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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   她尖叫,拼命摇着身边的钱铮,可他闭着眼怎么也不肯醒,而她立刻被一张帕子塞住口,接着就被拖下了床,其中一人说了声得罪,便扯下一床被子,将她包裹起来,再用绳捆好,扛起来便走,来人甚至大大方方的经过前帐将她送到外面,帐内熬鹰架上的两只海冬青,紧张的注视着他们,铁笼中雪豹夫妻不安的来回走动着。

      帐门口已被割了咽喉的两名侍卫倒在地上,她拼命挣扎着,泪水奔涌,没有丝毫作用,转眼就放在了马背上,漆黑夜中,透过朦胧的泪眼,她还是看到了营账旁边几个熟悉的背影一闪而过,族长塔那和他的女儿师于......

      蒙面人用马载着她,却不敢与她共骑,只是牵着马缰轻手轻脚的上了山,从他们偶尔的一句交谈中,她已确定他们是大燕人,接下来看到的情景将令她终生难忘。经过的密林中,到处都是严阵以待全副武装的大燕士兵。没有任何火光,没有任何响动,连骑兵跨下战马都沉默着,如果不是身临其境,任何人都无法想象一只庞大军队可以达到如此可怕的静谧。

      终于抵达山峰最高处,身着银色明光甲的一位将军吸引了她的目光,熟悉的铠甲,腿边闪现的一截白色袍角,燕军中唯一着白色团龙锦袍的人正驾驭着紫鬃,和其他人一样,屏息敛神静候着。

      蒙面人也停了下来,让另一人看着她,快速跑上前,那银甲将军听他说了一句什么,依然立在那里不动。时光一点点流逝,可怕的寂静持续着,直至第一缕晨光从树林顶端透出,山下传来黑甲军早上晨练的集合号角。

      “弓箭手准备,”一声号令,燕军终于动了,倥!最前列数千弓箭手整齐挺身举弓,姿势划一般一致,被惊起的成群野鸽扑楞楞的飞上高空。

      “持准,”刺耳的牵拉声过后,弓弦同时被顶上箭矢,无数森寒箭头直指山下。

      又是一段短暂寂静。山谷中已有黑甲军感到异常,正欲动作,来不及了!

      “放!”

      浣瑜拼命摇着身体,想挣脱身上的束缚,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伴着刺耳的破空之音,遮天蔽日的黑色箭雨一阵阵扫向山谷中的黑甲军,瞬间惨叫,哭嚎,响彻云霄。而这远远没有结束,箭矢嗡嗡被弹出的声音没有一刻断开,弓箭营统领不知喊了多少次“放”,终于,再无惨叫传来,一切归于死一般的安静。

      银甲将军终于转头,冰冷银盔下,双眸平波不惊,扫过满面泪痕的狼狈女人,但也只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从怀中取出封信,递给身边的人。

      一小队人马过来,按着她七天前的来时路将她送回明裕关,伴着远处乌玛山脉传来的几声巨响,一行人将她交与将军家眷回京的长长车队中,策马离开。

      “铮......”抓紧身下的锦褥,眼泪顺着腮边滚滚而下,终是又一次失去了他。

      痛与恨在胸口翻滚,戏弄与欺骗带来的屈辱感灼烤着她的心脏,一手扯下腕间的绑带,还未愈合的伤口顿时再度被撕裂,鲜血染红锦被上的牡丹绣纹,只希望再痛一些,才能暂时掩过心中剧痛。

      原来她不过是个诱饵,引诱黑甲军现形的诱饵!一切都是骗局,是她将灾难引向了数万黑甲军,引向了青梅竹马的恋人。多么可笑,自以为是的以为瞒过了钱策,哪知人家不过将计就计,如假寐的猎人,早早守在陷阱处,只待她踩上早已设好的机关!

      曾夜夜与她耳鬓丝磨的将军,可以一边万般痴情,一边冷眼旁观,如果说她曾为弃他而去挣扎犹豫过,那他将她视为诱饵这一点绝没有一点迟疑!

      好端端的秋日为何会连续下雪,那是老天对不久后发生的骇人惨剧作出的警示,银牙咬得咯咯直响,身侧的绯色帷帘被一把扯下,她恨不得将整个晋王府烧光,连她,这园子里的王妃所有的人所有的一切,渣都不剩,都化成飞灰,她才能痛快酣畅!对,怎么忘了,那个罪魁祸首,好,只待他回来了。黑暗中的绝艳美人,血红双眼泽泽发光,如火樱唇抿出残忍冷笑,映着夜半清辉,如入了魔道的阿修罗。

      听见内室哗拉一声响,“姑娘,怎么了?”外间负责守夜的簪花挑开帘子,举着灯盏睡眼惺忪的问道。

      “作了恶梦,把帷帐扯下了半幅,”如黄莺一样婉转的女声应到。

      不一会儿,一盏姜糖水就送了进来,“姑娘别嫌弃,我去小厨房找了找,只有红糖可以用,又切了几片姜,晋王府刚开牙,过阵子东西就齐全了,这个好喝,我小时候总爱夜半惊醒,我娘就冲它给我喝,喝了满口甜甜的,再睡觉就香极了。”簪花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笃定的对浣瑜说,

      靠坐在床头,浣瑜接过青花薄瓷碗,抿了一口,忍不住又来一口,直到喝光,惨淡的面上,笑容疲倦,面前十四岁的女孩儿,多像当初的她,更像当年的青豆和小朵儿,带着少女的纯真,孩童的稚嫩,本然的善良,还未尝过人世辛酸的好年纪。

      “多谢你。”浣瑜将茶盏递还给她,“姑娘,早点睡吧,天亮还早呐,”说着,簪花禁不住抓着痒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本来心如荒草的浣瑜不觉莞尔,“好。”

      **

      大燕军营议事厅中,秩序井然,各将领着朝服,列于主帅紫檀长案两腋。

      长案正中的漆盘内,并列放置着橘色的田黄石狮钮燕军帅印,嵌于羊脂玉盒中的紫铜豹型虎符,钱策双手托起,郑重交于单膝跪地的神威大将军齐岷之手。

      “皇上让我转告于你,望神威大神军能和各将士齐心协力,共同保卫大燕江山永不受外族侵犯!”

      “齐岷谨记在心,定不负陛下及天下万民重托!”新的燕军统帅眼内野心勃勃,炙热的盯着手中代表着最高兵权的两柄凭证。

      **

      大燕营帐外,秋风飒飒,残阳似血,齐岷和众将士送别钱策,除了隋宁、董奚及一支五十人的近身侍卫队,钱策将自己原班手下都留在了这里。一同出生入死、铁马冰河近十年,再见不知何日,郭离、陈大锤等前来送行的将士们捧起注满烧刀子的粗瓷大碗,眼睛微红。

      钱策从漆盘内接过一碗酒,略举了举作为敬让,扬首一饮而尽,将士们亦同举大碗,扬首痛饮!

      而面对新帝钱铭一派的齐岷,避嫌起见,钱策没有多言,只是静静扫过一张张饱经风霜的面庞,似想努力将他们印在心头,终是咬牙道了一声“各位珍重!”转身上马甩开银鞭,在近身卫队簇拥下,迎向夕阳,踏着烟尘奔驰而去。

      **

      浣瑜睡觉不喜挡床帷,首先她怕黑,再就是嫌气闷,还是曾家小姐时,她的床帷都是双层,外层仅作装饰,睡着时,万娘会将里层坠着玉流苏的淡紫绡纱帘放下,这样既挡风,又不遮光。

      琦思小筑装饰奢丽,但哪里会为她一人想得这样周到,浣瑜也是个省事的,知道自己身份尴尬,并不提过份要求。于是,夜晚,得到提点的簪花从不放下帷帐,只任她那样裹紧锦被独自睡去。

      玉画背人时嗤笑过她,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矫情什么,嫌气闷,哼,大力甩一下手帕,对刚进屋的小宫女点绛说,“快,水开了,把茶送上去,再怎么也是王妃叮嘱过的,面子上要过得去。”

      月弯如眉,细碎的雪粒从帐篷顶上的未关严的天窗坠下,时而落到钱铮的玉色脊背上,他和她一样,不喜欢挡床帷。“好凉,呵呵,小坏蛋,和跟小时候一样爱抢人家被子,”男人笑着从背后拥紧她,强壮的胸脯中心跳如雷,温热的呼吸不时扑到她腮边。似正沉浸在世上最美好的梦境中,“铮,”她甜蜜呢喃着。

      突然一面暗影俯了过来,许是金钩松了,帘子自己垂下来了,不管它,浣瑜翻个身,靠到钱铮怀中接着睡去,她不愿醒。

      隔着软帘的正厅,已跪了一地人,玉画垂首,回想着刚刚进入内室的男人,最近这位姑娘天天睡得很沉,太阳高挂着,还没醒呢,她又不能说什么,只有暗暗嫉妒人家命好,指挥着小宫女收拾院子里的落叶,擦拭瓷瓶、窗棂,储备过冬的银炭,真是累死个人。

      偏今天一大早,簪花打嗑睡把耳房炉子上的铜茶壶烧个窟窿,她梳妆完毕,抿着艳红的小嘴,掐着腰正在数落她。突闻墙外传来马蹄声声,谁这么大胆子敢在晋王府官道骑马策行?正疑惑着,内院中门被推开,两个带刀侍卫立于两侧,一位风尘仆仆的高大男人大步走了进来,她向来有眼色,虽来人身上的黑裘披风满是尘埃,可面容极为俊美威武,腰佩宝刀,全身散发出迫人的华贵与威压,还能是谁,她即刻带着众宫女整齐敛衽郑重跪下。

      晋王没有叫起,而是穿过前厅,绕过屏风,直接进了内室,过了半晌,也没听见一点说话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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