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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一部中国的《乱世佳人》 ...

  •   第二日,李璇美同素嘉便从帝都国际机场飞往英国伦敦。

      于飞机上鸟瞰:城市,对于某些人来说,只是个符号。对另一些人来说,却可能是终生情感的载体。

      亦或者,有时,人不是一定要看风景,只是想要去一处陌生的地方,站在彼岸赏此岸。

      飞机临界英伦上空,此行目的,以及心情愈加明晰澎湃。

      景朝阳,李璇美来了!

      *

      她终于下定决心,要去找寻他。看他这几年生活过的生活,眼中的景。呼吸他呼吸过的空气。

      下了飞机,出港便被那位李姓本家老板接住。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几天内,他们两位老板轮班陪同,于各地痛痛快快游览赏景看奥运赛事。比意料之中,还要更热情上几分。

      出乎女人预料之外的是,如同收了封口费一般,连日来竟绝口无人提起景朝阳。

      在发给宋岚阳的邮件里,李璇美这样挑逗没一同前来的女人:难怪人们都说,娶妻要娶日本女人。同法国帅哥谈恋爱,然后住在英国乡间。你若来,亲身一临,便会晓得我所到之处,看到的竟是怎样的美。况且还有近半个世纪又重回伦敦的精彩奥运赛事可现场观看。

      根本不为这些所动,更知她此行症结之所在的宋岚阳打过来电话,只问:“打探到景朝阳移居在哪个城市了吗?”

      这话,正中命门。李璇美:“···”

      对方将问题又再提一遍。李璇美便有些烦躁,嫌旁人扫兴一般,心神不宁掩饰道:“亦不知是不是受了景朝阳指使。他们竟不曾只字片言提及他。”

      李璇美大约还曾指望着,放低姿态,迈出关键性俯低的一步,得到消息,男人便会巴巴地前来接机呢。

      知她心里有落差,女人深怕李璇美放弃,亦或者又固执而返,于是忙勉励开解道:“一定要主动问问才好。别在心里捏得苦。人生在世,咱们还能有多少好时光,可以与最想念的人共度呢?”

      想到那里也是单兵的长眠之地,而自己居然还没勇气出门相探过男人一场,思及于此顿了顿,宋岚阳竟有些饮泣,道:“李璇美,知我有多羡慕你?你想要的人,究竟还有个寻处。”

      暗叹自己没用,宋岚阳紧了紧嗓,勉强克制些情绪道:“不可再一时意气,置真实情感于困顿之中了,李璇美···”

      本来发邮件打电话只是为了苦自己尝,笑与人分享。却不想,还是惹得宋岚阳由人推己,竟勾起了往日伤痛。

      李璇美立于英式小墅窗台前,看整野花漫草高。一阵风往去来,立于玻璃幕墙内的她,仿佛能看到风沿袭花香的走势,无形肌理体会得到。

      不喜被人勘破心事的李璇美,伫立片刻,由窗前回到写字台前,敲击键盘,向宋岚阳又发出一封邮件,道:“我们都要好好的,不伤心。明日我就单刀直入,问他们景朝阳的具体城市地址。
      而你亦好好将写作出版上映计划,拉个方案出来。待我回去后,同璇艺签约。”

      *

      第二日,李老板陪李璇美用英式早餐。他为女人拉开座椅,又微送椅靠。待女人坐稳后,方回到座位。

      这些男人们,侨居英国之后,居然也乔模乔样,端得绅士了起来。亦或者,美好生活就是这样,先要自己相信,而后装来的便有几分真。

      联想到他们在国内一派大男人,斗鸡一般神气,将女人由里到外,骨子里都视作附属品的样子。别说拉座送椅了,就连点菜,也没人真的关注过女人的口味。

      几年时间,反差太大,李璇美不由得有些想笑。

      男人们的此种绅士做派,当然需要女人鼓励培养。由此她忍住笑,装作不经意,一边喝着牛奶,一边问:“景朝阳,现而今移民居英国哪个城市?”

      女人问得心神不宁,底气不足。却未曾想,听话的李老板同素嘉两人俱是一震。仿佛这个问题于他们,才是真正的石破天惊。

      李老板纳闷地望了一眼素嘉。

      素嘉避无可避,俯下头,不与之对视。

      看出两人异样,李璇美住了正往面包片上抹牛油的举动,审视征询地巡看着对面两人,最终将逼视的眼光停留在素嘉身上。

      素嘉低着头,静止的镇定之中,又溢出满满的慌乱。

      事有蹊跷,李老板见素嘉闷葫芦,不开言,便只好狐疑着相问女人:“你不知道景朝阳两年前过世了吗?”

      *

      人,是需要亲身切体,经历多一些事,才会知道听闻绝望之言,用五雷轰顶这个词,并不足以完全准确的表达情绪。

      亦或者,有人是这样。而李璇美此际却只觉得轻飘,空洞,恍梦似隔世。甚至心底儿还生出一丝,没有什么会真正死去,存在过便是永恒的意念来。

      同凌志去时的骤痛,沈彦出事时的心酸相比,此际的感受只是空白。象是不知道,此一生为何而生死奔波,究竟手中又握紧了什么?仅是此刻彻底属于自己的缥缈不实之感吗?

      终于不再偏执任性对这世上人,怎奈最佳对手戏那人等不上,早已退场。

      人生如戏,却又不完全似戏。一切好似假的一般。

      而女人很快就会明白,最爱你的那个人,危难时渡你的那艘船去了,之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完全不再别有用心的拿捏,李璇美只下意识问:“他不是告诉我,移民英国,同你们一起吗?”

      丧着一张脸,李老板不解地朝向女人答话,眼睛却是钉牢素嘉:“他是来过英国。哪里是移民,分明是来治病。癌症晚期。发现距离去世,不过半年光景。
      英国几位医学病理专家给了很多建议,他亦只是采纳了其中几项动静小,不必花钱买心安的象征性临终缓痛方案。”

      顿了顿,李老板于女人再次发问前,好奇探究着问:“他弥留之际,我有致电璇艺告知。当时素嘉接的电话,我还托她转告你,景朝阳算不得是遗言,却亦是生命中最后留下的话···”

      李璇美:“···”

      李老板又道:“这次你来英国,不提景朝阳,我也只道这是你的伤心事,放在心中不提也罢。
      他葬在国内,这些年,看来除却不曾拜祭过他之外,你竟被蒙在鼓里吗?”话句尾声,带着些恍然不悟的责怪,李老板谴看盯牢制造如此误会的关键人物素嘉。

      李璇美嗫嚅自语梦呓相问:“葬在国内哪里?”

      李老板:“魔都浦园。”

      李璇美:“烦请李老板帮订最近快,明天,不,就今日越快越好,飞魔都的机票。”

      “呃,这就要走吗?”李老板忖思片刻本想提醒,接下来的几场奥运精彩赛事的票已经购到。再看女人神情,李老板将话咽下,欲行,又回身问:“培艺那里,待我联络过后,再答复你?不过,你也知道张培红的做派,现在她已然不再受制于我们了···”

      朝向虚无挥了挥手,李璇美体恤李老板的难处,道:“不必了,我应付得来。”

      女人这样说,李老板又看了眼垂头不丧气的素嘉,喟叹气一把,提步订票去了。

      *

      两个女人半晌无言。情境的确不大对。从前素嘉从来不敢在李璇美面前冷场迫言。

      不一刻,李璇美微声字钧相问:“你忍我几久了吧?”

      不似往常般强势咆哮,知道这一次将李璇美伤得很重,素嘉心下便觉值得,第一次不作伪真实答:“很久。”

      点点头,女人竟似不带埋怨般的平和直叙:“不该在这件事上摆我一道儿。即便是为了报复我,也该知道,这事,不可能被你捂得住一辈子。”

      素嘉竟破天荒于李璇美面前冷哼一声,亦不再垂头,双目直逼视着女人。仿佛撒了弥天大谎,作伪心虚的人不是她,而是李璇美。

      一字一顿,直呼其名,素嘉不屑道:“我当日竟不知,堂堂李璇美也会放下身段来英国寻男人?”随即,又言:“李璇美,不是每个女人的左行右言都要如同你一般,向着利益深于算计。连情感于你,都只是枚可计较增砝加码的棋子。
      有的女人,只是愿意,随着心,做便做了,想得便做得,如此而已。”

      *

      素嘉的人生价值感情观,李璇美几近半生都无法认同。

      女人,即便做不得精雕细琢生财的白菜玉坠,亦成为不了一缸好酸菜。那么最低限度,起码不要被猪挑三拣四,平白拱了之后,还哼哼着半意不满地摇摆离去吧?

      这样被糟践,难道就是女人的初衷本意吗?

      再放宽尺度至极限,一件事倘龌鹾得自身都无法取悦,又为何定要自寻轻贱?

      这些年来,素嘉扑于李璇美肩头,为着不同男人哭过多少场,劝都劝不住?这些真个就是她想要追求的,还是缺乏自身约束,一泻千里的失控?

      恨素嘉不争,却从来不曾不耐烦。她在外同别个的男人惹出事情,只要在面前哭上一哭,又有哪次不是李璇美出面替她收关摆平?

      本不指素嘉能象宋岚阳那般同心同德,相依为命的生活,只道能讲予她晓得,男女之间除却率性纵为,还有另外一种相处方式。却未曾想,她早已因此生恨,恼了李璇美去。

      心中百转千回,李璇美却再也开不得口,似从前苦口婆心。

      见女人不置一言,早知开弓没有回头箭,勿用张培红破坏,亦无可挽回的素嘉,索性冷笑:“勿需假惺惺装作伤痛。你的这些伤痛,景朝阳生前无福享受,死后更无力消受。”

      看通透李璇美一般,她刻薄地提醒道:“倒是还有活着的沈彦,待看你能做如何抉择。倘对活着的人仍是做不到,那也就没有必要演给天上的景朝阳看了。”

      李璇美:“···”

      *

      待了这么多年,终于有机会在李璇美面前扬眉吐气。却不料女人竟不给素嘉最大的搏击快感,连句为什么都不问,不必知道的样子。

      素嘉只得独角戏一般恨言到底,以期伤人:“我就是要让你以为,景朝阳抛弃了你。就是不想让你知道,他至死心中有你。”

      吊了这么多年,素嘉终于发现,此事瞒有瞒的威力,道破有道破的火力。爽利一吐为快,她继而残忍道:“如今自不必瞒你,知道你喜爱诗人雪莱的一句话,‘能葬在如此甜蜜的地方,让人爱上死亡。’李老板当年转告景朝阳留予你的话,便是能够葬在爱人心中,让人爱上死亡。”

      本意是想将李璇美伤得重痛的素嘉,此际先人一步,落泪两行,很快小雨转磅礴。她饮泣哭声道:“你知道,两年前我得到李老板消息时,多么想将景朝阳这句遗言,依他的意思转告你?
      我忍得多么辛苦,只因知道,瞒你越久,即便你知道后,也会被伤得更重痛,难以复原。”

      李璇美喃喃低语:“你现在告诉我,就不怕我们借此言今世凭吊,来世相约再会?”

      素嘉凄然自信一笑:“你都会说了,今世都把握不住的人,来世还是蹉跎···”她续言:“张培红托我转告沈彦现况,想同你交易时,你的狠心坚定,我便知:李璇美你不是女人,没得救药了。来世景朝阳即使与你面对面,亦当不识。”

      说到这里,素嘉带着哭腔,言行举止加骤失控道:“沈彦景朝阳凌志,来生他们不会再这么倒霉,非要与你相识。
      而我,亦不会再一生倾心相待男人,却始终收获不得真心。”

      眼见她哭得滴流甩挂,李璇美陡然觉得,想恨亦难恨,说怜也不可能再怜惜。

      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怯懦的人,往往更爱作坏使赖。

      人俯低做短,软弱得久了,难免有些变态。

      *

      当天没有飞中国魔都的航班,李老板亲自联系包机公司,直飞魔都。

      登机前,搭着女人一夜之间瘦削下来的肩,李老板关怀相问:“中国方面,想让谁去接机,你落地前,我通知他们到。”

      没有丝毫犹豫,亦不曾想过近年来几乎未出过门的她,是否会去接机,李璇美:“宋岚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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