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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丰云殿书房。

      “他受伤一时跑不出去,不必打草惊蛇,盯紧了,再把府里的人好好筛筛,把内鬼给我揪出来。”钱策和身边的参将交待完毕,欲语又止,挥挥手,让他退下。

      他终是听了母后的话,她的身份敏感,他不能留她,何况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就算动了心,他绝不会仗势勉强一个女人。

      他抚摸拇指上的玉扳指,自知向来雄心壮志,小儿女的情爱,从来不是他钱策要考虑的,无欲则刚,想起前一阵的莽撞,他摇头。林氏刚刚添了一个儿子,他已是两个孩子的爹了,那些绮思暇想该收起了。

      一切到此为止吧,以后彼此各安天命。

      董奚急勿勿从外面步入,将一密封的木匣递了过来,“将军,平州截下一可疑人物,并拦下书信,孙守备特命人送来请将军过目,”钱策正准备出书房去看看新生的泰宁,无奈回到案边,从展开的木匣中取出信件,一行行看下去。董奚立在一旁暗自打量他,虽面无表情,可将军眼中的寒意却越来越甚。

      “那人怎么样了?”

      “回将军,还在孙守备处关着,他问您怎么处理。”

      “放了,这信还给他,当没发生。”钱策将信纸丢回匣子,“其他的孙守备自然明白如何办。”

      平州距明裕关一百里处,是从明裕关返京的必经之地,孙守备孙翰早年是和钱策同生入死的同袍,后被提职,负责平州军务。不光平州,边关十城的驻守官员虽由朝廷任命,却几乎都是霍光将军下属,及在三年前突厥进犯时立下站功的将领,自然与钱策关系紧密,而霍光移交帅印后,再无官阶高于晋王的武将,所以十城的防务都以钱策马首是瞻,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钱策的关系网。

      **

      林氏舒服的倚在贵妃榻上,钱策自打她生产天天都会过来瞧她和孩子一眼,看样子极喜欢小泰宁,到底还是她生下了长子,向来重男轻女的将军自然是高兴的。

      可今天这么晚了也没见人过来。

      终于软帘被掀起,却是立春过来禀告王爷今天有事暂不过来了。知道她奶水不足,又不爱喝鱼汤下奶,让人选了位乳母过来。

      林氏抿嘴微笑,她没看错这男人,平时冷冷的,可不论何时,就算为一个小丫环迷了魂,心头还是舍不下她。

      又有为她请脉的大夫过来,说她气血两虚,产后为她开的补血汤一定要接着喝,才好尽快恢复体力。

      让立冬举着铜镜,林氏仔细打量映在镜中的美人,生产之后脸色有些苍白憔悴,是得好好补补,王妃也是美人一个,加上那个没见过面的把钱策魂迷了的小丫环,她未来的敌人还真不容易对付。

      “半天了,药还没熬好?”林氏问身边的立冬,正巧负责煎药的小丫头将药送了进来,立冬接过来,放到小几上用瓷匙搅着,好让药汤凉的更快。

      “怎么今天熬的补血汤味儿闻着不太对,”林氏微皱着眉接过,打量着平时喝一口就再也咽不下的漆黑药汤。不过为了早日恢复往日明妍,她还是硬着头皮一古脑喝个干净,立冬忙送上蜜饯,茶水,顺了半天。

      **

      明辉城门外,太后的凤辇车队越走越远,除了太后自带的宫人及千名禁军护卫,钱策还派了五百骁骑营兵士护送,务必将太后一行人平安送出戈壁再返还。不论来时或去时,作为一国太后长途奔波只为儿子主持大婚,任何人都会感动。真到那点明黄消失,钱策才黯然转身。

      送行的官员众多,见晋王没有离开,自然也还站在原处。

      魏幼荷系着红缎牡丹暗纹带帽披风,立在钱策身边,芳姑正要为她戴上风帽,魏幼荷微微摇头,靠近钱策,轻声提醒到,“王爷,这里风大,凤辇也走远了,咱们回吧。”

      欣然凝了她一眼,钱策注意到身后众多官员还在秋风中立着,嘴边扯出一丝苦笑,“我先回营了,有什么事,跟单成说,他自然会传信给我。”说罢,不待她回答,转身走向紫鬃,策马而去,隋宁及董奚也立刻带着贴身卫队骑马跟上。

      魏幼荷凝望着远去的良人,或许以后相聚的日子永远像新婚这样短暂,可几日的柔情缱绻,她的心早被俘获。

      “娘娘请回吧。”一直立在她身后的周氏走了过来,魏幼荷跟着她,走到来时乘坐的马车,又由她扶着进入车厢。

      “姐姐也和我一同坐吧,我让芳姑和敏珠去你车上坐。”魏幼荷对周氏心怀好感,也愿意和多多相处。“多谢娘娘抬爱。”周氏带着几分受宠若惊的表情,由个小丫环扶着上了车。

      不由四下打量,果然是正妃的车辇,华美精致,香几软座,比自己的马车宽敞明亮多了。

      “不要客气,我们都是王爷的人,论年纪,我还得叫声你姐姐。”魏幼荷和气的微笑。

      回府的路上,两人相谈甚欢,突然魏幼荷话题一转:“听说府里,有个丫环在大婚那天晚上,惊了王爷的驾?”这么说不过是在给自己面子,当日情景,好多人都瞧见了,哪里是惊了驾那么简单。婚礼之日,新郎抱着别的女人失魂落魄,任哪位新娘子都不会无动于衷吧。

      周氏一愣,这事她自然有耳闻,但她明白在府中生存的规则,有的事装不知情最好。以自己在王爷心中的份量,王爷私事,哪里有她插嘴的份儿。但王妃既然问了,也不好装糊涂。便将所知道的,一五一十讲了出来。毕竟是大了几岁,有了阅历,尽管王妃面上努力维持温和的笑容,她还是感到对方强压的愠怒。

      **

      青豆分外的高兴,这一阵子忙于府内的大婚,也没工夫好好为三皇子弄点像样的饭菜,没想到他能馋成这样儿,送去的饭菜,每次连点汤汁都不剩,盘子干净得跟可以当镜子用了,而且还总说不够吃。神仙一样的人物,她不敢有啥奢望,能喜欢她的厨艺,已是对她最大的褒奖。这几天青豆除了习字就忙着换花样做菜讨三皇子开心。

      “谁的帕子?”小朵来到客厅,扬了扬手中一块银白色的帕子。

      浣瑜正在指导青豆临贴,抬头一看,怔了下,垂下眼细声说:“不晓得。” 青豆上前抓了过来瞧了一眼:“咦?这料子很讲究,上面的纹路是云纹呐。”

      “三皇子的吧。”说着小朵抽出青豆手中的帕子,蹦跳着找钱铮去了。

      好一会儿,钱铮才打开书房的门,“什么事?”再瞟到小朵手中的东西不觉一愣。

      “哪里得的?”钱铮有些紧张的问。

      “就在园子里凉亭边上的月桂树枝儿挂着呢。我看着就摘了下来。”估计是三皇子的,上面的云纹不多见,他又明显认识的模样,她把帕子往他怀里一塞,转身离开。

      钱铮捏紧手中的帕子,心中疑窦丛生。

      “我还以为送饭来呢!”身后一个粗犷的大汉现了身,穿着钱铮的灰色衣袍,他太强壮,衣服勉强套在身上,好多地方都撑破了。

      钱铮白了他一眼,饭桶就知道吃。

      “考虑好了没有,我的人已经递了消息进来,三日后会来接应我,你和你的表妹可以跟我一起走。”

      “你的好意我领了,我是大燕皇子,怎能背弃国家。”

      “担心我打你表妹的主意对吗?放心,我们突厥人也明白两情相悦,我只是不忍,你毕竟也算我的救命恩人,被囚禁在这里,真不好讲,皇家的人心都狠着呢,你就不怕哪天你们皇帝变了心思,赐你杯毒酒?你死了不要紧,你的表妹怎么办?”

      钱铮心中这个气,好嘛,绕了半天还是惦记浣瑜呐,可他说的何尝没有道理,新帝刚刚登基,不好一上位就打杀先帝爱子,时间长了呢。几个月来,天真的三皇子已渐渐明白,属于他的辉煌时代已经过去了,他要慢慢适应未来可能长至终生的囚禁生涯。虽说浣瑜愿意陪伴他,他又怎忍心她跟着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皇家已抛弃了他,他又何必纠结于皇子的荣誉。

      “你的行动把握吗?”钱铮问到,此事非同小可,目前他还可以偷生,但如果外逃被发现,很可能会被立即处死,甚至皇帝马上会顺理成章的为他按上叛国罪名,浣瑜更不用说了,本就是逃跑的奴隶。

      “我有九成把握。”大汉思忖一下答道。

      **

      “真的?”没想到这个大汉这么有能耐,浣瑜一脸惊喜。

      “嗯,瑜儿,这两天,咱们暗中作好准备,我听清格勒讲我们不能直接去突厥,得绕道走,路途可不近。”

      “别怕瑜儿,我们逃出去就自由了,忍耐一下。”钱铮安抚着她,他也忐忑着,可如果不忍一时之苦,今后的日子就更难了。

      浣瑜兴奋的返回西厢房,心砰砰跳着,她东西本不多,可也得好好收拾一下。

      刚进房,就见门边突然露出一个人头,浣瑜差点吓晕了过去,“别怕,是我。哈哈。”清格勒从门后走了出来。

      “恩公,你吓我一跳。”浣瑜拍着心口。

      “这算什么,再过两天,离开时,更危险呢,你可不能这么一惊一乍的。”清格勒说着,解开腰间的汗巾子,开始脱身上的长袍,浣瑜吓的急忙退后。

      “唉,小姑娘,瞧你吓的,你表兄那身板也太苗条了,腰比街上跳舞的胡姬都细,瞧,都撑出两个口子了,我想请你给我补补。”说着,将袍子展示给她看,果然腰间撑破了。

      “让恩公见笑了,我这就可以补上。”浣瑜讪讪的接过。取来针线,坐到桌边。清格勒毫无避讳,就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穿针引线。浣瑜被他注视着浑身不自在,可又能如何,突厥人向来直白,并不像汉人一样讲究礼仪。再说过两天还得指望他逃离将军府呢。

      不多会儿浣瑜就补好了,“加了块布片,这次应该不会破了,你穿上试试。”说着,将衣服举到清格勒眼前,他接过,看了眼,嘿嘿笑了一声穿上。浣瑜这才有机会仔细的打量着他,体格高大健硕,像小时候跟父亲出门看到的街边杂耍的大力士。颈上挂着个羊脂玉狼牙型吊坠。浣瑜记得父亲提过,带突厥人狼牙吊坠的很多,可没听说狼牙用玉石雕成的。

      见浣瑜盯着他的吊坠,清格勒得意的问道:“喜欢吗?送你。”说着就要摘,浣瑜忙止住他。

      “我只是好奇,这玉坠一定意义独特。”

      “想知道吗?我给你讲个故事。”清格勒灿然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粗犷的面部轮廓似乎也柔和了许多。

      听完故事,浣瑜眼神黯然。

      “我提到的地方,就是咱们要前往的地方。虽偏远可风光很美,我还有只猎犬叫虎子,会查数,会捉松鼠,你见了一定喜欢。”听得浣瑜眼睛一亮,好可爱,一下子想起在太师府时养得胖胖的狮子狗雪堆儿了,“就是太能吃,一天能吃半只羊,不过厉害着呢,咬死过两头狼,还打跑过灰熊!”

      “呵呵,”浣瑜表情僵了僵,这是狗还是狮子啊,不过她还是很感兴趣,安静的听他炫耀着。

      清格勒神往的看向她,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这个漂亮小姑娘把他的七魂九魄都吸走了。好些话他跟三皇子提都没提,全倾吐给了她。看看人家,穿着普通却掩不住倾城美貌、娴静气质,清格勒突然自卑起来,此情此景,他多么像一纹钱一个的粗瓦罐和无价的羊脂玉瓶摆在一块,他立起身,用粗糙大手理了理衣服,道了谢便离开西厢房。

      看着他的背影,浣瑜心中升起不安来,清格勒来自将军府的地牢,饱受大刑却能逃出来,而将军府象征性的搜查了各处后再无动静。

      但愿是她多想了,重获自由的诱惑让浣瑜压下心中顾虑,机会千载难逢,为了她和钱铮的未来,一定要搏上一搏。父亲、母亲、万娘,请保佑我吧,浣瑜默默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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