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太岁之泪”——贼的武器与技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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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我被贵婶的尖叫声惊醒。瞬间全身戒备，随时准备越窗而逃。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灼味儿，是火的味道——火。肾上腺激素想必在瞬间急速升高，我紧闭起双眼不敢睁开。
慢着，慢，似乎/好像/也许/还夹杂着红枣糊了的焦甜气味儿。
甜是美妙的味道，令人神经舒缓。我清醒了大半，顿时浑身放软。睁开眼睛，好心情的说道：“贵婶，算了算了已经糊拉，倒掉再熬一锅得了。熬好叫我哦。我要再眯一会儿。”
“囡囡回来啦！”刚自厕所醒来的贵婶这才发现我，顿时双眼瞪大如铃，呈欣喜若狂状。“昨天可怕人呢，我收拾完东西差点儿来不及跑脱，多亏个怪人把我拎了出来。”怕怕地眨着小眼睛，贵婶分量十足的身躯山一样压过来。我手脚一缩，猫一样从沙发中跃起。好险好险，一代奇贼要是被胖大婶压死，那可搞笑了。
等等，“怪人？”我心一惊，睡意全消。
“就是啊，看不清模样，一身长长的黑风衣，像你一样扣着帽子呢。多奇怪。。。”贵婶继续唠叨着。我却恍惚起来。
原来不是梦，师父真的来过。
下意识地扣指覆上额头，一寸寸，一毫毫，我闭起双眼感受着师父留下的气息。
那吻痕，薄而透明。外衣口袋中，尽是我的武器——昨晚被师父收缴的武器。
“贵婶，粥盛到碗里后再放红糖，一小勺儿即可。拜托拜托！！”说完我起身奔进厕所，关好门拉下布帘。我仔细检查着每一件武器，全无异样。依然不能安心，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舍弃。
打开马桶的水箱盖，我伸手入水捏起水底一枚半透明的胶丸。出水后的胶丸菊花茶般绽开，我把武器一一装入展开的丸袋，封口，丢回水箱。丸袋下沉入水渐渐透明起来，连同包裹其中的武器一起，最终彻底隐入水中。普通的光线根本看不见水箱里的丸袋，它是用一种特殊野生芦荟提炼的凝胶，加入稀有的“太岁之泪”后，在每年冬至清晨的泉水中凝练而成。外表虽如果冻般普通，内里却因溶有“太岁之泪”而富有生命活性。
这是师父的秘技之一。然而芦荟常有而“太岁”不可多得。模样好像软体块菌的“太岁”无根无叶，常年埋于地下不见阳光。人们常说的“太岁头上动土”就是指它了。“太岁”最奇特的地方就在于它看似全无生命，实际上却是活的，而且是无休无止地存活。个头越大，年岁越长。
初见日光的“太岁”，不习惯日光的热力，自身会消融成液滴，收集起来就是——“太岁之泪”。“太岁”什么都不怕，柔韧无比。可以化解最锋利的伤害，最剧烈的撞击，甚至阳光也只能让其消融掉薄薄的外层。只有水，深井中的水，“太岁”浸于其中会彻底融化。
“太岁之泪”是“太岁”唯一不怕水的部分，因为它吸收了“日光之阳”，可以对抗“水之阴”。所以，“太岁之泪”是凝练武器的最佳器具。
在芦荟的修复解毒与“太岁之泪”的灵气催生下，武器将重新凝练，焕然一新。但是，“太岁之泪”生长极为缓慢，一次修复需要多年饲养才能恢复。所以，轻易不会动用它，除非武器严重受损。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担心师父在我的武器上动手脚。这对他来说太简单了，而我却不一定能发现。没办法，最讨厌物理机械，我对武器实在研究不多。艺不高时人胆怯嘛！
转身，简陋的椭圆镜中，缺乏血色的我，白皙的透明。五指拢爪点触镜面，再缓缓张开。五指指尖游走在平滑的镜面，我耐心的寻找这镜的语言。师父说过，每一块玻璃都有一个弱点，禁不住轻轻一击。
所有徒弟中，得他亲自传授此技的只有我。
那是个炎热的夏日，窗外漫山遍野的无名野花姹紫嫣红。我第一次单独进入师父的卧房，因为唯一的一面镜子正在其中。午后，所有的同门都已外出打猎，只余还在吃白食的我。自从音乐盒被毁掉，我的心思全部移转到贼之秘技，如饥似渴的吸收着所有技艺，简直可谓突飞猛进，终于有些天才儿童的模样。
午后三时，我准时来到师父的卧房，门虚掩着没有关。敲门许久都无人应答，矮小的我绕到后窗跳望，师父好像不在里面。院子里的那棵树，翠绿着生机盎然，知了不时鸣叫，诉说夏日的烦躁。我再次查看树干落在地上的投影，的确已经移过了师父划下的横线。
“也许师父是让我自己练习吧。”我这样安慰着自己，终于壮起胆进入师父的卧房。
卧房内窗子的对面，一面巨大的长方形落地镜挂在墙上，镜中映满窗外的绿树蓝天。然后，又多了我矮矮的身影。好奇地打量着镜中异常白皙的自己，也许是少见日光的缘故吧。师父从小就训练我在夜间活动，说是激发我的夜视能力。那天，我穿着师姐新近顺回的吊带裙。本来还有一件半袖的月白色小罩衫搭配成一套，可惜晾衣服的人家半路有人回来，师姐只好放弃。
这样我也很开心，因为吊带裙很美。鲜艳的樱桃红色蓬蓬纱，玫瑰红的绢带细细的收腰。只有左肩的吊带别一枚桃色绢花，简单又美丽。单穿一条吊带裙，镜中的我裸着白嫩的脚丫和一双藕臂，淘气的做着鬼脸。我不知道，那是怎样的诱人，好像水果奶油的蛋糕。
童心未泯的表现欲在镜子无声的鼓励下，一时勃发。镜中的我尽情后展双臂，学着水鸭出水展翅的样子，全然未察门口伫立的身影。
“我有这样教过你吗？”冷冷的声音透着浓烈的火药味儿。我吓坏了，两脚一软，很没出息的摔到镜子上。
不知摔倒的我触动了什么机关，落地镜竟然笔直倒进墙壁里，好像古代护城河的吊桥忽然放下。我狼狈地半跪在镜子上，一连串的惊吓竟没吓跑我的好奇。试探地在镜上爬行几步，原来内陷的墙壁两侧各有一面书架，稀稀落落的摆放着线装的旧书。出于对书的天然兴趣，我不由自主地沿着镜子跪爬进墙洞，渴望地打量着书架。
“看够了吗？连玻璃之穴都没找到，竟然先窥视起我的藏书了。”师父冷哼一声 ，一通嘲讽反倒让我惧意全消，倔强的基因努力显示自己的存在。我不服气被师父看扁，视线重新回到身下的镜子。
一双白嫩的小手已通过沸水捞币的考验，每日都在晨练中第一个完成百枚数额。我双手合十，颂念最爱的花草之名，深深吸气吐气再吸气。十指覆镜，在比自己高大数倍的镜面上，我静心寻找它的弱点。
“镜子啊镜子，我无心害你。镜子啊镜子，对不起。”年幼如那时的我，已晓得生死的概念，难过地在心中祈祷。
一寸寸，一毫毫，我吃力地集中精神在光滑的镜面探寻。镜虽不言却告诉我好多秘密——这儿，曾映过师父俊逸的侧影，那儿，曾捕捉到他练功的痕迹。。。。。。不知不觉间我扩大着摸镜的面积，小小的身子渐渐在镜面放平。贪婪汲取着它如水般的清凉，我不禁枕上面颊，娇嫩的婴儿肌亲昵地来回蹭触着——这真是一面文静的镜子。它从不说谎从不反抗，安然映着面前的一切。
呼吸渐渐放缓，寻触着镜每一次反射的记忆。我吃惊的发现：无数次反射中，镜的半侧映出垂手望着窗外的修长背影，而院中的那棵树——填满了余下的镜面。
久久地我僵在原处，不知何故，也许是出于好奇，也许是出于别的什么莫名情愫。总之，我停滞在那重叠数次的镜像处，一遍遍感受那背影的表情——师父的背影。
“还是找不到吗？”师父的香草凉茶已饮了两提，心情似乎也随之清凉许多。
“精神务必集中在指尖。。。”喝足了凉茶的师父，好心情的踱步过来指点。“指尖，指尖！你怎么把脸都贴上去了！”发现我小屁朝天的趴在镜面，师父气急败坏地冲了上来。
作者有话说第9章 “太岁之泪”——贼的武器与技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