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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   果然是钦天监选的吉日,寒冬腊月,却是难得的暖阳高悬,碧空如洗,终于挪出空儿来的弘文馆大学士曾辅仁与夫人一众亲眷、贺喜宾客站在府门口,望着迤逦远去的迎亲队伍喜气满面。

      半月以来,曾鱼儿小姐养好了眼睛,圣旨也如约而至。

      曾辅仁感慨,不可思议,如雷贯耳的将军王钱策居然秘密登门,为自己未来的侧妃寻一个母家,这类事虽不多见,他也立刻省得,定是晋王喜欢了上了哪个出身寒微的女子。而宗室对亲王侧妃娘家要求可不低,低于四品官的女儿与侧妃边儿都沾不上。

      他为人清正,并不屑于皇室沾光,可换成心中敬佩、为大燕戎马十年的镇南大将军就不同了,他一子二女都已婚配,再多个侧妃幺女,也是件光耀门楣的好事。

      曾夫人心中暗暗念佛,以后能有这么个亲王女婿,不光跟皇室沾了亲,老爷的仕途更有了保证,蹿掇曾辅仁今年一定回鍪州老家好好作场法事,感谢祖宗保佑。

      卸甲回京的晋王已渐渐为人所知,战功煊赫,集威武与高贵一身的将军王,哪怕根本没有机会一览真容,还是成了无数女子的向往,如今真人出现,曾府到王府的官道上被人群挤得密不透风。

      晋王亲自迎娶侧妃,在大燕国内还是首次,这是得多爱这位侧妃娘娘啊,估计如不是先头已有了王妃,早就立这位为正妃了。

      欢庆鼓乐环绕,八人抬的喜轿分里外双层,除了坐人的内轿,还有木雕玲珑的外框,型式比常人家的足足大两倍,远远看去,轿夫们简直跟抬着个小型飞檐垂花殿阁似的。

      莲花轿顶涂的金漆在阳光下闪出皇家的贵气,横楣明黄的排穗随风飘动,帘帷绣着福禄鸳鸯。轿身描着花开富贵的牡丹纹,十里长的红毡毫无吝惜的从曾府一直铺到晋王府。

      路过的略懂些礼制的小官吏一眼就看出有违侧妃规制,这晋王自打回京后,为了美人可真了下了血本了。

      轿内浣瑜身着艳红蜀锦宽袖嫁衣,外罩霞帔,头上钿花錾金单凤衔珠冠坠下一颗小小的夜明珠,映得浣瑜只能闭上眼,否则晃得眼花,本应昏暗的轿内,即使有红纱盖头遮着,也因这颗小小的珠子,照的通亮。

      跟随迎亲队伍的宫女们,每隔条街都要向围观百姓撒些喜糖,喜钱,一路上热闹无比,记得过去最喜欢看的话本子上,武艺高强的侠士在送亲途中如神天降,先打他个人仰马翻,再掀开轿帘一把抱起满面惊喜、迫嫁于富家公子的心爱姑娘,施展轻功在众人钦羡中翩然而去,从此两人浪迹天涯,留下传世佳话。

      她与铮永远差着那一步,每一次反抗都碰得头破血流,这便是所谓的宿命了吧,她已明白,几月前钱铮率军来接应她,是他为两人相伴作出的最大努力。如今他已没有能力出现在汴梁,更不可能像侠士一样来救她,就算他此时出现,打翻所有人,掀开喜帘,她也绝不再会同他走。曾经美好如谪仙的钱铮,好好在柔然活下去吧,不要再来寻我。

      接下来,踢轿门,迈火盆,一切和迎娶正妻毫无二章。

      她终是出嫁了,爆竹震耳,红屑满天,透过朦朦红纱,记忆中锦袍玉带的皇家少年正隔着人群莹莹望着她,定睛再看,一身喜服,面带得意,气宇轩昂的晋王钱策已迎面而来。

      明禧堂正厅,魏幼荷着正妃大装,噙着不自然的微笑,由芳姑扶着立起身来,迎向被众人簇拥而来一对新人,入了内苑,掀去红盖的新娘如一束光出现在室内,亮得一室姬妾黯然失色。旁边的男人牵着她的手,毫不掩饰的深情脉脉,两人同色吉服,容色绝配,魏幼荷袖中双手紧紧蜷起。

      “新妇侧妃曾氏为王妃娘娘敬茶!”执礼太监长呼一声。

      怎么回事,敬王妃,那王爷呢?见魏幼荷愣在当地,那太监忙低声补充道,“娘娘,王爷说免了侧妃娘娘的敬茶,只向您敬就行了。”

      “王爷可真是宠爱妹妹,”魏幼荷只觉得心在滴血,妾室向丈夫、正妻敬茶是入门必有的立威仪式,王爷却免了向他的敬茶,那她还怎么好让曾氏单独向她敬茶,那岂不是压了钱策一头。

      “瞧,都是自家人,这茶不敬又如何,想是要是敬了,王爷定会心痛了,”魏幼荷笑的脸都僵了,半开关玩笑帮自己找着台阶,唯有这样,她才能勉强维持住王妃的架势,周氏及一旁的四个美人定在心中嘲笑她吧。她明白了,曾浣瑜表面被封为侧妃,可钱策在作行动告诉大家,她不是侧妃,而是他的平妻。

      浣瑜也是震撼的,甚至感到一丝愧疚。想到在将军府时,被林氏欺凌,魏幼荷还曾出手相助,毕竟是侧妃,总不过人前过太张扬,忙敛衽屈身周正的行了一礼,“王爷及娘娘待瑜儿宽厚,瑜儿心中感激不及,请王妃娘娘受瑜儿这一拜,瑜儿初来乍到,行事不周,还请娘娘多多教导。”

      魏幼荷脸色稍霁,忙上前笑着扶起她,“王爷看中的人果然有礼有节。”余光中,钱策并没有阻拦的意思,不过也没有看向她,而是盯着面前这位,眼中带着那么一丝玩赏。

      向王妃敬茶免了,周氏因同为侧妃,便和魏幼荷一样,送了份贵重首饰作了见面礼,其他四个美人,不论良娣、儒人,都整齐的向新来的侧妃行了屈身礼,又送上各自准备的礼品。至此,钱策才牵着浣瑜的手,让曾家跟过来的喜婆丫环将新娘送到洞房,便出去招待前来祝贺的宾客了。

      云翠和芳姑扶着故作镇静的王妃上了步辇,匆匆回了明怡堂。芳姑心里这个难受,真是难为她了,堂堂的王妃,受了这么大的羞辱,这以后,在王府还能压得住人嘛。晋王这是见了美人昏了头怎的,封个侧妃没什么,这样不管不顾的打击王妃,就不怕外人说他晋王宠妾灭妻吗?

      浣瑜再无需回绮思小筑,姝仪馆才是曾侧妃未来的香闺,奢华的内室,撒满花生桂子的喜床边,“一口喝光,”一对拴着同心结红绒绳的碧玉盏被钱策擎在手中,浣瑜接过一杯,犹豫着,一扬首,钱策一饮而尽,亮了亮杯底给她看,等着她。酒烈了点,不过今天和浣瑜大喜,对他意义非凡,喜婆准备的清酒,他特意让换了成了最烈的烧刀子。

      闭眼一口而尽,辛辣令浣瑜咳个不停,嗓子似火在烧,嗡,一股热气直涌上头,“如何?”眼前钱策晃来晃去的问她。

      美人呐,喝了酒,玉人小脸透出粉红真是诱人,钱策深情的凝视她,也不唤人,将各种硌人的果子抚开,一把抱起浣瑜,放到床内,帮她卸着钗环,褪去繁复嫁衣,小妖精,我来了!此时他还未意识到酝酿已久的洞房花烛夜被一杯烈酒给毁了。

      都说酒后吐真言,于是他灵激一动问了一句,“策与钱铮瑜儿最爱哪个?”

      嫌挡光一手拂开他的脸,新娘眯着眼斜觑着他呲笑一声,“自然是策,”

      钱策眼睛亮了亮,噘起嘴刚要凑上去亲个够,“如果世上没有铮的话。”抓起他腰间悬的螭形玉佩贴到面上,浣瑜补充了一句,嗯,凉快。

      “策哪里比不上他?”钱策拉开距离沮丧的问她,之后他更后悔为何自己话这么多。

      “哼,铮比你皮肤好,细滑如丝!”

      “铮长得比你白,与我站在一处再登对不过。”

      “连吹的笛子都比你的长。”钱策磨牙,有这么比的吗?再说短笛要求的技艺哪里比长笛差了。

      “温雅秀挺、才情四溢,所以先帝才最喜欢这个儿子,和他比,策就一武夫!”

      “铮爱我一人,你老婆孩子一大堆,人品高下一看便知。”......

      身侧钱策背对着她躺着,双臂抱胸气鼓鼓的任身后美丽的话痨控诉个不停。看这酒劲,估计能讲到子时,还唯恐他听不到,小手一直没闲着,在后他背戳个不停,特意留的葱管似的丹蔻,扎得钱策呲牙咧嘴。

      好在外间守夜的玉画等一班宫女都被他赶出去了,否则传出去他可没脸见人了。

      “铮心思单纯,你阴险无赖。”

      “太后也坏,嫉妒我贵妃姨母美貌,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又被扎的一咧嘴,连人家娘亲都不放过,无奈钱策又往床边蹭了蹭。

      “你,”说到激动处,哇的哭出声来,“就一个人渣!拆散我与心爱之人。”

      “我,薄命红颜,落入虎口......”

      “月牙泉,为何我没有多刺入一分,悔之晚矣!”酒醉的浣瑜已哭的捶胸顿足。

      钱策心中懊恼,温馨气氛都被她给搅散了。又怕她指天划地的翻到床外,只好守着她,扯上被子盖住自己,双手捂耳,心中暗道,瑜儿,你给我等着!

      第二天早上,玉画带着众宫女进来伺候两位梳洗,钱策顶着两个黑眼圈呵欠连天,侧妃面色如春,如小猫般蜷在被窝里,睡得正香。

      大家自然明白,如此美人,晋王昨晚上想是根本未睡,呵呵,累着了。

      回到三思堂查看了下新到的线报,对身边伺立的牛公公说道,“牛五福,着人去寻管上好的玉笛,”见牛五福眼神带着疑问,又添了句,“长笛。”

      “还有,去艳池寻些香膏,适合男子用的。再问些平时护肤的要诀。”钱策暗暗咬牙,本最不屑钱铮那种油头粉面的,可被浣瑜一刺激,向来对容貌自信的他怎么越照镜子越觉得自己不堪入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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