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有佳人》担心猫

4、值得吗？

　　嗓子有些发哽，周倾宴握紧了拳头，浑身发抖。
　　邵子安，当年的那么多情话，那多么誓言，难道都只有我一个人记得，你真的只当是一场儿戏么？
　　邵子安仍浑不知觉地继续说道：“此女子是我夫人的表妹，今年刚及笄，生的俨然是如花似玉知书达理，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与周贤弟站在一起，当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周倾宴似是讥讽似的重复一句。
　　邵子安未察觉其中不对，白绸扇一开，点了点头。
　　周倾宴盯着他无事之人的样子看了几眼，心中的那股怒气再也压抑不住，自嘲道：“邵夫人的表妹，如花似玉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无不精通，想来应当也是某大户人家的的小姐才是。可我周倾宴只是一介乞丐之身，肮脏如蝼蚁，混到如今这身价，也挡不住满身的低贱之气，如此这般的人，邵夫人表妹的家中，接受的了么？”
　　“这……”邵子安似乎犹豫起来。
　　他确实没考虑过这层，周倾宴如今看着风光是风光，可整个宁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当初周家初来这宁县时，只是街上众多乞丐中的一个，满身的蝼蚁糟粕，犹如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喊骂。
　　周倾宴已经被他的犹豫伤到了，当即一拍桌子站起。
　　“邵公子，我原本以为我话说的够明确，可邵公子似是还不懂，我便再说一遍。我周倾宴今生不会再娶，我只心仪一人。如今那人已有家室，我便当那人死了，也绝了我再娶的机会。邵公子今日的心意我领了，只请以后不必再提这样的事，多谢。”
　　邵子安已经傻了，他原本只是像促成一段姻缘，没想到竟是弄巧成拙，惹怒了周家大哥，这还了得，以后还是将邵家酒楼的生意都抢光了，他这老脸还往哪儿搁？
　　“贤弟啊，当真是对不住，我不知你到现在还放不下那人。”说着，又觉得不对，纠正道，“可是，贤弟，这人哪，都是要往前看的。既然那人已经嫁作他人妇，你便忘了她吧。你总归要娶妻生子，有自己的生活，为何苦苦纠缠一段过往的恋情不放呢？”
　　“纠缠？”周倾宴腥红着眼睛望他，“在你眼里，这样的感情就只是纠缠么？”
　　“不是，贤弟，我……”
　　“邵子安，你有喜欢的人吗？或者，你喜欢过什么人吗？”周倾宴看着他，一滴泪已是控制不住地滚下，“你对那个人说的那些话，真的都忘了吗？还是说，你本就是薄情之人，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一时兴起，玩弄于他人的把戏呢？”
　　这话就说的有些重了。
　　邵子安被他弄得一头雾水，原本是带着目的想好好谈谈的，结果却因为感情的是将人弄哭，他心里也是叫苦不迭。
　　“贤弟，你先不要激动，先不要激动……”
　　“来福！”
　　周倾宴见他手忙脚乱遮遮掩掩，已经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了。
　　叫做“来福”的下人赶紧跑过来，“大公子，奴在。”
　　“送客！”
　　“是。”
　　说着，也不顾邵子安的意愿，将人连推带搡地“送”了出去。
　　周倾宴心如死灰地瘫坐在石凳上，面上两行清泪，忽而一把夺过对面的茶水杯，也不顾还烫着的茶水，抓起便扔进了亭外的池塘之中。
　　“噗通”一声，水杯落入池水，惊吓了一群嬉戏的鱼儿。
　　“邵子安，邵子安！你怎可这么无情，你怎能如此无情！”
　　周倾离不知何时走进了凉亭，看着泪流满面的大哥，眼睛也跟着泛酸。
　　“把手给我看一下，那么烫的茶水，烫着了吧。”
　　周倾宴转过身来，看到周倾离握着他的手，正在给他擦药。
　　“他真的不记得我了，八年的时间了，我每天都在寻他，日日夜夜都在想他，为了他，甚至盖起了这座茶楼。可他现在不记得我了，这些又有什么用？”
　　周倾离也不抬头，只顾认真给他上药，回道：“是啊，他不记得你了。哥哥告诉张生他在云南与你发生的事情，借助众人的口想将这件事告诉他。可现在倒好，他自己亲耳听到了，却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反倒是愤怒张生的口不择言。哥哥你自己说，你这么做，值得吗？”
　　周倾宴呆坐在石凳上，不再回答。
　　值得吗？
　　他不知道。
　　可值得不值得，又有什么关系呢，八年的时间，自己的心意一次又一次地被践踏，他已经不知道心痛该是何感觉了。
　　“子安……”
　　周倾宴含泪低喃，声音被卷进徐徐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