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瓦尔登的小盗贼》骑士与无尾猫之歌

4、小盗贼爱弥儿（4）

　　一见亚瑟走远，爱弥儿立刻扑进贝莉亚的怀里，带着哭腔，“贝莉亚姐姐，请救救我！”
　　贝莉亚迷茫地抱着爱弥儿，“亚瑟欺负你了？”
　　爱弥儿摇摇头。
　　贝莉亚愈加迷惑。
　　“能带我去您的房间吗？”爱弥儿望着贝莉亚，楚楚可怜。
　　虽然完全搞不清楚这个女孩在说什么，但一看见她楚楚可怜的表情，贝莉亚就无法拒绝。
　　十分钟后，贝莉亚带着爱弥儿进了她的房间。
　　爱弥儿仔细地检查了窗外，又小心地探视了门外的走廊，轻轻锁上门，她终于放下心来。
　　贝莉亚疑惑地注视着爱弥儿的一举一动，直到爱弥儿突然跪倒在她面前。
　　“贝莉亚姐姐，请救救我！只有您可以救我了。”大滴的泪珠顺着眼眶滑落，爱弥儿竟哭了起来。
　　贝莉亚慌忙扶起爱弥儿，坐到床沿，掏出手帕替她擦拭眼中的泪水。
　　“别哭，丽贝卡，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您应该叫我爱弥儿。”爱弥儿哭得更厉害了。
　　“好的。爱弥儿。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您得先答应帮我。”
　　“好的。爱弥儿。你先说，我会尽力的。”
　　好不容易抽抽搭搭止住哭泣，爱弥儿睁着她湛蓝的双眼，仿佛期待获救般地盯住贝莉亚，“贝莉亚姐姐，您能帮我逃走吗？”
　　贝莉亚一怔，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
　　爱弥儿急得又哭了出来，“贝莉亚姐姐，你听我说。我根本不是皇帝陛下送给希顿大人的。在缪莎的时候，六个少女中的一个突然死了。卡帕大人没有办法，就拿我来充数了。”
　　贝莉亚看着爱弥儿，没有说话。
　　“您不相信我吗？贝莉亚大人！”
　　贝莉亚是愿意相信爱弥儿的。她一直就觉得奇怪，这个女孩明明看起来比其他女孩都要小，每当有人注意，就装作受过贵族教育的样子，仪态礼数无懈可击，一旦别人移开目光，就立刻松懈下来，仿佛一个平民少女。
　　“我相信你，爱弥儿。”贝莉亚回答。
　　“既然这样，您能帮助我逃走吗？”爱弥儿满怀希望。
　　贝莉亚摇摇头，“但我可以和亚瑟说说，让他好好照顾你。”
　　爱弥儿的目光一下子黯淡了，“然后好让我在三天后被杀掉吗？”
　　贝莉亚惊讶地按住爱弥儿的肩，“你在说什么？”
　　“难道贝莉亚姐姐不知道吗？”爱弥儿幽幽地看着贝莉亚，“我们六个人中有奸细，一等卡帕中尉他们离开卡拉城，西泽尔大人就会把我们全部杀掉。”
　　“你是听谁说的这些？”贝莉亚警惕起来。
　　“是我猜的。西泽尔大人表面上不思进取，追逐享乐，但其实根本不是这样的人吧？以希顿少将的眼光怎么可能不发现这点？倘若他真的发现了，对西泽尔大人又怎么还会是一副看不惯的样子？唯一的解释只有一种：整个官邸上下都在配合西泽尔大人演戏。”
　　贝莉亚难以置信地看着爱弥儿，“你怎么知道西泽尔不像他表面那样？”
　　“我曾经来过卡拉城，一个卖羊肉的小贩对我讲过一件西泽尔大人叫他不要宣扬出去的事迹。是关于西泽尔大人如何孤身一人，越过国境，从阿尔及亚人手中救回一个小女孩的事。既然拥有这样的胆略和才干，又是皇族出身，西泽尔大人怎么可能甘心被囚禁于此？”
　　“你到底是什么人？”贝莉亚放开爱弥儿，站起身，俯视着她。
　　爱弥儿坐在床沿，仰起脸，平静地回答，“我是个盗贼。爱弥儿是我的真名。但我确实不是奸细，我确实是在缪莎被用来顶替的。”
　　见贝莉亚没有答话，爱弥儿又流下泪来，“您还是不相信我吗？”
　　看着爱弥儿绝望的样子，贝莉亚不禁心软了，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是奸细？但是，纵然不是奸细，她也已经猜到了一切，留下她势必是个隐患。
　　“就算我相信你也没有用，我根本不认识西泽尔大人。”贝莉亚回答，躲闪着爱弥儿的目光。
　　“您在说谎。您明明就是西泽尔大人的心腹。”
　　“你怎么知道……”
　　“否则，西泽尔大人怎么会放心让您护送我们进入卡拉城？否则，以您的职位又怎么可能知道西泽尔大人的计划？”
　　贝莉亚不回答，但近乎默认了。
　　爱弥儿默默站起来，擦干眼泪，“贝莉亚姐姐，您救过我一次，可以再救我第二次吗？”
　　“爱弥儿……”贝莉亚声音颤抖，抚摸着爱弥儿淡金色的长发。
　　爱弥儿注视着贝莉亚绿色的眼睛，仿佛要一直看到她的心里去。
　　贝莉亚别过头，走到书桌旁，“我不能帮你逃走，但我可以求西泽尔放过你。”
　　爱弥儿终于微笑起来，泪水又溢出了眼眶，“谢谢您。”
　　“你猜到的一切不能和任何人说，亚瑟也不行。明白了吗？”贝莉亚最后嘱咐。
　　爱弥儿点点头。
　　贝莉亚走过来，递上手帕，温柔地说道，“把眼泪擦干净吧。”
　　爱弥儿擦干眼泪，走向门口，离开了贝莉亚的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她低下头，脸上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隆巴顿上校和贵族商人在那天傍晚离开了官邸，却没有带走和他们相处的少女，于是这两位少女分别被希顿少将打发给了瑞德上尉和洛特少尉。瑞德上尉似乎是希顿少将的心腹，一直负责官邸和少将的安全。洛特少尉是贝莉亚的部下，隶属瓦尔登军最精锐的大剑营。
　　这之后的三天，爱弥儿有时陪着亚瑟，有时被不耐烦的亚瑟扔给贝莉亚，更多的时候则是逮到空隙，在官邸里游荡。
　　她甚至抓住机会，进入过希顿少将的房间，但是一无所获，根本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第四天清晨，卡帕中尉一行终于离开了希顿少将官邸，少女们的生活一如前几日，陪伴在男人身边，或者聚在一起嬉笑聊天。爱弥儿不再试图说服米莎，反正到了晚上米莎自会知道真相。
　　晚饭之前，瑞德上尉彬彬有礼地将少女们一个个请进同一个房间。少女们好奇地闲聊了一个小时，终于开始抱怨，说自己快饿坏了。
　　饿什么呢？爱弥儿平淡地看着这些女孩，反正呆会儿你们就会看见地狱，饿不饿又有什么关系呢？
　　米莎渐渐察觉到不对劲，走到爱弥儿身边。这时候，门开了。
　　希顿少将走了进来，身后紧跟着瑞德上尉。紧接着是西泽尔大人，贝莉亚和亚瑟站在他身后。爱弥儿偷偷平瞟了贝莉亚一眼，贝莉亚装作没有看见。
　　亚瑟走到前面，一个个审视起尚未弄清楚状况的少女，有时甚至撩起女孩的袖子，查看她们的手臂，或者拉低领口，直至露出□□。女孩尖声抗议，房间里的人却没有一个理会。纵使再笨，她们也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亚瑟检查完毕，转身对西泽尔说道，“没有人被替换。也没有人有魔力。”
　　西泽尔点点头，面向希顿少将，“那么希顿少将，请您派人仔细审问她们。找出奸细后，务必先问出联络手段和暗语，再全部杀掉。”
　　希顿少将恭敬地点点头，吩咐瑞德上尉将女孩们带进地下室。
　　少女们一下子反应过来，纷纷发出尖叫，有的跑向进来的大门，有的跑向房间里的侧门。一队士兵从侧门后冲出，一一抓捕少女。
　　“等等！”一直四处躲闪，尚未被抓住的爱弥儿突然冲到西泽尔面前，目光却紧紧盯着贝莉亚。
　　贝莉亚点点头，还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爱弥儿一下子跪在西泽尔面前，仰起脸，眼中含着泪水，“西泽尔大人，求您放过我，我是无辜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士兵们拉起爱弥儿，所有的女孩已经全部被抓住了。
　　“在缪莎的时候有个女孩死了，我是被迫来顶替的！”爱弥儿一边挣扎，一边大喊。
　　西泽尔举起手，示意士兵停下。
　　于是爱弥儿将自己顶替死去女孩的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我原本只想顺路进入卡拉城，但是进了城后怎么也找不到机会溜走，只好被带进了官邸。”爱弥儿流着眼泪，诉说得如此诚实，令人根本不忍心怀疑。
　　“如果您不信，大可以问问其余的女孩。”爱弥儿急忙补充。
　　“她说的是真的吗？”西泽尔问其余的少女。
　　少女们犹豫着，没有一个愿意回答，毕竟莫名其妙死到临头的自己根本不希望有同伴可以安然逃脱。
　　“不说实话的现在就杀掉。”西泽尔冷淡地说，仿佛像和人道声早安一般稀松平常。
　　“是真的！是真的！不要杀我！”少女们个个抢先回答，然后又此起彼伏发出尖叫。
　　“西泽尔大人，放过这个女孩吧。”贝莉亚走到西泽尔身边，恭恭敬敬说道。
　　爱弥儿依旧在哭，努力装出一副弱小可怜的摸样。
　　西泽尔走到爱弥儿面前，命令士兵放开她。
　　爱弥儿一下子扑到地上。
　　西泽尔蹲下身，抬起爱弥儿的下巴，“你的真名？”
　　“爱弥儿。”爱弥儿哆哆嗦嗦回答，躲闪着西泽尔的目光。哆嗦是她竭力装出来的，躲闪却发自内心。
　　西泽尔玩味地抹开她嘴角的泪水，笑着说道，“哦，小盗贼爱弥儿。连哭泣都装得这么像。”
　　那一刻，爱弥儿直觉自己会死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