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罗马种田记》娜芙蒂蒂

57、第五十六章 网

　　第五十六章网

　　奥涅轻巧地在矮榻上穿好衣服，叠好毯子，悄无声息地穿上鞋子，娜奥比的呼吸轻浅又规律，还在酣睡，奥涅蹑手蹑脚走到床边，给她掖了一下毯子角，便开门走出去。

　　天色刚刚发白，庭院中寂静无人，奥涅走到外面，冷冽的空气让她不禁全身皮肤紧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气，来到小喷泉边开始梳洗，手指刚浸入水中，季丽安的声音便在她身后轻轻响起，“天冷了，奥涅，不是说过让你到厨房梳洗吗？”

　　奥涅仓皇地转过身，季丽安拉起她向厨房走去，“不要担心，阿贝已经起来去厨房生火了，我告诉达乌让他去前庭的二层和轿夫们一起睡了，厨房里现在只有甲虫在看火。”

　　奥涅感激地看着季丽安，她的褐色眼睛又大又圆，如同林间的小鹿，季丽安微笑着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把她领进厨房。

　　阿贝精神抖擞，虽然大着肚子，但整洁利落，正在数落睡眼惺忪的甲虫，“火又灭啦！你是怎么看火的？这下又要重新生火啦！罚你去外面洗脸，今天不许用热水！把你的小黑皮洗干净！”

　　季丽安忍着笑，板起面孔看着哭丧着脸的甲虫拿了手巾去庭院洗脸，待他出去后，才微笑着问，“没有热水了？”

　　“还有温水，够用的，现在就生火，”阿贝正要去拿火石和引火的干蘑菇，却看到奥涅已经默不作声地蹲下开始打火了，她赞赏地嘟囔了一句，打开橱门拿乳酪和鸡蛋。

　　清晨很快忙碌起来，男人们都起来了，贝拉米和达乌在门口接货，一阵嘈杂。轿夫伙计们帮忙抬东西，然后贝拉米回内庭的餐厅吃早餐，其它人进厨房来吃早餐，因为天冷众人吃的很多，奥涅不停的给每个人的陶杯里加兑了热水的葡萄汁，热乎乎的麦片粥氤氲着雾气。

　　早餐后贝拉米带达乌去码头，轿夫们准备轿子，季丽安今天应邀去西尔维娅的家里，很快也打扮停当出发了，奥涅跟她一起，厨房里只剩下拖拖拉拉的甲虫。

　　阿贝又数落了他两句，看着他的样子，叹口气，给他一个煮好的鸡蛋，他立刻没心没肺地笑得眉眼弯弯，一边吃一边跑前面看店去了。

　　这两年他已经靠装乖吃成了一个小黑胖，除了在家里多吃多占，他在看店时还会偷吃店里的东西，什么蜜饯啊，麦粉啊，鱼干啊，橄榄啊，还有各种橄榄油甚至鱼露他都试过，就是生肉没法吃，他还是蛮遗憾的------

　　显然这也是有好处的——主人贝拉米发现他很善于挑质量好的货物——是的，因为他全尝过，特别知道好坏，至于偷吃吗，甲虫特别知道见好就收，从来不过分，他有天生的机灵，会本能地感觉到别人的底线在哪儿。

　　所以贝拉米现在喜欢让甲虫看店，他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第一爱好是吃，第二爱好便是替主人赚钱钱。他看似憨厚还有点口吃，老是卖了高价还给顾客一种沾了店家便宜的感觉，真是天分惊人。

　　甲虫穿的厚厚的坐在店里，他的图尼卡外是厚厚的短斗篷，下面还穿着裤子——家里只有他这么穿，因为其它人认为这是蛮族的穿法，只有甲虫特别怕冷，任由娜奥比打扮他。过路人会下意识地多看他几眼，顾客也会对他很感兴趣。

　　一位顾客走进店里，他看上去很像豪富之家的奴仆，黑色头发，五官清秀，土色的斗篷，脖子上带着金项圈，甲虫觉得他有希腊血统。“嗨，黑小子，你的主人呢？”甲虫看着他眨着眼睛，装出一副愣愣的样子，“我，我家主人？您是，是要拜见，见我家主人？”顾客啐了一口唾沫，“你的主人不是老板吗？我要买货！”“给，给您的主人买吗？”甲虫天真地问，“您，您要买多少？主人说我，我随便卖卖就行。”

　　对方气结，“那让那个大的奴隶出来，你这种黑狗会算账吗？”“啊呀，我会卖，卖的啊！”“我要和那个年纪大的说，你告诉我他哪里去了？”“我，我们家年纪最，最大的是卡里，他抬，抬轿子出，出去了！”

　　简直是鸡同鸭讲，傲慢的希腊奴隶最后败下阵来，跺跺脚离开了，甲虫看他走到街角，很想跟踪出去，才迈出一只脚，耳朵突然被揪住，痛得他哇哇大叫，威风凛凛的阿贝把他拖回店里，“又想跑去玩！把这杯热葡萄汁喝了，好好看店！”

　　甲虫的遭遇他的顾客无从知晓啦，傲慢漂亮的希腊奴隶匆匆拐过街角，在路边的水果摊一个光头的大胖子心不在焉的挑选着水果，看到他跑过来便随便拿了一个石榴，抛下一个铜板，转身骑上一头青灰色的健壮的驴子，两人一同混进了通向广场的人群。

　　他们七弯八绕，累得气喘吁吁，终于来到了帕拉蒂尼山一座富丽堂皇的建筑前，青铜大门上镌刻着狮子图案，罗马人都知道，这是罗马首富，前执政官，大名鼎鼎的克拉苏的府邸，两人从小门进去，开门的奴仆扶光头胖子下驴，低声道：“夫人正在找您呢。”

　　克拉苏府邸的内庭极为别致，廊庭的柱子上缠绕着蔷薇与常春藤，喷泉中矗立着美慧女神的雕像，修剪得宜的树木在冬天也依然郁郁葱葱，天气阴沉，马上就要下雨，后面的小厅里传来富尔西亚的怒斥声：“特鲁斯还没有回来？”

　　特鲁斯——富尔西亚的奴隶总管，光头胖子搽搽汗跑进小厅，一股暖香迎面扑来，他的汗更多了，富尔西亚斜倚在青铜榻的丝绸软垫上，披着白鼬皮斗篷，厅里的四角都放着黄铜的火盆，熏着贵重的东方香料，看到他气喘吁吁的样子，富尔西亚容色稍霁，坐直身子，“你知道什么了吗？”

　　“我尊贵的主人，我和吕西斯一同去了苏布列区，塞尔维乌斯大人今天又去了码头，他的那个仆人，伊利斯确实不在店里了，所以前天的消息说伊利斯乘船去埃及了应该是真的，我的男主人今天也去了码头，我问了随侍的维里，男主人昨天是接到了塞尔维乌斯送来的一封信------”

　　克拉苏和贝拉米一定在联手做些什么，富尔西亚从榻上下来，她纤细娇嫩的双脚踩到地毯上，特鲁斯忙不迭地跪下给她套上了丝绸的便鞋，侍女们不禁互相撇撇嘴，总管就是总管啊，看人家这么手疾眼快！

　　富尔西亚在厅里走来走去，她皱起眉头，呆呆咬着指甲，这个毛病她总是改不了。克拉苏看似对她十分纵容，但那只限于物质上，他生意上的事是从来不让她插手的，他那种生意人的老奸巨猾刻在了骨髓里；她现在和庞培闹翻了；克劳狄乌斯是个花钱的高手，政治上不动脑子，只找大方向；提比略又是个蠢蛋。

　　所以姐姐的话是对的——找一个合适的男人太难了！一个有头脑的、性格坚毅、无所畏惧，又有吸引力的男人，她的心又痒又痛，气急败坏的把桌上的银质首饰盒摔到地上，正在流行的珍珠首饰滚了一地。

　　克拉苏回来之后，便听说夫人因为不喜欢新的首饰大发雷霆，他不以为意地吩咐，“那明天多叫几个首饰商来就好了。”

　　他坐在自己华丽的椅子上，开始口述给西塞罗的信件，角落里的希腊书吏飞快的在纸沙草卷上书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