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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肆 ...

  •   春雨第七师团,又称春雨的雷枪,顾名思义,作为贯穿一切的兵器助春雨扫除障碍、清理敌人、在海贼王的道路上奔到飞起。

      一手建立了第七师团的夜王凤仙退位后淡出了众人视野,新上任的团长年纪轻轻,拎起来都没几两重,面容清隽笑容和煦,但很快就踩着战场上众多的尸体碾消了一切质疑的声音。

      新团长上任之后,第七师团虽然还是说好的指哪打哪,说削谁就削谁,始终贯穿比恶棍更恶棍、比流氓更流氓、总之就是打到你服的宗旨……但这春雨的雷抢,对于捅娄子这件事,似乎渐渐得心应手了起来。

      春雨虽说是好端端的一个犯罪集团,而且还是犯罪集团中的先进犯罪集团,但也不是时时都使用暴力,能恐吓一番解决的问题自然就不用动手。本来好好说一通就能解决的事态,和第七师团沾上边儿说不定就糊了。

      就差没被长老院的老骨头们提着耳朵骂,阿呆提督这几年觉得很委屈。第七师团捅出的娄子糊了大半,偏偏最后还能由副团长力挽狂澜地兜回来一点。每次例行报告时,那位专业补篓子的副团长都看起来比他还生无可恋,面容憔悴心如枯槁。

      过去被名为夜王凤仙的恐惧支配的日子,一度变得极为遥远,遥远到阿呆提督都产生了“还是以前日子滋润啊”的美好错觉——直到前几日他收到了长老院传下来的命令。

      在那遥远的地球上,有一个永夜的地下桃源乡,吉原。

      这个吉原的掌权者,是春雨的老朋友——夜王。许久未见了,春雨的各长老听说老朋友日子过得不错,甚至不错得有点过了头,于是决定送去一点亲切的问候。

      一同被打包送过去的,包括了日常生无可恋的阿伏兔,日常沉默寡言的云业,以及临时凑了一脚过来的第七师团团长神威。

      神威会跟来只能说明一件事——这次和夜王凤仙本来就很难谈妥的交易,十之九点九九九要崩。

      黑暗如幕布笼罩,吉原灯火璀璨,从高处望去宛若夜色中蜿蜒汇集的光河。

      游廊内,席上的客人纵情谈笑,琴师手下的弦音优雅从容,裙摆曳地的艺伎手执折扇悠然起舞,丝竹悦耳气氛曼妙,丝毫令人想不到距离喧嚣甚远的高处才经历了一场厮杀。

      碎石瓦砾从檐上滚落,消失在看不清下方的茫茫黑暗中。神威和凤仙说开打就开打,由屋内打到屋外,从屋檐的这头奔到那头,一路掀起无数工匠辛辛苦苦铺好的琉璃青瓦,所及之处的屋檐都跟拨了鳞片的蛇似的。

      在神威和凤仙合力拆了这栋建筑物之前,在此行目的彻底打水漂之前,阿伏兔和云业终于瞅准机会,以一条手臂一条性命的代价勉强将厮杀得难舍难分的两人分了开来。

      架都打了,气氛也崩了,绑来的筹码(晴太)趁乱跑了,交易什么的自然只能推后再谈。

      阿伏兔觉得心好累。为什么摊上这档子事的偏偏是他啊。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回首偏偏还没有丝毫反省之心,晃着腿坐在栏杆上的背影看起来可欢快了。

      楼下传来一阵阵骚动,似是有什么人闯了进来。走廊上脚步纷杂,百华的身影透过半敞的金漆隔扇一闪而过,纷纷往楼下聚集而去。

      对于外面的骚乱置若罔闻,阿伏兔给左臂绑上绷带:“明明对生意毫无兴趣,却很难得地说要跟来,我就觉得很奇怪了——你打从一开始就打算和凤仙旦那决斗吧。”

      “啊啦,被发现了。”神威语气轻快地笑道。

      “真是令人失望,当年那个夜王凤仙,现在也不过是个家里蹲的老头子罢了。”他以手撑着栏杆,仿佛看不到身前万丈深渊的黑暗,悠然自得地晃了晃腿,“我听说了哦,阿伏兔第一次遇到凤仙旦那时似乎被揍得很惨。”

      ……到底是哪个多嘴的混蛋。

      耷拉着眼皮,阿伏兔面无表情地在心底啧了一声。唯一可以排除嫌疑的云业已经死了,至于团里的其他家伙……除了打架之外闲得发霉的家伙还真不少。

      “毕竟是那个夜王凤仙,”阿伏兔单手将衣襟的扣子重新扣上,空荡荡的左袖垂下来,他没什么精神地将斗篷随手甩上肩头,“当面顶撞能侥幸留条命就不错了。”

      直到凤仙离开春雨,他在第七师团都一如凤仙对他的称呼——“杂兵。”

      不起眼也不出彩,只是辛辛苦苦的工薪族,但自从跟着某个混账小兔崽子当上副团长之后,他要收拾的烂摊子就猛地变多了,和工资的涨幅完全不成正比。

      想到这里,阿伏兔就忍不住沧桑地叹了口气。不知道他这次算不算得上工伤,购买义肢时会有折扣吗?保险会覆盖这些支出吗?账单他可以记到某个混账团长的头上吗?如果这次交易谈崩了,可以不扣他的工资吗?

      头顶上的呆毛晃了晃,神威笑容不变地“哦?”了一声,清朗的声音似乎多出了几分意味深长:“阿伏兔当时是为什么会遇到凤仙旦那呢?”

      “……”

      很好。阿伏兔垂着死鱼眼。到底是哪个混蛋多的嘴。

      他抓了抓枯草般的头发,语气显然已经是放弃了:“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没什么。”神威笑眯眯道。黑暗在眼前如漫无边际的大海铺展开来,永夜的桃源乡从高处望去一览无余。纵横的花柳之街星星点点地汇聚着萤火般的光芒,永远无法挣脱黑暗自水底浮出。和矗立于黑暗中的巍峨建筑相比,游廓显得娇小玲珑,宛若一座座精致的鸟笼。

      “只是有点好奇罢了,将那个夜王凤仙变成家里蹲的女人。”他微微侧头,一举一动看起来皆是无害。他勾起轻快的笑容:“对于想要之物紧紧嵌入爪牙,不惜囚于笼中也要将其留在身边,虽然身心枯涸,凤仙旦那果然还是凤仙旦那啊。”

      阿伏兔站起身。

      “你要去哪里,阿伏兔?”

      “那还用说吗?为了避免被那个可怕的凤仙旦那杀掉,自然是得去将跑掉的筹码绑回来啊,白痴团长。”他叹了口气,趿着步子走向门边。

      “这样啊,”神威望着黑暗中的万家灯火,湛蓝的眼眸笑得如同弯月,轻巧又随意地拨回话题:“如果是阿伏兔的话也会那么做吗?”

      “……你在开玩笑吗?”单手拉开隔扇的动作一顿,阿伏兔耷拉着眼皮回过头,表情一如既往地颓散,“想要把猛兽关在笼子里,小心被咬断喉咙。我可不想被一拳打进墙壁里抠都抠不下来。”

      “……喔,阿伏兔你原来还这么想过啊。”神威的声音一扬,“变、态~”

      “……”

      “不要随便曲解别人说的话啊啊啊啊混蛋!……喂,不许转头!好歹看着我啊混账小子!”

      今天的阿伏兔也很想辞职。

      ……

      ——上一次听到对方的消息是什么时候来着?

      两年前?三年前?阿伏兔已经有些记不太清了。浩瀚的宇宙以光年为单位衡量距离过于捉襟见肘,渺小如尘埃的星球数不胜数,不知名一角星辰的陨落与诞生都无人准确知晓,更别提要在这茫茫星云中捕捉一人的去向。

      春雨的情报网络如蛛丝密布,但触到他手中的,往往只是动静消散过后的余波和涟漪。

      M78星云、那美【哔——】星、戌威星……将这些毫无关联的名字串起来,一不小心回过神来十年的时间就过去了。

      现在还会称他为“小伙子”的,也只有在那个破破烂烂的小店里卖着蟹黄小笼包的老板娘了。

      新的租客据说不喜欢吃小笼包,哐啷哐啷自带小宇宙的洗衣机被扔掉了,左邻右舍倒是为此长吐了一口气。楼下的猩猩夜总会开了连锁店,头牌女郎猩子在烙阳家喻户晓。

      不过阿伏兔上一次去烙阳星也是几年前的事情了,谁知道现在又怎么样了呢。

      ……啊,说到洗衣机,他这个月的水费缴了吗。

      身下的屋檐随着一声巨响轰然崩塌,陡急的夜风随着失重感呼啸而来。阿伏兔伸出手,在神乐和新八的背上不轻不重分别一推,正好将两人扔到屋檐上。

      “那就做出选择吧,是抱着不杀死凤仙的想法被凤仙杀死,还是拿出要干掉凤仙的气势被凤仙杀死——就去试试你们那些天真的答案能走到哪一步吧。”

      “……你……!!”新八愕然地张了张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那个覆着鲜血表情颓懒的身影却已消失在下方的茫茫黑暗中,被吞没得再也看不见了。

      光亮远去,黑暗张开巨口,露出死亡的尖牙。

      摔落在地,脑壳碎裂脑浆溢出的那一瞬间,率先抵达的会是最后的痛觉呢,还是象征结束的黑暗?好像哪一边都无所谓啊。

      风声猎猎,急剧的失重感抽离了周围的世界。阿伏兔任由身体坠下,思绪漫无目的仿佛什么都滤了一遍又好似什么都没想,大脑的意识在时间静止前穿越了很长的漆黑隧道,最后透过缺口看到了老旧单元楼外淅淅沥沥的梅雨。

      乌黑的长发松松挽起,坐在洗衣机上翻广告的身影穿着月白色的旗袍,此时仿佛听到了回忆中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她动作一顿,放下手中的广告单,抬起眼帘转过头……

      ——“你还愣着做什么?”

      耳边呼啸的风中忽然多出了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大脑一片空白,阿伏兔来只觉身体下坠的势头一缓,几个起跃间就被对方带着落回了地面上。

      左脚踝的骨头在先前的战斗中被一把捏碎,阿伏兔重心不稳地踉跄了一下,勉强靠上巷子的墙壁。街上的灯光依稀照了点进来,碍事的鲜血不断顺着额头淌下,他眯起眼睛,右肩此时忽然一痛,嵌入骨肉的长丨枪被利落地拔了下来。随着“嗤”的一声,衣料被撕开,阿伏兔猛地回过神,无语地看清楚了被撕下来的是自己的衣摆。

      “你果然变成大叔了。”似是嫌小巷内空气闷热,来者拉下斗篷的兜帽,以指为梳随手将拢在颈项边的发丝拨了出来,露出白玉般的耳垂。

      知道这里是夜王凤仙的地盘,对方在月白色的旗袍外罩了一件宽大的防风斗篷,若是盖上兜帽只能看见个小巧的下巴,朱色的伞则是默默无闻地别在了身后。

      外面的街道上传来游女揽客时的娇笑,游廓门前悬挂的灯笼散发着暖色的光晕。也许是巷子内光线晦暗,十年不见,对方却好像只是离开了一瞬,依然是记忆中初遇时的模样。

      阿伏兔压下一口血沫,沉默半晌后听见自己开口:“你来这里做什么?”

      阿茶扬了扬眉,理所当然地回答:“找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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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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