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不易》晴川

22、21，旧伤

　　韦帅望收拾完乐庸，叫冷不易：“过来，臭小子。”
　　冷不易含着糖：“你才臭。”
　　扒下衣服一看，好家伙，这小子身上的血道子也不少，而且都是新鲜的：“臭小子，给你两块糖，你就替你孙子挨这么多鞭子啊？你傻不傻啊？”
　　冷不易鼓着脸：“我现在是乐庸的大哥！他以后都听我的，我当然会保护他。”
　　帅望掩面，我儿子为啥都不象我啊，我记得我小时候从来不给人当小弟啊。这是进化还是退化了啊！
　　乐庸点头：“哥哥对我可好了，还教我爬树养虫子。”
　　韦帅望一脸黑线：“养虫子……”气结，伸手按一下冷不易脸上被糖撑起来那个包：“把我儿子带坏了，臭小子。”
　　冷不易很不高兴，韦帅望让他感觉到自己缺个爹，据说他爹是比韦帅望更有尊严的冷家长老，可是那个爹总是一脸“你敢叫我爹，我就揍你”的表情。虽然看起来，在这里大家对他都不错的样子，可是最亲近的，好象是这位小师父，结果小师父总一副“我亲儿子才是亲儿子”的表情，真让他不快。冷不易算是挺心大的孩子，家长在冷家唐家地位都挺高，所以他还不太酸，韦帅望还是第一个如此明显偏心别人的长辈，这件事让冷不易挺苦恼，算是他生第一道难题了。
　　他躲一下，谴责：“痛，你别没轻没重的。”
　　韦帅望觉得这小屁孩儿真难搞啊，顺手给他小屁屁一巴掌：“臭小子，我这还叫重？你屁股不痛了？”
　　小屁孩儿立刻就被揍哭了，痛啊！屁股肿着呢！含着糖，呜哩呜噜地说：“你就没轻没重，你儿子你就知道心痛，我也受伤了，你还打我。”越说越伤心，哭了。
　　韦帅望傻了：“哎，不是……别，我没有……”看看冷不易后背上鞭痕直接延伸到裤子里，拉开看一眼：“啧，小屁屁都肿了。”
　　冷不易大怒：“你还笑。”
　　韦帅望咧咧嘴，忙收敛笑容，自己反省一下，唉，真的啊，为啥看我儿子一身伤，我心痛得不行，看别的孩子——我真没感觉啊！虽然也觉得有点心痛然后挺生气，但是真的没有心脏一抽，胃拧成一团那种痛啊。奇怪，我儿子能让我真实地感觉到痛，别人不能。
　　帅望觉得愧疚了，唉，我还真做不到天下大同啊。我觉得我师父当年对我……停！是真心……停止！
　　帅望苦笑，抱过冷不易：“别哭，我没看到，我不知道那儿有伤，是我错了，乱动手，别哭了。”
　　冷不易本来就是挺野的孩子，不太粘乎，被抱一下就觉得满足了，虽然他还是隐约知道有点不一样，但是因为以前没收到过大人的道歉，他对韦帅望的诚恳歉意，还是满意了。在韦帅望身上擦擦眼泪，扭捏一下，哼一声，还有点窘窘的。
　　于是，韦帅望再一次深刻感觉，小朋友都还好啊，都没我小时候难缠啊。嗯，人家小朋友心里没啥旧伤，人家都会觉得，哼，我还有妈呢，你不理我，我找我妈去。不会觉得我师父不要我了，全世界都重新变成黑暗丛林了，我又孤单一个人落入黑暗中了。
　　帅望温和地，温柔地给冷不易上了药，揉开淤血，轻声安慰：“痛吗？小屁孩儿，你很勇敢。不过，最好别对家人表现勇敢。”
　　冷不易对那个小屁孩儿很不快，不过那声音里有满满的怜惜，他就只是白了韦帅望一眼。
　　帅望轻轻敲下他的头，笑：“过来抱抱，两个小屁孩儿。”
　　小包子立刻就滚到韦帅望怀里，抱着韦帅望的脖子：“爹最好了，你以后别把我们扔给爷爷管。”
　　冷不易本来是想很有尊严地拒绝的，看到小包子抱得很舒服的样子，被韦帅望一搂，象征性地嫌弃一下，就连乐庸的大头一起抱住，看着小包子的脸被按扁在韦帅望脸上，哈哈大笑。

　　韦帅望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去自己亲爹道个歉。
　　冷鸿已经在韦帅望那儿等着了。
　　韦帅望心想，哎，我把冷家山扔给我师爷可真好，他还事事能给我提个醒，免得我被人捅个措手不及。可是，及不及，这事都很为难啊。
　　冷鸿挺直接的：“掌门，冷如切有意参加下次选举吧？我听人说，你支持他？”
　　韦帅望道：“我支持他参加。”尼玛，我没说过要投他票吧？我好象没说过，其实我想投他票的……
　　冷鸿看他一会儿：“掌门，是支持他做掌门，还是支持他参加掌门选举？”
　　完，躲不过去了，韦帅望犹豫一会儿：“目前来说，是支持参加啊……”
　　冷鸿道：“掌门觉得，他更合适？”
　　韦帅望道：“我觉得，我师爷和我都挺合适，别人都没我俩合适。”
　　冷鸿噎了一下：“当然，这是实话。”翻个白眼，你用不着直说吧？
　　韦帅望道：“你要问我谁合适，这事还真挺复杂……”
　　冷鸿道：“因为他是白剑，年纪小办事象个孩子也无所谓。”
　　韦帅望沉默一会儿：“四年或者八年之后人也许会成熟一点，也可能没啥长进。但是你的功夫一直没啥长进。”
　　冷鸿愣了。
　　帅望道：“你帮过我很多，能做得到的，我愿意帮忙。不过，冷家掌门选举这件事，我希望参与的人越多越好，不只是冷如切，其它人如果愿意参与，我也会非常欢迎，尽力支持。即使是同我有点仇怨的，我也不会打压。”
　　冷鸿道：“掌门会有所侧重吧？”
　　韦帅望道：“侧重点当然是对冷家合适的首领。目前这个阶段，主要侧重点，还是希望尽量忽悠所有功夫高的都来参与，同时也希望能打消一些同我不友好的人的顾虑。到最后阶段，可能就要多面考虑，个人能力，团队实力，施政纲领，还有同魔教的友好度是我个人考虑的方面。”
　　冷鸿听到这儿，微微安心：“掌门觉得，支持冷如切，能打消一些人的顾虑？”想了想：“这对冷家确实是一件好事。也显示掌门大公无私。”
　　帅望笑：“不是显示吧，我真是。”
　　冷鸿也笑了：“我自然知道掌门如是，对公众还是要展示一下。”沉默一会儿：“我知道我自身不足，掌门也觉得，我很难做到吧？”
　　韦帅望想了一会儿：“你应该嫁人了。”
　　冷鸿气结，你妈……
　　你他妈一直在歧视女人你知道不？我真想跟你家皇帝大人谈谈。
　　韦帅望道：“武力不足，家势不足，能力不足，钱少，这里面吧，能力不行是真要命的，你能力还行。其它三点，都可以改善，钱少，这事好办，我帮得上。前二点吧，最简单的改善办法就是联姻。”
　　冷鸿掩面，我……
　　飚泪啊。
　　靠姿色好使，我早就用了，上床解决不了这么重要的事啊！
　　姐豁出去了，愿意肉偿，能换大爷你支持我不？
　　55，我这长相，也就是比较端正拿得出手，想要一笑倾人城，那得是你老婆那样的，这点自知之明我还知道啊。

　　帅望挺纳闷：“你掩着脸干嘛啊？”
　　冷鸿轻声：“我自惭形愧，恨我妈没把生成美人。”气糊涂了。
　　韦帅望搔头：“嫁人这事，不用长得特别美啊。只要不特别丑就行。”韦帅望微微发愁：“我觉得你好象想偏了……一笑倾人城，你明显做不到。但是，如果你真的考虑，想拉拢某个家族全力支持你，联姻，还是一个非常合适的选项。”
　　冷鸿微微悲催地：“大爷，我全部时间都贡献给您的伟大事业了，晚上回家还不想放松下啊……”
　　韦帅望道：“擦，爷晚上回家也想老婆跪门口迎接啊，他妈她非得召老子侍寝，老子也不能说不去啊。小样，就你还想回家当皇帝呢，谁不奉献全部时间啊？哪个比你懒比你笨啊？你多啥了？你要这么想，你就别那么大追求了，你现在这样，足够回报你的付出了。”
　　冷鸿气结：“我……我！”好吧，我也没努力到功夫第一啥的，谈智力我也不占啥优势，我觉得我眼光还行，眼光行的一堆一堆的……韦帅望毕竟不是我从沙土堆里发掘出来的，我看中他时，他屁股后面都一堆人了。
　　韦帅望道：“你的家势你知道啊，吉祥兄弟是很给力，可是上不了台面上来啊。只有威吓力，没有威慑力。你现在想要大幅度提高自己的武力值与家族势力，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个豪族嫁了。”
　　冷鸿长叹一声：“哪位过了三十五还没娶的，家势还好，还愿意找我这样的，我我我……我就不敢嫁了。那一准不是正常人啊。”
　　韦帅望顿时就笑了：“有时候正常人也会死老婆的。”
　　冷鸿道：“掌门的意思是，靠我自己是肯定没戏了，是吧？我回去慢慢想想。”
　　帅望道：“不是，靠你自己可能也行，不过，多一分支持，把握更大，你再想想。”帅望想了想：“我原来确实想过，你也是有可能的，现在我还是觉得，你也是有可能的。”
　　冷鸿沉默一会儿：“努力过，即使做不到，大约，也比没努力过强。”
　　帅望点头：“半山风景也不错，走一步高一步。”
　　冷鸿笑笑：“仰仗掌门提携。”

　　送走冷鸿，韦帅望飞速地跑去安抚自己的暴龙爹了。
　　韦行正默默地把自己的委屈与愤怒咽了，因为冷秋明显觉得他的表情很有娱乐性。
　　帅望远远地跪了：“爹，我错了……”内心默默，我认一圈错了，我咋觉得这不太对劲呢……
　　韦行直奔他就过来了。
　　韦帅望跳起来就跑了。
　　韦行站在原地就愣了，咦，他居然跑了……
　　我估计我是追不上他了，那我还追吗？功夫高了，你爹追不上，你就逗你爹玩？
　　他原来不这样啊！
　　我最近有点过份吗？没有啊！是他有点过份吧？
　　冷秋道：“你老实点吧，上次差点把你儿子打傻了，你还不长记性。哪下真失了手，你能哭回来吗？”
　　韦行顿时就象被迎头泼了一盆冷水般，不但冷静下来，而且冒冷汗了。
　　他没忘记自己今生最痛悔的两次失手，其实自那以后，他已经不太敢对他儿子下重手，不是因为儿子大，功夫高了，是他自己产生了巨大的恐惧。如果你珍惜一个人，万分之一失去的可能，你也会恐惧。更何况，他真的曾经失手，如果不是运气好，他已经失去他的儿子了。
　　韦行捏着拳头，站在那儿，目光里已经完全没有愤怒，只有恐惧。

　　然后韦帅望就又跑回来了，站得老远，陪笑：“我不是逃了啊，我是给爹拿鞭子去了。”
　　上前两步，观察一下韦行的表情，感觉他爹好象不那么生气了，就是眼神有点怪怪的，好象吓到了一样，哎呀，爹是被啥吓到了？不是因为我太奇怪吧？
　　韦帅望默默再上前两步，跪下，给他爹递鞭子：“我错了，我不该……”抬头看看，爹你这表情不对劲啊！
　　韦帅望呆了一会儿：“爹，你咋了？”
　　韦行默默地转身回去了。
　　韦帅望站起来：“喂！”是老子的孝行感天动地了吗？我擦，这是出啥毛病了？韦帅望急了：“喂，你这是干嘛？”在使性子不成？想了想：“爹你病了吗？”
　　韦行觉得自己简直被雷劈了，原来我不揍你，你就觉得我病了啊？

　　冷秋终于发善心，替韦行解释一下：“我对你爹提了一下，他失手打伤你的事，看样子，他今天不打算再揍你了。”
　　韦帅望瞪了一会儿眼睛，也一脸冰水淋头的表情：“你！你提那个干嘛？”
　　冷秋微微叹口气，我就是想维护一下冷家掌门的尊严，真的。我这老脑筋转不过弯来，看着我徒弟满山遍野地追打冷家掌门，我心里不太舒服，感觉自己不适应新时代新潮流了……
　　冷秋淡淡地：“看起来你也挺受伤，那就别鼓励你爹继续了。”
　　韦帅望顿时重又精神了：“我没有，我才没有！”
　　冷秋道：“好吧，是你爹挺受伤。”
　　韦行怒目，他不意思说“我才没有”，只能怒目了。
　　帅望沉默一会儿：“啊。”
　　半晌，慢慢走过去：“爹，我，我只是，当时有点生气，我，我都原谅你了。”
　　韦行又气又窘，简直说不出话来，只得默默地转身走了。

　　韦帅望沉默一会儿，长叹一声，瞪着冷秋：“你非得捅人伤口才好玩啊？”
　　冷秋道：“正好你拿着鞭子，回去好好教训一下你徒弟，让他记牢点，别再拿虫子出来吓唬人。”
　　帅望道：“你儿子都要管我叫爹了，我可下不去手。”
　　冷秋气得：“他要管你叫爹，我就下得去手！”
　　韦帅望道：“我建议你抢儿子要趁早，过两年再改口你儿子嘴里改了，心里也别扭了。”
　　冷秋沉默，呜，我现在就觉得别扭。
　　这些女人真不是东西，仗着孩子在她们肚子里，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他妈长到这么大了，扔过来说是你儿子，你就得收着，凭啥啊！那个长到十几岁才扔过来的，简直是我一生之痛……
　　我也需要一个接受过程的！
　　韦帅望叹气：“我想我师父了，你想他不？”
　　冷秋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