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繁花落尽》陈小布

13、第十二章

　　结果周末两个人回到家中，还是一副举案齐眉琴瑟和谐的模样。

　　席间傅太太又提起孩子的事情，言语里尽是急切之意：“你们两个人结婚都快两年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还不等傅少琛驳回去，聂静雅就放下筷子，看着公公婆婆说：“爸爸，妈妈，我和少琛决定离婚。”

　　傅少琛猛的抬起头，他没想到她真敢说？！

　　简直是平地一声雷，一家人都停了筷子看着她。

　　傅太太连忙问：“好端端的怎么要离婚？”

　　傅少容忍不住插嘴：“肯定是哥哥欺负你是不是？”

　　傅展博不满的望向儿子。

　　傅少琛向妹妹大喝：“闭嘴！”

　　傅太太一直喜欢这个儿媳妇，知书达理，落落大方。这个时候自然而然的偏向静雅：“你有什么委屈告诉妈妈，是不是少琛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子在外面的事，她也略有耳闻，但毕竟不出格，而且从来也没有听静雅提起过，她一向识大体，遂又说：“你是不是听别人说什么了？那些都是生意上的应酬，你别往心里去。”

　　聂静雅赶紧说：“不管少琛的事，是我的问题！”

　　“你的问题？”傅太太狐疑的看着她。

　　聂静雅心里发虚，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我...我对不起少琛，也对不起....你们...”

　　傅少琛的目光像利箭一样射过来，本来已反复联系了很多次的说辞，也结结巴巴起来，公公这两年身体一直不好，如果她说出什么来气着他老人家，想必他定会把她生吞活剥了。

　　整个大屋寂静无声，水晶吊灯的光芒又好似太亮，每个人都等着她的答案，她越发的心慌起来：“我去医院检查过...医生说我身体有问题，生不了孩子...我知道你们一直盼着早点抱孙子...可我不敢告诉你们。”

　　傅太太疑惑的问：“什么时候的事情？前几天少琛还说你们俩都好着呢。”

　　“少琛他也不知道，我怕他失望，还没告诉他。”

　　傅少琛阴着脸，一声不吭。

　　“那也不能轻言离婚，婚姻不是儿戏。我和你爸爸也不是老古董，一听说媳妇生养不了就赶出家门去。你在哪家医院看的，医生确诊了吗？现在医学发达，多少不孕不育的都能治好。”
　　聂静雅一副做错事的模样：“妈妈，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我也舍不得你们，舍不得这个家。但是我不想耽误了少琛，也让你们俩老失望。是我身体出了问题，我要离婚，外面的那些人也不会说什么的。”

　　“静雅，我知道你心里有压力，不要怕，改天我们另约医院看了，说不准是你前先的医院看错了。”

　　傅展博也是同妻子一样的心思：“结婚离婚不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慎重考虑过再作决定不迟。”

　　这顿晚餐一家人都吃的有些闷闷不乐，傅少琛到离开大宅脸还是阴着的。聂静雅坐在车上，心下惴惴不安，她知他生气，因为并没有提前知会他，可是若事先和他说了，他估计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她。

　　他本来就爱开快车，如今一气更是把车开的飞也似，还腾出一只手去摸香烟，她小心提醒他：“注意安全！”

　　他终于开口，语气尖刻：“聂静雅，你是小孩子吗？说话都不经过大脑的！”

　　“是你自己要我说的？让你说你又不去说。”她也委屈。

　　“这时间不是还没到吗？”他狐疑的看她一眼，问：“你拍拖了，这么急？”

　　“没有！”她回答的很干脆，对面的车灯闪过来，她一阵眩目：“你反悔了？”

　　“反悔什么？”

　　“和我的约定！你结婚前答应我的！”她一气起来就像小孩子，总爱嘟嘴鼓着腮帮子。

　　“若你真能把老爷子说动了，我随时在民政局门口等着你，成了吧？”他心下恼怒，白光一闪，回过神来，待踩刹车已是晚了，干脆加速冲过去。车子里气氛骤然冷凝下来，两个人一路再无话。

　　车子到公寓楼底下，聂静雅想了想还是说：“傅大哥，对不起，我知道今天的事我有欠考虑。”

　　“算了。”他淡淡的说：“我知道当初我不该拉上你，不过现在老爷子的身体你也知道...结婚由不得我...离婚我说了也不算。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上班呢。”

　　没几天，聂静雅就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她还在上着班，就接到了婆婆的电话，说联系到了最权威的妇产科医生，让她下午三点务必到医院，她会在医院等她过去。

　　她急的不行，身体自然是没问题的，只是她到现在都没和傅少琛在过一起，医生一看，肯定得穿帮。现在也只有他能帮自己了，她连忙拨电话给他，他在电话那头只是哈哈大笑，心情很好，末了还说：“活该！”

　　她再想说什么，他已经挂了电话。怪不得他会说自己是小孩子，她原以为婆婆想孙子想的心切，一听她不会生养，肯定马上会同意他们离婚，谁料竟然雷厉风行的给她联系了医生，她真是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他本来就气她，估计现在正幸灾乐祸呢，还挂她电话，摆明了落井下石不想管她！

　　聂静雅思来想去的也没个办法，下午还是硬着头皮去医院，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到时随机应变吧。她径直上到三楼妇产科，在走廊中却没有看到婆婆。拿出手机正想拨给她，手机响起，是傅少琛，她连忙接起。

　　“你在哪里？”

　　“医院啊。”她有些呆懵。

　　“我知道你在医院，医院哪里？”

　　“三楼走廊。”

　　“站那别走，等着我！”他挂了电话。

　　聂静雅看着手机，一下没反应过来，难道他要来？正想着，电梯门打开，傅少琛已走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她惊讶。

　　“怎么，你不想我来？”他扬扬眉，嘴角有几分笑意，是讥笑。

　　她都急死了，他还笑的出来，她连忙拉了拉他的袖子：“想死了！我正发愁呢？”

　　“你没听说过吗？一个谎话需要用一千个谎话来圆，该！”

　　“那你肯定有办法了？!”

　　“办法是有，不过就此一次过，下次再擅自主张，自己惹下的火自己灭！”

　　她立刻眉开眼笑起来，悬在半空中的心这才回落到胸腔。

　　“你在这里等我。”傅少琛推门进去，她不知道他会和医生说什么，但是她知道以他的本事，他就是搞得定。看来自己这次终于得救了，否则被两家大人知道，她真不知道该怎么死呢？！

　　傅少琛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张方子，拉过她说：“走吧。”

　　“我不用看医生了？”

　　“已经看过了，我们这就下去抓药！”他扬一扬手上的纸。

　　“什么药？”

　　“给你调养身体的！中药！”他嘴角挂着一抹笑意。

　　“我身体好好的，为什么要喝？中药好苦，你故意的！”她花容失色。

　　小时候，她有次生病，喝的也是中药，只苦到五脏六腑里去。后来每次喝药她都趁妈妈不注意，偷偷把药倒进花盆里，终于有一次给她发现，和佣人一起抓了她灌下去，她记得自己一直哭，那么苦，连带着后面吃的糖也都是苦的。

　　“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是为着你着想，你若说你身体好好的什么毛病也没，还怎么圆上次的谎？自然得说身体不适，需要开点药调理了。”他振振有词，拖了她就往药房走去。

　　她眼睛滴溜溜的转：“既然这样也可以，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让医生说我不孕好了！”

　　“你想让他下岗吗？说这样的谎！人家可是德艺双馨的老医生，能这样帮我们已经很好了！”

　　聂静雅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一言不发的坐在车上。

　　傅少琛还摆出恩主的嘴脸，心情很好的揉揉她的头发：“怎么感谢我？”看她不说话，又慢吞吞的说：“刚才在医院妈已经打过电话来了，说你也褒不来中药，拿回大宅那边去，她们熬好了，你每天回去喝就好。”

　　聂静雅脸都白了，他还在笑，真是没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