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否重来》轩辕凌天

59、故友重逢话别后

　　适应了地表光线的杨戬，刚睁开双眼，侧头就看见了后羿那张笑嘻嘻的脸，紧接着又看到不远处的三人。

　　可不正是当日随后羿一起离开昆仑的溪仲三人。

　　杨戬抬头拍掉后羿搭在他肩上的爪子，随后与溪仲他们见礼道：“数月不见，诸位可好？”

　　此话一出，溪仲沉羽他们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古怪的神色。

　　而不待溪仲说话，那边后羿已叫了起来：“数月？？杨小戬你又失忆了？？昆仑一别，咱们可是有十年未见了啊！”

　　十年？！

　　杨戬也愣了一下。

　　他想到自己在地府耽搁了不少时日，可也没料到阳世竟然已经过去了十年。这中间……可有发生什么大事？他又是否错过了什么？一走十年……哪吒他们，可有寻他？

　　没等杨戬理清思绪，后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凑近他，嗅了嗅，猛地抬起头，凛然道：“你去地府了？！”

　　“……”不知是哪里露了行迹，突然被后羿戳破的杨戬有点懵，他本来是不打算提起地府中事的，还想着用闭关不知年月变幻搪塞过去，哪想后羿居然不知怎么知道了。

　　“我……”杨戬不愿欺骗后羿，可也不愿把他牵扯进自己的私事里，尤其还涉及龙神……事情更是麻烦，正想着怎么编个理由混过去，就见后羿双手抱胸，右脚不紧不慢地点着地，老神在在地看着他，一副“编，我就看你怎么编”的样子，想好的理由顿时说不出来了。

　　“我说你怎么会突然从虚空里钻出来，敢情你才从地府离开对不对？！”从来就没见过如杨戬这等修为在没有鬼差引领的情况下还能自由进出地府的例子，导致后羿刚才虽然察觉到杨戬出来的那个缝隙阴气森森，一时也没往地府上面想，但是现在知道了，一切都对上了的同时，气也是不打一处来。“你是真不要命了怎么着？连地府都敢闯了？！”

　　“……”杨戬是头一次被人质问得这般哑口无言，欲辩无辞。

　　倒是那边的溪仲等人看不下去了，圆场道：“我想杨兄弟也不是那等冒失之人，前往地府必有自己的理由。你这站在这儿就开始问个没完，成什么样子！”

　　“就是啊，好久不见，你这连杯茶也不请，忒不像话！”沉羽笑嘻嘻地凑过来勾住后羿的脖子，似真似假的地怪了一句。平时都是他被兄弟们训斥不像话，难得有个训人的机会，还蛮新鲜的。

　　耀宇看了与其说是帮忙圆场还不如说是瞧后羿热闹的沉羽一眼，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对杨戬道：“杨兄刚出冥府，想来一路不易，这里离我们住的地方不远，不介意的话不妨一起过去喝杯酒？”

　　后羿这时也反应过来，自己当着诸位兄弟的面就对杨戬摆出“审问”的架势着实不妥，他也是一时气得狠了没顾上场合，这时有了溪仲他们给了台阶，忙就着下了，又凑到杨戬面前笑嘻嘻道：“杨小戬你要是不去可就是还在生我的气，你该不是这么小气吧？”

　　杨戬看了看后羿，只觉得无奈极了，懒得理他，转而对耀宇道：“却之不恭。”

　　后羿的笑容顿时一僵。

　　耀宇差点笑出来，对后羿挑了挑眉毛，做了个“活该”的口型，不待他回应，就转向杨戬，侧身让道：“请。”

　　“请。”

　　耀宇领着杨戬先走了。

　　沉羽对后羿做了个鬼脸，随即也跟了上去。

　　后羿气得想打他，这时溪仲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你也是好心，我猜杨兄弟不会真的生气的，下次勿要这般。”

　　“嗯……”后羿闷声应了。

　　“那个，一会儿你扛回去。”溪仲一指倒在一边压根无人理会的妖兽尸体。

　　“为什么是我？！”

　　溪仲面无表情：“这里现在还有别人吗？”

　　“……”后羿抽了抽鼻子，“好吧。”

　　“嗯，顺便晚上烤肉也由你负责了。”溪仲再次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我看好你”的委以重任的模样，当真是……欠揍极了。

　　后羿：“……”

　　所以说，说话做事，三思而后行是十分有必要的啊！！

　　…………

　　当夜。

　　月朗星明。

　　漫天繁星下，杨戬和溪仲等人围着巨大的篝火堆，席地而坐，一边从火架上的妖兽身上割肉，一边喝酒谈天。

　　当然，主要是后羿他们在大口喝酒，杨戬旧伤未愈，不宜饮酒，是以大部分时候都在听后羿他们说话，偶尔才小酌两口。

　　虽说距离当日受伤已过去十年，但这十年里他都待在地府，地府只有阴气而无灵气，此番又非魂魄上的伤，长久的阴气浸染，早已侵蚀入骨，伤势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重了几分，好在如今回了阳世，好好调息一番，假以时日还是能够痊愈的。

　　不想后羿他们担心，杨戬只字未提身上有伤，只推说不甚酒力，许是以前那个他和他们在一起时也不怎么喝酒，后羿等人竟是对此说辞没有深究。

　　而从他们的话里，杨戬也知道自己居然误打误撞在东南封印附近打开了鬼门，后羿等人这十年都守在这儿，今天是有个妖兽误闯封印之地，也不晓得是从其他封印里逃出来的，还是怎样，反正被后羿撞见，顺手就追过来料理了。

　　哪想到半路遇见了杨戬。

　　“这十年，封印可有异动？”

　　“还是老样子，估计再撑个三四十年也不成问题。”后羿一口把剩下的半碗酒喝干，对杨戬道，“我说杨小戬，你可别光问我们啊，你想知道的我可都告诉你了，你是不是也得把你的事儿说一说了？”

　　半晚上了，就知道你还得问。

　　杨戬无声地叹了口气，也懒得去编什么理由了，坦白道：“实不相瞒，我这次下地府，是去寻东方鬼帝郁垒的。”

　　“郁垒？！”后羿瞬间清醒了。

　　另一边的溪仲闻声也看了过来，好奇道：“杨兄弟，你找他是做什么？”

　　“对啊，你找他干什么？”后羿道，“那家伙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

　　“哦？”杨戬还以为九婴当日对郁垒不好说话的评价是为了让他答应同行的谎言，毕竟就他与郁垒打交道的过程来看，郁垒虽有些心思深沉，但行事还算是光明正大，听他说欲寻记川，也不曾刁难，远远谈不上是不好说话。

　　可后羿如今也这么说的话，他就不得不再多深思一层了。

　　他曾经猜测，郁垒和神荼坦言相告记川所在，起码有一半原因是看在量天尺的面子上——毕竟上次他和哪吒在地府闹出那么大动静，想来地府高层应该都清楚前因后果，剩下的一半原因……抛开性格因素，最后那一小半估摸就是郁垒本身也需要记川水，碍于身份不能亲自去取，只能借他的手。

　　现在想来……记川水对郁垒而言，多半也十分重要。重要到可以令他违背一向的行事作风，办事准则。

　　不然没法儿解释一个被公认“不好说话”的鬼帝为何会对他大开方便之门，那么容易就告诉了他记川所在。或许……下次入地府他可以直接从东方鬼门走了。

　　只是……但愿记川水郁垒不急用，不然……

　　杨戬这边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后羿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径自把自己知道的事都讲了出来：“杨小戬，你是不知道，我跟你说，地府的一众鬼帝里面，郁垒虽然不是修为最高的那个，但绝对是心思最难测的那个！他这个人啊，平时看着笑眯眯的，貌似懒懒散散，一副玩世不恭好脾气的样子，实则煞气重着呢，杀起人来眼都不眨，你连他什么时候动了杀心都不知道。”

　　“……听起来，你和他很熟？”

　　“倒也算不上特别熟，只不过他还活着的时候，我们打过几次交道。”后羿摇了摇头，“这家伙，翻脸如翻书的架势和那位都有得一比，不过那位动手是真的全凭自己心情，郁垒还好，他还是有自己的一套原则的，有时候甚至有点认死理。他要是想做什么，那是无论如何也要办成，哪怕是把天捅个窟窿。”

　　“据说他入了地府成为鬼帝后，行事作风更为冷硬了，连大帝的面子都敢驳。”溪仲在一旁补充道。

　　杨戬讶异，微微睁大了眼睛：“酆都大帝的面子他也不给？”

　　“可不是么，”沉羽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饶有兴趣地道，“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具体我也有些记不清了，还是某个鬼差来地面办事，不知怎么说漏了嘴，这才叫大家伙知道了。”

　　“要说郁垒这家伙，也是犟，他高抬贵手，落个皆大欢喜多好，可这家伙偏偏不。”耀宇也在旁半是慨叹半是叹息地补了一句，“啧，忒执拗。”

　　“……那大帝……”杨戬迟疑，“事后也没什么表示吗？”

　　“能有什么表示？”后羿冷嗤。

　　“你道是当年的天庭吗？”溪仲也嗤笑了声，火光映在他的脸上，明明暗暗，一时竟是神情难辨，“地府虽说也讲究人情，但更多的时候都是讲规矩的，或者应该说，再没有什么比地府更讲究规矩的地方了。郁垒按规办事，即使是大帝，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所以这事儿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反倒是给不少鬼啊妖啊的提了个警醒，真下了地府，犯谁也别犯到郁垒手上。”毕竟是位惹毛了谁的面子也不给的主儿。这种人最难缠了。没有必要的话，自然是能不惹就不惹。

　　“说起来，东方鬼帝名为两人，可实际上，郁垒极少下桃都山，一般的问题都是神荼出面解决的，外人鲜少能接触到郁垒。听说郁垒很多年都没有离开过桃都山了。”说到这儿，后羿感到奇怪，问道，“杨小戬你是怎么知道他的？你找他是要做什么啊？”

　　“先别管我找他所为何事，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下过地府的？”杨戬对这件事更好奇。

　　后羿哼了一声：“我不但知道你下了地府，还知道你一定在忘川河附近徘徊了很久。”

　　灵光一闪，杨戬若有所悟。

　　溪仲笑道：“还是我来说吧，杨兄弟你身上的阴气虽经烈日一晒，散去不少，但是忘川的气息却不是短时间内能够驱散的。”

　　“一身忘川水的味儿，我闻不到才是见鬼了。”后羿嘀咕道。

　　杨戬扶额，没想到居然是忘川水的气息让他露了破绽。

　　叹了口气，他道：“这件事说来话长，结识郁垒也实属意外，当日我与哪吒下了昆仑山后……”挑挑拣拣的，杨戬把自己和哪吒在小镇上目睹的一切以及之后如何下了地府，一路见闻挑挑拣拣的说了一遍，只略去自己在枉死城受伤昏迷一事不提。

　　后羿听得目瞪口呆。

　　溪仲等人也叹道：“想不到当日分别之后，杨兄弟竟经历了这许多惊心动魄之事。”

　　“什么惊心动魄，”后羿没好气道，“分明是作死！哪吒那个小家伙不懂事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他胡闹，就凭你俩的修为居然也敢下地府索魂，没被地府直接扣下就算命大了。我说你下次再见着龙神，可真得好好谢谢他。”若不是看在量天尺的份儿上，就凭俩人大闹枉死城，不被直接打入地狱服刑也得爬个刀山剑林了。

　　“……”杨戬默默听训，待后羿的数落告一段落，他忙转移话题道，“是该谢谢那位大人。不过说起来，当日判官分明是告诉我‘人间一日，地府十年’，我算过应未在地府停留那么久，为何阳间已过十年？”

　　“杨兄弟有所不知，”溪仲解释道，“地府并非是浑然一体，而是由无数个空间拼接起来的广阔地域，各个空间的时间流逝都存在差异，各不相同，例如枉死城，和人间的时间就是同步的，再比如十八层地狱，每一层的时间比例都不相同，和人间的时间差异也非常巨大。想来杨兄弟之前逗留的那处空间，就同枉死城般，时间流逝与人间无二。”

　　“竟然如此。”杨戬豁然开朗，难怪……之前在地府时他就有这方面的疑虑，只是不好问，没想到真相是这样，地府竟是这般奇异的所在。

　　“我估计啊，你是被地府的阴气魇住了，说不准那十年一直都在一个区域里不停的兜圈子。”后羿凉凉地说了一句，接着又扬了扬下巴，“认识了郁垒没问题，可你过后刻意去找他又是为了什么？别糊弄我啊，小哪吒可不在这儿，别想把两次混为一谈。”

　　“……”转移话题失败。

　　杨戬发现后羿真的是来克他的，一遇到他，自己叹气的次数就格外多，但是左右已经讲到这儿了，再隐瞒也没什么意思，当下叹了口气，道：“事实上，我这次去找郁垒，是想问他记川所在的。”

　　“！！”后羿瞬间就明白了杨戬的意图，也没有再跳脚说他不惜命了，沉吟了片刻，他沉声道：“有收获吗？”

　　溪仲等人也早知杨戬记忆缺失，此时听到杨戬欲寻记川，并已付出行动，不由皱眉。

　　杨戬点了点头：“略有所获。”

　　沉羽睁大了眼：“这等隐秘，郁垒居然肯告诉你？！他转性了？！诶，说说呗，你怎么打动他的？？”

　　“……”虽然知道郁垒告诉他记川所在，本质上是为了利用他取记川水，但他们好歹也算各取所需，郁垒也没有隐瞒记川的危险，就目前而言，称得上是合作愉快，他自然是不能把郁垒的秘密到处宣扬，闹得人尽皆知。

　　溪仲看出杨戬似有难言之隐，忙冲沉羽打了个眼色，示意他勿要再问。

　　沉羽有些不甘愿，但还是闭嘴不言了。

　　“记川的所在，向来便是一个传说，我们也只是略有耳闻，可也不知记川到底在哪儿，甚至不知它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后羿想了想道，“郁垒他是怎么和你说的？”

　　杨戬将神荼和郁垒的话如实转述了一番。

　　后羿摸了摸下巴，不确定道：“听起来不像有假……”

　　溪仲也叹道：“忘川河底，地府反面……难怪，难怪这千万年来无人觅得记川痕迹，那忘川河又岂是寻常人等能够下得去的。”

　　“诶，我说杨小戬，你确定郁垒那个家伙不是骗你去跳忘川河送死吗？”后羿玩笑道。

　　“休要胡说！”溪仲斥道。

　　“本来么，那听起来根本就不像是能办到的。”后羿嘀咕道，“我还是不信郁垒那家伙会那么简单就把记川的事情告诉杨小戬。”

　　“那你也不能胡说啊，”耀宇无奈道，“郁垒这人虽然没什么人情味儿，但行事向来端正，断不会做出这种坑骗的事儿来。何况我猜杨兄弟去寻郁垒绝对是动了一些心思的，郁垒真想杀人，直接一个‘擅闯鬼门’的罪名就足够了，还用花心思编这些谎话么！”

　　“说得也是……”后羿挠挠头，“那杨小戬，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唔……”杨戬沉吟片刻，“先去找龙神。”

　　“啊？”后羿愣了下，“你找他干嘛？真想去谢谢他啊？”

　　“倒也不是不能考虑。”杨戬难得也起了一点儿玩笑的心，顺着后羿的话头说了下去。

　　后羿惊呆了：“你认真的？”他想不到居然会有人为了这种无聊的理由特意去寻那个煞星。

　　“认真的。”杨戬看着他，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面面相觑。

　　良久无言。

　　最后还是耀宇先忍不住了，猛地一拍后羿的肩：“你傻啦，看不出杨兄弟是逗你的么？”

　　“杨小戬？”后羿不敢置信，求证般地看向他。

　　杨戬终于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后羿委屈。

　　“好了，不闹你了，说正经的，”杨戬见好就收，正色道，“其实是郁垒告诉我，或许龙神会知道怎样抵挡忘川水对魂魄的侵蚀，所以我才想寻龙神问一下。”

　　“呃……”后羿等人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劝。

　　他们倒是不怀疑龙神是否知晓，事实上，如果这世间还有人知道怎样能安然下忘川河，那这个人一定非龙神莫属了。但是龙神那个脾气啊……他要是也肯轻易告诉杨戬就怪了！

　　上次跟龙神打交道，说好的文斗结果杨戬肩膀上还是被捅了个对穿，再去找他……天晓得会是什么结果。但……后羿也知道自己是拦不住杨戬的。

　　“本来这事儿我是不想告诉你的，可转念一想，就算我不说，以后你早晚也会知道，所以还是告诉你吧，”后羿叹了口气，道，“三年前，曾经有人在南方看到过一个很像龙神的人，你或许可以去找找。”

　　“真的？”想瞌睡就遇上了枕头，杨戬不敢相信居然这么巧，意外碰到的后羿竟然就知道龙神的踪迹。

　　“我还能故意骗你不成，”后羿没好气地道，“消息是从蛇族传出来的，她也只是远远瞥见了一眼，压根没敢细看，就瞧见一个黑衣银发的背影，感觉和那位有点像，忙不迭地就逃之夭夭了。而自打这消息传出来，所有人都绕着南方走，我估摸着啊，南方现在应该是最安全的地界了，除了负责南方封印的人之外，你绝对见不到任何的修士和妖魔鬼怪。”说到后来，后羿也忍不住有些想笑，“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位，更不晓得他还在不在，总之呢，你可以去碰碰运气。”

　　“有一个消息已经很好了。”杨戬已经很满意了，总好过漫无目的天南海北地找，“多谢！”

　　“跟我还客气什么，”后羿捶了他胸口一下，“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得多加小心，龙神他……哎，我不说你心里也有数，总之就算找不到龙神你也别太着急了，大不了等天煞劫过后我帮你一起找。”

　　“龙神向来行踪不定，杨兄弟你也勿要急于一时。或许……”溪仲想说杨戬可以考虑回去问问自己的师父或者师祖，好歹元始天尊也是圣人，忘川的事，他也未必就不知晓。可转念一想，他能想到的事，杨戬身为阐教弟子，如何会想不到？只是杨戬宁可费尽辛苦去寻郁垒也不回师门，如今对此亦丝毫不提，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了，他又何必去讨这个嫌。

　　是以这话到了嘴边儿，又被溪仲给咽了回去，举杯道：“这件事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杯酒相祝杨兄弟你此行顺利了。”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