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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结局 ...

  •   戊午年是女帝舒淳四十八岁的本命年,此时她已告别朝堂许久了。这位女帝自从温家六公子去世后时好时坏的身体在两年前温家长公子无疾而终的时候病情加重了许多。纵然后来,太子舒翊的两位侧妃接连为太子诞下了两个儿子,也没能让女帝的病情有所好转。宗正一职也只得由温子远代任。温舜英需要分神在朝堂上之后,陪伴女帝的任务被温玄瑾接去了。
      但是好在太尉与御史大夫的情况都十分稳定,年轻时一直在战场上厮杀的艾维淳于光虽然难免有些胳膊痛,脚酸的毛病,但是都没有什么大碍。他的独子淳于珪已经十六岁的年纪,在军中历练了两年有余,兵法与武技都比他的父亲更出色。再加上继承了其母的聪慧,更是令军中的兵士们十分折服。全军上下都坚定地相信太尉大人和素问夫人的儿子一定能够继承守护帝国的众人。
      身为太子妃的凤绎如除了照料皇太孙舒恒之外,也跟偕同苏羽和何祐对皇宫的布防进行完善。这位未来的皇后初露了她日后位列朝堂,肩负军职的天赋。而凤煌老来得子的凤睦也已十岁了,作为舒恒伴读的他很受太子的宠爱。这位未来的小国舅会获得怎样的荣宠很显然是不言而喻的。但是他那容貌似乎不受衰老影响的父亲,仍然是大魏最令人战栗的铁面御史。至于女帝的外孙,那位夏侯公主留下的唯一的儿子英昙也是皇太孙的陪读,这位与舒恒和凤睦同岁便已受封郡王的小公子十分受宠。虽然性格和他身为廷尉的父亲一样,有些一板一眼,但仍然是无数公卿心中未来的东床快婿。
      大魏的朝堂也渐渐习惯了总是消失去陪伴女帝的丞相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副丞相和县主辅佐太子议政。这个过程在两年间徐徐转换的十分自然,并没有什么波动。大魏开始迎接它新的主人,丞相温子远已经如同他在凌云阁的画像以及他的兄弟们一样,成为朝堂新人口中的传说。这些被县主拔异的士子们对大魏和拥有温家血统的储君都心怀期待,坚定的相信着,他们所为之努力的大魏不会因为失去了温家七公子这个神话而有任何损失。
      舒淳的情况并不如朝政那么喜人,她醒着的时间越来越少,她也看得到温子安越来越憔悴的面容。终于,有一天,她在难得清醒的时候开口道:“弘定,算了吧。”
      始终陪在她身边的温子远的睫毛动了动,然后看向自己早已被舒淳的病折腾的寝食难安的三哥,他想勉强自己笑一下,但还是没有笑出来。他只是张口了半天,才说出一句:“三哥,听陛下的吧。你先去休息一下。”
      温子安知道他们夫妻有话要说,近两年,自大哥去世后,舒淳的身体每况愈下,最近半年更是极为糟糕。女帝能不能等到她那在夏日的本命年,他从来不敢保证。
      舒淳看着温子远将所有的宫女遣退后坐到自己的身边,她握着自己丈夫的手道:“弘微,我从十五岁遇到你那一刻起,从没像现在一样如此恐惧,恐惧我会失去你。”
      “你永远不会失去我。”温子远握住她的手,眼角微微湿润,然后亲吻她苍白冰冷的指尖:“而且你说过,为了让我活着,你不惜一切。”
      “我……已经很努力了弘微。竭尽全力……”舒淳看着自己的丈夫一生中难得的眼泪,为他轻轻抹去:“我们曾经说好了,要去抱犊山。可是……我这一辈子,恐怕是看不到了。真希望,若有来世,我能够生在抱犊山。我们再相遇时,纵然有天下至尊,也不要,只做一对平凡的夫妻。”
      “好。”温子远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都听你的。”
      “来生若是遇到了,你要记得,我要的不是天下,是你。”舒淳疲惫的喃喃重复道:“在你离开前,代我看着这个天下,弘微。当初答应你的那三件事,我都做到了。所以,你许我的来生,也一定要……记得。”
      “我会的。”温子远那已然不再年轻的面容上,漂亮的丹凤眼仍然精神。那黑眸含了泪水,舒淳看了便去摸道:“当初,就算二哥在,我也还是被你这双眼睛吸引了。我当时想,这双眸子正是雪山上最纯净水,世间的任何都跟这一比,都会……自惭形秽。三十多年了,弘微。我爱你如初。纵然你我……此生……阴差阳错……但愿来生……一切都能重来。”
      “在我心中,此生从未阴差阳错。”温子远抓住自己妻子的手,然后俯身吻了她的额头,接着道:“你是我唯一的淳儿。今生今世是,来生来世仍是。”
      “弘微……”舒淳的气息已经有些不稳了,她咳嗽着干呕出一口血来,那血吐在温子远白色的绢帕上显得触目惊心。温子远强忍着心头的悲伤,将绢帕放到一边。舒淳反而笑了,她道:“弘微,不要难过。我平生不觉有憾,唯有对温家,亏欠了三生三世难偿的债,此身此生赎不清。但愿……但愿来生能偿还些许。”
      “淳儿……”温子远终于忍不住抱住了她,他在自己妻子的耳边,第一次用一种哀求的语气道:“我这一生,从没有如此求过人。但是我求求你,不要这么对我……为了我,留下来……”
      “我想,弘微。”舒淳本来忍着的泪流了下来,滑过面颊:“可是我做不到了,弘微。我答应你的三个承诺都完成了,现在……我已经用尽了力气……却再也做不到了……”
      “淳儿……”温子远将脸埋在她的肩头:“永远都要记得……我爱你。”
      “我会的……”舒淳费力的抬手抱住了自己的丈夫:“弘微,叫孩子们来吧,我有话跟他们说。”
      戊午年春日三月,大魏帝国的开国女帝舒淳在未央宫的春光中迎来了她生命最后的时刻。她的丈夫温子远,温家三公子温子安在侧侍奉。太子舒翊,太子妃凤绎如,县主温舜英,皇子温玄瑾跪在床榻前聆听了遗训。在大魏的史册上,对这位一统天下的女帝遗言的记载,并非人们想象中的国事。她在弥留之际,握着自己丈夫的手,对自己的太子只吩咐了一件事。
      当初为舒淳修建帝陵时已经安排了一陵三穴的格局。舒淳要太子温子远百年之后,掘开已经封上的帝陵,将温子远的骨灰放入属于他的墓穴中。这个遗言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十分震惊。毕竟以卑动尊是亘古未有之事。
      看着舒翊迟疑的表情,女帝似乎突然来了精神,她挣扎着起身,指着自己的儿子,对一边侍立的史官道:“给朕记下来……太子舒翊是朕唯一的继承人,他的权威是朕的延续。但……若他违反了朕的遗旨,未将弘微与朕同葬……天下众人,皆可废之!”
      “陛下!”温子远担忧的握紧自己妻子的手,舒淳却不看他,只是盯着出汗的史官道:“记!这条……这条朕要后世万代都看的到!朕要让千载之下……所有人都知道……弘微和朕……不是君臣,是夫妻……”
      史官点着头,颤抖着手,匆匆的记着。太子舒翊则叩首道:“儿臣定当遵循母亲的旨意。”
      得到了儿子保证的舒淳微微笑了一下,在温子远的扶持下躺回了床榻。她仍然握着温子远的手,最后喃喃了一句道:“弘微,我好像做了一个好长的梦……”她说着缓缓的闭上了眸子:“真的好累……希望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还在公主府,那个时候……你瞧着我,我瞧着你……”
      温子远感到那握着自己的手随着声音的消失而丧失了力气,他那淡定了一生的容颜变得苍白。他俯下身子,亲吻了自己妻子的唇。然后他站起身,为他的妻子最后一次支撑了帝国,这也是他以丞相的身份宣布的最后一件事。他就那么站了起来,虽然有些摇晃,但还是稳住了。他看着所有人都迅速跪在了自己的面前,然后他开口道:“女帝驾崩,传位太子。”
      说完这句话,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永远不会有任何差错的丞相温家七公子温子远晕厥。次日,那件金线的盘云仙鹤官服穿在了温玄清身上。面容憔悴的温家七公子没能主持女帝的葬礼,他一身温家的银凤白袍,始终守在女帝的棺柩前。
      舒淳的庙号为魏太祖,谥文武大圣大广孝皇帝。她与温家五公子那端严盛大的葬礼结束,帝陵闭合后,温家七公子几乎不曾离开皇家的陵园。朝廷有疑难之事,县主仍然会前来帝陵咨问自己的父亲。而他也在十二年后亲手将自己的最后一个哥哥,为保护帝王舒翊而遇难的温家三公子送入了帝陵。
      为温家三公子下葬祭祀完毕的那个晚上,已然六十三岁的温子远对侍奉的宫人道:“取我那瓮屠苏来。”
      宫人有些惊讶,那是陛下去世前留下的最后一瓮屠苏酒,温子远一直很宝贝着收藏。不知为何今日要用。纵然有千般疑惑,但还是为他送上了。这位大半生都在掌握天下的温家七公子接过酒瓮,没等宫人拿来杯子便拆开了封口,直接印下了。这个举动吓的宫人们都瑟瑟发抖不敢出声。已是满头银丝,但是凤眸依旧精神的男人突然展开了一个笑,然后讲酒瓮扔掉,接着大笑道:“‘佳人重劝千长寿,柏叶椒花芬翠袖。醉乡深处少相知,祇与东君偏故旧。’二哥,我今日懂了。你说的对……人生本是一场醉……本就是……一场醉……”
      这笑最后间杂了哽咽声,谁也不敢吱声,宫人们都俯身在地,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走进了自己的女儿曾经住过,他现在下榻的屋子。次日清晨,宫人们没有等到总是按时起床召唤他们的温家七公子。斗胆进屋后,他们才发现,温子远已经离世多时,身体早已凉透了。温家七凤的雏凤未能涅槃重生,而由他所代表的温家和女帝舒淳开创的盛世却仍旧活着。只是他们此生的故事到此已然落幕。没有人知道这位一生从无差错的七公子在最后的时刻中看到的是否是当年大魏国破那日,公主府外瞧见那个少女的瞬间。
      那时,那个少女从门中有些莽撞的闯了出来。姿色平庸,她一个抬头的间隙,两人的目光相遇。他看着那双不标准的杏核眼,看着那眸子里的纯粹,看着其中的三分羞涩七分好奇,从没有波澜的心微微的被触动了。他这一生是从那一刻起开始,真心的想要得到天下。只为了能永远的站在这双眸子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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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邺城皇宫,硝烟尚未散尽。起义军在邺城的皇宫中搜索着,很快有小兵报告道:“将军!在未央宫发现魏帝,他已上吊自尽。”
      “葬了吧。”高大的男人皱了眉挥挥手:“他好歹是一国帝王。这么死了,也不必在折辱他了。”
      “澹台将军心太软了。”旁边美艳的男人笑了一下:“这种庸弱的君王,自己没有能力,还要猜忌温家人。当初他放逐温家人,废除温氏国师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天。亏他还留着凌云阁。祖宗千年的基业,就败在他的手中。我们这么做,也是为女帝教训不肖子孙。”
      “军师……”澹台光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桃花眼的男人横了他一眼:“当初联军约定了,谁先破了邺城温家留下的铜墙铁壁,谁就追封温家国师的地位,贤德足以为帝。我们先进来了,自然是七公子为君。”
      “可是,七公子是庶子,联军的主帅是主上的父亲,想必……不会如约。若是别人,恐怕主帅还会顾虑,自家小妾的儿子,再怎么拼命也不会答应他为帝的吧。”
      “我们这么拼死拼活的进来了,他若不答应,何以取信天下?”那美艳的男人有些愤愤不平:“若是主帅不让七公子为君,我就再也不干了!”
      “云煌!小声些!”澹台光有些担忧的捂住他的嘴:“你不为自己想想,总要为花羽想想吧。她才刚刚怀孕,你若因此获罪,可怎么好?”
      “澹台将军说的对。”一个淡漠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一身银色长袍的少年不知何时出现的,他的声音毫无起伏道:“我是父亲的儿子,我先进了邺城,自然是父亲为帝。”
      距女帝舒淳开天下一统之大魏后千载,起义军主帅陈州纪氏的庶子,纪氏七公子纪远攻破邺城,最后一任魏帝在未央宫自尽。纪氏一统天下,然而那位立了头功的纪氏七公子却因是庶子,仅仅被封为郡王。封地也是在韩赵交界的普通十县。唯一的好处是,这里靠近抱犊山。即便在当初温氏被放逐之后,这里仍旧是大魏的禁地。现在,大魏虽然灭了,但是抱犊山仍然是人们心中的圣山。这里虽然理论上来说是纪远的辖地,但是他并未派人前去管理。而至于那座也在他治下的诡异的迷砀山,他更是不想去碰触。仿佛天生有一种警惕感似的。
      当初在邺城跟随他破城的将军澹台光和军师云煌也都随着他到了封地。云煌的妻子花羽是在行军打仗中认识的,年初刚到封地时诞下了一个女儿。这对一直不消停的欢喜冤家可算是安生了。
      纪远虽然平淡的接受了不公的对待以及来自于父亲的冷漠,但是澹台光看得出他并不开心。于是鬼使神差的,澹台光提议道:“殿下,我们去抱犊山看看吧。上千年了,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反正现在温家也没了,那地方也不是什么禁地。去瞧瞧也算是猎奇了。”
      闲散郡王纪远拨弄了一会儿桌上的琴弦,然后点点头道:“好吧。但毕竟抱犊山在人民心中还是不可触碰的禁忌,这山直上直下,野兽难存,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就你我前去即可。莫要惊动旁人。”
      “是,殿下。”澹台光抱拳遵从道。
      抱犊山四季如春,一个少女穿着宽大的白袍,,她的木屐在山间跑动的声音十分响,快活的声音传入一个小茅草屋道:“五哥,五哥,有两个人走出了你的阵式,进了山内。刚刚被六哥设下的陷阱抓住了。我们去瞧瞧吧!六哥在笑你呢,说你的阵式根本没用!”
      银发的少年转过身来,眼角的泪痣极为耀眼,他伸出手抱住了扑到自己怀中的妹妹道:“老六定是胡说的。我那阵式,除非温家七公子再生,否则绝不可能有人能解出。”言毕他捏了捏自己妹妹的脸:“我们温家,本来是能有个七公子的,但也还好没有,让母亲生了可爱的妹妹。”
      少女笑着窝在少年怀中道:“五哥就会哄我。只是,六哥抓住了人,叫我们去瞧瞧怎么办呢。若是被人发现温家还有后人,就不好办了。”
      “他们凤家也还藏在迷砀山呢。大不了换个地方就是了。反正大嫂也早就说想要会迷砀山住些日子了。这段时间来了个郡王,迷砀山他自然是不敢动的,但谁知道抱犊山他会不会来?”少年说着揽过少女道:“总之去看看也好,好久没见过生人了。被人发现了我们在这里,想来老六是要惹事的。”
      纪远被网子捞起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不远处大树上同样挂着的澹台光。他进来的时候就觉得入口极为诡谲,稍有不慎就会被导向出口。这一定是人为布置的。而且能拦他那么久的,这人必然不是凡人。现在这个机关将他们抓住了,他一点也不惊讶。只是不知道什么样的人,居然在抱犊山中。
      “啊呀啊呀,看看我抓到了什么。”一个妖冶的声音传入了纪远的耳中:“今天晚上有下酒菜了。”
      纪远努力从网缝里向外看,看到了一个翩若仙人的少年,眉间一点朱砂,显得他格外朝臣脱俗。
      “老六,不要胡闹。快将人放下来。”一个稳重的男子的声音制止了,很快纪远和澹台光获得了自由。只不过在此之前,他们的武器已经被全数没收了。看起来不苟言笑的男子眉眼之间让纪远觉得有些熟悉,连带着连那个被叫做老六的少年也让他多看了几眼。他当初攻破邺城的时候去过凌云阁,眼前的两个男子,很像温家的人。修眉凤目,甚至身上的白袍,除了没有凤纹,其他的都和温家的一切那么像。
      在一间半山腰的茅屋中,一个头发整齐但是胡子拉碴的男人给纪远与澹台光治疗了一下擦伤,那娴熟的手法让纪远忍不住抓住他道:“这种治疗方法,是温家特有的。你是谁?”
      “郡王殿下,知道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一个带着盈盈笑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那声音的主人看的纪远一愣,此时若有人说着男人是当年名噪天下的温子谢复生,他都信。这样风流雅致的容貌,并非云煌那样的艳丽可比拟的。那男人指了指一旁仙子一样的少年道:“老六可是真的会杀人灭口的。”
      “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一个温柔的女声让所有人都肃立站好,一个美丽的妇人携着一个看起来敦厚的男子走了进来,随即向纪远行礼道:“郡王,家中兄弟一向懒散惯了,没有什么礼数,让您见笑了。”
      “夫人言重了。”纪远抱拳道:“是在下唐突了。”
      那夫人笑着还礼后,望了一圈才道:“老五和纯儿呢?”
      “老五在山顶,刚刚小妹去找他了,应该快过来了。”那美貌的男子答道:“有什么事,不如大哥先跟郡王殿下说,也不差五弟一个人。”
      纪远在与敦厚男人的谈话中才知道,当初被放逐温家人多半在途中遇难,只有他们的父母回到了抱犊山藏身,生下了他们兄妹七人。自父母过世后,他和兄弟们也一直在抱犊山生活,自给自足。只有老四会定时外出换些生活用品。因为温氏在世上已经消失,他们不能用这个姓,当初虽有名字留下,可是不常用,互相之间便只有排行称呼。
      那个敦厚的男人最终说出了他的目的:“纪氏七公子的能力,我等早有耳闻。四弟说当初邺城就是七公子所破。当初舒氏嫡脉被杀,庶子篡位。我等父母受辱至家族凋零,今愿辅佐七公子,得天下,为我温家洗清耻辱。也另天下得遇明君。”
      那男人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娇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道:“大哥~大嫂~二哥~三哥~四哥~六哥~我来了~”那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少女进门的时候,木屐似乎被绊了一下,还好她身后的人及时伸手拉住了她,将她拽进怀中抱稳道:“这么大人了,走路还不小心些。”
      “不是有五哥呢嘛~”少女亲了一下银发少年的脸颊:“五哥最好了!”
      “那我呢?”旁边仙子般的少年不乐意了,,凑了过去,眉间的朱砂皱成一团。
      “六哥也最好。”少女连忙安慰他,但还是忍不住好奇的探头道:“进来的是什么人?连五哥的阵式都能破?”
      因为温家老五老六的身形,纪远一直没有看清楚说话的少女,此时他终于转过身,正面看向那声音发出的地方。随着少女的询问,温家老六让开了身形,而老五则放开了胳膊。那少女仿佛一下子冒出来似的,一身白袍的她虽是男子的装扮,但是发辫梳的确实少女的发饰。
      她和温家诸位兄弟的凤眸都不一样,有些杏核眼,容貌并不出众,肌肤也不似她的哥哥们那么白皙,反而有些麦色。站在那里,倒是纪远更像是温家公子的兄弟。
      但那少女的眸子带着好奇看向他的时候,他便愣在了那里。某种强烈的熟悉感涌上了他的心头。但他说不出,只是觉得他仿佛等这一刻等了好久好久,有千年那么久。温家老大的声音从旁边幽幽传来:“这是我们的妹妹,兄弟们一向宠她。因为女孩,叫她小七嫌不好听,所以我们都叫她纯儿。”
      “淳儿?”澹台光有些惊讶:“女帝的名讳?”
      “不是淳朴的淳,是纯粹的纯。”温家老大解释道,随即招手对自己的妹妹道:“纯儿,向郡王问好。”
      少女大大方方的向依旧呆看着自己的少年行礼问安。纪远的目光没有离开舒淳,他盯着那少女直到她的五哥和六哥准备把她藏起来,然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跪在了温家老大的面前道:“大公子,纪远愿为温氏复兴效犬马之劳。只待他日若能登九五,必立纯儿为后。”
      温家老大看了他半天,才摇摇头道:“我们什么都能帮你,只有这一点不行。”
      “为何?”纪远抬起头,不解的看向温家老大:“我愿立纯儿的儿子为太子,让帝国世代仍有温家的血统。”
      “因为纯儿出生时,我曾卜过一卦。若有帝王之相者求纯儿为后,只有一个后果……”温家老大顿了一下才道:“死。”
      这话一出澹台光有些紧张的戒备起来。但是对于那个少女,他似乎总有些说不出的熟悉。温家老大看着怔在那里的纪远道:“君有帝王之相,是祖辈十代贤人所修的福分。没有必要为了纯儿放弃天下。他日君坐拥天下,必然佳丽万千,何苦要纯儿呢?”
      纪远看着温家老大,半晌没有说话。最终他的唇动了动才道:“吾不惜一死。”
      关于延平郡王纪远,是史书上微不足道的一人。纵然他有首破邺城,为新朝奠定大业的功绩。但是这位郡王在被封至韩赵十县后没多久,就得了瘟疫,同时感染的还有他的肱骨之臣云煌一家三口以及将军澹台光。为了防止传染,尸体被火化,甚至没能进入皇陵,只是草草的在当地埋葬了。紧接着,便有流言说,这位郡王正是因为去了抱犊山,惹怒了温家历代公子的在天之灵,认为他亵渎圣山,才会遭天谴而死。此事之后,抱犊山更是众人眼中的圣地与禁地。
      后来新皇老迈,诸子无能夺位时,他才想到自己这个英明仁慈的庶子,曾在晚年多次后悔未能当时令他为帝。人们都猜测,若是七公子能活到那个时候,说不准就得了天下江山。只可惜英年早逝,与这天下错失良机。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死去的纪远经历了无数考验,终于娶到了自己一见钟情,甚至不惜为之放弃天下的妻子。新婚之夜,纯儿有些好奇的问他:“七公子,为何是我?我听哥哥们说,你明明是可以做帝王的,为何要放弃?”
      “我想,或许我们前世有约定。”纪远笑着吻了她的额头:“我们再相遇时,纵然有天下至尊,也不要,只做一对平凡的夫妻。”
      纯儿似懂非懂的看着他,只觉得这个总是不苟言笑的七公子笑起来真是十分好看,比二哥,五哥和六哥加起来还好看。
      就是在这洞房花烛夜,妹控的温家老五和老六在极度郁卒的情况下将主意打向了婚宴上喝的有些醉醺醺的澹台光。
      “这个臭小子居然喝了那么多纯儿酿的屠苏酒,真是让人有种不开心的感觉啊。”温家老五摇着羽扇,煞有介事道。
      “五哥,借刀杀人,屡试不爽。”温家老六笑得更加狡猾:“本来担心这次素素来又要折腾了,想来我们要送她个新玩具,她一定会很开心。”
      坐在那里的澹台光抓了抓头,感觉有点冷。很快他被新上来的屠苏酒吸引了目光,忘记了刚才察觉到的危险感,也放松了警惕。他没有看到暗处坐着的一个清理的少女,瞧着他露出了一抹微笑道:“这次的玩具还不错……”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21章 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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