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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约会 ...

  •   晚饭都吃的很饱,她象征性地煮了几个饺子,在厨房捞起一个来之后吹吹,送到沈长风嘴边,“给你包的素饺子。一直放在勺子里煮的,不会有错。”
      他低头,咬下一口饺子皮,烫,一边吹一边吃下去了。好烫。就只有这一个感觉。
      “怎么样?”她低头盯着剩下的一个素饺子,好像能隔着皮看出咸淡,看出馅儿调的怎么样一样。
      “好吃。”他嘴里还有没吃完的饺子,含糊不清的第一时间表扬她。
      “呐,最后一个,吃了新的一年都平平安安的。”他顺从地低头,就着她手边,又吃了一个饺子。陈忆安把饺子都捞上来舀到盆里,拿了个小碗倒了酱油醋端出去。几个人接过筷子,一人一个饺子,吃下肚去又说了些祝福的话就撤了。陈爸爸喝的有点多,打完麻将下来晕晕乎乎的就让陈妈妈拽回卧室去了,临走陈妈妈嘱咐陈忆安:“给长风把客房收拾出来再睡。”
      “哦。”她收着碗筷应道。
      笑笑妈说:“笑笑今天晚上就麻烦你了,你叔叔喝的也不少。”
      “哦,好。”她继续应道。
      沈长风脸色有点黑。为什么他的人今天晚上注定不属于他啊??
      陈忆安架着打完麻将就萎靡并且有要耍酒疯倾向的笑笑回了卧室,她脸红彤彤的,长长的大波浪卷发胡乱的散在脸上,极其不配合。陈忆安给她脱了外边的马甲,探手进去给她解内衣,笑笑反手就恼了她一爪子,长长的指甲在她脖子上划过,一会儿就出了四道血印。她嘶地吸了一口凉气,“笑笑,行了啊,别闹了。”
      笑笑滚进被子里,撑着眼皮看她,“没够,他沈长风,就这么把我十几年的闺蜜抢走了,老娘心里不爽。”
      “又不是不管你了,你不爽个什么劲?”她拿着毛巾给她擦手,给她喂药吃。笑笑调了调枕头,看着她,“你以后做饭就不只是给我一个人做了,啧啧,看你跟他那么开心心里还真是有点酸。跟我养了多少年的小宠物要出嫁一样。”这都什么比喻。
      “不过还是要祝福你小安安,这事儿就快定下来了,我就等着给你包红包了。他以后要还敢欺负你,你告诉我,姐姐飞过去给你秒了他。”成成成,他还没求婚了,什么嫁不嫁的,您老人家还真当自己是小鸟呢,想飞就飞。
      笑笑说完了,心里舒坦了,倒头就睡了。她关了灯,端着盆出去。他刚洗漱完,坐在沙发上等她,两侧的头发微微滴着水。陈忆安去洗漱完,出来他还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睡去吧。”她走过去,手指拂去他滴在发尖一直没滚落的一滴水珠。
      “过来。”他拍拍自己的腿,“我抱会儿你。”
      她脸一红,仔细听了听,屋子里一片寂静,都睡了。于是就跨坐在他大腿上,觉得不舒服,脚环到他腰后。沈长风往前坐了坐,于是她变相的离他更近了。他搂着她的腰,从下往上一点一点给她按摩着,“累不累?”
      “累。”这会让他这么搂着,全身放松下来,哪都疼。他一只手扶着她,一只手给她按摩。瞥见她脖子上的伤口,眸色一深:“笑笑干的?”
      她快睡着了,点点头。沈长风从茶几底下的药箱里拿出创可贴给她贴上。收拾好之后她已经彻底睡了。看了眼岳父岳母大人紧闭的房门,他一个打横把她抱起来,放进了客房。客房是单人床,他躺上去把她往墙那边推了推,搂着她睡了。
      她晚上吃的有点咸,半夜起来想要喝水,沈长风拦住她按着自己要爬出去的手,拿了晾好的水给她,她咕咚咕咚跟个小狗似的喝完水,一哼唧又缩他怀里睡了。
      第二天早上陈爸陈妈推开陈忆安卧室的门,发现只有笑笑在床上翻滚,两个人脸色变了变,去推客房的门,见两个人睡在一起,陈爸爸刚想说,你个混小子,还在我家呢就敢跟我女儿睡一起,就见陈忆安一脚踹上沈长风,胳膊也毫不客气地甩在他肩上。两人睡衣穿得整整齐齐,这样子,怎么也不像是沈长风欺负了小安安。
      沈长风让她弄醒了,就见两人在门口看着,刚要解释,陈妈妈已经开口了,“小沈啊,真是难为你了。”这睡相也就你能忍的了了。“再睡会,不急着起呢。”嘭的一声就关了门。
      沈长风叹了口气。把她的手扒下来,给她盖好被子。大年初一,好多人来拜年,沈长风出去帮着搬年货,忙上忙下一上午下来拜年的邻居都知道老陈家的闺女带着女婿回来了,最后不单单是拜年了,街坊四邻都要过来瞅一眼,再熟一点的,看完了还要借出去使唤使唤,沈长风平日里哪见过这阵仗啊,奈何小安安昨天透支过度这会儿实在是指不上了,她不起来也好,要是起来了,最多也就是被看着长大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们跟他一块调侃。
      陈忆安下午两点才起了床,洗了个澡之后在她妈殷勤关照下又开始吃,吃饺子。嘴里还含着最后一个饺子呢,沈长风推门进来了,灰头土脸的,脸上全是汗。她嘴里的饺子直接掉进了碗里。她吃饺子喜欢泡在汤里吃,剩余的饺子汤大部分溅到她脸上了。
      扯了几张纸,一边擦脸上的饺子汤一边迎上去,“你这是干什么了?”
      “呃,我也不知道。”他坦白,“帮几个邻居搬了年货,还有送你远房表哥到火车站,给楼下的阿姨搭了小房的架子,铺了石棉瓦,还给一楼老奶奶家的老猫看了看牙……”他数着,记不清了,反正这一早上就没闲过。
      陈忆安……难怪跟泥里爬出来的一样,从裤子腿到脑袋顶都是灰扑扑的。
      “快脱了衣服洗个澡去。”她回桌上吃完了最后一个饺子,见他没动,拉着他就往洗手间走。
      沈长风想揉揉眉心,发现手上全是土,只得作罢,“你好歹先让我准备准备衣服啊。”总不能洗完澡出来裸、奔吧。
      “哦,对,衣服……”她一拍脑门,“让我想想我把你衣服装到哪个包里了。”
      她的衣服这边都有,带过来的包主要就是他换洗的衣服和给这边小孩子们准备的礼物。早上小孩子们陆陆续续开始过来洗劫了,包空了不少,她一边找着衣服,突然想起来,“我睡到这会儿,红包谁给的?”
      “我给的。想到要包红包,我提前换了好多新钱。”他手脏,只能让她找衣服。
      “那礼物呢?”
      “他们抢的。”根本就,来不及分啊,刚一拉开包的拉链,就被抢了。
      她很快就找到了装衣服的包,“这是你的衬衣,这是毛衫,外套也换了吧,这是……你自己看,然后这是秋裤,这是袜子。”她捶着腰站起来,“脏衣服脱下来我一会儿给你洗了去。”沈长风瞅了一眼她摆的整整齐齐的衣服,脱了外套拿起来就进了洗手间。
      陈爸陈妈去睡午觉了,她在外面刷了锅等他洗完澡。
      他洗的倒是挺快,不一会,门就开了,她正在看春晚的重播,就见他裹着睡衣出来了,头发湿着,坐到她旁边,她起身想要去把衣服泡上,一把被他拉回来。手里塞了个毛巾,沈医生一脸傲娇地看着她,不解释。
      陈忆安起来跪在沙发上给他擦头发,又不是自己没长手,她腹诽。
      看他脸色疲惫,摸了摸他的脸,“去睡会儿吧。”
      “嗯……你呢?”他转头,嗓子有点哑了,陈忆安拿了自己刚喝的水给他。
      “喝点水,我刚起床。把衣服洗完就陪你去好不好?”
      他考虑一下。
      “听话,要不你又得睡在外面了,我可没空给你捡被子了。”
      正在哄他,卧室门开了,笑笑难得穿戴整齐,揉着惺忪的睡眼,瞥见沈医生白嫩嫩的小细腿,觉得赚回来了,脸色也缓和一些,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进了浴室去洗澡。
      得,又得再等一拨。
      她拍拍沈长风,“走吧,先陪你睡觉去。”沈长风头一回觉得笑笑很有用。
      陈忆安拿了梳子在一旁梳头发,他躺在床上倒是比刚才精神了,眼睛眨巴眨巴地看她。
      “快睡。”她真有哄孩子的感觉的,怎么就这么难弄。
      他抬抬手,继续眨巴眼睛。
      “就一会儿啊。”她无奈,蹲在床边,他手绕着她头发,一圈一圈,然后从上捋到下,再然后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又是快五点了,沈长风觉得自己最近的作息严重的不规律了,不过也没关系,至少他还是挺开心的。笑笑把脏衣服甩给陈忆安之后就回家了,沈长风出来的时候陈妈妈正在熬粥,基本上大年初一过完了,就再没有什么年味了,晚上吃的也就挺清淡的了。
      陈忆安坐在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抹擦手油,见他出来了,笑了笑,示意他坐过来。
      “晚上喝粥。”她说。
      “嗯。”他接过擦手油,她就只抹了手背上,这两天光沾水了,她手指尖都起了皮,他修长的手指挖了油一点一点给她仔仔细细每根手指头上都抹上油,莫名的就出了神。
      正如陈忆安所说,每回刚回去,因为一年没见,而且要准备年夜饭,她作用很大,所以爹妈夹道欢迎;过几天没什么事了,她天天在家闲着,什么也不干,自然就招人烦了。
      所以现在,在家歇了几天,陈妈妈刚刚见到闺女的新鲜劲儿过去了,把他俩往外赶,“出去逛逛,别老窝在家里。”
      正抱着薯片吃得开心的陈忆安表示懒得动,沈医生一早就看她零食太多觉得不好,在一旁默默地点头。
      “可是早饭还没吃呢。”她耍赖。
      “出去小沈你带她吃点。今天晚上九点之前都别回来了。”陈妈妈本来想说晚上都别回来了,一想不对劲,及时收住了嘴。
      她嘟了嘟嘴,一脸不情愿的放下手里的零食,旁边的沈长风听见陈妈妈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冲回房间换好衣服了,这会儿笑意盈盈地看着这头小懒猪,脸上的笑容得体又大方,极其耐心地站在门口等着她,大有等到天荒地老的毅力。
      陈忆安左右看了看,上前一把扯下他的围巾帽子手套,揣着就扔到了卧室,然后换上外套出来,登上运动鞋。一身休闲装衬得她跟个学生似的。
      沈长风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为什么要扯了他的保暖三宝?
      “妈,我们走了啊!”陈忆安喊了一嗓子。
      “别走别走。”陈妈妈追上来,一件一件往陈忆安脑袋上套,“大冬天这么冷不戴围巾你是不是傻?帽子也带上,还有手套。哎,小沈,你怎么不戴啊?”
      “他不冷,”陈忆安扯了扯围巾,推着他往外边走,“一个大男的,戴这些干什么?”
      “可是……”可是刚才好像小沈还戴了啊,陈妈妈还没说出来,陈忆安已经“再见。”拉着沈长风就出去了。
      关上门,就把他按到墙上,沈长风背靠着墙,长腿微伸,摊开双手,脸上噙着笑,等着她,陈忆安把帽子围巾一件件卸下来给他戴上,戴完了拍拍手,撑着墙刚要离开,就被沈长风拽回去了。
      他低下头盯着她,喉结微微上下动了动,还没说话,陈忆安眼睛咕噜一转,踮脚,右手压住他的脖颈,微微侧着脸吻了上去。沈长风眼底闪过一道光,脸上的笑也渐渐加深,低头加深这个吻。好几天没有这样触碰过她了,他捏着她的耳垂,享受着难得的她的主动,过了一会,她沮丧的低下头,“好累,你都没反应的么?!”
      沈长风弯下腰去,狠狠地吻了过去,她渐渐被他推到了另一边的墙上,羽绒服不断跟墙摩擦着。怎么会没反应,她的微微靠近,都让他欣喜不已,压抑着克制着的东西,远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多,甚至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就想要离她近一些,再近一些。
      许久,他手撑着墙壁,腿,身体,严丝合缝地挨着她,滚滚热浪包围着她,她埋头在他怀里,压低声音说:“太疯狂了。”就在她家门口。幸好是顶楼,除了笑笑家,再没有别的人。
      他轻笑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磁性而醇厚的声音让她禁不住身子一颤,不行不行,沈医生你别这样。她最听不得每次他动情时情不自禁发出的笑声,每次都被迷得七荤八素,这么没出息怎么行。他手摸着她的脖颈,那里微微出了汗。
      最后,他问:“你真的不要围巾?”出了汗了,别吹着了啊。
      “不要。”她脸通红,耳朵尖都像要滴下血来一样,看也不敢看他。沈长风好心情的等着她。
      “那就再待会,等着汗落了。”因为隔音不是很好,两个人声音压得都很低,几近耳语。
      “不会被怀疑吧?”万一她爹妈一个兴起往楼下瞥一眼,发现半个小时以前就出门的两个人现在才出楼道口……
      他把她羽绒服的帽子掀起来给她戴上,搂着她的肩就下楼了。说的的确有道理。
      沈长风完全没有约会的经验,陈忆安又是个不爱出来玩的人,两个人出了小区门口,都呆呆地望着对方。半晌,都明白过来谁也不知道要去干什么。
      陈忆安噗嗤就笑出来了。沈长风嘴角上扬,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跟女生出来了,总不能压马路吧?陈忆安看着他带着些羞涩,愧疚的小样,笑的更欢快了。
      沈长风恼羞成怒,揉了揉她的脑袋,“先吃饭?”
      “好!”她四处看了看,“那边有家麻辣烫,特别好吃。走走走,我从小吃到大。”
      沈长风眼角跳了跳。
      走了大概三分钟,果然有一家小店,对面就是高耸的写字楼,所以小店里光线不是很好,大概只有十个座位。服务员过来点菜,见是陈忆安,笑了笑,“还是老规矩?”
      “嗯。”她笑的欢快,“再来一份虾饺。他不能吃辣的。”
      点菜的女孩看了一眼沈长风,“我去跟老板说一声,阿姨最近一直念叨你呢。”
      菜还没上来,老板先过来了,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妇女,红黑色的皮肤,身体壮实,见到她就声音洪亮的打着招呼过来了。陈忆安起身跟她打招呼。
      “坐,坐。前两天街坊邻居来我这里吃饭还说你带了男朋友回来,我这边这么忙,一直没顾得上去看。哎,小伙子多精神。我这老婆子有生之年,能看着你们这帮小猴子们都成家立业了,也就安心了。”
      陈忆安跟她讲了讲近况,老板就去忙了。
      热腾腾的麻辣烫和虾饺上来,陈忆安递筷子给他,“虾饺很好吃的,你快尝尝。”
      他低下头,动作优雅地夹起一个饺子咬了一口。见陈忆安盯着他,“怎么样?”
      “挺好吃的。”他点头。两个碗里腾起的水汽让两个人都有些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听到他的肯定,陈忆安笑的很欢快的去吃她的麻辣烫了。
      吃饱了之后沈长风建议道:“要不要去看电影?最近有几部大片上映。”
      “大片……”她想了想,“有动画片上映么?我大学的时候,舍友就喜欢拉着我出去看大片,每次我都只看半截就睡了。”
      沈长风默……“看动画片可能我也会睡。”不过想一想黑漆漆的电影院里,什么也不能干,确实没什么意思。
      “去逛商场?给你买几件衣服?”说完他就后悔了,果然陈忆安苦着脸看着他。
      最后,陈忆安问他:“你以前来过北京么?”
      “没有。”他如实说,工作那么忙,他也没有心情出去玩。
      “那走啊,长城还是还是颐和园?”好不容易来了,当然要去逛逛风景名胜的啊。
      “故宫吧。”他说。
      于是两个人打了车去故宫,买了票之后,在检票口加了20块钱领了一个讲解器,一人一只耳机插上,走到哪里,它就讲到哪里。来来回回逛到了下午,陈忆安觉得早上吃的那点麻辣烫早就消耗完了,才拉着他依依不舍地从出口出去。
      还了讲解器,她望着他,“我饿。”
      “想吃什么?”他戴着她粉嫩的围巾和帽子,一路上回头率特别高。见她头发被风吹的有些乱了,掏出皮筋来给她扎上马尾。
      “涮羊肉。”她如实回答。
      “你不是前两天刚吃肉吃顶了么?”他无奈,年三十那天她吃的小脸惨白惨白的。
      “唔,那天没吃羊肉啊。”
      “走吧,你带路,我掏钱。”他向她伸出手,陈忆安得瑟的拉住他的手,暖暖的,皮肤还挺好,她下意识的左手还上去摸了摸,摸完不够,还放到耳朵边蹭了蹭。沈长风对被她吃豆腐一直表示很支持,不过脸好像有点红,没说话,牵着她就往前走。
      陈忆安一边给他讲自己小时候的事儿一边找她常去的火锅店。要了个鸳鸯锅,肉基本上都让她吃了,沈长风守着不辣的锅涮菜,豆腐木耳蘑菇娃娃菜,偶尔也会涮点肉,主要还是紧着她吃。见她一个劲地吃肉,不满地夹菜给她,“别光吃肉。吃点菜。”她嗯嗯点头,把他夹过来的菜叶扒拉进嘴里再继续吃肉。
      吃到最后她戳戳麻酱碗里稀得不行的麻酱,“沈医生,我好像撑到了。”
      沈长风抬手看表,这小猪从四点多吃到了快六点,难怪会撑的不行。她打了个饱嗝,嘴巴凑到饮料旁边去喝饮料,沈长风摸摸她的头,“乖乖在这里等着我,我去结账。”
      “去吧去吧。”她头都快埋到杯子里去了。又吃咸了。
      沈长风结完账回来,她还抱着饮料,四处张望着,见到他的身影,眼睛一亮,傻乎乎地冲他笑。吃饱了就满足,真好养活。他笑叹。朝她招招手,“走了。”
      她仰头喝完最后一口饮料,拿上包就跟过去。沈长风接过她手里的包,牵着吃饱了的小猪就出去了。
      刚一出门,沈长风就被一个人叫住。陈忆安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清楚来人,沈长风拉着她,大长腿几步就跨过去。男子身高与沈长风相近,一身手工西装,面容冷峻,不怒自威,比她当初见沈长风还要冷淡疏远几分,在这种乱糟糟的小吃街,他也好像是不染尘埃,绝世而存的。
      “晓宁跟我说你交了女朋友,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了。”男子淡淡的开口。
      “过来见见岳父岳母。”他说,“你呢,公司在b市,怎么大过年的跑来这里了?”
      刚说完,男子旁边就钻出来一个小蘑菇,俏皮的短发小女孩举着一串糖葫芦,脑袋在他袖子处蹭了蹭,糖稀也沾到他衣服上了。他抬手推开她的小脑袋,“别闹。”话是这么说,可脸上的表情是宠溺的,语气也不自觉的放缓,跟刚才与沈长风说话是截然不同的。
      小女孩跳了跳,糖葫芦指着他说:“苏言,你说好今天任我摆布的。”被点名的男子面不改色道:“是这么说的,所以呢?你想要怎么样?”他语气危险,刚刚还气势强盛的小女孩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所以,我就是想问问苏老师你吃不吃糖葫芦啊,嘿嘿,嘿嘿。”她干笑两声。
      “梁小琪,但愿你刚才是这么想的。”他眸光闪了闪,按着她的脑袋转向沈长风他们。
      陈忆安吃撑了之后脑袋就不太好使,“所以,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男子伸手,“我是长风的大学室友。苏言。”陈忆安伸爪跟他握了握,目光不自觉的看向梁小琪。
      梁小琪立马开始蹦跶:“我是苏老师的学生,我正在追他。”
      苏言看着她蹦跶,她丝毫没觉得危险逼近,补充道:“虽然他有些闷骚有些高冷,但是我觉得凭着我坚持不懈的努力,以及饱满的革命热情,一定能攻占高地。哎哎,你别捂,捂我嘴啊。”能不捂你的嘴么小琪琪,当着他的面就说他坏话。
      苏言把在陈忆安面前蹦跶的梁小琪拽回来,看向沈长风,淡淡地说:“祝福你,这么多年,终于找到归宿了。客套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办婚礼的时候,我一定参加。今天还有事情,就先告辞了。”沈长风点头,梁小琪被苏言拽离五米之后,又顽强地冲了回来。
      “你叫什么名字?留个电话!”她问。
      “陈忆安。”她说完,下意识地报出了电话号码。梁小琪掏出爪机,存上之后给她看了两眼,见她没有异议,就转身回去了。苏言在那里揣着手,等着她。朝沈长风和陈忆安微微低了低头,再见,离开。
      沈长风拉着她往反方向走,陈忆安摇摇头,“你们宿舍得亏有了周晓宁。”这一个个冷着脸,气温又下降了好几摄氏度。
      沈长风笑笑,没有说话,有些心不在焉。五分钟以后,陈忆安已经把刚才那两个人抛到脑后去了,转头看向沈长风,“沈医生,我能吃双皮奶么?”
      沈长风眼角跳了跳,“你不是刚刚说你吃撑了么?”
      “科学研究表明,人都是有两个胃的,一个胃用来吃饭,一个胃用来吃零食。”
      这是哪门子的科学研究,“那为什么我不用吃零食?”沈长风一边掏钱包一边说。
      “有些人第二个胃……退化了。”
      沈长风默,半晌,冷冷地说:“你干脆说你基因突变成牛,有四个胃好了。”
      “那也不错,如果能从你这里多骗点钱的话。”她倒是坦荡荡。
      “适可而止。”他叮嘱道,“别吃伤了。”她拿过钱包,没理他这句话。于是那天晚上她又吃了烤鹌鹑,烤冷面,炸鸡柳……最后累得走不动道了,坐在长椅上开始耍赖。
      “沈医生,好累啊。”
      沈长风蹲下身子,“你想怎么样?”走到正中间了,进也是一半,退也是一半。
      她拉着手里买的小熊□□的气球,开始跺脚,“反正我就是不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她大有我今天晚上就要睡马路的架势。
      沈长风挂了一下她的鼻子,“小无赖。”背过身去,说:“上来吧。”她嘿嘿笑着爬上了他的背。沈长风把她往上托了托,继续往前走。
      她两只手环在他脖子上,往两边看着,不时拍拍他,让他看一些好玩的东西。他嗯嗯地应着,走得倒也轻松。再累了,她就把头枕在他肩上,把气球的绳子往他耳朵上缠。一圈一圈,想着缠上去了就省的自己拉着它了。
      快走出小吃街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左手没了知觉,脑袋里轰的一声,周围好像一下子都静下来一样,她努力想要攥拳,可是左手一点反应也没有,拉了一路的气球一撒手,飞了。她看向那道狰狞的疤痕,大脑一片空白。
      沈长风刚想问怎么不缠气球了,就觉得脖子上方一滴滴滚烫的水珠落下,一下子就乱了。他蹲下身把她放下来,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怎么了?怎么了?”
      陈忆安张张嘴,百转千回,最终说:“气球飞了。”沈长风审视地看着她,陈忆安低头。
      “你抬头看我陈忆安。”陈忆安不说话,渐渐哭出了声。
      “是不是手疼?”他觉得她左手有些不对劲,伸手去拉。她下意识地往后躲,被沈长风紧紧地钳住手腕。她手软塌塌地搭在他手上,冰冰凉。沈长风深呼吸,克制住自己的担心,轻声安慰她,“没事,我给你揉揉。”他搂着她到旁边的长椅上,把她按进怀里,“不怕,不怕。”一边说一边给她按摩着。
      过了一会,她渐渐觉得左手恢复了知觉,沈长风吻了吻她的额头,“我打电话给温远。”
      温远接了电话,听了之后冷静的表示没有事情,只不过是她最近累到了而已。沈长风把电话给了陈忆安,温远安慰她两句,向她保证绝对不会影响她以后的生活。她嗯了一声,干涩的说了声谢谢。
      她缩在他怀里,还沉浸在刚刚的恐惧之中。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自己的左手以后会渐渐不能用。沈长风心疼的看着她,犹豫了一天的心终于定了下来。
      “你等我一下。”他说。转身跑回去,陈忆安还没有缓过来,过了一会儿,就见他抱着一大捧玫瑰花,拎着一个气球回来了。
      瞬间就又愣在那里。
      沈长风估量了一下他和长椅之间的距离,突然就单膝跪地,跪的有些猛,陈忆安都听见膝盖磕到地上的声音了。她一下子就从长椅上弹起来,想要去拉他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他抬头看她,精致的眉眼隐在黑暗之中,脸上依稀还能看见泪痕。想了一天的话都消失不见了,最后把玫瑰花,气球,一股脑地塞给她。
      “安安,嫁给我。”他憋了半天,说出这么一句。
      “什么?”她难以置信。他一直想把她拐回家,可是从来都没有过要求婚的迹象,她本来以为,两个人见过家长之后就要哪天水到渠成,他说一声,就直接去民政局领证。从来没料到,他会求婚。
      “嫁给我。”他重复了一遍,声音坚定。
      “我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没有多么远大的抱负,就只安于在小城市里当个牙医;我不能给你豪宅和奢华的生活,只能保证我的怀抱永远是你避风的港湾;我没有精湛的厨艺,工作忙的时候还要你到处跑,管我吃饭,担心我身体,搬家都请不下假来帮你;我性格也不好,不会说情话,心眼小爱吃醋,天天跟你闹小脾气。我……”他怎么越说越觉得心虚。
      看她动了动,他眼睛一闭,“但是我保证,安安,你一定会是我沈长风这辈子最疼爱的人。我会用我所有的能力,护你周全,保你平安,不让你受到一丁点的伤害。思你所思,想你所想,把所有你的事情,都当做我的事情来,认真对待。嫁给我,安安,我爱你。”
      他觉得最难说出口的爱字,说了便是定了终生的爱字,最后终于脱口而出。原来爱到深处,情到浓时,曾经以为的不可能,都是可能。
      陈忆安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最后,声音抖着,“我答应你。”
      沈长风猛地抬头,眼里亮晶晶的,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安安,再说一遍。”
      陈忆安回过神来,看着他,“我嫁给你,长风,因为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完美的人。”
      她不需要他有多么大的成就,也不需要什么豪华的生活,她就只要他的一颗真心。工作忙,她可以去迁就他;小心眼那也是因为在意她。他说的一切缺点,在她心目中都不是什么缺点,反而是她心疼他,想要呵护他的理由。正如周晓宁说的,这个男人,真的是抛下了一切,抛下了十几年来自我保护的硬壳,抛下了一切的胆怯,冷漠,把一颗真心完完全全的,毫无保留的交给了她。
      他从未轻言爱字,可是却一点一滴地走进她的生活,融入骨血,再难分割。她的喜好他都了解;她的任性他也迁就;她犯懒,她贪吃,他就跟在后面给她善后,把她料理的好好的。他不停地想要把彼此分离的事物融合到一起。他是那么想要一个家。这些她都知道。所以才从来不忍拒绝他,任他一步一步,攻城略地,完完全全占据了她的内心。
      沈长风从大衣兜里掏出准备了许久,一直没有机会送出去的戒指。抖着手,打开那个黑色的盒子,取出那枚戒指,真的如他所愿,将它戴到了她左手无名指上。
      他右手攥着她的左手,轻轻吻了一下,觉得身心前所未有的轻松。
      许你一个承诺,让我用余生来践行。
      陈忆安收紧手,使劲攥住他有些凉的手,往上拉他,“快起来,别跪着了,多冷啊。”他扶着她的手臂起身,陈忆安搓搓手弯腰给他揉膝盖,娇嗔道:“跪那么狠干什么,走两步。”说着想要扶着她走两步,沈长风哭笑不得,走了两步,示意自己没事,她才放下心来。
      挠挠头,开口道:“可是我没有戒指给你……”
      沈长风伸出左手,摊开来,一枚戒指躺在他手心。陈忆安笑了,这个人求婚还真是,准备齐全啊。她拿起戒指来之后,他翻过手来,任她戴上。修长的手指,套上属于两个人记号,两颗心仿佛也连到一起,血脉相通。
      她给他暖着手,“我这个人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反正不管怎么样,沈医生,你这辈子就只能是我了。我怎么欺负你,你都得受着,不能顶嘴,不能凶我,不能看别的女孩,就只能对我一个人好,不准后悔。听见没有?”
      他嘴角上扬,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暖的笑容,那么舒心,那么满足。他上前把她搂紧怀里,那是他一辈子的求之不得,怎么可能后悔。这个傻姑娘,平平静静活了二十五年,却为了自己做出那么大的让步,怎么可能还会再有别人。这个叫沈长风的男人,心里一直,从此以后,也都只有你一个人。
      回家以后,串门来的笑笑第一眼就看见了两人手上扎眼的戒指,拍拍陈妈妈,陈妈妈瞥见了,拍拍陈爸爸,一屋子的人都静了下来,沈长风牵着陈忆安的手,三两步走到二老面前:“叔叔,阿姨,以后让我来照顾安安,我会尽我所能对她好。不会欺负她,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陈爸爸看了眼缩在他身后的陈忆安,咳了两声,“想要领证?”
      “嗯。”他说。“早晚的事,早领了都早安心。”
      “那还不改口。”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合上手里的报纸。
      陈忆安瞬间愣住了,探头出去,“爸你说啥?”
      “我说,户口本都给他了,他还不改口?”
      “爸,妈。”他拉着陈忆安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多少年都没叫过这两个字了。
      “哎,好,以后就真的是一家人喽。安安呐,你收拾收拾,明天上午跟着长风去把证领了。行了行了,都散了吧。”陈妈妈拍拍手,皆大欢喜。
      次日,初七。两个人去民政局领了证,回来给两家长辈看了看,被强迫着吃了顿饺子就赶去机场了。三个小时之后,就回到了a市的家里。
      他怕她害怕,怕她想家,毕竟是嫁过来了,这边什么亲人都没有,没结婚她要是心里不满了,说走他也没有理由拦着。可是现在,她就只有他了。于是他就整整一天都跟在她后面,寸步不离。
      晚上她躺在床上,还有些不敢相信,真就这么结了婚。那两个红本本,早让他好好地收起来了,碰都小心翼翼的。沈长风往她这边凑了凑,搂住她,一点一点小心地吻着她。她觉察到他想要干什么,最后身子都开始发抖,咬着被子哭。沈长风一下子冷静下来,克制住身体的冲动,停下来,声音低哑,拍着她的后背。
      “你,你不继续了?”她抖着问,虽然不太清楚,但是就这么停下来,他应该也不好受吧?
      “睡觉。”他说,“唔,等你不怕了,告诉我一声。”声音可怜巴巴的。最后补充了一句:“我明天还有最后一天假。”
      思想激烈战斗了一晚上的陈忆安,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着就昏昏沉沉睡去。早上猛然惊醒的时候,他还搂着她睡着。看着他,陈忆安觉得,自己好像又被引诱了。
      心一横,推推他,他睡眼惺忪,勉强睁着眼看她,“怎么了?”嗓音是没睡醒的慵懒,低沉。
      “我不怕了。”她说,“现在。快点。”要不一会儿又怕了。
      然后一切就从一个绵长的早安吻开始……
      快到中午了,陈忆安才再有劲动动手指头,他低头吻了吻她,抱她去洗澡,出来一件一件给她套上衣服。
      “想吃什么?西红柿鸡蛋面?”他吃饱喝足了,心情大好。
      “你太坏了。”陈忆安捂脸,实在气不过他刚刚在浴室里的所作所为,抬头狠狠地照着他脖子咬了一口。被“批评”又被“欺负”的某人破天荒没有追究她的用词,哈哈大笑。
      窗外是冬日的暖阳,透过窗帘浅浅的照进来,洒下一片光辉。归家的游子,又开始启程出发,各奔东西,迎接新的一年。冷清了多日的街道,此刻也开始喧闹起来。
      这个世界那么大,那么繁华,一切都在按照它原来的轨迹运行,可是偌大的城市之内,万千灯火背后,又总会上演着一幕幕的温情,上演着一场场的相聚别离。
      从此以后,草长莺飞,缤纷绚丽的春日里,我们在一起;绿荫浓浓,蝉鸣幽幽的夏日里,我们在一起;天高云淡,落叶纷飞的秋日里,我们在一起;天寒地冻,银装素裹的冬日里,我们在一起。
      不会有任何事情,能让我们分开,那万千繁华之中,拥着独独属于彼此的一线微光,足矣。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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