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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离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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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年后
常言道‘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足可以说明黄山的险峻与气魄,此时正是盛夏时节,山峰绵延,绿树成荫,生机盎然,群山之中处处皆有鸟语,在山林间静立,不时有几声蝉鸣,倒是将那一份‘高处不胜寒’之感抹去了不少。
十一年前,江湖上素有“清鸿寒星”美名的沈楚星不过二十五就隐退江湖,着实令许多人都甚为惊奇,叹惋之声亦有不少,但江湖之中素来风波不断,这件事引发的轰动过去后,“清鸿寒星”之名也就渐渐淡出众人的视角。纵然有不少人仰慕其的绝佳剑术,但遍寻沈楚星而不得,也就淡了心思。
黄山的某处山间,一棕衣少女正在山间的小路上行走,她看上去约莫十九、二十的年纪,容貌十分平凡,她的步子轻快,眉眼略略含笑,看得出性子应该是较为开朗的,少女手中提着一只死去野兔,足尖有些尘土。
忽然一阵风声略过,少女疑惑地抬头,似乎想起了什么,便笑了,道:“是姑娘有什么是吗?”
风声静止,一青衣少年无声落地,淡淡道:“现在才发现我来了,你的内功还是这么差。”少年眉眼之间甚是英俊,却是十分清冷,他施展轻功之时姿态潇洒,自有一番风度,若是放在江湖上,谁人不赞叹一句:“年少有为。”
少女叹了口气,神色有几分失落:“我的资质只算得上中上,自是比不过你,剑法倒也罢了,这内力着实算不上好,然内力何其重要,我如今……只怕是要丢了姑娘的脸了。”
想了想,少女摇了摇头,不再纠结这个话题,道:“姑娘怎么了?”
少年的声音里有了一丝波动,道:“师父找你来,说有事要吩咐。”
“你竟是不知道是什么事?”少女有几分诧异。
少年闻言,脸色差了几分,冷冷地看了少女一眼,施展轻功离去,身法飘逸。犹如惊鸿掠影一般。
少女自知失言,吐了吐舌,叹了口气,才用轻功跟去,只是她内力并不深厚,轻功更是最差的一门,故而跟不上少年的速度。
前行间想起了蓝衣女子略带叹息的声音,以及对自己的评价“你如今是一流的剑法,二流的内功,三流的轻功与身法”虽是批评,但言语间有些许生涩地安慰:“罢了,你这样在江湖上虽算不上很好,但在年轻一辈中也算不错了,我总还能护着你的,谁能欺了你去。”
这也是蓝衣女子本身便是江湖顶尖之人,见识不凡,是以巧巧那年轻一辈中算是很好的武艺,也不过一句“还算不错。”
想到这,少女笑了笑,自己这些年过得很好,姑娘虽然性子冷得很,但关心亦是不少,从未亏待过她,这就像……就像姐姐一样,也像娘亲一样!
少女加快了速度,向林间掠去。
只是她并不知道,平静恬淡的时光,将要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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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从从山林间的树荫撒下,树影间光影交杂,斑斑点点,透着午后的慵懒与惬意,穿过树林,就见前面一片空地,有三间木屋正静静伫立,木屋十分别致,彼此挨得并不近。
木屋前,青衣少年正与一女子起了什么争执,女子似乎拗不过少年,只好无奈同意。
那女子眉目清冷,目光中却有着些许的暖意,她的容貌经过了十余年,似乎仍未改变,只有周身柔和了许多的气质提醒着时光的流逝。
见到少女来了,她侧了侧头,看向少女,道:“巧巧。”,声音泠泠,清脆悦耳。
方巧巧冲她笑了,道:“姑娘!”
沈楚星略略点头,看向少年,道:“顾寒,我应了你了,你先走吧。”
少年点头,离去。
方巧巧奇怪道:“怎么了?姑娘。”
沈楚星并没有说话,对方巧巧道:“你跟我来。”
方巧巧有些疑惑,但没有说什么,跟上了沈楚星,二人走进了沈楚星的木屋。
屋子里很空,除了必要的家具外没有什么装饰,比之方巧巧木屋的温馨不知冷清了多少,沈楚星看向方巧巧,道:“我有一事要告知与你。”
顿了顿,沈楚星手指轻点乌鞘长剑,过了一会儿,方道:“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姑娘?”方巧巧疑道。
“巧巧,”沈楚星看着少女道:“你八岁时跟着我,如今,有几年了?”
方巧巧不解其意,但仍恭敬道:“已经十一年了,姑娘。”
“已经十一年了……”沈楚星喃喃,然后道:“莫要叫我姑娘了,你同顾寒一道,叫我师父吧,”
方巧巧又惊又喜,然而她沉默了一会儿,却道:“姑娘,我很想做您徒弟,但……我怕我学艺不精,会丢了您的脸。”
沈楚星摇头,道:“叫我师父。”
女子语气坚持,方巧巧便期期艾艾地叫了一声:“师父。”
沈楚星点头,接着道:“我这次要离开一段时间,顾寒会跟着我,若五月后我没有消息,你就为我建个墓。”
方巧巧大惊,急忙道:“姑娘……,师父,我也跟您一起去。”
女子摇头,道:“你留下。”
方巧巧咬唇,坚定道:“师父,您收留我的时候我就说过,我把命给您。我想同您一起去。”
沈楚星沉默了一会,道:“你留下。”
她看着方巧巧留下了眼泪,声色柔和了几分,道:“别哭。”女子向前走了几步,道:“我离开后,有事要嘱咐你。”
方巧巧吸了口气,努力不让眼泪流下,她明白事情已成定局,点了点头。
“你自幼跟着我,临了我赠你一物。” 沈楚星打开放在桌上一个精致的红木匣子,拿出里面的物品,赫然是一个檀木枕,女子接着道:“此枕名为黄粱枕,取一枕黄粱之意,入梦后,你会到一个不同的世界,你可在那里历世、感悟,供你突破心境。但有几点需切记。”
“其一,梦中所学技能当你醒来之时皆会遗忘,故梦中武学也好,奇门也罢,乃至诗词六艺(君子六艺),医术毒术,对你都毫无用处,你需多多经历世事,从世事中感悟,才不浪费。”
“其二,梦中所受之伤,所中之毒皆会返还于现实,切不可因梦而肆无忌惮。”
“其三,梦中一月,现实一日,然一梦最多持续三日。”
“其四,此枕一般可用七次,故而你要在需要的时候用。”
方巧巧从一开始就为黄粱枕的神奇而感到惊异,她仔细的将沈楚星的话语一一记下,方道:“我明白了,师父。”
顿了顿,她又道:“师父,您真的不能带我吗?”
沈楚星看着自家的弟子,一向沉静淡漠的眸子有了笑意,但仍是道:“我说过了,你留下。”
方巧巧颇为失落地低下了头,道:“那,师父,您能不去吗?”
一阵沉默,方巧巧原本就不指望沈楚星回答,但仍感到失望,正当她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时,只听得女声缓缓道:
“我想再见见他。”
那泠泠若寒泉的声音添了几分柔和婉转,令方巧巧不免有些惊讶。
“我想同他比比,是我的剑厉害,还是他的剑更好。”
她看着巧巧愣神的样子,侧了侧头,方才开口,声音中带着怀念与回忆:“我自幼习剑,专注于剑道,不为其他事情所扰。我的剑,亦是绝佳的”她说话间带着淡淡的自信。
“我第一次输,就是输给了他。”
“现在想想,是爱是恨,是好胜还是在意已经分不清了,可我,又为什么一定要分清这些呢?”
“世事轮回,一些情感,我未曾体验,但我想尝一尝其中滋味。”
女子话语坚定,她说完,看着少女,道:“这把乌鞘长剑,我自幼不曾离身,若我身死,我自是无憾,只担忧埋没了它,今日我将它交与你,你替我好好保管。”
少女神色认真地接过了剑,跪了下来,向女子磕了三个头,道:“是,师父。我自当剑不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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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楚星素来是个行动派,说好要走后的第二天,就已经跟顾寒一道,准备出发了
方巧巧很是不舍,但却无法,临行前说了无数遍的“师父要小心。”,沈楚星倒还应着,却是顾寒有些不耐烦。
顾寒原名孤寒,姓氏方巧巧也不知,沈楚星因着“虽说武之道高处不胜寒,然孤之一字未免太悲”便称他顾寒。少年性子冷傲,也仅仅给沈楚星三分面子,是故在方巧巧又一次的念叨后,直接冷了脸。
沈楚星见状倒是勾了勾嘴角,她甚少笑,此时一笑就像冰山初融一般,清冷的面容亦变得有了些人情味,眼中也有暖意。
她看向方巧巧,道:“你虽能专注于剑法,但性子略有些活泼,尚不及比你小的顾寒稳重,日后行事要谨慎些,我不在时,可没人护着你。”
方巧巧忍了泪意,只觉心中酸涩,她勉力笑了笑,俏皮道:“师父一定要平安回来,我还指望着您一辈子护着我呢!”
说话间,三人也要分别了,方巧巧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紧了紧握在手中的乌鞘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