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不会怎么去爱》蔚未未

21、第二十一章 好奇的真相

　　离开疗养院已经接近晚上九点，车内我配合着他的沉默，不敢打扰。
　　“手腕还疼吗？”他的眼神并未在我身上停留，而专心望着前方路况的他似乎早就发现了我手腕处的咬痕，这让我有些意外。
　　“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陪我去喝几杯吧。”
　　此时，他的语气就像是在征求一位朋友的语气，这让我没法拒绝。

　　当他的车停在一处郊外装潢并不起眼的酒吧门外，而这里的安静与繁华的上海夜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可当我走进酒吧的大门我才发觉门里门外是两个不同的世界，而这种巨大的，刺耳的，极具节奏的动感音乐在我看来多少有些噪杂，尽管我不是第一次来酒吧，可不得不说这跟我所呆过的那些酒吧都截然不同，它所表现出来的更像一个极其高档的娱乐场所，而仿佛我无论往哪个方向望去，都能看到在电视上曾见过的熟悉面孔。
　　“这里好漂亮。”
　　我在他身边自言自语的念叨着，但我知道我的分贝在此时并不足以能到达他的耳膜。忽然，动感的摇滚乐变成了缓和的轻音乐，他在最靠近舞池的吧台坐了下来，服务员在看到他后，在没有询问的情况下直接拿来了酒，说完‘请慢用’后边消失在我们的视线。
　　“他怎么知道你要点什么酒？”
　　“在这里我只喝这种酒。”
　　“你经常来这里？”
　　“心情不好的时候会。”
　　我目不暇接的望着：“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些可都是明星哎。”
　　他将酒瓶往我面前的玻璃杯里倒酒：“满上吗？”
　　但此时此刻我还沉浸在不可思议当中：“我能过去问他们要签名吗？”
　　他浅笑着，望了我一眼后，将眼神不知安放在了他前方的哪一处。
　　“来这里消费的人都是在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之所以来这里，是看中了这里与舆论世界隔绝，要是忽然发现有个要签名的出现在这里，在他们观念里，这里就已经变得不安全，而最后的结果是你挡了这里老板的财路，算上他天价的经济损失，要是你赔不起或者不赔，这里的老板黑白两路混，给你制造个杀人罪让你一辈子蹲牢里或者先砍掉你的右手手泄愤都是有可能的。”
　　“有那么恐怖吗？”我内心一阵惊慌，马上将面前那杯洋酒一饮而尽，不得不说郝艺的话让我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在为我的右手而担忧。

　　他的笑忽然加深了，但可能在笑的那一瞬间又想起了什么，而刚刚散去的凝重再次在他脸上重现，他拿起桌前的那杯洋酒喝了下去。
　　“今天的事能替我保密吗？”
　　我毫不犹豫点了点头：“当然。”
　　或许是我利索的回答让他有些意外，他侧过头来望着我：“都不问为什么，就答应得这么肯定？”
　　“主编想要保密的事，自然是有需要保密的理由，我虽然只是一个旁观者，但是我也得做一个称职的旁观者。”
　　他端起酒杯浅笑着：“看来你还是一个很称职的倾听者。”
　　我故作骄傲的模样：“虽然长在我身上的优点不多，但是守口如瓶绝对是还比较明显的一个。”

　　他发自内心笑了，而在深层回忆后悲伤逐渐替代了所有与微笑沾边的情绪。
　　“我其实还有一个的弟弟，他叫郝源，我父亲死的早，妈妈在郝源还很小的时候就嫁到了国外，她再也没有出现过，除了每个月准时跨洋打过来不菲的赡养费是我们之间唯一的联系。郝源是我一手带大的，小小是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但在他们大婚前的一周，我和他在登山的时候遇到了雪崩，在那场意外中我活了，我弟弟却去世了，小小受不了这个事实，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她是你弟弟的未婚妻？我还以为…..”
　　他点了点头：“我会娶她，会照顾她一辈子，在出发前我曾答应她会把他安全的带回来，但是我没有做到。”
　　“你准备娶她，那你爱她吗？”
　　他轻笑着再次倒满了酒杯：“那重要吗？”
　　“当然重要，她爱的是你弟弟，你想娶她，只是为了补偿她，但那是你一厢情愿，你甚至都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
　　“我明知道天气预报里说天气可能会恶化，如果我在半山腰上我坚持阻止他再继续往上，就不会有意外。”

　　他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而在一饮而尽后，这句话几乎又脱口而出：“我欠他们太多，你不会懂的。”
　　他的脸上挂满了自责，就好像他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将自己刻画成了一个凶手。

　　“可那只是一场意外，她失去了未婚夫，但你也是去了亲弟弟，你俩都是受害者，就算你觉得自己有这个责任照顾她一辈子，也不意味着一定要用婚姻作为承担这个责任的方式，这样的方式对你对她都不公平。”
　　他无奈一笑：“但这是最好的方式，就算没有爱情，最起码我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家，我可以像亲人一样爱她，照顾她。”

　　我试图将他从自责中拉出来，但却并未奏效，而他侧脸上那对忧伤的眼神始终都停留在他的酒杯上。
　　我不是没有想象过他们之间的故事，打从那天看着他提着钻戒进了疗养院的大门那天开始，我的猜测就一直没有断过，只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事实会用这样意想不到的方式来解释我的好奇。
　　遭遇了秦焕的抛弃，我曾以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幸的人，可若是不幸仅仅只是如此，那相比郝艺遭遇的不幸，我未免幸福得太可耻了一点。

　　离开酒吧的时候，他已经完全不省人事，而他终于如愿以偿的让酒精顺利的短暂麻痹了他的不堪重负，令我欣慰的是他只是安静的睡着了。
　　在酒吧服务员的帮助下，我将他顺利的扶进了的士。

　　当我艰难的将他连扶带拖的弄进工作室所在的电梯，回到工作室门口的时，此时已经是凌晨，那时的崇黎似乎已经睡下，可能我开门的动静惊醒了他，因为当我打开门打开灯的那一刻，崇黎正穿着睡衣从他房间出来用惺忪而微睁的眼神望着我，而在看见我手旁还艰难的扶着一个人后他马上从朦胧的状态中清醒了，小跑着赶了过来帮我扶住了郝艺。
　　“他怎么了？”
　　我气喘嘘嘘的脱掉外套，刚刚一路艰辛的搀扶让我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
　　“说来话长，能帮我将他弄到我房间去吗？”
　　他杵了杵：“那你睡哪？”
　　我指了指旁边：“我睡沙发上就行了。”
　　“让他睡我房间吧，我睡沙发。”说完，他扶着他朝着他的房间走去。

　　当终于将郝艺安置好了之后，我一身疲倦的躺在沙发上，这时崇黎抱着厚棉被从房间出来，他坐到我旁边。
　　“这就是你上司？”
　　“嗯，你怎么知道？”
　　他扭过头去：“上次他送你回来，在门口见过一次。”
　　我这才想起来上次和郝艺从南京回来，他送我回来时和秦焕，崇黎的偶遇。
　　“你们怎么在一起，今天不是周末吗？”
　　“上次去南京出差时见的那个大客户来上海出差了，上次我不是扮他未婚妻吗？所以这次自然不能穿帮。”
　　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赶紧洗洗睡吧，不早了。”
　　我点了点头，拖着无力的步子往房间走去。
　　“对了，明天晚上有时间吗？我朋友新电影首映礼给了我两张票。”
　　在仔细排查完最近的行程后，我回头冲他点了点头：“跟着崇导混果然福利不错，又让我白白占了一场免费电影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