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ntlemen》杰克与狼

13、夜戏

　　转眼开学，文诚的店里又热闹了起来。
　　不同于期末的时候一拨一拨背着包抱着书愁眉苦脸的来蹭座位自习，此时的店里处处欢声笑语。文诚每天十点开门，就有三三两两来吃早午餐的，过了饭点，便有一拨抱着电脑来喝咖啡看电影的，天黑之后，又有成群结伙来喝酒聊天的，过了宿舍锁门的时间，还会有通宵打桌游的。
　　前几年这个时候虽然也累，但是至少罗飞凡能搭把手，今年罗飞凡在韩东楠的安排下去实习了，文诚又没来得及再找个兼职，一时竟忙得晕头转向，每天也没几个小时能睡，几次下错了单收错了钱，给桌游新手们讲解规则也是糊里糊涂把自己说晕了好几次。
　　文诚一边默默希望着不要每天都来这么多人，一边又怕真的没人来了生意又黄了，只得硬咬着牙挺着，心中想“成吧，那就保持这样，不用人少点，也不用再多了。”
　　除了每天的客人，新学期开始的时候也是学校社团活动爆炸性展开的阶段，有租用二楼办观影活动的，有借场地办文艺座谈的，甚至还有拜托帮忙清场告白的。
　　这些活动合作自然是没有正常的营业收入来的多，甚至可能一分钱都没有，可是听着着师弟妹们磕磕巴巴的讲述来意，说着多么不容易的从社团联合会申请到了千八百块的活动经费，文诚每每还是不忍拒绝，只得在心中安慰自己：也罢，就当休息休息了。

　　这天下午，客人不算多，只有几对情侣捧着电脑散落在角落里低声私语，不是发出吃吃的笑声，还有四五个像是在讨论社团活动的男女生聚在一起，偶尔发出一阵爆笑。文诚坐在吧台后边昏昏欲睡，几次被大笑吓醒，最后只得洗了把脸，给自己冲了一杯黑咖啡。
　　正愁眉苦脸的喝着，那一群男女生一阵骚动，一个瘦高个男生站起身朝文诚走了过来。文诚以为他要点什么，忙放下咖啡起身取菜单，谁料那男生说道：“师兄您别忙，我是想跟您商量个事，您坐。”
　　文诚一听，估摸着又是社团活动要借场地，便又坐下端起了杯子。
　　男生也在在吧台边坐下，挠了挠头，开口道：“呃……我们是咱们学校映像美工社的，我们现在在策划一个电影的活动，有几幕戏需要一个咖啡厅的场景，所以想跟您商量一下可不可以借用一下咱们这的场地。”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拍电影？有意思。文诚心想，这店也开了三四年了，大大小小奇奇怪怪的活动也办了不少，拍电影倒是头一遭。不过……刚才是说美工社？美工和电影有什么关系……
　　文诚本就因几天没睡好头脑发昏，想着不免走了神。男生见他没有回应，又接着说道：“我们这个活动是申请了今年社团活动大赛的，策划已经通过了，到时候会在学术报告厅公映，还会上传学校bbs，还有优酷啊土豆啊B站啊什么的这些视频网站也会上传，我们会在片头片尾都加上咱们店的名字感谢赞助的。”说完有几分忐忑的望着文诚。
　　文诚回过神来，点点头道：“那你们需要多大的场地？要用多长时间？是不是还要清场？”
　　男生一听有戏，忙说：“我们都可以！看您怎么方便！一层那个小隔间就成，一共就两场戏，我们抓紧时间一次就可以拍完，几个小时吧！清场什么的无所谓，我们可以晚上通宵，这样也安静点，也不会太打扰您的生意。”
　　文诚听完，说：“可以，你们准备哪天来？”
　　男生听完激动的不得了，说：“您答应了？太感谢了！太谢谢了！我们现在还没安排好具体日期，您方不方便给我个手机号，我之后再联系您？”文诚便说了自己的电话，男生拨了过来，说：“我叫顾天逸，天空的天，安逸的逸。”
　　文诚存下手机号，顾天逸又道了几句谢，欢天喜地的回去复命，剩下几人也都开心的不得了，临走的时候又纷纷向文诚道谢。文诚心想，现在的孩子命可真好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一周之后，顾天逸一行人如约来到店里拍摄，文诚提前将要通宵的客人安排到二楼，尽量保证了一楼的安静。
　　在二楼收拾一番，文诚回到一楼准备围观一下电影是怎么拍的，正听到一个女生正在给顾天逸讲戏。
　　“你的这个状态不光是醉酒，主要是内心的郁闷，因为你觉得这不是一件非常难的事，但是就是做不来，这在你的人生中是没有经历过的，你要把你的那种不甘心和想不通表现出来。你的台词又像是跟别人对话，又像是自言自语，这段你自己跟自己对戏，别人帮不了你。”
　　顾天逸一边点头一边“嗯”、“好”个不停，文诚心中却纳闷：这妹子说的什么玩意儿啊完全听不懂。
　　讲完戏，女生查看了一下三脚架，说：“架在这行吗，灯光什么的会不会有影响。”另一个微胖的男生调整了一下，说：“没问题。”女生又问：“你确定能剪出来是吧？”男生一挥手：“放心吧，一遮盖叠加就行了，简单！”
　　文诚这才注意到，三脚架上的设备居然是个单反。这剧组，也真是太寒酸了。
　　正想着，又一个矮个子女生跑过来，手里拿着个二锅头的空瓶，从另一个男生手里要过一瓶矿泉水，灌满之后递给顾天逸。顾天逸尝了一口，比了个ok的手势，坐在座位上准备开拍。
　　天啊。文诚心中呐喊，我给你们赞助点钱去买两个凉菜摆上吧，这样太凑合了吧！！！

　　然而开拍之后，文诚给他们赞助两个凉菜的想法也没了，顾天逸的演技真是太烂了，烂到文诚都没眼看下去，甚至想让他们不要加上他店名赞助，简直丢不起这个人。
　　又看了一会儿，实在看不下去了，文诚便回到吧台后面休息，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一阵脚步声和挪动桌椅的声音，文诚睁开眼，看到另一个男生正搀扶着顾天逸步履蹒跚的从隔间走出来，那个微胖的男生托着单反在跟拍，其他人都躲在镜头后面。
　　文诚眼看自己就要入镜，一时有些慌乱，竟不知该如何自处，这时那位导演女生喊了一声“好，停！”顾天逸立马站直了身体，文诚也松了口气。几人凑在在一起捧着单反看了看，又继续讨论起来。
　　文诚想着自己再在这里继续坐着过会儿肯定要入镜，便准备到二楼去，谁知顾天逸突然喊了声“师兄！”然后就跑了过来。
　　“师兄，待会儿能不能麻烦你配合我们拍一个镜头？”
　　文诚连忙摆手：“我可不会！”
　　顾天逸说：“很简单的！我们俩待会儿在门口有两句台词，说完之后镜头会给到您，您就做一个目瞪口呆的表情就行了。”
　　文诚说：“我真的不行！你们那么多同学随便来个人演吧。”
　　顾天逸哀求道：“他们都演了无数个龙套了，再演镜头都比我还多了，求求你了就一秒的镜头！目瞪口呆就可以了！”
　　文诚有些为难，一抬头看到其他几人也是一脸可怜样的望着他，一心软，道：“好吧那我试试吧。”
　　开拍，文诚有些不知所措，随手拿了块布擦杯子，看着顾天逸在那个男生的搀扶下走到门口，忽然一个踉跄撞到了门上，文诚吓了一跳，心想：台词说的不怎么样，动作戏倒挺像回事的。
　　男生扶住顾天逸，有些担忧的看了看撞倒的地方，说：“乔木，你没事吧？”
　　顾天逸一把抓住男生的双臂，说：“海雯。”
　　男生答道：“我不是海雯，我是薛白。”
　　顾天逸皱了皱眉，说：“薛白？”
　　男生点点头，说：“我送你回家。”
　　话音刚落，顾天逸双手忽然捧起男生的脸，对着嘴就亲了下去。
　　WHAT？！
　　文诚惊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顾天逸两人疯狂的接吻，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特么是什么电影？！
　　“好，停！”
　　两人迅速分开，各自擦了擦嘴，由和众人拢在一起看效果，不一会儿，顾天逸抬头对文诚喊道：“师兄你演的太棒了！好自然！”
　　那特么不能不自然吗！我是真实的目瞪口呆啊！
　　导演女生说：“行了，这条过了，那这的就都拍完了，咱们走吧。”众人纷纷对文诚表示感谢然后开始收拾东西，顾天逸跑来结账，文诚看了一眼表发现是凌晨三点，便道：“这个点宿舍也不开门，你们去哪啊？”
　　顾天逸说：“去我租的房子，我们还要拍床戏呢！”
　　于是文诚又贡献了一个非常自然的表情。
　　顾天逸又说：“今天真是麻烦你啦！改天请你吃饭！电影公映的时候我再来给你送票！”
　　文诚呆呆的点了点头。
　　一伙人吵吵闹闹的推门而去，顾天逸在门外又回头朝文诚摆了摆手，笑的一脸无害的样子，月光下竟显得有些撩人，文诚忽然明白了一句话：演技不够，颜值来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