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般若波罗蜜！》莫沉吟

15、第十五章-绑架游戏

　　绿影闪动，赵青上前，一瞬之间竹枝三刺。

　　“铛啷”、“铛啷”、“铛啷”。

　　下一刻，闵柔也挡在前头，手中一柄白色长剑，欺霜傲雪。

　　有人要伤自己儿子，再温柔的母亲也会化身忿怒大尊。

　　但比闵柔的神情更为惊怒的，是雪山派出剑的三人。耿万钟、王万仞、还有一个赵青记不住名字的年轻人，齐齐握住被竹枝刺中的右手手腕，向她投来凌厉的目光。

　　苗若兰还站在后面，身形半掩住石破天，只作旁观。

　　石清则仍然揽着石中玉的肩膀，岿然不动，向赵青微颔示意：“姑娘，多谢了。”

　　看来雪山派的人也没有全然撒谎，之前他们对玉儿出手，定也是被这位绿衣姑娘所阻，才未能得逞。

　　残留于石清心中的、那一点对雪山派的故人之情，就此烟消云散，只剩下浓浓的恼火。

　　赵青又何尝不恼！明明人家石清还是好说好道的，就算学校老师告状，家长也有权利问个来龙去脉吧？你们还想当着家长的面杀人灭口不成？

　　当下斜着耿万钟等人，微微一笑：“石庄主客气了。总算玉儿这孩子运气好，还有命见父母一面，不然岂不是有冤都无处诉么！”

　　雪山派诸人又是一阵气血攻心。这妖女和石清一搭一唱，摆明了直指雪山派无中生有、诬陷石中玉，王万仞早已忍不住喝骂出来：“你！……”

　　石清平静地上前一步，也没做什么动作，竟把王万仞后面的话生生噎了回去。跟着一手挽住闵柔持剑的手，一手推了下石中玉：“玉儿，跪下。”

　　石中玉毫不犹豫地冲着父母跪倒，叩头。

　　石清摇头：“我让你跪耿师伯他们。”

　　石中玉神色一僵，那边王万仞已叫道：“你们假惺惺的，又弄什么鬼！”

　　赵青扶额，这哪儿来的猪队友啊！自己要是耿万钟，就先揍得他开不了口，免得讲多错多。

　　石清只淡淡道：“我叫你拜入雪山派门下，眼前诸位都是你师门伯叔，当得起你一跪。”

　　跪的是身份，是辈分，但不是道理。这回石中玉听懂了，二话不说就转了个身，却跪得直挺挺的，对面前七个人谁也不看。

　　“耿兄，”石清拱了拱手，“犬子之事，还请耿兄说得更详细些。”

　　耿万钟满面怒色的同时，赵青惊讶扬眉。

　　——他怎么还要问？

　　且不说石清现在的态度，已经和原著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按理说他听到石中玉做下那些事的时候，就马上站到雪山派一边，给石中玉定罪了，可是现在呢？

　　刚刚说过“相信儿子”的石清，又再旧事重提，给人家一个控告你儿子的机会？

　　你没看见刚才他们都要杀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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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万钟习惯性地咳嗽一声，挥手制止其他雪山派弟子开口，才道：“此事的确人证物证俱在，掌门人的孙小姐因此惨死，还牵连到我雪山派中多人，只怕不容石庄主抵赖。”

　　石清摇摇头，简单地问：“人证是谁？”

　　“是小姐的两名贴身丫鬟，都被这……石中玉所伤，现还在凌霄城中医治。”

　　石清一扭头，看见石中玉嘴唇动了动，立刻喝道：“玉儿，你一句话都不许说！”

　　赵青“噗”的一声，险些笑喷出来。她发现石清处理这件事的方式，和上次自己对上雪山派的时候也差不多，因为发现了对方言辞中的破绽，就可以直接反击回去，不需要石中玉再来辞不达意地表白什么“我没有”。

　　这件事闹到今天这个地步，说雪山派一点旁的心思都没有是不可能的。否则的话，至少他们会略去白阿绣被欺负的那段详情，只抓着石中玉为白阿绣偿命就是。

　　令赵青当初产生怀疑的就是这一点，那么现在的石清又何尝不会发现这个疑点！

　　从这个破绽入手，揭露出雪山派的真实目的，才能还真正无辜的人一个公平。与此相比，石中玉的自白反而没那么重要了。

　　……不过，真的不重要了吗？

　　赵青看了一眼克制地紧闭双唇的石中玉，就慢慢走到他身边，敲了一下少年的脑袋。

　　石中玉一下子抬头望着她，片刻后，露出委屈的表情：“姐姐，我真没有……”

　　“嘘！”赵青笑眯眯地一闭眼，又用下巴往耿万钟那边指了指，“别急，大人说话呢，你先听着。”

　　完全无视雪山派诸人那边投来的眼刀，赵青懒洋洋地直起腰，双手抱臂而立。

　　她已经打定主意，等石清跟这帮人撕出个结果之后，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听石中玉原原本本地说一遍事情经过。

　　让他自己说一遍！

　　因为，从原著，到现在，没人听他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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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鬟……”石清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是白小姐的贴身丫鬟？”

　　“不错！那丫鬟的伤可是假不了的！”

　　石清似乎一怔：“那两名丫鬟都受伤了？”

　　耿万钟气得直甩手：“我刚才说的，你没听清？这小……砍伤了两名丫鬟，一个断了胳膊，一个断了一条腿，虽然救得及时，终究还是残疾了！小小年纪，竟下手如此狠毒！”

　　“哦？那打斗之时，就没人听见动静？”

　　耿万钟一跺脚：“石清！我当你是个正人君子，原来也是个诡辩小人！孙小姐的闺房，自然在僻静之处，而且这小畜生伤了人便即逃走，等大家赶到之时，已追不上他了！”

　　石清一直是一派安详的模样，甚至在闵柔听到对方喝骂而愤怒伤心的时候，还轻轻拍着她手背，以示安慰，这时才目光蓦然一缩，眼中现出些寒意来。

　　“闺房？白小姐的闺房，外男自不可擅入，玉儿是怎么到了那里，还不被人发现的？”

　　“这……这小畜生油滑得很……”

　　“姑且算他油滑。那么玉儿先是潜入白小姐闺房，伤了两名丫鬟，后又在众人追击之下从凌霄城脱逃，乃至逃下雪山……耿兄，原来石某素日以为雪山派门户森严，高手如云，才人辈出，都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妄想罢了。”

　　石清的语声虽然平缓清亮，却像是往雪山派七人心口同时扎了七刀。耿万钟皱起眉来，半天才费劲地说：“这……事，就算我们雪山派栽了，但你家这小畜生，也难逃……”

　　“我不是这个意思。”石清摆摆手，“我是说，既然你们觉得玉儿都有这个本事，在凌霄城中来去自由，那么做下此事的人，为何不会是别人？”

　　“那丫鬟……”

　　“那两名丫鬟，当真是玉儿所伤？以什么凶器伤的？”

　　“自然是本门弟子所用的长剑，这小畜生也有！”

　　“那么，剑呢？”

　　“呃……”耿万钟顿了顿，才道，“定是被这小畜生带下山去，随手扔了！”

　　石清的眉心缓缓松开，轻声一叹：“我还以为耿兄所说‘物证’，就是这把剑呢。”

　　“你……这小畜生如此狡猾，当然要毁灭证据！”

　　石清摇了摇头，垂下眼帘，看着地上被赵青打落的三柄长剑。离得最近的正是耿万钟那柄，因他功力较深，剑身也比别人都宽一些，显然分量也更重。

　　耿万钟顺着他目光一望，脸上立刻红了，却见他脚尖一勾，挑起那柄剑，抄在手中仔细察看。

　　“耿兄这柄剑，剑光中隐隐透出血色，看起来伤在此剑下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耿万钟瞪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我剑下从不伤无辜之人！”

　　石清淡淡一笑：“你误会了。我只是想问，你用这柄剑，有没有砍过人手臂？”

　　耿万钟想了想：“有。”

　　“那么大腿呢？”

　　“这……”

　　石清倒转剑柄，把那剑递回给耿万钟，跟着顺手一抽，将自己腰间的长剑握在手中。那柄剑通体深黑如墨，没有一丝光泽，但从出鞘的一刹那，附近几人都已感到那砭人肌肤的寒意。

　　耿万钟忍不住脱口道：“好剑！”

　　石清还是带着那种若有似无的笑意，用指节在剑身上叩了叩，在一阵清越剑鸣中说道：“我用这柄剑，也没砍断过人的腿。雪山派是传了我玉儿什么神奇功法，让他用一柄普通长剑，就断人腿骨？”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赵青蓦地一惊。

　　这实在是个不容忽视的破绽！

　　按说给石中玉加的罪名中，欺侮白阿绣是主，伤害丫鬟什么的都在其次，那么夸大丫鬟的伤势完全没必要。

　　难道说伤害那两个丫鬟的，当真另有其人？那潜入白阿绣闺房的，还会是石中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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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这些事，自己之前就没有想到过？是因为看小说的时候，自己尚且是个懵懂的中二少年，还是因为，读者本来就会笃信作者所说的一切？

　　那么，作为小说人物的石清，又怎么能揭露出这样的破绽？

　　这到底是不是金大侠原著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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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赵青陷入纠结的同时，雪山派诸人也哑口无言。过了许久，花万紫才走上前来，拍了拍耿万钟仍然怔怔举着长剑的手臂，就转向石清。

　　“我能理解石庄主想为儿子脱罪的心情，但此事的人证，不光是那两名丫鬟——阿绣……就是我家孙小姐，曾亲口指认石中玉潜入她房间，欺辱于她。难道她十三岁的小孩，还会说谎不成？”

　　石清缓缓收回墨剑，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叹了口气。

　　“白小姐……没能救回来么？”

　　其实也知道这一问没什么必要，方才雪山派诸人一再怒言“跳崖”、“惨死”，但有一线生机，也不会这么诅咒小姐的。

　　不管怎么说，正值豆蔻年华的生命骤然凋谢，未免令人感叹伤怀。

　　花万紫却一脸怒容，恨恨瞪着他：“石庄主可是要说‘死无对证’么？”

　　石清又摇了摇头，叹道：“我只是想，若白小姐还在，我必要当面听她说一说，玉儿是如何欺辱她的。”

　　“你！”花万紫怒道，“难道我们听到的就不作数！”

　　“花姑娘说的……我自然也可以相信。”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花万紫只得又瞪了一眼石清，忍着气郑重道：“当时只有我和白师嫂在房里，孙小姐身上……□□，对我们哭诉说，那石……石中玉绑了她手脚，又把她衣服撕得精光，这……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哦？那白小姐当时没有呼救么？”

　　“当然有！否则那两名丫鬟如何赶到的？”

　　石清摇头道：“丫鬟赶到时，白小姐手脚也被绑了，衣衫也……那两名是小姐贴身丫鬟，就算离开房间，能去多远？白小姐在被绑之初就呼救，怎会被欺辱得如此不堪？

　　“再者说，白小姐一开始就呼救，只是丫鬟离得太远，一时无法赶到，难道玉儿对此胸有成竹，所以仍然继续对小姐无礼？直到丫鬟赶到，才匆匆伤人而走？

　　“偌大一个凌霄城，孙小姐有难呼救，竟只有两名丫鬟闻声赶到！这且不提，既然目睹玉儿作恶的只有白小姐和丫鬟三人，玉儿又已动剑伤人，为何没有杀人灭口？当时给白小姐补上一剑，这世上岂非再无人知道是他作恶么？”

　　一时之间，在场众人竟没有一个能插得上嘴，亦或开不了口，只能听着石清继续侃侃而谈。

　　“诸位都是成人，是以听了白小姐之言，就断定我玉儿意图不轨。我之所以期望白小姐安然无恙，便是想听她亲口说一说，她为何会召玉儿进入闺房，她与玉儿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

　　“等等！”花万紫猛然醒悟，冷声道，“你竟说是孙小姐将石中玉召入闺房的？”

　　“否则的话，玉儿怎么知道白小姐的房间？怎么在进入之时，房中连丫鬟都没有？”石清也冷冷一笑，“还是说，雪山派掌门威德先生的家教，竟没教给孙女男女有别的道理么？”

　　“你！……”

　　“我念在白小姐不幸陨命，本不想多说刻薄之言。但诸位紧紧相逼，一口咬定我玉儿做下那等□□无耻、伤天害理之事，我倒也想说一句：莫不是白小姐年纪渐长，通晓人事，便想借此机会，勾引我家玉儿？待事不成，又先行叫嚷出来，反咬一口？”

　　花万紫听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满怀怒火，竟说不出话来。之前那长剑脱手的青年弟子名叫柯万钧的，便抢上来喝道：“你不干不净地说些什么！那两名丫鬟，还能是我们自己砍伤的不成？”

　　石清抬了抬眉梢，缓缓道：“正是如此。小姐的贴身丫鬟，小姐但有所命，纵死也是她们的本分，不是么？”

　　“你……好哇，你们父子果然一脉相承！儿子害死我家小姐，老子又在这里颠倒是非……”

　　“害死小姐的并不是我，更不是玉儿，”石清的目光冷然扫过雪山派诸人，“正是你们这群胡言乱语、将小姐隐私四处张扬的妄人！”

　　“小姐出事，事情始末尚不清楚，你们阖派上下，便已口口声声直指玉儿意图侮辱小姐，这难道不是陷你家小姐于不贞？此事真相如何，只怕只有小姐清楚，倘若她只想借此造势，强与我石家做这门亲，被你们这些外男信口胡传，她哪里还有不死的道理？

　　“你们适才说，白小姐在出事两天之后，方才跳崖自尽。那时我玉儿早已逃下雪山，此事与他何干？倘若凌霄城内尚有一人为小姐着想，便该遣人日夜守护着她，防她有所意外。白夫人身为她母亲，女儿出了这等事尚且疏忽大意，白小姐之死又怎能怪罪旁人？”

　　“诶我去！”赵青终于忍不住使劲鼓掌，“说得太好了！石庄主，我力挺你！”

　　谁还管这个石清是原著的还是同人的啊，这简直是古畑任三郎附体啊！

　　雪山派诸人的脸色已青得不能再青，王万仞和柯万钧抢上前来，拾起地上长剑，一齐怒道：“看来今日已无话可说！咱们这就用你父子的性命，来偿还我家小姐！”

　　“姑娘，且慢！”

　　赵青竹枝递出半路，听到石清的声音，猛然停住，转头道：“啊？”

　　她这一顿的工夫，墨剑再次出鞘！

　　赵青觉得，从没见过如此“好看”的剑法。她和袁公学剑，一直是你来我往的凶猛对战，连剑招套路和名称都没有，自然更不讲什么优美，什么意境。但眼前看到石清的剑术，明明出剑极快，但每一瞬都是如此清晰，就像一幅徐徐展开的水墨山水，挥洒自如，灵秀生动。

　　“叮叮”连响，仿佛山泉漱玉，却是金属相交之声。雪山派众人大惊之余，齐齐后退，这才发现手中长剑全都被墨剑削断。

　　“玉儿，站起来。”石清又恢复了那种淡然的神色，墨剑还鞘，伸手握住了石中玉的手，“今日为父代你破门出派，你已不再是雪山派弟子。威德先生但有指教，江南玄素庄石清、闵柔随时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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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按：《绑架游戏》，东野圭吾所著小说。
本章是石清的solo，虽然他说的也未必是真相（的全部），但对于原著的bug还是有所揭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