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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 Ⅰ ...


  •   熔矿炉中的火焰烧得正旺,耀眼的橙色火舌漫无目的的攒动,热浪一阵阵的扑来,炽热的温度,连空气都被扭曲了。熔矿炉边,暗金色的砧约有半身高,暗金的色泽昭示着它不菲的价值—那是稀有的华丽金属。平整堪比镜面的砧面上,一块泛出淡淡金色的金属刚从火中取出,一柄银色的捶正挥舞着,一下一下的敲打在金属块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锤子是银色的,但如果细看,那银中还带着亮蓝,悦目而清凉的颜色,正是制造武器的上好材料,神之金属的特性。
      捶打声回荡在这不算太大的工作室里,像是遵循着某种古老而神秘的节奏,竟没有丝毫的枯燥和单调。在这件闷热的几乎要变成一个大熔炉的房间里,居然还有人能待的下去,而且,这个人已经在这里待了整整三天三夜,滴水未进,无间无休的三天三夜。
      这是一个有着一头草绿色短发的男性神工匠。他全神贯注的锻打着眼前的金属块,汗水从额头渗出,顺着他看起来还算年轻的坚毅脸庞流下来,他却毫不在意,甚至完全没有想过停下手中的锤子来擦一擦。他身上的无袖短衫已经完全被汗打湿了,黏在他的背上,隔着上衣,他的肩胛骨随着手臂的运动规律的起伏,握住锤子的手宽大而有力,手背上,青色的血管微微突起,蜿蜒着向前臂延伸。他全身的肌肉都像他打造出的武器一般精致而充满力量,麦色的皮肤上,汗水在火光下微微发亮。他好像一尊来自远古的雕像,原始,野性,让人感到莫名的危险,却又不忍移开视线。
      这样的一个人,现在仍旧专注于眼前的金属块,刀刻一般的脸上,只有眉头下意识的轻轻皱起。如果有哪个少女有幸看到这样一幕,一定也会感叹,男人最有魅力的样子,果然还是他投入全部身心去完成一件事的时候。只可惜,他虽然长得不难看,也不是身无分文的穷小子,但他仍然孑然一身,只因为他觉得这类事,就像邻居家的猫早上吃了什么一样,完全不值得关心。无论什么事,若是当事人没有意愿,那这件事是无论如何也办不起来的,更何况,早就没有人回来关心他的这种事了。
      他没有家人,也没有什么朋友,因为他的父亲,同时也是他的师父,已经去世很多年了,而似乎也没有人愿意和一个从小就只知道锻造的怪人做朋友。其实这样说并不妥当,这世上想要巴结他的人也不在少数,却全都是冲着经他手锻造出的武器和武器上刻下的那行甚至比武器本身更贵重的签名,Howard Alt-Eisen制造。
      毫无疑问,他非常有名,他不但有名,他也一定非常富有。每一件由他锻造的武器都能换的一笔可观的金钱,因为如果一件武器能刻上他的签名,那这武器即使不是极品,也算得上珍品。他的财产究竟有多少,他自己也不清楚,也不高兴去清点,至少他完全可以确定的一点便是,即使他现在突然决定从此再也不碰这些锻造器具,他的财产也足够他吃喝上好几辈子了。况且铁匠工会也是把他当摇钱树一样的供着,无论是品质最上乘的矿石,经过提炼的各类高纯度金属,还是最昂贵做工最精细的器具,铁匠工会都会折价卖给他,每过三天便会派人送来材料和金钱,拿走锻造完的成品。而他打造出的武器一般也都是经由铁匠工会这个中介卖出,一切交易的过程都不用他操心。至于那些武器卖给了谁,卖出了什么价格,和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毫无疑问的,铁匠工会从中捞到的油水一定比人们想象的要肥得多,所以他们才会更加反对他现在正做的事。
      可是反对又有什么用呢?他有钱,也有名,可他连这些都不在乎。这个世界上值得他在乎的事,竟然就只剩下锻造了。一个人若是真的投入了全部的精力去做一件事,那还有谁能阻挡他?只是他现在做的事,却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无法想象的当然不是锻造这件事本身,而是他想要锻造的东西—雷神之锤,妙路尼尔。
      传说中雷神索尔所使用的神器,他却想仅凭他的一双手,一双凡人的手去锻造出来。或许有人会说他是个狂妄的疯子,但却并不能否认他的确是最有资格做这件事的凡人。早在十年前,他就已经能凭一己之力锻造出四级武器了,那年他只有二十岁,而许多的铁匠可能一辈子都造不出一件来。十年中,能称得上极品的武器他也造出过几件,却都是分文不取的送给了那些武器真正的主人,那些人中有被称为天才的年轻魔导师,也有专司杀戮,追求着极限速度的十字刺客,先不论那些人品格如何,至少他认为,他们是配得上那些武器的人。
      只是那几件武器虽然好,却也终究只是凡人的武器,怎比得上雷神之锤这样的神器?整整十年,他所锻造的都是以神之金属为原料的高级武器,论经验,他已经有自信不比那些打了一辈子铁的老铁匠差了。但是也就这样了。不到三十岁,他便已经到达了这样的境界,但接下去呢?经验再积累也只能是量的增长,而下一次质的变化却似乎永远也不会到来了。他已经三十了,身体已经不再是处于最巅峰的状态了。虽然每个见到他的人都会说,你还年轻,将来还会有大作为的,但他很清楚,他的身体已经不像他二十五岁时那样精力充沛了,他已经没有时间了。他的记忆力,反应力和肌肉强度都已经开始衰退,他甚至怀疑,再过个三五年后,他捶打金属时还能不能感受到金属细微的振动,还能不能凭手上的触感来判断火候……是的,他在害怕,他已经真的没有时间了。
      因此他想起了父亲留下的一本古书。古书已经很破旧了,却没有散出一页来,他也记得父亲将这本书保存的很好。书是哪里来的,连父亲也不知道,他只是被告知这书是他们家的祖上传下来的。说是书,其实称之为武器谱更确切一些。书上记载了各式各样的武器,有些还很常用,有些却已经完全失传了。闲来无事时,他也时常会翻来看看,那几件稀世罕见的极品武器,便多是按这书上所记载的方法来打造的。
      而这雷神之锤妙路尼尔便是这书所记载的最后一件武器。至于说要锻造这武器的确切理由,或许他自己都无法回答。不过一个若是想做一件事,本来也不需要太多理由,如果他是那种一定要为自己的行为找点理由的人,他也是不可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的。
      只是光有几页纸,并不能成为让人信服神器是可以被制造的理由,更何况出了黄金,神之金属,铝这些常用的材料外,其他的材料简直让人摸不着头脑,像是“暴风雨的征兆”,“海浪雕像”,“瓦尔基里的愤怒”这一类的材料,像是开玩笑一般,根本不可能存在于世的东西。
      要不是某一天,那个一向负责给他送材料的年轻铁匠带了一样东西给他看,他也会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那是一副铁手套,就好像把全副铠甲的手部整个切了下来。但是有什么人会无聊到只戴一幅铁手套出门?他好奇的研究了下这副手套后,却震惊了。虽然只是用熟铁打造的,但这副手套做工之精良,设计之精妙,远在他所见过的任何铠甲之上,戴在手上也丝毫不会觉得笨重。但这样一幅手套,究竟有什么用?他立刻就想到了家中的古书。果然,就在雷神之锤的前面,记载着一幅铁手套的制作方法,因为看似和锻造没多大的关系,这页也一直被他忽略了。比较之下,从图样和描述来看,这铁手套似乎就是书中所说的,雷神索尔为了使用他的神器妙路尼尔而特制的铁手套。
      经打听,铁匠工会的会长告诉他,这副铁手套是一个神工匠拼死从奥丁神殿的废墟中带回来的。所以,他确信了,神器是真的存在的,而只要一件武器是存在的,就一定可以被制造出来。抱着这样的信念,他开始了材料的收集。可是过了大半年,他仍旧对那些莫名其妙的材料毫无头绪,直到有一天,一个一身白衣,带着眼镜的男人找到了他。
      男人自称(保尔西弗)Paul Saiful,并且提供了书上记录着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材料。这个男人是否可信,他并不知道,他只记得,男人带着一种单纯的笑容告诉他,他对任何企图超越神,制造神的人和事都很感兴趣。男人没有留很久便离开了,却留下了那一袋材料。
      他没有犹豫太久,便开始着手准备,毕竟就像之前所说的,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况且,即使这些材料有假,也只是将本就低的可怜的成功率再降低些罢了。
      这边是Howard现在待在工作室里挥汗如雨,连续三日滴水未进的原因。按照书上说记录,这雷神之锤的制造工序之复杂,竟已经超出了Howard的常识,不过这完全不能成为阻碍。只是在这种极度闷热的房间里待了这么久,说不疲惫那是不可能的,但Howard已是集中了全副精神,再也分不出哪怕只有一丁点的精力去关心其他什么了。
      以坚硬的神之金属做成锤面,较软的铝则附在锤面后来吸收冲击力,以黄金与神之金属的合金锻成锤身,再用最柔软的黄金融合那些奇异材料铸成形状奇特而复杂的内核……每一步都精确到了极致,哪怕只是一点小小的偏差都可能导致最后的崩溃……Howard锻打着砧上的合金,呼吸间已经有些急促了。
      Howard已经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来锻打锤面和锤身,现在,Howard那与生俱来对金属的敏锐感觉告诉他,这些金属已经到了火候。放下手中的锤子,Howard不得不用深呼吸来平缓自己剧烈的心跳。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他伸手揉了揉眼睛,却好像没有太大的效果。他的确已经累了,但雷神之锤的制造却还没有结束,而这也意味着,在那之前,他是绝对没有机会休息的了。
      不能停下来,Howard这么想着,将那白衣男人送来的材料取了出来。很少有人能说出那些东西的质地,但将它们握在手中时,却好像真的可以感受到那种大自然的力量。
      这话说得没错,Howard拿着那些装了奇怪材料的小玻璃瓶,耳边突然响起了强烈的轰鸣,眼前一片灰暗,就好像暴风雨到来时,海面上掀起了滔天巨浪一样,伴随着莫名的愤怒,撞击着他的胸口,压得他无法呼吸。只一瞬间,轰鸣声便已然远去,Howard也沉入了一片黑暗中,像是溺水之人沉入了海底,彻底失去了意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apter 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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