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我睁眼的方式不对》归零再生

4、玉灵四

　　苏堰清和李浩咽了一口唾沫，知道最关键的地方到了。

　　那块玉很漂亮，真的。非常通透，迎着灯光好像能看到里面的红色在流动一般，活色生香。
　　我知道这样的玉肯定价格不菲，也许是有人觊觎才导致一连串的事情发生。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外面待久了我知道很多时候人心比鬼神更可怕。

　　老大忽然就不说话了，二人听得正入迷，恍然回神，发现老大在剧烈地颤抖着，好像连回忆都让他不堪重负。
　　苏堰清和李浩没有说话，他们知道这个时候只能靠老大自己挺过去。
　　一种无声但压抑的氛围慢慢弥漫着。
　　许久，老大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讲他的经历。
　　————老大的话——————
　　你们知道有的时候人会莫名其妙地从睡梦中惊醒吧，也许是因为白天睡多了，也许是因为做了什么梦。
　　那天晚上我就是这个样子。迷迷糊糊中总觉得有什么在挠我的脸。
　　我不应该在那个时候睁开眼睛的。

　　觉得气氛有点沉重的李浩打了一个哈哈，“老大你不会是见到什么青面獠牙的怪兽了吧。”
　　老大木然地摇头，“比这个还要可怕。”
　　李浩沉默了。

　　————依旧是老大的话———————
　　能想象吗，漆黑的午夜，周围没有一点光。你只能感受到滑腻绵软的丝状物体在你的脸上游动。
　　是头发。
　　这个时候，突然有一团青白色的火焰出现，让我看到了一切。
　　是一个美人，非常漂亮的美人，她趴在我的床沿，在摇曳的灯影下死死盯着我。

　　苏堰清忽然想起以前的古文课上教授曾经讲过的，描写鬼的词句。
　　“鬼灯一闪，露出（）（）面。”
　　大家有猜狰狞的，有猜青白的，结果最后教授说到，是“桃花”。
　　桃花面本来是漂亮可爱的，可是在黑夜中，鬼灯下见到，却变得无比诡谲阴森。
　　——————老大的话—————————
　　她的头发很长，一直垂到了我的脸上。
　　我想要叫，想要跑，可身体却一点也不停使唤。
　　她伸出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她的手腕细细小小，力量却大得惊人。
　　我喘不上气，难受，非常难受。
　　五脏六腑好像都在翻腾。
　　那个时候我真恨不得晕过去或是直接死掉。
　　我就是这样一直清醒着，在快要窒息情况下，度过了无比漫长的一段时间。
　　我承认我哭了，我求她直接杀了我。那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我觉得自己像是一天脱了水的鱼，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
　　然后我听到了公鸡的叫声。
　　我醒了过来，一切都很正常。
　　没有女鬼，我也没有窒息。
　　汗透重衫。
　　我做了梦中梦。
　　我害怕了，你们也许会笑话我就这么一个梦就把你吓成这样。
　　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们，是真的。
　　那种触感好像一直还停留在我的脖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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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突然间转向苏堰清。
　　苏堰清承认他被吓到了。
　　他只有在照片上看过这样的目光，难民的，集中营里的，空寂，绝望，黯淡无光。
　　漆黑的眼球就好像一颗劣质的玻璃珠。
　　那是对未来失去一切期盼的眼神。

　　“我已经好几天没有睡一场好觉了。”老大的声音在颤抖，连同他的身体。
　　“我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那个怪物，爬出来，扭曲成各种形状，只是那张脸，一直看着我，一直看着我……”
　　“她用蛇一样柔软的缠着我的身体，真的是像蛇一样，在你的身上绕了好几圈，像冰块一样让人发寒，让你呼吸不了，又憋不死，一直挣扎，一直挣扎………”
　　他已经快要崩溃了。
　　“我受不了了，我像懦夫一样丢下我的家人跑了。”
　　“可是在回来的路上我做了和爸一样的梦。”
　　“我逃不掉了，我会死。”
　　“我会死。”

　　老大不说话了，只是翕动嘴唇，发出谁也听不懂的声音。
　　“喂！”
　　一双手忽然拍在了李浩肩上。
　　“啊！ ！ ！ ”李浩惨叫。
　　此时此刻神经过敏的他反应过度了。
　　“你们是怎么回事。”带着黑边眼镜的班长吓了一跳，“你们要不要坐这啊，不坐我可占了。”
　　“你吓死我了。”李浩一边抚胸，一边朝他大甩白眼。
　　“胆小不要怪社会。”
　　苏堰清没有去理会这两个活宝。
　　他的心情很沉重。
　　好像，有某种不可名状的东西，已经在冥冥之中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