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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翠雀花开 ...

  •   “不知邵公子前来,是有何事?”
      周倾宴才不会相信邵子安只是来茶楼喝喝茶,瞧着他这一副打扮模样与面相,多半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上次邵子安送他一顶洮砚,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过是生意上好好相处,有财一起发,有酒一起喝,不要独吞才是。
      这才过去几天的时间,他这周家茶楼就将东街的大半客人都抢了来,邵子安不跳脚才怪。
      果然,邵子安笑盈盈地问道:“自然是来探望探望贤弟,不知前几日大哥送的那块儿洮砚可还好用?”
      周倾宴对邵子安自来熟的称兄道弟并不领情,礼貌回道:“自是极好用的,磨出来的墨细腻柔滑,写出的字也变得柔和许多。多谢邵公子。”
      “嗳,贤弟这就见怪了,怎还‘邵公子’‘邵公子’地叫,应当叫‘大哥’才对。你我都是生意场上的人,总得多多关照才是,无非就是块儿磨墨的东西,好用就好,好用就好。”
      这会儿是饭点儿,张生又将邵子安的事情讲在兴头上,没过许久,就有人发现,这邵公子还当真是出现了,此刻正与茶楼的周家大哥聊着天儿。
      一时间,各桌的客人都纷纷往这处瞧,就连说书的张生都停了下来。
      周倾止从后厨端了客人点的菜出来,瞧见客人们都朝着楼梯口的两人张望,走近了才知道那是自家大哥跟那个一条街上做生意邵子安,赶紧跑到他家大哥身边撞了撞他。
      “倾止,怎么了?”周家大哥不明所以。
      周倾止朝他使了使眼色,“大哥,要不你带着邵公子去后院儿谈事情吧,人都在看着呢。”
      周倾宴这才想起,张生这会儿似乎正说着邵子安的事情,也不知邵子安听了多少。
      邵子安的脸色似乎也不太好,张生这会儿正将他登徒浪子的事情讲的得劲儿,所以,周围的目光都是怎么灼灼之色,他还是能想象得到的。
      “抱歉,邵公子,站在这里说话也不是个地方,还是请移步后院儿坐坐吧。我这两日正得了些好茶叶,不妨沏壶好茶给邵公子品尝品尝。”
      “恩。”
      邵子安也装不下去,褪去一脸的笑意,面色铁青地跟着他往后院走。
      要说这周家茶楼,格局布置得也相当怪。
      寻常人家的酒楼活饭馆儿,便也就是街上一座楼而已,富庶点儿的,在前楼后面儿扩建个后院儿,专供身份尊贵的人居住或休息用餐,但这周家茶楼却不然。
      前楼是茶楼,和住宿可以用餐,后院儿也扩建了一块儿,只是这后院儿的装修及其用心,中间挖了两处细小的鱼塘不说,左院跟右院也被分作了客房,后院之后还有一处偏后院,里面种植了各种花草,房屋布局更是及其用心,想来,应是给予尊贵客人的住所了。
      周倾宴将他引至后院右厢房的处所,这里是单独的一个院落,里面还有一个小池塘,小池塘中间有一处凉亭,夏日里赏花自是再好不过,周边种着常青的树木与各种花草,看起来风景也是极美。
      “这蓝色的是什么花,似是未见过。”
      邵子安似乎也被这好景致驱散了不快的心情,路过一处花丛时,瞧见一簇簇蓝色的花草,顿时来了兴致。
      周倾宴眸中闪出一丝微光,笑道:“那叫做翠雀花,也叫鸽子花、飞燕草,是我从云南带来的。可别小看了这东西,能入药治风湿呢,街上的药铺常来找我要,高价来买我也不卖。”
      邵子安正在兴头上,“哦?高价也不卖?那定然是有什么故事在里面了。”
      “故事?”周倾宴盯着他的眸子微微一笑,带着三分悲切之意,“是啊,确实有故事,可这故事不听也罢。”
      说着,似是长叹了一口气,笑道:“天气热,不如到凉亭去坐坐?”
      “好。”
      邵子安拍了拍手,随他走进湖中小亭。
      莲花围绕,清风徐徐,亭中的凉爽自是不再为过。
      “方才听贤弟说,贤弟是云南人?”
      “是。”
      “哦?那云南距离宁县可是有好段路程,为何贤弟会来到宁县?”
      下人们端来茶水,为他们一一倒上。
      周倾宴笑了笑,端起茶杯,用茶盖拨了拨水面上浮着的茶叶。
      “人世几经沉浮,不得已飘落至此。原是为寻心中挂念之人,可到此之后才发现,那人欺骗了自己。万念俱灰之下,身无分文,家中又遭流寇烧杀抢掠,回不去,只能带着几个弟弟乞讨为生,后来寻到了活计,慢慢积攒下来,便也到了如今的地步,也不知是祸是福。”
      说完,无奈地摇了摇头,笑容里带着几分伤感,真如他所说,万念俱灰。
      邵子安听得一时间有些不是滋味,能让周倾宴这样的人牵肠挂肚的,想必应当是什么绝世美人吧。
      “听贤弟的意思,贤弟是寻到了那位挂念之人,为何落魄之时不寻求那人接济呢?”
      “接济?”
      周倾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言语,放下茶杯,哈哈大笑。
      邵子安惊得顿住了动作,不知自己是哪里讲得不对。
      直到笑出了眼泪,周倾宴方才上气不接下气地回道:“邵公子,我是乞丐,带着三个饿的只剩皮包骨头一样的弟弟,你让我找他?可笑!他是什么人啊,宁县的大户,本在云南与我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可回到宁县,便是什么都不记得了。那时他已有家室,夫妻恩爱,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你说,我要如何找他接济?他甚至都不记得我,连他留给我的信物,他都当是不知丢到哪处去了。找他接济,你说可能吗?”
      周倾宴说着,红了眼眶,一脸幽怨地盯着邵子安,似乎他便是那薄情之人。
      邵子安被他盯着不自在,周倾宴的眼神太露骨,像是带着某种深深的责备与怨愤,让他尴尬得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果真不该聊这个话题。
      邵子安咳了一声,喝了口茶水,却差点儿被烫着。
      周倾宴将眸中的泪水强忍着收回去,换做一副笑脸,说道:“让邵公子见笑了。听闻邵公子与家中娇妻恩爱非常,二人还育有一位可爱的女儿,是吗?”
      邵子安想到可爱的女儿,脸上立即藏不住的笑意,连连点头,“是,确实是有一位可爱的女儿,如今已有六岁了。最近硬是要缠着我教她写字,结果,刚学会写的便是我的名字,前几日拿来我看,写的歪七扭八,当真是好玩的紧。”
      “是吗?邵公子还真是好福气啊。”周倾宴双手有些止不住地发抖,赶紧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掩饰面上的不快。
      邵子安也不谦虚,孩子确实是他心里唯一的安慰,也是他心中最柔软的一块儿。
      “对了贤弟,今日我前来,其实是有一件事要与贤弟相商。”
      周倾宴的面色已有些冷意,问道:“不知是何事,还望邵公子一一道来。”
      “好说好说。”邵子安笑道,“贤弟如今也二十有七了吧?”
      “是。”
      “二十有七,放在寻常家男子身上,便是已经膝下子嗣环绕了,可贤弟如今连位夫人都没有,所以我便寻思着,替贤弟张罗一门亲事。”
      周倾宴感觉自己已经快收不住了,内心里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正在即刻上涌,撑的他整个人几欲膨胀开来。
      怎么可以,邵子安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这么不动声色提出让他娶妻之事……
      云南的种种,难道真的都忘了么?
      邵子安,你怎么能如此绝情。
      当年你赠我玉佩时说的那些话,真的只是一时兴起玩弄于我的么?
      你说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若我邵子安此生有幸,定不会让如此佳人独立一生;
      你说不求在天愿作比翼鸟,也不求在地愿为连理枝,只求如这翠雀花开,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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