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之王家贵女》啻歆

12、第十一章

　　八月未至，池子里的荷花竟大有盛放之势，陆婉来了兴致约王随安一同赏花。
　　看着池塘里的荷花，陆婉笑道：“养了两年，可算有咱们南边的样子了。”
　　看着陆婉高兴的样子，王随安笑着打趣道：“大嫂当真是爱花之人，还是这么喜欢荷花。”
　　陆婉知道王随安这是又说起当年荷花宴定亲的事，刚要回嘴，突然觉得天昏地暗，连手中的茶碗差点扣在地上，倒是身旁的煦风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陆婉。
　　看陆婉的样子，王随安忙问道：“大嫂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陆婉扶着煦风的手臂喘了喘，柔柔笑道：“我无事。”
　　煦风看陆婉的样子，出声道：“姑娘，我们奶奶这几天总是这样，想请大夫来瞧瞧，奶奶又嫌我们多事，劳烦姑娘劝劝我们奶奶。”
　　王随安听了煦风的话，对身边的小丫鬟吩咐道：“这还等什么，去取老爷的帖子，直接去太医院请孙太医来。”
　　陆婉忙拦道：“不是什么大事，这样大张旗鼓的，倒显得我多事了。刚来就太医不断，好不容易这些日子平静些，又闹出请太医。”
　　王随安道：“大嫂样样都好，就是心思太费了。如今你可是咱们王家的女主人，人情往来都是你来操持，这身子就更该注意些。再说那孙太医跟爹又是旧识，你来时便是他来调理，看样子也是好的。如今只是让他看看，又不是付不起诊金，哪有那么多事，就听妹妹的。”说完直打发小丫鬟快去请，自己则扶着陆婉回她自己院子。
　　待陆婉换过衣裳，放下垂帘，孙太医也由着褚全家的带了进来。王随安忙躲进里间，只由着褚全家的陪着。
　　过了半晌，忽听外间人声鼎沸。王随安正觉得不解，陆婉身边的小丫鬟锭儿跑进来说道：“大姑娘，我们奶奶有喜了。”
　　王随安吃惊道：“当真？”
　　锭儿满脸堆笑的说道：“这是自然，孙太医可领了二十两银子的报喜钱呢。”
　　王随安一拍手，笑道：“这倒是大喜事，我得去看看。”
　　绕过回廊，王随安一进屋，见陆婉正歪在床上，褚全家的坐着脚蹬陪着说笑。陆婉见王随安进来，又要起身。
　　王随安忙快走几步，道：“快别起来了，好好养着。”说完又促狭的挤眉弄眼的道：“可亏了我请了太医来，不然，这大喜事还不知道呢。”
　　陆婉听王随安的话，虽红了脸，却也很是感激的道：“可不是，多亏了妹妹。我这月事一向不准，最近又忙乱些，真是差点耽误了。”
　　王随安笑笑，忽的想起什么，问向褚全家的道：“这么大的好事，我怎么没听见放赏？”
　　陆婉脸一红，褚全家的笑道：“大奶奶说，自己给自己放赏怪不自在的，只等老爷和大爷回来再说。”
　　王随安嗔怪道：“这是喜事，怎么能等，传我的话，全府上下都多发一个月的赏钱，大奶奶这儿的再多加一个月。你们且等着吧，等老爷和大爷回来，还是要赏的。”
　　院子里丫鬟婆子听了王随安的话，都凑趣的挤进屋子，齐刷刷跪倒在陆婉床前，道：“谢大奶奶赏，谢大姑娘赏。”
　　赏银一放，王府上上下下更是一派是喜气洋洋，只是总有例外。听着屋里有说有笑，绘扇将赏银发给小丫鬟们后，说道：“我出去走走，你们听着点奶奶使唤。”小丫鬟们拿到赏银只顾高兴，哼哼哈哈的胡乱应着。
　　绘扇出了院子，随意走着，只是越走步子越乱。本想着被太太给了大爷，能当上主子，谁知自从跟着上京后，大奶奶仿佛忘了自己一般。自己除了领着大丫鬟的月钱，竟连正房都进不了几次。大奶奶不明说，自己又见不到大爷，难不成只能当一辈子的奴婢不成！绘扇越想越气，随脚将脚边的石子往山洞子口踢去。
　　“哎呦，是谁啊！”绘扇没想到石洞子里有人，本想走开，却见段嬷嬷已经走了出来看见自己，索性也不躲了，迎上去笑着唤道：“段嬷嬷，您老人家怎么在石洞子里，倒是唬了我一跳。”
　　这段嬷嬷本是王子娴的奶嬷嬷，可自王随安顶替了王子娴后，这段嬷嬷好喝酒和惹是生非就让王随安很是不喜。可毕竟是奶嬷嬷，也不能做的太绝太明显，所以王随安把段嬷嬷带来京城后只安排给她一个闲差，权当变相养老了。王随安想的好，可段嬷嬷却认为是自己奶大的小姐给自己摆主子款儿，因此见天的吃酒赌气。这京城的王府里，有的是新人不敢和她计较的，也有是从金陵带来的老人不屑和她计较的，更多的也是看在王随安的份上多有忍让的，可段嬷嬷却全然不知，只自己怎么痛快怎么来。今天正躲在石洞子里喝酒，却不防被石子吓了一跳，本要骂人，谁知竟是绘扇。段嬷嬷也知道绘扇原是陶氏身边的，因此也不好骂了。
　　绘扇见段嬷嬷不说话，刚要上前几步套近乎，谁知问道刺鼻的酒气。绘扇道：“段嬷嬷，怎么喝上酒了，小心冲撞了大姑娘。”
　　段嬷嬷冷笑道：“呦，这不是绘扇吗，我又不像某些人天天狗颠屁股的往姑娘面上靠，我怕什么！如今来这儿不过两年了，竟越发不如那些黄毛丫头了！”
　　绘扇也知段嬷嬷不得王随安看重，今又听了这话，再看段嬷嬷满身的酒气，心里有了计较，眼睛一转，期期艾艾的顺着说道：“可是了，想我原也只是太太的丫鬟，而今这府里如此妥当，奶奶也有了身孕，我倒想回去伺候太太去。”
　　段嬷嬷诧异道：“你这小蹄子，太太把你都给了大爷了，怎么还想着回去？”
　　绘扇把头压得低低的，脸憋得通红，不时的用眼睛瞟段嬷嬷，就是不说话。
　　段嬷嬷见状，压低声音问道：“难不成，你还没服侍过大爷。”
　　“嬷嬷！”绘扇惊呼一声，随后委委屈屈的说道：“太太原本是把我给大爷，可……可后来不就是给大奶奶服侍吗？”
　　段嬷嬷嗤笑道：“扯你娘的臊，大奶奶用得着你服侍！太太说是把你给大奶奶，不就是把你给大爷的！……难不成，大奶奶一直没让你服侍大爷？”看着绘扇点了点头，段嬷嬷道：“本以为是大家千金，怎么也是醋汁子拧出来的，这大家的爷们谁没有个使唤丫鬟，你又不像别人，那是太太给的，怎么能把持着大爷！”段嬷嬷说着便要拉着绘扇去找陆婉评理。
　　绘扇急忙从段嬷嬷手里挣扎出来，小心的说道：“嬷嬷，你可消消气，为了我一个丫鬟不值当的。且大奶奶有了身孕，您老这样，不是往枪口上撞吗？”可看段嬷嬷似真要退缩，绘扇忙又道：“再者说，大姑娘如今也在大奶奶那陪着，嬷嬷何苦给自己找不痛快。”
　　段嬷嬷听别的犹可，唯独听到“大姑娘”心里窝火，酒劲上涌，愤愤道：“大姑娘也是我奶大的，没的帮着别人说我不是的，况且太太一准就把你给了大爷的，如今正好，大奶奶有了身孕，让大爷收了你，不是都便宜！”说着便头也不回的往陆婉的院子奔去。
　　绘扇见状，假意拦了拦，被推了一个趔趄后，也只小步跟在段嬷嬷身后，嘴里不痛不痒的几句话，翻来覆去的劝着。
　　没一会儿段嬷嬷便到了陆婉的院子，一进院门便看到王子腾的奶嬷嬷葛嬷嬷正和几个婆子说笑。葛嬷嬷也看见段嬷嬷，走上前笑着问道：“老嫂子，你也是来给大奶奶道喜的？”
　　看着葛嬷嬷作为王子腾的奶嬷嬷如今前簇后拥，受人敬重，而自己却连大姑娘的面都见不着几次，段嬷嬷阴阳怪气的说道：“正是，我就是来给大奶奶道喜的。”
　　葛嬷嬷听段嬷嬷不阴不阳的样子，说话间酒气熏天，忙拦道：“呦，老嫂子，你这一身的酒气，大奶奶如何受得住，你心思到了，我一会儿替你说一声便是。再说，大姑娘也在哪，往年间因你喝酒这毛病，你和大姑娘也没少置气，今日可别再冲撞了。”
　　葛嬷嬷倒是好心相劝，但段嬷嬷却怎么听怎么是奚落自己，因此也不再说话，竟硬要往里闯。葛嬷嬷如何肯依，作为王子腾的奶嬷嬷，又深得陆婉倚重，葛嬷嬷可知道陆婉这一胎多重要，因此紧着拦着。本和葛嬷嬷一起说话的几个婆子见状也都忙去拉扯。
　　正闹着，在里间的王随安听见动静，走出来问道：“你们在闹什么呢，不知道大奶奶要静养吗？”
　　葛嬷嬷和几个婆子见王随安出来，忙都收了手，唯独段嬷嬷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看着王随安边哭边道：“我的姑娘，老奴是没法活了，好好来道个喜，却被拦在门外……”
　　王随安没理会段嬷嬷的抱怨，用手帕遮了遮鼻子，皱着眉头冷声问道：“你又喝酒了？”
　　段嬷嬷一惊，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这时，溶絮打帘子走了出来。原陆婉在里间也听见段嬷嬷的话，怕落了王随安的面子，便派溶絮出来说和。溶絮看王随安的脸色不好，插科打诨道：“段嬷嬷，您来道喜哪个敢拦您？您快进，大奶奶等着您呢。”
　　段嬷嬷见溶絮如此，觉得又有了颜面，便乐着被溶絮掺进屋，全然没注意到王随安越来越黑的脸色。
　　段嬷嬷一进屋，倒也说了些吉祥话，陆婉也是以礼相待。谁知段嬷嬷却觉得陆婉是敬重自己，越发拿起大来。说道：“大奶奶如今有了身孕，实乃是大喜一桩，只是不知大奶奶愿不愿好事成双。”
　　陆婉不解的问道：“还何来喜事啊？”
　　段嬷嬷晃了晃脑袋，道：“大奶奶可能忘了，大奶奶现今的丫头绘扇，那可是太太给大爷的。如今奶奶需保重身子，不如就将绘扇拨给大爷，也算不辜负太太的心意。”
　　段嬷嬷一说完，屋里的人全愣住了，陆婉的脸色更是不好。众人皆不知如何搭话时，王随安冷声道：“倒真是有劳嬷嬷费心了，既然嬷嬷如此想着绘扇，绘扇呢？传绘扇进来！”
　　绘扇本在段嬷嬷和葛嬷嬷争执时就躲在廊檐下看戏，如今王随安疾言厉色的找她，众人也是怕牵连到自己，看见绘扇就连忙报了上去。绘扇见躲不过，也只好蹭进屋来。一进屋，先是问好，而后便楚楚可怜的跪倒在地。
　　绘扇想的倒好，王随安一个姑娘家，自然面皮薄，凭多生气，也不会主动发火。而自己又是陶氏赏下的，陆婉愿不愿意都得表现自己的大度，必然为自己求情。自己先示弱，等着陆婉和王随安让自己起身，那自己更是得了尊重。
　　可谁知，王随安不是真正的古代诸事不知的大小姐，而陆婉也察觉到王随安的情绪起伏，因而也未出声劝阻。其余人见两位主子都不说话，更不会拎不清的自讨没趣，褚全家的更是装聋作哑的站在一旁。
　　绘扇就这样实打实的跪了大半天，连段嬷嬷都被王随安的阵势唬的酒醒了大半。
　　王随安冷冷的在段嬷嬷和绘扇身上来回打量。对于段嬷嬷，王随安很清楚，就是个为老不尊，愿意喝酒惹事的，虽然王随安不喜欢，可作为原主的奶嬷嬷，王随安还是愿意给她个善了的。可这个绘扇……
　　王随安思索良久，终于出声道：“段嬷嬷，谁给你胆子竟敢对主子指手画脚！”
　　“姑娘……”段嬷嬷看着这样的王随安，真的是怕了。原先纵然王随安不喜欢自己，可最起码的尊重还是有的，这也是为什么自己敢作威作福的原因。可今日的王随安，下一刻把自己拉出去打一顿，段嬷嬷都不会吃惊。
　　王随安冷笑道：“段嬷嬷，你记住，我认你，你是我的奶嬷嬷，我要不认你，你和寻常奴才有什么区别！我也给够你尊重了，从今日起，你若再敢喝酒，干这些不着调的事，我就敢撵了你。别想着找太太和老太太求情，我倒要看看，我要是撵定了你，祖母和母亲会对我怎样！”
　　王随安的一通话，让段嬷嬷的酒登时全醒了。看着王随安的眼神，段嬷嬷也知道王随安有多认真，不住的磕头保证下次绝不碰酒犯浑。
　　王随安也懒怠再看下去，摇摇手，道：“好了，你下去吧。记住，奴才就是奴才，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和本分！”
　　待段嬷嬷退下，王随安看着已经吓得瑟瑟发抖，软倒在地的绘扇，回身问向陆婉道：“大嫂，这个丫鬟，大嫂想如何处置？”
　　刚才王随安处置段嬷嬷，陆婉本想劝几句，可看着王随安的样子，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这会儿忽听王随安问向自己，陆婉愣了一下，看着绘扇，语带不甘道：“她是母亲赏的，就先给你大哥哥收做通房吧。”
　　王随安嗤笑一声，问道：“大嫂当真如此打算？”
　　陆婉迟疑的看向王随安，苦笑着反问道：“不然又能如此呢？”
　　王随安没回答陆婉的话，反而走到绘扇身边，不轻不重的缓缓说道：“就算是母亲赏给大哥哥的，可不过也只是一个丫鬟，怎么可能比得上大哥哥明媒正娶的妻子和我王家嫡系血脉？母亲那么忙，也难面面俱到，看人当然也有走眼的时候，既然绘扇的心思如此剔透玲珑，不如咱们家就行一善事，放她出府吧。”
　　“出府？”绘扇反复呢喃这两个字，突然疯了一般扑向王随安道：“姑娘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褚全家的倒是眼疾手快，一把抱住绘扇就往外拖，屋里其他丫鬟见状也都帮忙，一同把绘扇架了出去。
　　“大妹妹……”陆婉看着眼前的变故，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仔细斟酌了一番，小心翼翼说道：“大妹妹如此，是不是唐突了些，母亲那儿也不好交代。”
　　王随安坐到陆婉床边，说道：“大嫂只管放心，这本就是我一人所为，与大嫂无关。”看着陆婉急着辩解，王随安拉过陆婉的手说道：“我深知大嫂的难处，若通房丫鬟和侍妾在所难免，也要大嫂选得合心意的为好。绘扇那个丫头太危险了，母亲无论如何都不会希望大哥哥后宅不宁的。我当然相信大嫂有自己的手腕平这场祸事，可这次就算我这个姑姑在出嫁前送给侄子的礼物吧。”
　　王随安说完话直直看向陆婉，陆婉这次没有躲闪，而是迎上王随安的目光。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就是引子，是过渡。大家都觉得女主太弱，心计恐怕没有王子妍深，现在就让大家看看这位腹黑芝麻包的本色。怕吓着大家，给大家先小展示一下。
下一章就成亲进贾府了，传说中的“假正经”就要出现了，可贾政真的就无一点可取之处？还是那句话，没有好坏之分，只有立场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