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南冠gl》轩辕楚陌

262、第二百六十一章 闻山迤逦长 涣如冰始开（十）

　　卫肖一直在猜测康熙要她见的人是谁，可直到卫肖出宫都没想出来。她出了神武门，正要往前门走，半路上却被一个丫鬟模样的人拦住，“大人，我家夫人有请。”
　　“你家夫人是谁？”卫肖看那丫鬟的衣着，似乎不太像是高门大宅中人。
　　“自然是大人的上司。”
　　“你去回夫人，我今日有事，明日再去。”
　　“大人，我家夫人说，您今日要是不去，往后可见不着她了。”
　　苏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卫肖皱着眉跟在丫鬟身后，兜兜转转又到了昨日那条胡同，还是那个小院，丫鬟才一开门，卫肖便看到苏荃在院中。
　　“回来了。”
　　“夫人，急急召唤是有什么事？”
　　“白龙使这话可好没良心，我昨日见你失魂落魄的样子，唯恐你出事，今日还眼巴巴的来关心你。你不说些好听的也就罢了，口气这样冷淡，着实伤我心。”苏荃说完还拿帕子拭了拭泪，不待卫肖答话，便将她引进屋去。
　　“夫人，你还有客人要来？”卫肖一进屋就看见了一桌酒菜。
　　“哪有什么客人，你卫大人不就是最大的贵客。”苏荃将卫肖按在椅子上，整个人靠了过去，“人家昨日担心了你一夜，你倒好，娇妻在怀，浑然忘却了我。”
　　卫肖向后挪了挪，离苏荃远了一些，“哪里敢忘夫人，我昨夜睡觉可还在想夫人的话。”
　　“哦，卫大人在想我的什么话？”
　　卫肖正色道：“昨日，夫人拿陆高轩和五龙使与我举例，可我若没记错，上次白龙使钟志灵反叛，陆高轩和五龙使可是要我杀了教主。”
　　苏荃道：“旁的事你不记得，这些事倒记得清楚。”
　　卫肖这才想起要帮苏荃找信的事，“那个……夫人想要的信件，暂时还未找到，等一有消息，我便通知夫人。”
　　“是暂时还未找到还是根本没去找？”
　　“这个……”卫肖心虚的摸摸脸，她确实忘记了。
　　苏荃点点她的额头，“你呀，就是没良心。”
　　卫肖干巴巴的笑了一声，“夫人，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苏荃随口道：“你说的不错，我昨日也是随口一说，所以你是对的，教主不值得学习。”
　　卫肖一口气憋在心里，“所以无论怎样，总是教主夫人对，是吗？”
　　苏荃将手搭在卫肖心口，“你明白就好。”
　　“可我还是不明白，既然他二人不是忠心教主，为何对我的招揽视而不见呢？”
　　“你也不想想，他们眼中，你是什么人？”
　　“我？我是白龙使啊，哦，还是朝廷大员。”
　　苏荃这下真有些恨铁不成钢了，“傻！你还是我的人。他们受你招揽，不就是受我招揽。上次钟志灵要杀我时，他们可都是帮凶。”
　　卫肖这才恍然大悟，“我说呢，怎么他们都一味表忠心，半句旁的话都不说。看来还是夫人比我聪明。”
　　苏荃轻轻瞥了她一眼，“卫大人，您心怀天下，所思所想都是大事，小女子可比不上大人。”
　　“那……夫人找我，是做什么？”
　　苏荃替卫肖斟上一杯酒，“明日我便离开了，今日这酒就当做替我践行了。毕竟……你我再见也不知是何时。”
　　卫肖听苏荃这么说，有些伤感。她端起酒杯，“夫人不必伤心，左右你还能出岛，若是在神龙岛上待腻了，便来京城找我，一应花销我都包了。”
　　苏荃拿着酒杯与卫肖碰了一下，“卫大人还是如此大方，那我就先谢过大人了。”
　　卫肖笑了笑，一口喝干杯中酒，“夫人，我一直有一个问题，不知今日可否为我解惑？”
　　“卫大人请说。”
　　“神龙教教众数万，盘踞辽东。看教主的年纪，应该是明清换代之际便已创教。乱世中，以教主的能力，该当有一番作为，可为何神龙教仍只是一个江湖门派？”
　　苏荃敛眉，“以卫大人的见识，教主会是那种甘心屈居人下之人？”
　　“即使教主不甘心居于人下，那也可以自立为王。但我在一切史册典籍之中都不见辽东神龙教的记载。”卫肖很不解，洪安通的野心极大，怎么会甘心缩居海岛，可若说他有心造反，为何二十年前不起事，反倒在如今天下安定，己身老迈的时候妄图颠覆。
　　苏荃再为卫肖倒上酒，“卫大人怕是忘记了，二十多年前，明清鼎革之际，辽东可是热闹的很。”
　　卫肖不自觉的拿起酒杯，“那时候，辽东倒是有几股势力。不过，就算如此，教主也不该在那时候毫无踪迹。我曾派人打听过，神龙教出现的颇为蹊跷，辽东的海岛上突然冒出来一个有着数千教众的神龙教，却无人知晓他们的来历。这岂不是怪异？”
　　苏荃笑道：“教主以前如何，我倒是知道一些。”
　　“哦？请夫人为我解惑。”
　　苏荃坐正了身子，“前明时，辽东曾有一位姓毛的总兵。大人可知道？”
　　“毛文龙？我听说，如今皇宫中的那位太后就是昔日平辽总兵官毛文龙的女儿，神龙教能引她入教，倒是有些本事。”
　　“还不止她一人，你那日在神龙岛上看到的人中，上了年纪的，都是当初毛文龙手下的官兵。”
　　“什么？神龙教竟然是……嗯……”卫肖摇了摇头，今日只喝了两杯酒，怎么晕的这么厉害。
　　不一会儿功夫，卫肖就失去了知觉，等她醒来，自己正躺在床上。卫肖尝试着挪动身体，却发现自己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我说夫人，你这又是在做什么？”虽然卫肖动不了，但是还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重量。
　　“倒也没什么，昨夜没睡好，这会儿倒是困了。”
　　“夫人困了，自去休息，我可不困，夫人为何点我穴道？”
　　苏荃抚着卫肖的脸，“卫大人身子这样热，正适合暖床。”
　　“暖床？”卫肖一脸不可置信，苏荃是知道她的身份的呀。
　　“正是，怎么卫大人不愿吗？”
　　“不是，夫人，我的身份你应该知道才是，怎么……”
　　“卫大人既可以娶妻，又为何不能给我暖床？”
　　苏荃窝在卫肖怀里，卫肖看着帐子顶，突然笑道：“夫人，你知道我们现在的行为叫什么吗？”
　　“嗯？难道不是勾搭成奸？”
　　“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呀？咱们这叫不盖棉被纯聊天。”卫肖看不到苏荃的表情，随口胡诌道。“你看，咱们二人虽然在床上，却没有盖被子，这不正是不盖棉被。”
　　苏荃娇笑一声，“天气这样热，卫大人便是不盖棉被都流了一身汗。你看看，这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苏荃伸手去解卫肖的腰带，虽然卫肖动弹不得，她还是高声喊道：“别，等一下，等一下。”
　　这声音传到了屋外，那守门的小丫鬟听着屋里断断续续的声音，不由得羞红了脸。
　　虽然卫肖尽力挣扎，但苏荃还是将她的袍子都脱了下来。卫肖欲哭无泪，“夫人呀，你到底想做什么？”
　　苏荃一边解自己衣服的扣子，一边回答，“孤男寡女，衣衫不整，还能做什么？”
　　“可咱们也不是孤男寡女啊，荃姐姐，你就饶了我吧。”眼见着苏荃要脱到外衣，卫肖连声求饶。
　　苏荃手下不停，卫肖见此，赶紧闭上了眼睛，“荃姐姐，求你了，快穿上吧，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
　　苏荃俯下身，“谁与你玩笑了。”
　　“那……那你是要做什么？我可是有家室的人啊。”
　　“卫大人说笑了，你是有妇之夫，我是有夫之妇，咱们不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卫肖当真是欲哭无泪了，“荃姐姐，荃姐姐，我……我不是男子啊，你可别搞错了。”
　　苏荃的手顺着卫肖的腰腹往下滑，摸到的果然是一片平坦。
　　卫肖急的背后溢出一身热汗，“别别别，荃姐姐，那里不行！快，快放手。”
　　苏荃缩回了手，“卫大人别急，咱们有的是时间。”
　　“我才没有急，荃姐姐，你可别误会了什么。我承认，之前我可能是做了一些让你误会的事，但那些……但那些……我没有恶意啊！”
　　“误会？卫大人是做了什么让我误会的事？”苏荃的手滑到了卫肖胸前，附了上去，“卫大人果然小巧，难怪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
　　卫肖欲哭无泪，被曾柔摸了也就摸了，可被苏荃摸算怎么回事。“荃姐姐，求你了，放过我吧。咱们这样不行的。”
　　“卫大人这番求饶的样子倒是真有几分女儿家的娇态。”苏荃将自己靠在卫肖胸前。
　　卫肖深吸几口气，“荃姐姐，你看都到了这份上，不做些什么是不行了，可我如今动不了，那岂非毫无情趣。不如，你将我解开穴道，如何？”
　　“不如何。”苏荃伏在卫肖身侧，将头埋在卫肖颈间闭上了眼睛似是在闭目养神。
　　卫肖好一会儿不敢说话，怕惊扰到苏荃。她眼睛向下一撇，却看见苏荃后颈处有几道紫痕，看样子像是鞭痕。“荃姐姐，你的……”
　　苏荃一下子直起了身子，“卫大人累了，好好歇着吧。”说着便起身穿衣出门。
　　“诶？等等，你别走啊，荃姐姐，先帮我把穴道解开。荃姐姐，荃姐姐！”卫肖连声呼唤，苏荃却头也不回的走了。
　　见苏荃出来，院中的小丫鬟忙低下了头，“夫人。”
　　“小香，两个时辰以后再替里面的人解穴。”苏荃理了理裙摆，淡淡吩咐道。
　　“是，夫人。”小香应下，又犹豫开口，“夫人，卫大人他……”
　　苏荃盯着小香，“有些话该不该说，你自己可要想好了。”
　　小香复又低下了头，“是，夫人。”
　　苏荃理了理衣角，“若她问你什么，你说实话便是。”
　　小香惊讶的抬起头，“夫人是说……”
　　“对，无论她问什么，你只管答。旁的，你无需管。”
　　小香抿了抿嘴，“是。”
　　“还有，”苏荃沉吟一会儿，“罢了，你便留在此处，不必回神龙岛了。我想，她定会照拂你的。”
　　“夫人，小香想跟在您身边。那岛上……”
　　苏荃露出一个笑，“你不必担心，他又能拿我如何呢……况且，过不了多久，咱们便又能一块了。”
　　笃笃笃，这时，院门处传来敲门声，“夫人，咱们该走了。”
　　“夫人……”小香担忧的望着她。
　　“按我的话去做。”苏荃淡淡留下一句，便朝门外走去。
　　小香看看苏荃的背影，又朝屋中望去，终是没有再说什么，等苏荃走远便将院门掩上。
　　卫肖躺在床上，她隐隐约约听到院中有人说话，但却听不清。今日苏荃的作为实在是令她措手不及，若说苏荃爱上她，卫肖是怎么都不肯信的。算起来，她们拢共才见了五次，怎么苏荃就……卫肖闭上眼，腿上的感觉却越发明显，别处都是干燥的，偏那里不同。
　　卫肖心烦意乱，还是睁开了眼，帐子顶还是那个帐子顶，怀中却空空落落。卫肖忽的想到方才所见那几道紫痕，为何苏荃的背上有伤？是与人打斗被伤着了？还是自己不小心摔着了？她长出一口气，原以为只和苏荃是纯洁的利益关系，如今却越发纠缠不清了。
　　时间越久，仿佛整条腿都没了知觉，唯有那处。卫肖想翻个身，动动腿，好将腿上的异样感觉除去。可她却僵直着，动弹不得。卫肖终于明白那夜帐中曾柔被她制住时的感受了，不同于屈从命运的无力，是明明迸发了全身的力量，却动不了哪怕一分一毫。长久以来，卫肖一直以为她的武功应该够用了，而且身边还有护卫，应该是没有遇险的机会。可今日的事，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耳光。卫肖不禁想，难道真是她过于自信，以至忽略了什么，才使得苏荃会错了意。
　　“卫大人，您醒着吗？”小香进了屋，床帏放着，也看不清里头的情形。
　　“小丫头，你终于进来了。”卫肖回过神，知道小丫鬟进来，自己可以解脱了。“快帮我解穴。”
　　小香走到床前，也不敢仔细看，伸手解了卫肖的穴道。“卫大人，夫人吩咐，您可以走了。”
　　卫肖手脚全麻，一时也顾不得小香说了什么，慢慢的抬抬手，曲曲腿，等全身渐渐恢复知觉，卫肖方才问道，“夫人呢？”
　　“夫人回岛了。”
　　“回去了？那你怎么不走？”
　　“夫人让我留在此处。”
　　卫肖下了床，“你不是神龙教的人？”
　　小香适时地递上一杯茶，“奴婢是夫人的丫鬟。”
　　卫肖看了小香一眼，“你随夫人出岛，却不回去，教主不会问起吗？“
　　“奴婢只听从夫人的吩咐，夫人叫我留下，我便留下。”
　　“这话倒是有些耳熟。”卫肖恍惚间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但是却想不起来了。“你既然是伺候夫人的，我倒是想问一问你。”
　　“大人想问什么？”
　　“这个夫人她……和……”话在卫肖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算了。下次我亲自问她吧。”卫肖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小香。“夫人也不知何时再来，你拿着用。”
　　小香向后退了一步，“夫人留下些银钱，倒也够用。”
　　卫肖嗤笑一声，将银票塞给小香，“收着吧，你夫人可精着呢，再说，你在京城中生活，打探消息，也少不了花钱的地方。”
　　小香诧异的看着卫肖，“大人你……”
　　卫肖理理领子，起身出了屋子，“有事便在院中叫一声，自会有人来。”
　　卫肖出了小院，便看见关浩带着十来名护卫在胡同口等着。“你们怎么来了？”
　　“大人，属下等见大人进了这院子迟迟不出来，有些担心。”
　　卫肖听了，回头望望那小院，“你派人将边上的院子买下，务必时刻注意院中的动静，若是来了什么人，要马上回报。”
　　关浩应下，又道：“大人，康亲王已经派了两批人来府中请您，您看是否现在就过去？”
　　卫肖原本是想去秦先生二人商议一下，可昨日之事到底还是让她有些无颜去见秦先生。本着鸵鸟心态，卫肖决定明日再去。“咱们现在就去康亲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