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牵星阵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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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经窗扇筛过，一条条铺在床榻上，缓慢地移动，终于映在弯弯的长睫上，撒出一片阴影，唤醒了浅睡的人儿。满果揉揉眼，起床梳洗，没有一桥在身边，她向来睡不好。
不知师姐昨夜睡得如何？
她慢条斯理地将冷水铺在脸上，也不擦干，坐在窗边的小凳上，任风儿将其吹干。隆冬之际，寒风刺骨，纵然带着日出时分特有的清新味道，仍叫人提不起喜欢的感觉。满果倒不甚在意，支开窗子，将漫无目的的风引进屋来，痛快地打了个寒颤。
她撑着脑袋，遥望东方，那是火焰般的旭日升起的方向，也是一桥的所在。唇角渐渐滑出浅笑，隐隐露出两朵梨涡，心里欢喜极了。
待一室的暖意都被驱逐殆尽，她才坐到铜镜前，拽来一旁的妆奁，涂抹勾画。若是往常，她定不会将时间这般浪费，只是今日不同，她在等。
收拾齐整后，又静坐了一个时辰，却是那街上人声渐渐多起来了，方欲起身离去。经过木门时脚尖一转，顺手捞过桌上一壶烧酒揣在怀里。
山岭，怪树，小屋。
“动作倒快。”
她笑着立在那里，灼焰映得她眸子愈发妖冶，仿佛要有火舌直接从她眼底喷出似的。眼前的山岭还是昨日的模样，怪树依然歪七扭八，只不过那间屋子正熊熊地燃烧着，房梁已然坍塌，焦黑的残木被炙烤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估计不多时便要化为一片灰烬。
闫氏二兄弟卷铺盖跑了，带不走的只好烧掉。
满果并不意外，她倚着树根坐下，只待火势褪去。此时该烧的也都烧得差不多了，全然没了救火的必要，可她回想着昨日闫青作日的神情，料想他定会有所作为，便安心地等。倏忽间，手指触到一旁湿润的泥土，引起了她的注意。只见巴掌大的一块褐土像是刚被翻过，完全不同于周遭干巴巴的质感。满果抽出铁剑，小心地挖了起来，东西埋得不深，不消片刻，手里便多了张纸条。
掸掉零星的泥土，摊平来看，只有八个字，写得很急：北坡牵星坳酒换剑。
地点吗？换剑？满果眉头微挑，将这几个字牢牢印在脑海中，手掌收紧，将其团作一团，皓腕陡然一旋，纸团便奋不顾身地飞进了火海，还没完全触到焰尖儿，便噌得一下烧了起来。
身后是寒风，面前是热浪，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最后一点火光终于随着废墟化成了一缕烟。
满果掩鼻在一片灰烬中翻找着，闫青说过送货，送得是暗器？兴许自己可以找到些余货，也好提前防备一番。果不其然，几番翻找，在一块焦炭下，不知名的金属熠熠发光。剑尖掀开阻挡的物事，凝目一看，哪里是什么暗器，俨然一柄金丝旋螺花纹的镔铁宝剑！练武之人都好宝器，满果亦难免俗，她原先那柄剑还带着苏亦晚扎出来的洞，眼下看到宝剑如何不欣喜。
剑柄还有些发烫，稍稍拭去焚灰，便可看出精致的做工，宽窄稍细，倒像是女子用的。脑海中闪过纸条上的字，满果不由得笑了起来：“原来如此，酒换剑！哈哈哈，好个闫青，送我笔大买卖！”提在手里耍了两下，更觉得心应手，心中一阵激荡，取出怀中酒壶，顺着剑身放下去，在滑至顶端时挽个剑花，便见那壶酒甩开一道弧线，稳稳落进了怪树下的坑中。紧接着，踏空而来，挑起一抔土盖了上去。满果笑出两轮新月，好想赶忙让一桥也瞧瞧手中的宝贝。
既然如此，酒给你，剑我就收下了。
宝剑虽好，却没有剑鞘，走在路上夺目得很，特殊时期她不想横生枝节，干脆买了匹薄青色的布，裁成长条，将剑身包裹起来，负在肩上。周加佰给的铁剑她也没有丢弃，端正地别在腰间。
“请问北坡牵星坳在何处？”满果向路边卖包子的大娘打听着。
大娘笑得热忱：“牵星坳没听说过，不过北坡我知道。”
满果两眼一亮：“在哪儿？”
大娘笑容更甚：“你再多买几个我就告诉你。”
满果：“......那多来两屉。”
大娘慈祥地看着她，抬手一指：“看见没，最北边那个大坡。”傻。
满果：“......”再也不找大娘问路了！
大娘收了她的钱，突然语气一转：“不过姑娘家家的还是不要去的好啊，听说那上面有妖怪，啖人肉，饮人血。”
满果道了声谢，不置可否。她向来不信鬼怪之说，若有，也不过是人的伎俩罢了。
刚过晌午，离入夜尚早，满果等不及晚上与那二人商讨，欲要先去打探一番。北坡虽可见，但实际走起来却花费了不少时间，仿佛远在天边似的。满果驭着轻功，不停歇地赶，勉强在日落时分停在了坡前。
眼前的北坡，倒不如说是座山。只是从远处看像个微微倾斜的小山头。
满果仰颈望向千余尺的峭壁，其上盘根错节布满了藤蔓，指尖轻触可以感受到明显的湿滑。周遭瘴气密布，夕阳的余晖几乎被完全挡在了半空，偶有几缕斜映下来，在壁上形成亮色的光斑。
想要徒手爬上去，对于闫青那样的人来说，太难了，想来定有另外隐秘的法子。
满果绕着坡底来回地转，东敲敲西打打，找得天上都挂满了星星，也没摸着门道。她轻哼一声，失了耐心，晃晃脑袋，一手执一柄剑，先后掷出，“铛铛”两声，剑身稳稳嵌进了岩壁。双脚一蹬，跃起两丈，踏在壁上，虽脚底打滑，可胜在手臂刚好够到剑柄。是以她便如此往复，一盏茶的功夫便登上了顶。
满果乐呵呵地抬起头来，可笑容还没完全舒展，便硬生生地顿住了。
嘶，她吸了口冷气，眉头紧蹙。这北坡，好诡异！入目尽是浓稠的墨色，半点儿光也不见，若不是在远处看过它的模样，还以为自己又踏进了个山洞。四周静得出奇，别说是鸟叫虫鸣声一概没有，便是空气都好像停止了流动。
满果试探性地走了几步，枯叶被鞋底挤压着，发出“哧哧”的声响，此时听起来尤为刺耳。可就是踏出了这少许的距离，视野里似乎多了些光亮，她仰望夜空，见天汉中一颗灿星端的发亮。蹙眉，再多迈出一步，便见西边一颗星辰闪现出来，而原先南向的隐匿不见了。
牵星坳？阵法？
满果这下有些头大，阵法之事她是极不擅长的，便是一桥原先布在药庐前的八卦阵，也要自己摇摇铜铃，等一桥像领走失的孩童一般，将自己带进去。
思索间，满果突觉呼吸艰难，眼神一凛，惊觉林中尽是浓稠的白雾。阵法已经启动，四周响起纷乱的“沙沙”声，仿若铺天盖地的东西在朝这个方向移动。满果不敢怠慢，紧握金丝镔铁剑严阵以待。
嗤。
一道剑气撕破万物，以迅雷之势劈向满果的胸口。满果提剑相抗，岂料劲道之遒劲，硬生生被逼退数步。被荡开的剑气四处乱窜，眨眼间，十步内的树木花草尽数被削得偃旗息鼓。
浓雾中一个女子翩然而至，然而除了她的性别，剩下的一概不知，光线太暗了，透过雾气后更是所剩无几。满果剑尖倏然一抬，直指她的方向：“来者何人？八手阎王的走狗？”
女子似乎有一瞬间的停滞，继而向她走了过来，步子越踏越快，近身时便成了一团黑影。四周声响烦乱异常，搅得满果心慌，太阳穴突突直跳，听音辨位的本事算是用不上了。她凝神紧盯飞速袭来的影子，一脚迈开，剑出，直刺咽喉。
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视线内恢复了混沌的黑暗。
牵星坳内，一步踏出，阵法即诡变。
该死！满果警惕地立在原地。对阵法的无措，害她方寸大乱。
要是一桥在就好了......不，她不能来，太危险......
满果屏息凝气，尽力压下血液中流淌的暴躁感，任由意识去感知周遭的动静。忽然，剑锋一拧，带着凛然的声响，向左后侧劈将过去。
“嗯......”女子也没料到她反应这般迅捷，吃痛闷哼出声。
“咦？”剑刃砍在她的肩头，握剑的手明显感受到对方皮肉绽开的触感，满果略有迟疑，对方竟不是出剑，而是想要徒手抓自己？而且她的声音......
“我是不是见过你？”
女子并未作答，而是回头望向树林深处。满果偏头去望，除了黑暗仍是什么都看不到，只是不知何时起，那扰人的“沙沙”声又响了起来。
“你——”话才开了个头，自己的衣襟就被她一把拽住，刚要挥手挡开，便被她拖行起来，眼前一闪一暗，半个吐息还没过，突然身子一轻。
北坡的天空恢复了月朗星稀的样子，满果顺着峭壁急速下坠。
什......什么情况？
作者有话说第43章 牵星阵法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