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浮云影点茶》夏特爱尔

11、第 11 章

　　月光清凉似水，几只飞蛾围着油灯扑闪，影影绰绰。

　　陆小凰慵懒地靠在陆小凤怀里，拿着玉笛敲着酒杯，击节而歌。

　　＂惜春去，落红不相忆；望春归，流水总失期；烂漫芳华梦里；无处觅，斗转星移复又一季。
　　繁华尽，余点点相思；日向西，散漫漫青丝；顾影坐至晨曦；心思密，尘埃未定期难在即。
　　年华杳无痕，岁月空幽寂；切声叹，满园悄无声息；残花似如宴，月明星转稀；只独卧，情到深处难弃。
　　君可知，思君始如一；君不知，念君心尤泣；唯剩一厢情意；和风吟，望穿秋水还时何夕。＂

　　歌声清丽婉转，淡淡的哀愁漫溢心头，美地令人心碎。

　　陆小凤换了个姿势，让她靠着更舒服一些，摸着她的头发道：＂你喝多了。＂

　　陆小凰没有反驳。

　　这种乡村野店的酒并不好，却足以让她醉一场。

　　她脸颊绯红，浑身发热，却眼神清凉，精神亢奋。

　　这位平常面目冷冽的女子，在醉后却表现出难得一见的柔软，眼波流转之间带了一丝媚惑，显得出奇的美丽。

　　韩翩猛地灌下一杯酒，问道：＂这是什么词曲？＂

　　花满楼凝视着陆小凰，就像看着一件可望不可求的珍宝，也灌下一杯酒，答道：＂怎教不思君。＂

　　韩翩脸色变得惨白。

　　他本就一头白发，脸上又失了血色，衬地整个人显得枯槁起来。

　　＂哈哈哈......＂他忽然大笑起来，恶意地看着陆小凰道，＂怎教不思君，怎教不思君，你在想苏染？＂

　　这话一出口，陆小凤的全身顿时僵硬了，花满楼的脸色也变得十分糟糕。

　　陆小凰瞪了他一眼，但由于喝醉的缘故，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你难道不是被勾起思绪，想起了微生云？！＂

　　韩翩道：＂都是你的错！＂

　　陆小凰道：＂是你自己的错！＂

　　韩翩道：＂我才不会想她，她已经死了！＂

　　陆小凰道：＂死鸭子嘴硬！＂

　　韩翩道：＂那个自大又傲慢的女人，早死早超生！＂

　　陆小凰道：＂只会放马后炮的蠢货，你到现在都不敢面对！＂

　　韩翩道：＂我才没那么胆怯！＂

　　＂蠢货！＂

　　＂白痴！＂

　　陆小凤一把将挣扎着想和韩翩打架的陆小凰抱紧，掰过她的脑袋，捧着她的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道：＂乖小凰，不和蠢货吵架。＂

　　陆小凰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哼＂了一声。

　　＂他太别扭了，好烦。＂

　　＂无视他。＂

　　＂不高兴。＂

　　＂阿染在天上看着你呐。＂

　　陆小凰闻言，安静下来，闭上了眼睛。陆小凤将她抱在胸前，轻轻拍她的背。

　　韩翩本想插话，却被花满楼一杯一杯的敬酒给堵住了口。

　　待两人都冷静下来，花满楼开口道：＂苏染的祭日快到了，每年这个月，她的心情都不好。＂

　　韩翩也喝多了，趴在桌上，把玩着酒杯。这个动作在别人做来只会让人觉得粗俗，但他做来，却显得自然惬意，十分好看。

　　琉璃君和陆小凰同病相怜......但他们不一样。太不一样了。

　　＂我才不会宠着她！＂韩翩恨恨道，又转了转眼珠，脑袋偏向花满楼道，＂你们的心情都不会好。＂

　　花满楼颔首道：＂当然。＂

　　韩翩问道：＂那么，你是为了苏染，还是为了陆小凰呢？你可别说什么两者都有，挑一个份量更重的出来。＂

　　花满楼微微一笑：＂当然是小凰。＂

　　韩翩抬起头，睁大了眼睛。

　　花满楼淡定道：＂死者已矣。＂

　　韩翩不满地＂啧＂了一声，继续埋下头道：＂狡猾。＂

　　花满楼又笑了笑，没有接话。

　　他当然知道韩翩想确认什么，不过他是绝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被套话的。

　　想来韩翩也知道这一点，对答案并不强求。

　　此时夜已深，却有人提着个竹篮来到了这里。

　　而且来的这个人，他们都很熟悉。

　　那是个眼睛很大，样子很乖的小姑娘......上官雪儿。

　　韩翩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

　　上官雪儿道：＂我一直在后面跟着你们呀。＂

　　韩翩道：＂胡说，你根本不可能跟得上。＂

　　上官雪儿道：＂我知道你们要找西门吹雪，就事先在这里等，不就跟上了么。＂

　　韩翩道：＂那这就不算跟上，只是找到。＂

　　上官雪儿道：＂咬文嚼字！＂

　　韩翩道：＂那是。＂

　　＂你欺负我！＂

　　＂就欺负你了，怎样？＂

　　＂过分！你......＂

　　陆小凤赶紧打断他们毫无营养的对话道：＂好了好了，我问你，你等我们干什么？＂

　　上官雪儿道：＂因为我有件秘密，一定要告诉你们。＂

　　韩翩道：＂是指你偷了只烧鸡之类的吗？＂

　　说着，他指了指上官雪儿手边的竹篮。

　　＂不是！＂上官雪儿气急败坏道，把篮子放到桌子上，将上面盖的布掀开，露出那只烧鸡。＂这是我花五两银子在猎户家买的！＂

　　韩翩看着烧鸡皱了皱眉道：＂劣质。＂

　　上官雪儿大怒：＂你嫌弃就不要吃！＂

　　韩翩道：＂我会吃才怪！＂

　　见小姑娘被如此幼稚的手段欺负得狠了，花满楼不忍道：＂先说说你那个秘密吧。＂

　　上官雪儿呆了呆，露出一幅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从身上拿出一只精巧的金燕子，道：＂这是我姐姐的宝贝，她天天将它用金链子挂在身上，连我都不许乱动，但现在.......却被我在花园里捡到了。＂

　　韩翩道：＂你是想说，某人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里因为某种原因在杀了她，然后在花园埋藏她的尸体，一个不慎将这金燕子落下了？＂

　　上官雪儿猛点头。

　　韩翩下结论道：＂你可以去写话本了。＂

　　上官雪儿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我就知道你们不会相信我！＂

　　陆小凤无奈道：＂好吧，你认为谁想杀你姐姐呢？＂

　　上官雪儿恨恨道：＂一定是我那倒霉表姐！＂

　　陆小凤道：＂原因呢？＂

　　上官雪儿咬牙道：＂谁知道她是为了什么？也许她一直在恨我姐姐，因为我姐姐又比她聪明，又比她漂亮。＂

　　......这理由真是太强大了。

　　韩翩用扇子做惊堂木，在桌上猛地一敲，懒洋洋道：＂证据不足，本案发回侦查机关重新侦查。＂

　　上官雪儿道：＂为什么不相信我的话！你一定是被她迷住了！＂

　　韩翩道：＂开什么玩笑！那种放荡货色......＂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只见陆小凰睁开了眼睛，对上官雪儿道：＂你暂时跟在我们身边吧。＂

　　上官雪儿惊喜道：＂你相信我？＂

　　陆小凰摇了摇头道：＂如琉璃君所言，证据不足。＂

　　上官雪儿的眼光顿时黯淡了。

　　＂不过，你姐姐失踪是事实，你想要追查这件事，就不能继续待在大金鹏王府。＂

　　毕竟她怀疑的可是她的表姐，大金鹏王府的未来主人丹凤公主啊。

　　陆小凤不忍，安慰她道：＂不过，有一件事你可以放心，你姐姐的确没有死。＂

　　上官雪儿怀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陆小凤看了一眼花满楼，道：＂这就说来话长了。如果不出所料的话，跟着我们，你就很快能得到有关你姐姐的消息。＂

　　上官雪儿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去看陆小凰，但陆小凰又闭上了眼睛。

　　她站在原地一会儿，张望了一下，找了个离韩翩最远的位子坐下，对陆小凤道：＂你现在没有胡子的样子，比你有胡子的样子要年轻漂亮多啦。＂

　　花满楼忍不住笑，对陆小凤道：＂你知道我从来也没有为自己看不见而难受过，但现在我倒真想看看你胡子刮光了之后，究竟是什么样子？＂

　　陆小凤摸了摸原本胡子在的位置，哂笑道：＂不就是小凰的样子呗。＂

　　陆小凰闭着眼道：＂你有什么不满吗？＂

　　＂我哪里敢啊......＂

　　虽然上官雪儿已经无师自通了女人最大的本领之一，骗术，但这并不是陆小凰看好她的原因。

　　她帮助她，只是因为上官雪儿的脑补相当的＂生动活泼＂，很有娱乐性。

　　很多人以为陆小凰是正义的，但她全无此意。

　　她从没有替天行道的欲望，只不过碰巧她讨厌的人中，很多是恶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