候。

　　“不是，你看，你连我以前有没有结过婚都不知道……”

　　“有吗？”苗人凤饶有兴味地问。

　　“没有……”

　　赵青非常泄气地咽了口唾沫，心想只有用杀手锏了。

　　“苗大侠，你是一个好人……”

　　“这么说姑娘答应了？”

　　“可是我们俩不合适！”赵青几乎是闭着眼吼出来。这种拒绝别人的事她从来没干过，现在简直比被拒绝的人还要尴尬。但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苗人凤还是很平静地望着她。

　　“原来……姑娘并不属意于在下，是在下孟浪了，得罪勿怪。”

　　说着，又站起身来一揖，一如刚才求婚时般神色郑重，礼仪严谨。

　　“呃，其实……”

　　苗人凤摆了摆手：“阿青姑娘，此事毋须再提。”

　　那就是他接受了被拒绝的事实了。不得不说这人还是挺体贴的，看见赵青尴尬，直接连解释都不让她解释了。

　　两情相悦这事，的确也没什么道理可讲。

　　赵青终于轻松下来的同时，苗若兰深深地叹了口气。

　　“唉，阿青姐姐，其实我爹爹还是挺不错的。”

　　赵青干咳一声，突然明白过来。

　　“这里头有你的事是不是？小丫头，是你撺掇你爹来……来……”

　　“我哪敢撺掇，”苗若兰微微笑了，“我只是说阿青姐姐人很好，待我也很好。”

　　“哼，我当然很好了！只不过有些大侠啊，看我不顺眼，说我出手太毒辣！”

　　赵青其实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求婚那事一揭过去，立刻又想起来苗人凤的吐槽了。一边拉长声音抱怨，一边还翻了个白眼。

　　“阿青姑娘的剑术，与我往日所学所见大为不同，我当时随口胡言，确是轻薄了。”苗人凤很是识趣，马上道歉，“姑娘为救护我而被毒针所伤，大恩不能言谢，容后图报。”

　　“算啦算啦！”他这么认真，赵青倒不好意思起来，“你以后好好待兰兰，就行了。”

　　明知道那南小姐已经追不上了，就算追上，看苗人凤的意思也不可能跟她结婚，可是苗若兰还好端端地坐在这儿，这是不是说明，《雪山飞狐》和《飞狐外传》还是独立的两个世界？苗若兰与“这一个”苗人凤的无缝衔接，只是一个幸运的巧合？

　　这些事，赵青自己也还没想明白，更不想对苗若兰提。让这姑娘知道她好容易找回来的爹爹，并不是她真正的爹爹，她心里该有多难过！

　　就让她生活在这个世界里，和她最亲的亲人安安稳稳过一辈子，说不定也挺好。

　　“姐姐，”苗若兰的声音打断了赵青的思绪，带着些焦虑，“你不跟我们一起走？”

　　“我为什么要跟你们一起走？”

　　赵青虚无地笑了笑。苗若兰可以在这个世界找到亲人，但自己呢？自己也能在这里过一辈子吗？

　　就算她自己愿意，那个冥冥之中一直和她作对的系统或者主神，又何尝会这么容易就放过她？

　　“姑娘可是对在下仍心存芥蒂？”苗人凤不想让女儿失望，诚恳道，“在下必会对姑娘以礼相待，绝不……”

　　“我不是那个意思。”赵青缓缓摇了摇头，一种疲惫的感觉从心底升起，潮水般漫过全身，最后在脸上勾勒出一个空洞的笑容，“兰兰你忘了？我是神仙啊……”

　　※哪※有※这※样※的※神※仙※

　　“神仙？”一直到快要分手的时候，苗人凤还不可思议地盯着赵青。赵青就耸了耸肩。

　　“你想说没见过这么窝囊的神仙是吧？”

　　确实也没听说神仙还能中毒受伤什么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苗人凤笑了。赵青觉得，她就是翻十遍《飞狐外传》，能看到苗人凤笑的次数加起来，也没有这几天自己当面看见的多。

　　这人……一直很寂寞吧……

　　挚交好友死了，好友的独生子不知下落，他一生都活在对别人的内疚和痛苦之中……

　　现在他有了个女儿，而且也不会再有一个负心的妻子来伤害他们，是不是会快乐一些呢？

　　赵青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赶忙拉着苗若兰往旁边走了几步。

　　“爹爹，你可不准偷听！”苗若兰会意地看着苗人凤笑，苗人凤果然转身走开了。

　　“你爹还真听你的话。”

　　“那当然！”苗若兰脸上都是掩不住、收不拢的笑容，令赵青一下子觉得这才是她本该有的模样。“我爹爹看上去严肃，其实人很和善的。从前他就……”

　　赵青轻轻拍着有些怔忡的苗若兰的肩膀：“没有什么‘从前’了，你只有‘以后’，你和你爹爹都能快乐的‘以后’……对了，你还记得你爹爹的心愿是什么吧？”

　　“找到胡大哥？”苗若兰脱口而出，顿了一下，眼中渐渐充满了期待，“那不光是爹爹的心愿，也是我的啊！”

　　“那你记住，”赵青把声音压得更低，也更郑重，“有机会的话，跟你爹爹提一提‘商家堡’这个地方……”

　　“啊，我知道！爹爹说过，‘八卦刀’商剑鸣，是我苗家的仇人。只不过……只不过他已经被胡一刀伯伯杀了……”

　　“商剑鸣死了，他老婆儿子还在，商家堡还在。”赵青极力回忆着原书里的细节，“三年以后吧……应该是三年，到时候胡斐会跟着他平四叔一起到商家堡落脚，那是你们找到他的机会。”

　　就算她记错了时间也没关系，只要有“商家堡”这三个字，不管是一年、三年、还是三十年，她相信苗人凤都会去找。

　　苗若兰，也是。

　　这大概是赵青能送给这对不快乐的父女的最后一份礼物。

　　“阿青姐姐！”苗若兰没有问“你怎么知道”，因为她知道赵青知道很多她不知道的事，也许还要更多，但她不会再知道了。她只是紧紧握住赵青的手，望着赵青的眼睛，然后说，“谢谢你。”

　　※神※仙※回※家※分※隔※线※

　　“般若波罗蜜！”

　　赵青无语地盯着一脸起劲的石中玉，半天才叹了口气。

　　“其实你不喊什么咒语，咱们也一样回得来，你知道吧？”

　　“我知道啊！”石中玉咧嘴一笑，“这样好玩嘛！”

　　话音刚落，赵青的竹枝已经“嘭”的一声敲在他头上。

　　“好玩好玩，就知道玩！行了该送你回家了！”

　　把石中玉送回父母身边，自己就又成了孤家寡人。赵青想，到时候自己又该往哪里去呢？

　　“啊，姐姐，那个……”

　　“什么？”赵青有些奇怪地看着石中玉，“你不想回去？”

　　石中玉摆摆手：“不是，我是说……咱们能不能再去看一下小姐姐？”

　　赵青不禁哑然失笑。

　　“怎么，还放不下你小姐姐呀？”

　　这个孩子，怎么说呢，尽管原书里说他是个轻浮无形的花花大少，但看他对待苗若兰，还是挺真诚的。

　　“我知道，小姐姐喜欢的是她胡大哥。”石中玉说这话的时候，倒没有多少失落，反露出些狡黠的笑意，“不过算算我们遇到苗伯伯的时间，这回小姐姐可比胡大哥大好几岁呢！”

　　“噗——”赵青猝不及防地喷了。这倒霉孩子说的没错，他们遇到苗人凤的时候正是胡一刀十周年祭辰，也就是说，胡斐还只有……十岁！

　　石中玉却还振振有词：“姐姐你说，他们三年后会不会找到胡大哥？——不对，我不能叫胡大哥了，应该叫胡兄弟——万一没找到怎么办？小姐姐会很失望吧？苗家跟商家堡又有仇，他们会不会有危险？还有……”

　　“行了！”赵青瞥他一眼，“这么担心你小姐姐，刚才又不说？你留下和他们一起回家不就好了？兰兰本来就比你大两岁，再过了这三年，你可就……”

　　“我……”石中玉挠了挠头，“小姐姐又不喜欢我……而且我总要回自己家的嘛！阿青姐姐，咱们就再去看一次小姐姐好不好？最后一次！”

　　赵青带着一脸嫌弃，用竹枝把扑过来像小狗一样蹭蹭的石中玉拨拉开。

　　“去去去，少跟我套近乎！——先别忙着走，你那个头发，到底是怎么办？”说着目光一亮，“要不然我给你剃了？”

　　石中玉下意识地护住了头，脸上陪笑：“姐姐饶命！我……我扮道士，扮道士行不行？大清朝有道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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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赵青仰天翻了个白眼，才发现这时正是入夜时分，然后很是无奈地看着身旁换了一袭青布直裰的石中玉。

　　“你还有心思换花样……”

　　“阿青姐姐，”石中玉一脸郑重，“我现在是道士，自然要念道家法诀。”

　　“……滚！”

　　两人一边胡扯，一边望向不远处那片星星点点的人间灯火。本来应该很平静宁和的景色，却因为一处特别的明亮而显得突兀起来。

　　与黑夜不符的嘈杂人声正从那边传来，带着点不祥的意味。

　　石中玉看了一眼赵青，赵青耸了耸肩。

　　——要说这不是系统安排好的任务都没人信！

　　然而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先别过去，找户人家问一问。”

　　“哦。”石中玉小跑两步，敲响了一家大门，片刻后门便“哐”的一声沉闷地开了。

　　“这位……大叔，”石中玉带上了一副少年有礼而真诚的笑容，“我和姐姐出门走亲戚，迷了路——那边光亮的是不是客栈？我们想去投个宿。”

　　开门的男子看到是个小孩，也没看清他打扮，先舒了口气，转瞬又紧张起来：“你们可别过去！那也不是什么客栈，是强盗打劫呢！”

　　“打劫？”赵青愣了愣，走过来问，“平白的就来打劫？怎么不报官呢？”

　　“不、不、不敢啊！贼人多……前些日子就来过一回，被苗、苗老爷打退了，这次……是来报仇的……”

　　“苗？”赵青猛地转向那灯火明亮的院落，人声混乱中，似乎能听到兵刃相交的金属撞击声，“大叔，我们的亲戚正是姓苗，不会就是他家吧？”

　　“啊？姑娘，你们要找的人，可是叫苗人凤？”

　　“是了！”

　　赵青看了一眼石中玉，两人开始朝着火光处疾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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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按：《绿野仙踪》，清代李百川所著小说，以描述世情见长，虽然有修仙情节但并不太出色，另外就是有些小黄段子。本章标题用的是这一本，不是《奥兹国的魔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