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ntlemen》杰克与狼

14、白月光

　　韩东楠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将钥匙插进锁眼突然发现拧不动，心中一惊，难道早上出门忘了锁门？会不会进贼了？
　　他有些害怕，缓缓推开门，屋里一片漆黑，只有一点微弱的红光时亮时暗。
　　韩东楠定睛看了许久，适应了黑暗的光线，才看出那是夏磊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烟。他松了一口气，继而又有些恼火，没好气的打开灯关上门，径自回房间换衣服。
　　从老家回来之后，韩东楠把时间和精力全都投入到了工作上，每天除了吃饭睡觉都是在写稿排版写策划跟拍采访，生怕一闲下来又想起韩兵。夏磊从春节前就到福建出差，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期间给韩东楠打电话发微信，基本都被他忽略了。因为知道韩兵去世，也知道韩东楠和韩兵曾经在一起，夏磊怕他心情不好一直不太敢打扰，但过了这么久见他还是如此，心中自然不满，一回到北京便冲到他家来兴师问罪。
　　可韩东楠每天工作的身心俱疲，换好衣服洗了个澡便回卧室躺下了，根本当夏磊不存在。夏磊听着韩东楠的动静，愈发生气，掐了烟头推开了卧室的门。
　　韩东楠正躺在床上捧着手机查邮件，见夏磊进来只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他。
　　夏磊咬牙道：“韩东楠，你什么意思啊？”
　　韩东楠眼皮也不抬：“什么什么意思啊。”
　　夏磊见他这态度，努力压住火：“电话不接，微信不回，你想干嘛？
　　韩东楠把要紧的邮件回复了，一边刷着微博一边说：“忙，没时间。”
　　夏磊终于忍不住了，上前两步一把夺过韩东楠的手机看了一眼，说：“有时间在这刷微博，没时间联系我？！”
　　韩东楠并没有什么情绪上的起伏，只是坐起身靠着床头，看着夏磊说：“我为什么要联系你？”
　　夏磊一把扯住韩东楠的睡衣衣领，怒吼道：“你他妈把我当什么人？！”
　　韩东楠轻蔑的笑了一下：“你以为你是什么人？”
　　夏磊听言一时语塞，推了韩东楠一把，放开了他。韩东楠被一推，后脑勺撞倒床头，不免吃痛，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低头抬手揉了揉。
　　夏磊见他如此，激他道：“韩东楠，韩兵已经死了！”
　　韩东楠听到这话，猛地抬头，死死的瞪着夏磊，眼神像一把刀，竟让夏磊有些不寒而栗，但他还是继续说道：“你接不接受他都已经死了！我他妈才是你的男朋友！”
　　韩东楠忍不住笑出声来，眼神却依旧是冷冰冰的：“谁承认你是我男朋友了？你自己戏太多吧。”
　　夏磊闻言，气的青筋暴起，一把将韩东楠从床上拉扯下来，恶狠狠的推到墙上，韩东楠并不挣扎，任由夏磊推搡着自己，只是冷漠的盯着他。夏磊一手掐着韩东楠的两腮，将他的脸颊嘴唇都挤压的变形了，吼道：“你他妈再说一遍！”
　　韩东楠感觉到牙齿磕破了口腔，嘴里一股血腥味，但是除了脸被掐的疼，心中竟没有一丝波澜，只是想：再说一遍可以啊，只是脸被掐着张不开嘴怎么说？
　　夏磊看着韩东楠要死不活的神情，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呼吸越来越急促，浑身都在发抖，他用力握起了拳，指甲嵌进了手心的肉里，可还是感觉力量愤怒无处发泄，他倏地挥起拳头。
　　韩东楠见状，依旧只是盯着夏磊的眼睛，含混的说：“你打吧。”
　　“咚”的一声。
　　韩东楠下意识的闭上了眼，却感到一阵风过，声音只响在耳畔，他睁开眼，看到韩东楠眼眶红了，继而又狠狠的在墙上捶了几拳。
　　夏磊一拳一拳的打到墙上，竟完全感觉不到疼，反而越打越来劲，最后干脆推开韩东楠，死命的砸着墙，爆发出无意义的低吼声，只想把浑身的力气都撒出来。
　　韩东楠在一旁靠着墙，看着夏磊发疯，心中也觉得不是滋味。
　　最终，夏磊筋疲力尽，无力的坐在床上，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满脸的眼泪，呼吸都在颤抖。
　　韩东楠见他如此，心中也是一酸，扭头掉了两滴泪，清了清嗓，说：“你走吧。”
　　夏磊抬头，恨恨的看着韩东楠。韩东楠吸了口气，扭脸看着也夏磊，说：“分手。”
　　夏磊哽咽着说：“凭什么分手？你凭什么跟我分手？！就因为韩兵？！”
　　韩东楠爆发出怒吼：“你别他妈跟我提他！”
　　夏磊又愤怒的站起来：“我凭什么不能提？！又他妈不是我开车撞死他的！你们俩分开十多年了，现在他一死，你说分手就分手？！我他妈不同意！”
　　韩东楠一眨眼，又流下两行泪：“夏磊，我压根就不喜欢你，我他妈也压根也没答应你当什么狗屁男朋友，我现在说‘分手’已经算是尊重你了，你别他妈给脸不要脸！别说十几年，就是这一辈子！我他妈也就他一个！”
　　夏磊定定的愣在原地许久，最后抹了把脸，说：“行。你行。分吧。我他妈输给一个死人，我认了。但是韩东楠，你他妈这么对我，你不是人。”说罢转身离去，打开大门，顿了顿，转头对着卧室的灯光，大喊：“韩东楠！我操你妈！”
　　一声巨响之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韩东楠杵在原地良久，忽然长长的倒了一口气，到洗手间洗了把脸，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感觉非常陌生。他虽然心情颓废，但是一直坚持着刮胡子抓头发敷面膜，不想让任何人看出他与之前有什么不同，但是此刻的自己，眼窝深陷，嘴唇红肿，脸色发乌，像是刚从瘟疫里逃出来的难民。
　　回到房间，看到墙上还残留着夏磊的拳头留下的血迹，又去找抹布清理了许久，最终关灯躺在床上，仍看到有点点的红色，像蚊子血。
　　蚊子血？韩东楠又抬眼看着外面的白月光，不免失笑。
　　还是闭眼睡觉吧。自从韩兵去世，韩东楠总是梦见他，不像那次的梦魇，每回都是回到那个穿着校服的年代，都是甜蜜的回忆，一遍又一遍在梦里重新经历着。
　　睡吧，睡着又能梦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