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olution》天山童猫

69、C-28

　　“准备好了吗？”关掉PC，加纳笑眯眯地问。

　　陆北饮背着背包，眺望了眼三公里外的维护区，淡淡地说：“廖莫念还没回来。”

　　“恐怕等不到他了，我带你进去。”加纳走到他身旁，被他用目光来回扫了几回，他呵呵笑道，“怎么，不相信我？”

　　“不，只是没想到你会亲自出动。”

　　“每个任务我都是亲力亲为的，这次请你帮忙算破天荒头一遭了。”加纳拍拍他的肩膀，和气地说，“任务完成之后我会带你离开，不会和陆上舟撞个正着的。”

　　“谢谢，以后……我可能还要叨扰你。”陆北饮冷不丁说道。

　　加纳还以为他会说出老死不相往来的话，没想到却是放低身段向自己示好，这真真出乎他的意料，应该是有求于他吧？加纳笑了笑说：“随时欢迎，对了，一定要把莫念也带来啊。”

　　陆北饮抿了抿唇没表态，平淡地说：“我们走吧。”

　　加纳的能力是空间重叠，他无法向廖莫念一样瞬间将陆北饮从平面的一个点带到另一个点，而是创造一个新的空间隔绝了屏障从而实现移动。陆北饮感觉到了他的MC，他忍不住闭上眼睛，却好像还是能看到，死气沉沉的粒子忽然变得活跃，重新组合排列后变了模样。

　　加纳拉起他的手，异样的感觉更甚，不过好在那些粒子并没群魔乱舞，非常稳定地固定在新的位置上。陆北饮发现，活跃度高的粒子属于游离电子，更容易导电，而那些不动弹的粒子是最顽固的，凭现在的他暂时还没法改变他们的位置，眼下加纳制造的重叠空间，就是这么牢不可破。

　　陆北饮清楚地看见自己和加纳的差距，有些气馁但还不至于绝望，以前，他连这天堑般的距离都看不到，如今他看到了，只要想法缩短距离就行了。

　　“走了。”加纳拉着陆北饮往前走，说实话，除了死磕在视网膜上拗成奇怪造型的粒子，别的他什么都看不见，只是凭着感觉跟上加纳的脚步，加纳不紧不慢地走，倒是陆北饮有些焦急。

　　“这么慢会不会影响到他们的行动计划？”

　　“不会，他们比我们更慢。”

　　陆北饮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两人摸鱼似的走了将近40分钟，加纳停下来说：“我们已经穿过维护区的第二道防线了，一会儿我解除MC，就看你能不能抓住机会闯进维护区了。”

　　“已经穿过机器人的防御墙了吗？”陆北饮的眼睛已经适应了繁星点点般的粒子，问道。

　　“是的，问题在于，MC解除的一瞬间，他们会意识到你的存在，立即向你发动攻击，具体怎么做就要看你自己了。”加纳说着，手握住他的肩膀说，“准备好了吗？”

　　陆北饮没有点头，朝后退了一步离开重叠空间，下一秒，他眼前定格的粒子图又疯了似的运作起来，耳畔，刺耳的警报声响了起来。履带碾过地面朝他逼近，一组三个机器人冲了过来，运作速度最快的粒子集中在它们手上，那是□□。

　　不是子弹就好。陆北饮和机器人短兵相接，他赤手夺下机器人的□□，反手插进机器人的脖子，那儿的粒子相较其他区域活跃一些，短短数秒钟后，陆北饮闻到了焦味。他推开当机的机器人依样画葫芦搞定了另外两个，虽然眼皮突突乱跳，但效果确实很好，而且省了他不少力气。

　　这时候，加纳鬼魅似的冒了出来，拍了拍手说：“很好很好，不过这只是巡逻中的一批，几分钟以后第二批会赶到，赶紧找入口吧。”

　　话是这么说，可维护区何其之大，走上一圈都极其费事，加纳拿出PC看起平面图，维护区内的厂房只有一座，形状像盛开的六瓣钢花，每片花瓣里隐藏着一间动力室，六间动力室分两批48小时交换使用。

　　比较让人在意的是中间的“花蕊”部分，高度是另外六边的三倍，整个顶部成圆形，边缘上翘，外墙色泽黯沉凹凸不平，看上去又重又厚。陆北饮摆平四组机器人巡查，开始寻找出入口，转了大半圈他突然停下，冷不丁说：“你说过，这里没有常驻的工作人员。”

　　“没错。”

　　“既然没有工作人员，他们何必建造让工作人员进出的入口呢？”

　　“你的意思是？”

　　“这里根本没有出入口。”

　　加纳皱起了眉头，又看了眼平面图，确实没看到出入口的标志，他碎碎念道：“奇怪，难道维护区里的发电机组都不用维修吗？”

　　陆北饮没气馁，他摸了摸维护区的外壁问：“这建筑的外壁有多厚？”

　　“非常厚，听说每隔一段时间他们会对这栋建筑进行维护，每次维护就会增加墙壁厚度，连我自己都没把握，凭你的MC根本闯不进去。”

　　话是这么说，可陆北饮观察发现这栋建筑并非听上去的那么坚不可摧。附着在墙壁表面的游离电子并不少，而且越往上越活跃，可见上方是建筑最薄弱的地方。他掏出包里的绳索和固定器，朝屋顶爬去，没一会儿工夫他就站在了电子最为活跃的区域。

　　加纳渐渐看不到他，过了一会儿听见他的喊声：“我试试看能不能引导出里面的电流，如果情况不妙，你就立即躲到重叠空间里去。”

　　“不用担心我，你打算怎么办？”加纳喊话问道。

　　陆北饮没有回答，他蹲在接近建筑顶端的夹角斜坡上，深吸口气将说贴在墙壁上，如果他猜的没错，这个建筑不仅仅是为了防止别人入内，更是为了防止里面强大的力量外泄，至于这个墙壁根本没有看上去那么牢不可破。

　　他凝神聚力，眼前的电子没理会他的努力自顾自瞎转，他加大了MC，电子前进的轨迹偏离了些但还远远不够，拨一拨动一动比挤牙膏还痛苦。他的脸紧绷到极致，抿紧的唇也褪去血色，掌心下还是看不出丝毫电光，连一丁点预兆都没有。

　　可在陆北饮眼里，事情还没有绝望到那个地步，粒子渐渐听他使唤按照他的意志移动起来，细若的电光开始在他掌中汇聚，渐渐变得刚强有力，更让他欣喜的，是他感觉到来自壁垒深处的能量脉动，“砰砰砰”隔着厚厚的壁垒在呼应他的MC。

　　就差一点！！

　　陆北饮上去已经十多分钟，什么情况都没发生。加纳看了看表，渐渐变得不耐烦。照这个速度下去，任务会失败的。虽然冒险，他也只有用重叠空间试一试了。

　　刚凝聚起力量，那伏在地上的建筑突然发出声咆哮，“磅”的一声震痛他的耳膜，加纳被吹出老远，撞上另一栋建筑的外墙才停下，他的心砰砰乱跳，不知是兴奋还是害怕。

　　可怕的蓝紫色电流如喷薄的岩浆直冲天际，紧接着，接二连三的爆炸响了起来，强大的冲击波飓风一样碾压了维护区的建筑群，厚重而结实的外壳像软绵绵的蛋糕被掀掉大半。摆脱束缚的电流狂喜着冲向天际，如同升腾而起的蛟龙，一冲云霄直撞上托尔雷克防御壁！

　　咚——咚——咚——顷刻间，瀑布般的电流顺着罩壁流泻而下，一眨眼的功夫，周遭一片漆黑，唯有眼前的冲天电光发出刺眼的光芒。

　　好厉害的力量！感慨之余，加纳猛然想起在屋顶上作业的陆北饮，赶紧搜寻起他的行踪。

　　引出维护区内电流的那一刻，陆北饮也被那狂怒的电龙摆尾扫中，浑身带着高压电流，他毫无知觉被甩出老远，忽然，一串光明女神蝶抵在他身后减缓他降落的速度，与此同时，加纳的重叠空间及时容纳进他的身躯，重叠空间里的时间流逝速度是正常的1/4，正当他要摔到地上变成一滩烂泥时，加纳接住了他。

　　好险——两人一同跌到地上，尘埃落定，重叠空间功成身退。加纳长长舒了口气，只听急促的脚步声逼近了，压在身上的重量一下消失无踪，一抬头，他看见廖莫念阴沉的脸。廖莫念把陆北饮平放在地上，探了探他的脉搏，检查他的瞳孔，确认没什么大问题，应该是被爆炸的冲击波击晕了。

　　“来的真是时候。”加纳揶揄了句。

　　“为什么不等我？”

　　“因为命令来了。”

　　“那到底是什么？”廖莫念回头望去，视线落在加纳的身后，被轰得只剩个底的建筑里露出些许黑色，待烟雾飘散才看清那漆黑玩意儿的真面目——一座方尖碑。塔身表面并不平整，繁复的纹路闪耀着蓝色的光辉，突地，蓝光暴涨汇成强劲的电流，一口气冲向他们！

　　“闪开！”加纳吼了声，廖莫念及时使用MC躲过一劫，电流在地上炸出黑乎乎的焦圈，当廖莫念抱着陆北饮再次出现时，疯狂的电流长了眼睛似的瞄准他，没完没了地追逐着他。廖莫念瞬移几次，电流居然也在加速，在廖莫念出现的瞬间爬上他的脊背。

　　“唔——”廖莫念闷哼声，手臂一麻松开了陆北饮。陆北饮摔到地上，电流迫不及待地冲过去，狂喜着拥抱住他的身躯，廖莫念被热浪弹开，很快，陆北饮被白光蚕食，好像连渣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