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般若波罗蜜！》莫沉吟

13、第十三章-被侮辱与被损害的

　　“咣”的一声，石中玉丢下手里的炉子，急急跑过来：“阿青姐姐，你没事吧？”

　　赵青放下竹枝，顺手摸了一把后腰，湿漉漉热乎乎的，竟是一手血，一下子坐倒在地。

　　“怎么回事？”

　　石中玉没有回答，却忙忙地撕下衣襟给她包扎。赵青这时也觉出不是很疼，忍不住笑道：“这回轮到你救我了？”

　　“也、也没有……”虽然在月光下，还是能看出少年的脸红了一下，“那人不是姐姐的对手，他只是偷袭……”

　　赵青这才想起来被石中玉一炉子砸倒的那个黑影，捂着腰过去，把那身体翻过来：果然是卖烧饼的老头，满脸满身的血，眼睛瞪得溜圆，却已经没有一丝气息，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根染血的钢钩。

　　这还是赵青穿越以来，第一次这么近、这么真切地见到死人，顿时腿一软，又坐了下去。只听“噗通”一声，石中玉竟也跌坐在她身边，脸色苍白。

　　“他……他……他……”石中玉磕巴了半天，才把话说全，“死了？”

　　赵青拍着他肩膀，像是安慰他，又像是安慰自己：“没事，没事，不是你杀的。你看他肚子——”

　　那人仰面朝天，却躺不平，肚子上插着根铁钎似的东西，看手柄部分，倒和他握着的那根钢钩是一对。

　　“有人使双钩杀他，结果他没死，拔下一根钩子想偷袭我……”赵青一边说，一边翻了个白眼。

　　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个玄铁令就争成这样。伤得快死了，居然还想灭口别人，难道能有好下场？

　　石中玉渐渐喘过气来，站起身往那人身上踢了一脚：“活该！”

　　赵青也站起来，叉着腰环顾四周，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气势：“玉儿，把这附近的烧饼都撕开看看！”

　　……

　　虽然没有了石破天偶然吃出玄铁令的运气，但地毯式搜查一遍，也不过是半个小时的工夫。

　　石中玉拿着那小铁片翻来覆去看看，然后递给赵青：“这东西有什么好，这么多人抢它，还送了命！”

　　“嘿！”赵青早给他讲了玄铁令的来历，这时就笑了一声，斜眼看看他，“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跟我装？”

　　石中玉一脸茫然：“装什么？”

　　赵青摆了摆手：“没事，逗你的。”

　　确实就是逗着玩而已。以前这样的话，只会在赵青心里想想，不会这么光明正大地说出口，以前她也是真不信这孩子。

　　有原著盖章的“人品卑劣”，赵青怎么可能会相信，眼前的石中玉是个正直单纯的好孩子？

　　何况他欺负白阿绣的事总是真的吧？不然雪山派为什么追杀他？

　　不过呢，自从逃命的时候掉下山谷——总不会是自己跳的吧？——最主要的可能是被一生一死教育了，这孩子明显变得懂事了。

　　想起上次碰到雪山派那帮人，赵青还怀疑石中玉故意设计、拿自己当枪使，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行吧，把他和石破天一起送回父母身边，一家人整整齐齐的，重新开始，也算是个完满结局了。

　　赵青对自己点着头，呼出口气。正想说走，又听到隐隐约约的马蹄声。

　　——这个时候来的人，会是谁呢？

　　还没等她想出个头绪来，背后猛地被人一推，跟着手里的玄铁令被一把夺走。

　　“哎！”赵青只喊了半声，就被腰上的伤口牵得蹲下了身，眼睁睁地看着石中玉的背影消失在长街尽头的黑暗里。

　　这算什么？说嘴就打嘴？农夫和蛇的故事？……

　　赵青咬牙切齿地努力站起来，一半是恨的，一半则是疼的。然而她立刻拔脚向着街头奔去。

　　——倒霉孩子，别让我逮到你啊！

　　等到那一黑一白两匹骏马来到的时候，赵青的身影也早消失了。空荡荡的大街上，就只有那卖烧饼的老头的尸体，孤零零地躺在冷冷的月光里。

　　※七※窍※生※烟※分※隔※线※

　　“那小子没回来？”

　　赵青一回客栈，就满屋乱找了一遍。他们现在银钱有的是，包了个小院子，苗若兰和石破天一起跟着她来回转，却是什么也没发现。

　　“那个……小哥哥，回来过。”石破天老老实实地回答，但口风中还是不承认自己是石中玉失散多年的兄弟。

　　苗若兰跟着递过一样东西，赵青仔细一看，不是玄铁令又是什么？

　　“玉儿说，阿青姐姐让他把这个先拿回来，然后还有事，就急急忙忙地又出去了。”

　　赵青一屁股坐到桌旁，拿着玄铁令发愣。

　　这么说，自己又错怪那孩子了？他并不是要抢玄铁令，而是……而是什么呢？

　　赵青猛地想起上一次他对自己说的“我不回家”，忍不住看了一眼石破天。

　　可是他本来已经答应，要和弟弟一起回去见父母的啊？是什么让他又改变了主意？

　　找玄铁令的时候……在那条街上……马蹄声……

　　马蹄声！来的是谁？来的是谁？

　　石中玉又为什么要逃？

　　……

　　赵青刷地站起来，随即捂着腰哼了一声。苗若兰忙扶住了她。

　　“姐姐，你怎么了？”

　　“没……”赵青含糊地摇了摇头，目光从苗若兰身上落到石破天身上，“兰兰，你们别乱跑，我出去找玉儿。这里……不太平。”

　　这里是侯监集，这里不太平。今天打了一场架，明天还会打一场，除了那些记不住名字的匪兵甲乙丙丁，还有玄铁令的正牌主人谢烟客，还有石中玉和石破天的父母：石清、闵柔。

　　刚才街上的马蹄声，应该就是石氏夫妇来了吧？所以熟悉蹄声的石中玉才会提前跑掉，还吸引着赵青也离开了那里。

　　虽然还不知道这孩子为什么坚决不见父母，但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因为明天出场的人里，还有一伙是相当危险的……

　　赵青沉思着，慢慢走到客栈的大门前。

　　“妖女，站住！”

　　——看吧，说来就来了。

　　赵青连头也没抬，目光迅速地扫了一遍，就重新垂下眼帘，继续往门外走。

　　几个人纵跃的风声在她身边掠过，然后她面前多了几柄出鞘的长剑。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七柄剑，雪山派的人，齐了。

　　赵青连忙一扬头，跌跌撞撞退后两步，恰到好处地发出一声尖叫。

　　“救命啊！杀人啦！”

　　客栈的前院里、连尚未打烊的大堂里，都一下子乱了起来。被白天的事吓得惊魂未定的客人们，有的离座就跑，有的三五个凑成一群，七嘴八舌不知道都在嚷什么。

　　大堂的掌柜和伙计们也都跑过来，手里举着顺便抄来的扁担木棍，除了壮胆根本没什么用。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赵青捂着半边脸，掩住恶作剧的冷笑，另一只手向雪山派的一伙人乱指：“强盗！拿刀的强盗！又来了！”

　　人群里立刻“哗”的一声，随着赵青一齐往后退。

　　“妖女！住口！你说谁是强盗？”

　　——哎哟，这时候还敢穷横啊？还有这金大侠的书里，骂人的台词怎么这么单调？

　　客栈的人没法退，又看清了对面只有七个人，掌柜的就带头，硬着头皮往前凑。

　　“各位大爷，有话好说！小店也是小本生意，这儿离开封城又近，真闹出动静来，小店担待不起呀！”

　　领头的耿万钟气得咳嗽一声，想了想还是把剑放下了。

　　“众位乡亲别怕，我们不是强盗，我们是找她——”

　　掌柜的和伙计们的目光，随着耿万钟一起落在赵青身上。赵青则一脸茫然无辜。

　　“我不认识你们。”

　　“妖女，少装蒜！”这么反派的台词，不看也知道是那位王万仞说的。

　　赵青定了定神，诚恳地望着满脸惊疑的掌柜的：“我真不认识这些……这些大爷，我是带弟弟妹妹来赶集的，这不是因为……天晚了，才住下的么！”

　　言辞虽然含混，但对于目睹了白天那场械斗的群众来说，自然可以理解。

　　都是好好的老百姓，谁知道赶个集能出这种事呢！大家心里立刻就同情起来。

　　掌柜的也直点头：“这位小娘子说的没错。各位大……大侠，您看……”

　　毕竟是在市镇里，不比荒山野岭，就算江湖人士也得注意一下影响。耿万钟一时僵住了，看上去像在想说辞，又想不出来。旁边王万仞倒是打算开口来着，被人生生瞪了回去。

　　那些“强|奸”什么的，他们要真敢在这儿说，赵青就敢鼓动着老百姓把他们打出门。

　　发动人民战争，赵青这块理论学得挺好的。

　　“那个……是这样，”一个人影从雪山派七人中走出来，长剑回鞘，白色的衣裙很是清爽俏丽，正是花万紫，“这位姑娘的弟弟伤了我家妹子，我们就是想求个公道，让姑娘的弟弟跟我们回去赔个礼。”

　　漂亮女人说话总是比较有说服力的，周围的人、连掌柜的都松了口气，见一行人也都把长剑收了，就三三两两地散了去。

　　“你妹子？”赵青笑了笑，“不是说你家孙小姐么？到底什么辈分，有个准谱没有？”

　　花万紫适时地抓住了话头：“姑娘之前还说不认识我们？”

　　赵青神色不动：“对啊，我一直也不认识你们，上次就拦着我说你家孙小姐怎么怎么样，是孙小姐还是妹子又与我何干？”

　　花万紫似乎从来没见过这么能胡搅蛮缠的人，喘了两回气，干脆说：“叫你弟弟出来，就没你的事了，否则咱们雪山派决不与你干休！”

　　赵青望着她，放缓了语气：“不是，我不明白，我弟弟才多大，你们非要栽个罪名给他？”

　　其实是强辞夺理，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赵青却像被自己惊到了。

　　——是这样吗？事情并没有发生，却要强加上一个罪名？

　　说到底，雪山派这么大张旗鼓地捉拿石中玉，究竟是出于单纯的愤怒，还是，想借此掩盖某些混乱？

　　花万紫却也安静地笑了，笑容里充满怒意：“你要护他到底，也得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事实不明，我当然得护着他。”赵青仿佛没听出她言语中的威胁，反而转头向着内院一望，“要不然……你们当面跟他说，看他认不认。”

　　“他当然不敢认！”王万仞忍不住喝道，但立刻被人拦下。花万紫若有所思地端详着赵青。

　　“你又想怎样？上次……”

　　“上次你们出手就要杀人，我们不跑还行？”赵青明知道她要问什么，直接岔开了话题，“你们别乱来，我就带你们进去。”

　　雪山派诸人显然没想到赵青这么好说话。在他们眼中，“别乱来”无非是暂时不杀人而已，等见了石中玉，不由分说把他拿下，难道赵青还能阻止？

　　……直到他们到了客房，才知道赵青为什么毫不在意。

　　“呐，我妹妹阿兰，上次你们见过。这是我弟弟阿天。”赵青懒洋洋地指着石破天说。

　　“妖女，你搞什么鬼！这狗杂种怎么会是你弟弟……那姓石的小子！”

　　“对，我是狗杂种！这位大叔，你认得我？”石破天一脸热忱地望着王万仞，“你见到我娘没有？还有阿黄？”

　　赵青等着石破天把话说完，才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好了，阿天，别闹。大叔正烦呢！”

　　雪山派诸人果然很烦。就算他们早知道赵青就是在维护石中玉，但眼前这个确实不是啊！

　　石中玉今年十五岁，这个小孩看上去最多十三岁，还傻了吧唧的，管自己叫“狗杂种”。

　　而且……这妖女是哪儿找来的孩子，为什么相貌和石中玉还有几分相似啊！这不故意气人嘛！

　　“花女侠，”赵青似乎不屑于和别人说话，只盯住了花万紫，“你们这位……王大侠，刚才说我弟弟什么来着？”

　　小孩子不懂事，被叫声“狗杂种”也就算了。但这孩子若真是赵青的弟弟，王万仞就难免出口伤人之罪。

　　花万紫干咳一声：“耿师兄，你看这……”

　　“走！”耿万钟一挥手，转身就走。赵青嗤的一声冷笑，看着匆匆而去的一伙人，什么也没说。

　　你们是来抓石中玉的没错，但在原著里，你们还参与了抢夺玄铁令的一战。

　　——草菅人命，见利忘义，这就是你们雪山派的德性。就凭这些，我可以肯定，石中玉和白阿绣的那场纠葛，一定还另有内情！

---

作者有话要说：
按：《被侮辱与被损害的》，又译《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俄国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所著长篇小说。
开始全面地洗白石中玉，下一章和雪山派撕，看不顺眼请直接点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