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 - 晋江文学城

七月初四，知道商央的《扑火》入围了悦读季的小说大赛。除了感叹□的慧眼，也为商央在晋江文坛上的突围兴奋。其实从她早年的短篇作品里，比如《不眠》就可以一窥她文字的风格，梦呓般的片段、内省的视角，清丽的文字后面隐藏着一个执着到不能成眠的敏感灵魂。那些细碎晶莹的文字如洒落在林间的露水，在柔和的月光下闪闪烁烁，引你进入情感的深林。
正如文题《扑火》，这个决绝而不可抑制的动作，是一个生命的终极表达，也是整个文学史的终极母题——爱与死。
“蓝修，你是我见过最风流的人！”——沈从容用发亮的眼睛看着他。
“横亘在她与我之间的，岂止是富贵与贫穷，岂止是清朗与阴郁。是长长久久的生，和随时随地的死。”——蓝修
沈从容在梦幻的边缘擦肩而过，扑向情网义无反顾。而蓝修那个沉默而孤独的男子，隐忍着艾滋病的折磨和无法说出口的爱恋。是一见钟情的爱吗？是急促的来不及体味的生命吗？是单纯之心堕落到命运的深渊的呼救吗？是闭目低眉让爱念与恶疾一起肆虐成灾吗？
两段第一人称的故事穿插交错，感情在跌宕中宣泄一空，不羁与束缚的孔隙中感情如野草滋生。劫数的音符，已经成为一段撕心裂肺的震颤。
“手搭上冰凉的房门，我“砰”一声将她隔绝在外。我不、啊——一声急促的尖叫，被她迅速遏止在咽喉，片刻后，门的那一边是断断续续的抽泣。我将头抵在门上，她湿漉漉的声音潮水一般淹没我，细碎的，带着呜咽的。”
商央诗意的笔触细腻而不失温暖，文艺的气息和情感的经营之余，场景的设计饱含个性和创造力。只是叙事的线索仅仅若隐若现，往往让人怀疑作者讲故事的自觉。
听说王菲的老歌《扑火》的人，都不会否认，那说的仅仅是爱情而已。但商央的格局和野心却远非歌曲所能涵盖，她企图讲述那斑驳背景后的爱情故事，艾滋病、同性恋、贫富差距、乙肝歧视构成这个体系里面的关键词。无疑这种尝试的人本气质赋予文本更深内涵和人性悲悯，也是商央由古代到现代一路写来，从青春伤感到现实疼痛的的升华。作为对文学精神的传承和呼应，《扑火》是她创作中的一座里程碑。
也许《扑火》也是一种象征，她字里行间老练的书写，心理描写的丝丝入扣，对现实不断地挖掘，无不展露着商央天赋、写作的真诚和对文学近乎歇斯底里的追求。是什么锻造了伟大的文学家？仅仅是天赋吗，还不够，还有努力，还要有时间的历练和世事的摧残。
漫游在商央文字中，仿佛误入了情感的深林，在幽微的星光下，迷失了来时的道路。隐□中，我们却瞥见了商央灵魂中的世界，迷梦般的烟雨江南，一个古老而不陈旧的市镇，融合了都市中的精致和新奇、乡村的质朴和纯洁，清洁温润的可以做任何人的归宿。隔江可以看到对面热闹的篝火，夜晚的乌篷船上沉睡着永远也叫不醒的寂寞。故乡可以恢复生命本来的秩序，带我们走上回家的路，问候阡陌上的刚开的野花。记忆的源头开启，顺流而下的是清澈、空灵、甘美而且愈来愈宽广、浩荡的文字之水。
正如《扑火》一般，在面对人类共同的苦难时，连刻骨铭心的爱情也回天乏力，但作为一个作者商央不吝惜她的悲悯，在现实的残骸中仍挑拣出可供纪念的陪葬品。作为一个读者，我见证个人的灰飞烟灭，亦怀有永不破灭的希望，穿越情感的深林，寻觅人世轮回中跨越死亡之河的光明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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