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阿诚哥的“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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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诚干特工这行当很多年了，伏龙芝毕业，明楼手底下锻炼，可谓身经百战。
如此失神还是第一次。
“怎么了？明先生。”北川玉子并不客气，“看够了吗”
明诚这才回过神来，“北川小姐名不虚传。”
“少来了。”北川玉子把一张擦手的手绢往垃圾桶里一扔，“你们有周旋李香兰，我能比她们漂亮？”
明诚的微笑一直挂在嘴边，“各有千秋。”
“你倒是会说话，怎么。汪副司长还不死心？还想请我去那个什么和平舞会？”
“是的。汪副司长说，北川小姐一定得请到。”
北川玉子从鼻子里轻哼一声，“我就不喜欢你们那些搞政治的人的嘴脸。”
明诚还是微笑着说，“北川小姐是大阪人，舞会上也会碰到很多同乡的。”
北川玉子噘着嘴，忽而笑起来，“不如这样，你陪我去逛街，买到合适的礼服，我就去。怎么样？”
“当然可以。”明诚让出一条道，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明诚的绅士，北川玉子十分受用，她满意地披上大衣，拿着皮包走出了影楼。
“诶诶，玉子，今天的照片还没拍完呢？！”那个男人捏着兰花指追出来。
北川玉子冲那人飞吻，“我累了今天休息。”
明诚也冲那人微笑摆摆手，关上了车门，带着北川玉子绝尘而去。
北川玉子趴在后座的窗户边往后面看，自己哈哈笑起来，“你看他，都快急死了。好不好笑”
明诚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人在原地捶足顿胸，像个猴子一样，“挺好笑的.”
“他们可真狠，五天的画报让我两天就拍完，说什么要在新年之前上货架，不就是一个雪花膏嘛！”
明诚没有搭话，只问：“北川小姐的中文说得很好啊”
“祖父向往中国文化，早些年就到了满洲。”北川玉子说。
“那北川小姐对中国很熟悉呀”
“还行吧。”
“都去过哪些地方呢？”
“满洲，杭州，苏州，香港，上海......”北川玉子认认真真地掰着手指数起来.
“不知道，北川小姐”明诚顿了顿，“去过武汉吗？”
“武汉？”北川玉子轻松地靠在后座上，“那是哪里？”
“是长江边上的一座城市。”
“没有诶”北川玉子摇头。
明诚从后视镜中看到北川玉子的脸，不像撒谎。“武汉是个好地方。”
“上海才是个好地方。”北川玉子笑着说，“什么珠宝衣服都有，比香港还好。”
“.......”明诚无语了，可能真只是长得像吧。
“诶！等一等！就在这里停。”北川玉子拍拍明诚的肩膀。是一家百货大楼。
北川玉子走在前面，明诚跟在后面，真就像个包二奶的小开。
“你觉得这个怎么样？”北川玉子穿了一件红色的低胸礼服出来。
明诚恭恭敬敬地站着，微笑着摇摇头。
“这件呢？”北川玉子又换了一件白色的。
明诚有些累，他靠在衣柜边，想到汪曼春那天可能会穿白色的礼服，不能撞衫，又摇摇头。
北川玉子试了一件又一件。明诚实在坚持不住了，找店家要了一把椅子坐，店家还以为明诚是陪女朋友逛街的富家少爷。
“那这个呢？”北川玉子这次换了一件蓝色的旗袍。
明诚疲惫不堪，但此时却眼前一亮，北川玉子的头发轻轻挽起露出白皙的脖颈，暗纹绣花的旗袍透出她的曲线，温婉而舒雅。
“不错”明诚由衷地说。
“真的吗”北川玉子在镜子面前左右看了看。
“真的，很好看。”明诚说。
“好吧！”北川玉子对服务员说，“除了这件蓝色的，其他的都给我包起来”
明诚：“......”
你特么是在耍我吗？！
看着明诚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北川玉子躲在在试衣间忍不住偷笑。
终于到了晚上，这趟“约会”才以明诚请北川玉子吃一顿寿司结束，到了她住的公寓已经晚上十点了。
“北川小姐，晚安。”明诚扯出最后一丝微笑。
“明先生，”北川玉子说，“辛苦你了。”
“您客气了，还有，您叫我阿诚就好。”
北川玉子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调皮地歪着头，“你在想，不就是一个小明星嘛，还值得我这么当牛做马嘛？宁愿在办公室批一天文件也不要再伺候我了！对不对？”北川玉子冲明诚眨眨眼。
真是一字不差，明诚心想，老子还不伺候了！
“不过你怎么想，我不关心，我开心就好。”北川玉子转身上楼。
明诚疲惫地打开车门，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唤，“阿诚。”他回头，看到北川玉子站在楼梯上，拉着裙子微微行礼，“等着我在舞会上惊艳亮相吧。”
北川玉子任性转身的那一刻，明诚觉得好像看到了当年的邹玉城。
舞会当天，明诚和明楼商议好了，要给特高课南田洋子演一出兄弟间隙的好戏。
“南田拉拢你，我们刚好利用她”明楼在明诚出发之前说，“最近76号对抗日分子打压得很厉害。你想办法借南田的手敲打一下汪曼春。”
“知道了。”明诚提前出发给汪曼春买了一条珍珠项链。
76号情报处处长汪曼春原本与明楼青梅竹马，只是汪家宵小，意图谋夺明家财产不算，这年头还当起了汉奸。明家当家人，明楼大姐明镜是从小就不喜欢汪曼春狠厉的性格，但就算没有大姐明镜的阻止，明楼与汪曼春也是越走越远。
这趟回国，明楼是越发觉得汪曼春阴柔狠辣，对自己也是猜测怀疑，心中旧情所剩无几。
明诚在汪曼春的休息间送给她项链，两句话就扯到了家事上，汪曼春言语之中对明镜的侮辱，明诚听在耳里却不好发火。估摸着明楼应该就在门后了，他才高声斥责汪曼春。
当然，明诚被明楼骂出来也是做戏。做一场戏不难，难的是逢场作戏。
明诚回到大厅，只见大厅横幅上写着“预祝和平共建大会顺利召开”他低头哼了一声，坐在吧台给自己到了一杯酒。
宴会开始，明楼和汪曼春迟迟没有出现，明诚也不着急，悠闲地听着台上的日本军官致辞，汪芙蕖致辞，然后接下来献唱的人果不其然是北川玉子。
明诚抬头，看见北川玉子穿着的，竟然是那天没买的蓝色旗袍。他笑了，定是北川玉子后悔了，自己偷偷跑回去买的。
明诚靠在吧台上，北川玉子先是唱了一首大阪民歌，又唱了一首中文歌曲，赢得台下阵阵掌声。北川玉子用日文道谢，明诚日语不错，能听的出来她还有些关西腔。
明诚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该去提醒一下明楼了便走到了休息间，却看见一个小男孩在玩气球。
“小朋友，你......”话音未落，气球就爆炸了。
那声音听起来，像极了枪声。
明诚推开门，看到明楼已经把枪拔了出来，“先生没事吧？！”
“没事”明楼板着脸，汪曼春一脸扫兴。
明诚抱着小男孩赶紧离开，在半路上遇到了北川玉子。
“阿诚，你儿子啊”
明诚：“......”我有这么老吗？
“你儿子真可爱,阿诚，你保养的不错啊。我还以为你才三十出头呢。”北川玉子很真诚。
明诚：“......”
“哎呀苗苗！”一个女人跑出来，抱起小男孩，“怎么乱跑呢？”
“你太太？”北川玉子一挑眉。
“我还没结婚。”明诚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北川玉子刚要说话，梁仲春从人群中一瘸一拐地走来，“苗苗又调皮了。跟妈妈到一边去玩吧”
“在下梁仲春。北川小姐好歌喉啊”梁仲春说。
梁太太走之前狠狠瞪了北川玉子一眼，仿佛在说狐狸精。她满不在意耸耸肩，“梁先生您过奖了。”
“这位是？”梁仲春看着明诚觉得很面熟。
“明诚，明楼长官私人助理”明诚礼貌地伸出手。
“两位先聊，我去跟汪副司长打个招呼。”北川玉子礼数周到，退出了两人的对话。
明楼和汪曼春宴会厅敬了一圈酒，音乐响起众人相邀滑进舞池。
“阿诚啊”明楼决定按照汪曼春的意思，推明诚一把，“去邀请南田课长跳一支舞吧。”
明诚的眼神很快在明楼的闪烁与汪曼春的故作无辜中来回，装作很委屈听不懂的样子，明楼又推了他一把，明诚心中很得意的走向南田洋子。
明楼是经济界的翘楚，为了上海的繁华，维持新政府的颜面，汪精卫周佛海等人都很看重明楼，再加之他还兼任了特务委员会副主席一职，自然就成了南田打听的对象。
明诚作为明楼的私人助理，就是南田想要攻破的防线。明楼与明诚当然不能将两人之间铜墙铁壁的关系展露出来，明诚要扮演的就是一个出卖情报，获得金钱的角色。
这个角色不难，明诚得心应手。
三言两语之间，他便以保证上海人心为理由，劝南田洋子停止76号的钓鱼行动，不要再肆意抓捕抗日分子，搞得人心惶惶。
南田洋子也知道汪曼春没有什么大本事，也不是做情报出身，对付抗日分子只是喊打喊杀而已。钓鱼行动看似声势壮大，其实收效甚微。
明诚看出南田洋子的动摇，觉得这支舞可以不用再跳了，点到为止即可，刚想找个什么理由脱身。北川玉子婷婷袅袅地走来。
“南田课长，您和阿诚跳了好久了。能让给我了吗？”北川玉子笑着说。
“当然可以。”南田洋子说，“没想到，阿城先生这么受欢迎。”
明诚微笑送南田离开，搂过北川玉子的腰，心里还真有些感谢她。
“阿诚，生气了？”北川玉子的头靠近明诚的胸口轻声问。
“没有啊”明诚不知道她何出此言。
“是嘛？”北川玉子有点吃惊，“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呢。我真以为那是你的孩子。”
明诚哑然失笑，“我不怪你。”
“那你真的三十多岁了吗？”
“......我二十七！”
“哦”北川玉子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还说没生气。
一支舞未完，明诚看到明楼在冲他招手，“对不起，北川小姐，明长官在叫我了”
“你可真是身不由己”北川玉子退后一步，冲他微微鞠躬，“慢走不送。”
明诚跟着明楼离开宴会，在车上两人沉默不语，明诚思量半天，才开口说：“大哥，我想问一下北川小姐......”
“怎么了？”
“你不觉得她很像一个人吗？”
“邹玉城啊，我记得。邹小姐要是长开了，倒和北川玉子有几分相似。”
“会不会......”
“阿诚啊”明楼说，“你我都知道，一个人的家世背景甚至国籍都可以伪装。但细枝末节的小习惯才容易暴露身份。你是专业出身，能看出北川玉子是伪装的吗？”
“......不能。”明诚摇摇头。
的确，北川玉子明艳张扬，世俗愚蠢。她在舞会中在政要宾客中如花蝴蝶般周旋，简直可以用如鱼得水来形容。才二十出头的姑娘，如果是伪装的，她也太高深了。
这和纯真害羞的邹玉城完全是两个人，全然不同的两个人。除了那张脸，什么都不像。
作者有话说第2章 阿诚哥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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