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斗》言啻

9、信

　　夏穗使劲想把鞋跟从石缝里弄出来，一不小心重心不稳，人向后仰，倒在一个湿漉漉的怀抱里，隔着湿衣服黏在身上的感觉并不美好，雨还在下，空气和呼吸都静止了，夏穗刚缓过神来，想起身还是被她身后的那个人拉住了，她想开口说话，那个人仿佛知道了一样，轻柔地用手蒙着她的嘴，他一只手搂着夏穗，另一只手帮夏穗扒开石缝里的鞋跟，夜色朦胧，雨也遮挡了人的视线，他轻轻地把夏穗从他怀抱里放下来，从他早就泥泞不堪的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帕擦着夏穗的脚，单膝跪地仿佛他眼前是一件虔诚的圣物，他小心翼翼地帮夏穗穿好鞋，转身离开，夏穗慌张地叫“陆辞彦，陆辞彦是你么，不知道是雨太大还是他真的没听到，他始终没有回头，夏穗站起来在茫茫雨中奔跑，鞋跑掉了她也继续跑，可是四周都是灰蒙蒙的，陆辞彦被这灰蒙蒙的天地吸走了一样。夏穗失魂落魄地赤着脚走在路上，像孤魂野鬼一样飘荡。

　　乔乔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她打开门就看见像流浪狗一样的夏穗哆嗦地出现在她面前，乔乔没有说什么，夏穗不想告诉她，她也不会去问，乔乔递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和一杯热气腾腾的姜汤，她望着夏穗欲言又止，她本来想问夏穗：为什么那么多公司到她的事务所咨询和盛大公司的毁约协议，但是看着眼神还是直直望着某处，浑身发抖的夏穗她忍住了，现在还去管陆辞彦干嘛，夏穗清清嗓子条理清晰地说“乔乔，我要去西藏支教几年，明天就走，我这是私人性质的，我把我银行卡的秘密告诉你，你每个月定时给我爸妈一定的钱，这个手机留给你，如果我5年以后还没有回来，你就会看到一封信，里面还有我的100条录音，每个月给我爸妈发一条，他们要是问你我去哪里了，就说我被陆辞彦气着了，出去散散心，”“姐，你真的是出去支教，”“那是肯定的，你姐姐我是祖国的大好青年积极投身于祖国的建设中，”“我就知道姐你不会因为个臭男人去要死要活的”“你看你姐姐我是哪种人么”“你姐姐我要去西藏邂逅艳遇了，”“姐，碰见好的，别忘了我”“睡吧，小妮子”第二天乔乔起来发现夏穗早就不见了。

　　夏穗回了一趟她自己的家，行李什么的她两年前就悄悄准备好了，现在她家空荡荡地，她父母还有陆辞彦父母呆在一起，昨晚那个人肯定不会是陆辞彦，他那么一个爱自己的人这么会出去淋雨，更不会那么狼狈，一直以来狼狈的都是我，至于是谁我不想想了，现在我走了，他可以跟他的庄惜月双宿双飞，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的安排，我也要离开了。夏穗最后看了一眼她的家，推着行李箱走了。

　　夏穗的5年以后的信致父母和乔乔
　　爸妈，乔乔：
　　对不起，我骗了你们，现在你们还想我么，我在7年前就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但是我讨厌医院，不想死在医院的病床上做各种可怕的化疗看着你们难过的神情然后我的生命还是一天一天地消逝，在你们眼皮底下死去是对你们最大的惩罚，我倒宁愿让你们以为我真的去支教，那样的话，我顶多是失踪或者死于意外，我现在真的要去旅游，我一直以来都想一个人看看外面的风景，我爱你们，你们不要伤心，也许我穿越去了，当你们的女人儿，我感到很幸福，但是我没有尽到一个做女儿的责任和义务，对不起，我爱你们，不要难过，你们知道的，我一直很懒，一直就想不用工作不要思考太多就想到处玩，现在就满足了我的愿望，不是挺好的么，希望你们知道我永远在你们身边看着你们，不要害怕啊，我不会跑出来吓你们的，你们都要很高兴就像我还在你们身边一样，根据能量守恒定律我只是转换成另一种形式活在这个世上，我并没有消失不是么，来啵一个，乔乔，姐骗了你，没有给你找到好对象啊，不过搞不好你现在都已经结婚了，乔乔，谢谢你，我很喜欢你。

　　致陆辞彦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啊，感觉我这封信蹦出来，你也许会不高兴啊，但是我还是要出来“骚扰”一下你和庄惜月的幸福生活，你们的女儿应该是像小公主一样快乐吧，你不是说要把你以后的女儿培养成乖巧懂事的淑女，我还真的不太适合你啊，不知道现在说这个你是不是会嗤之以鼻，庄惜月，你不要吃醋啊，也不要偷看，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和庄惜月的事了，陆辞彦你是不是又要摸摸下巴不屑地笑笑说“不信”算了看在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份上，（你会不会害怕啊，一个死人给你写信，希望你不要被我吓死了）我说的是真的，如果你知道我是故意的，你会不会觉得很不爽呢，又一次栽倒在我手里，嘿嘿，其实我们结婚也是我利用了你，算了，你也利用了我，我们扯平了，你现在应该在盛大公司的办公桌上看着高高码起的文件，我要是不给你写这封信，你是不是都忘记了我这个人，也许这封信根本到不了你手上或者你根本没有看，有太多太多种可能了，就像我们俩永远有太多太多的未知夹在我们中间啊，算了不跟你叙旧了。

　　同学少年不相贱嘛，我只希望你能在你某个年老时的黄昏带着你的老花镜看着你的孙儿孙女们围绕在你身边嬉闹，你回想起往事，能够想下我，想下有这么个女子出现过在你的一生里，你可能甚至记不清她的名字和相貌，但是我希望你记得她在她那么短暂的一生爱过你，是的她喜欢过你，让你可以跟你后辈们吹嘘一下：看到没，有这么个人喜欢我，我，再见，陆辞彦，你个贱人，可是我喜欢你个贱人，还是永远不见吧。

　　我当不了你故事里的女主角，我也不想成为让你和观众讨厌嫌弃的女配，所以我是路人甲，你是和我无关的路人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