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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方念 打分:2 [2024-11-01 09:45:53] 来自英国
倒淌河(亡夫回忆录)好不容易有了时间,我决定陪sa酱看电影,影碟是由sa酱选的,我挺意外的,这个孩子居然会选择恐怖片,明明胆子也不大啊?直到这孩子因为jump scare躲进我怀里,我才反应过来,他是借机与我亲近,这孩子总是别扭着不说自己的诉求,尤其在我染了头发之后,这孩子的行为愈发叛逆了,总要我去猜测,本来时间就不多的我没有多余的精力浪费在这种事上,可对这个孩子的愧疚又让我按耐下那些烦躁,尽力去做一个好妈妈。我已经亏欠sa酱太多了,我不能拒绝他了。我主动抱住他缩进我怀里的,毛绒绒的卷毛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的后背,嘴里习惯性地说:“真是太可怕了,吓到我了,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呢?”说完我就愣住了。他抱着我,隔着衣物,他抚摸着我的每一根肋骨,可他不敢侧头,害怕耳朵听见我异常的心跳。长大以后,他就很少会主动去拥抱我了,往往是我主动去抱他,因为我年纪小,我可以主动,但这样类似于示弱的举动他不能主动去做了,因为他是哥哥。也只有在这样昏暗的环境里,他抱我的手才会肆无忌惮,但我清楚他的动作不掺杂任何欲望,他只是在确认我的存在罢了,失去妈妈以后,我们是对方唯一能紧紧抓住的存在了。我不知怎么得感觉我们两个好像互相调换了身份,我成了哥哥,哥哥成了我,我吞食了他的痛苦,隐忍和不可言说的一切,于是他越发觉得自己罪加一等,也低我一等。我又听到他的叹气。自我经历了改造手术以后,他在面对我的时候总是叹气。我没好气道,你这一脸衰样,好运气都给你叹没了。他瞪我一眼,面上终于带了笑意,眼角却又不自觉地耷拉下去。很难看,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大狗,在主人终于路过他身边,想要跟上时却被呵退,停在路边的狗,即使失落也会习惯性地对着主人摇尾巴。他总觉得有愧于我,觉得迦勒底的御主,救世的责任是他一个人需要承担的,所以对于把我拉下水这件事他感到抱歉,又或许是对妈妈的抱歉,对于在妈妈面前承诺过的要保护我这件事没能做到的愧歉。所以每一次我的体检报告出来他都会第一个来看,状态是正常的时候他的眉头也是紧皱的,报告结果若是异常那就更夸张了,巡查在我身上的目光堪比X光,他恨不得以身代我承受这份痛苦,惶恐和不安成为了他的一部分,他的脚开始发软,手不自觉地颤抖,脑袋昏昏沉沉,他几乎要化成一滩糖水。存在于此时的爱意从他的头发,他的眼睛,他的眉毛,他的声音,他一切显眼又不显眼的地方爬出。我咀嚼着这份痛苦,莫名地感到了快意。然后我很快清醒过来,为这份快意感到抱歉和莫名其妙。我不记得电影的后边段有什么了,也许不太恐怖了,所以哥哥从我怀里退了出去,不再做埋头的骆驼,我没有松开握住他的手,却也没有紧握,偶尔调整坐姿抽动一下被握住的手,他反而会下意识地紧握住,生怕我撒手,于是直到交握的手变得汗津津,也不会有人主动松开。哥哥被恐怖片吓得不敢一个人睡觉,他搬了被褥到我的房间打地铺,美曰其名“陪看恐怖片之后不敢一个人睡觉的妹妹”。为了维护他岌岌可危的属于哥哥的尊严,我没有出言反对这个理由。哥哥的睡眠质量在迦勒底是出了名的好,他站着就能入睡的神话流传在迦勒底经久不衰,所以他整理好被褥,沾上枕头闭眼就入睡,丝滑得就像人机。我的睡意倒是没有那么浓,但现在顶灯也关了,只余床头灯在散发着微弱的暖光,我也不好搞出什么动静影响哥哥,他已经很累了。一开始我只是盯着天花板数羊,没想到越数越精神,完全不想睡。下意识翻了个身,正对上哥哥侧身熟睡的面庞,他闭着眼,上下两排睫毛亲密地在接吻。一根,两根,三根……我想我真的是太无聊了,不然去数他的睫毛做什么。唉,数都数了,事已至此,数完再说吧。身为哥哥要保护妹妹。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哥哥就是被爸爸妈妈这样教育的。但我觉得,有时候,是我保护他更多,在他的朋友被霸凌他却一无所知的时候,在他不愿出头,默默忍耐,低头没出息地发出呜咽的每一个时刻。因为有我出头,所以他就不需要做选择,做多余的事了。我是他的外置嘴巴。当然,更多时候是我在欺负他。可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血脉和脐带环绕在我们之间,身为哥哥,天生就是要被妹妹欺负的呀。和他待在一起,他总是做的最多的那一个,我可以有颐指气使的权利,我是妹妹他是哥哥,他既然将我娇纵成这样,我的任性自然是天经地义的。但是,能欺负他的,只能有我一个,其余的,不管是谁,都不可以。Alter亲说,有时候我看向哥哥的眼神不像是看自己血脉相连的兄长,反而像是在看一只挣扎着的猎物,尤其是当我欺负他的时候,我就是一匹草原上威风凛凛的雌狮,站在食物链的顶端,居高临下又玩味地注视着猎物,我在追逐,在争抢,在给予。我很喜欢她的说法,因为只有在迦勒底,我才会被期许着去成为一匹年轻威武的雌狮,而不是常规社会意义上的金丝雀。另一个性别的人类,明明看着好像是个人类,也能受教育能就业能受到律法保护,但是她们的待遇永远是不平等的,不平等得不像是个人,像是个祭品,或是燃料,用于点燃万家灯火。至于哪里不平等,又是谁享受到了什么性别优待,这些优待和享受是牺牲哪个性别的人类得来的,男人们心里再清楚不过,心照不宣地沉默,试图掩盖事实而已,就怕祭品意识到自己不该天生就是祭品。我没有想到某天我会成为祭品,并且心甘情愿,去支撑着哥哥前进。个人的生死在人理面前还是太过渺小了,我情愿牺牲的哪个人是我而不是他。可我也清楚,对哥哥来说也是一样的。谁都不是应该被牺牲的那个人。我清楚哥哥一直在逼迫自己前进,他是在特异点的凶险里,在生和死之间,在英灵们的教导和迦勒底全员的支持之下成长起来的,哥哥很少让人失望,他好像天生就是要成为救世的圣人一样。可我不是。我不是哥哥那样一味答应他人要求的老好人,答应到做了很多实际上不属于自己的事。哥哥那样的人,是神明会偏爱的眷属,是人类会喜欢的对象,是非人也会注视的存在,也是最容易毁于自身的人。可我会拒绝他人的请求,我也做不到哥哥那样的无私善良,所以我注定成不了圣人。在我看来,“圣人”并不是一个多么美好的词汇,当然,这并不是贬低,迦勒底本身就存在不少圣人。可纵观历史长河,哪一位圣人成圣的路不是荆棘坎坷鲜血淋漓的呢?更罔论成圣路上的鲜血大部分还是圣人自己的。善者自伤,因为不想伤害他人,于是只好把刀尖对准自己。我不甘心做一个平庸并且躲在他人身后的边缘人。藤丸立花应该永远闪闪发光,这是我的愿望。所以执行替换龙心的手术,成为一个非人非龙,但可以使用魔术并且魔力充足强大的存在,是我的决定,哪怕哥哥不同意,我知道他不会同意,所以我选择先斩后奏,这样他再不愿意也没有办法咯。我兀自发笑,为我能帮上他的忙,也为我有了存在于迦勒底的价值——迦勒底的另一名御主。但我却忽略了哥哥的感受,于是我自得又骄傲地说了那句让我们双方都失控的话:“我可以接受死亡,也允许哥哥遗忘我。”我们在肉搏,从者们在下注围观,最后也都打起了阵营战。兄弟姐妹间,反而会因为太过亲近而容易伤害到对方,因为太过了解对方,吵架的时候也知道往哪里扎刀子最痛,但最后都是两败俱伤的局面。直到哥哥提起妈妈,拴住我的绳子也是他颈脖上的枷锁,只要轻轻一扯,就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地撕掉了我们双方游刃有余的体面,狼狈地不像是兄妹,而像是仇敌。他习惯性地说出管教我的话,他会一边高高在上地批判我不够成熟,不够听话,不够懂事,一边力所能及地处理他能帮我处理的所有事情,矛盾极了。但我清楚他只是想把我捆在他身边,他需要我需要他,需要我对他的占有欲。这同样是他对我的控制欲,我清楚,并且默许这一点。他只会妄图潜移默化地掌控我,偏偏我野性难驯,太难掌控,只会对他在意而我不在意的事情顺从一下。他试图拉住我身上的牵引绳,避免我横冲直撞伤到自己,可每拉一次,绳子尽头,也就是他颈脖上的枷锁同样会被抽动。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伤害也是,疼痛也是。我们的人生充斥着对方的身影,生命的底色早已不分彼此了。我还记得人理烧却解决的那一天,终年风雪交加的南极,天空难得放晴,也没有了碍眼的巨大光圈,阳光透过云层照射在每个人身上,照亮了我们脸上卸下重担后松弛的脸庞。极地是世界的极点,同样是世界的尽头,偶尔冰川上的冰块消融后坠下的轰隆声,宛如雷鸣。我激昂的心情让我忍不住转身去拥抱离自己最近的人,玛修因突如其来的拥抱愣了一下,然后主动抬手回抱住我,我的下巴枕在她肩膀上,笑着看向在场的另一个人。风无形,光无声。世界的尽头是哥哥的目光。偶尔我会想,我和哥哥之间横膈了什么?是责任?是年龄?还是其他人?我不知道,可到最后,这个答案只剩下了死亡本身。可我不能失去他,就像他也没办法失去我一样。我们是契合的齿轮,相应的,互相咬合的齿轮彼此牵扯着,纠缠不休,只要一方不愿,另一方就寸步难行。所以他死了,我的人生也在那一天结束。藤丸立花和藤丸立香死在同一天,留下的只有中原立花,可悲又虚伪的存在。对人类来说,人生是一条无法逆流的河,无法回头,无法跨过,到处充斥着遗憾和无奈。但对我而言不是的,无论是跳跃时间的眩晕还是从高空坠落的感觉,我都已经非常习惯了。于是,我溯洄穷源,倒淌河水,在其中寻找着哥哥的身影。所以,即使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还会再相逢。“哥哥……”我踏进长河,再一次见到了那张熟悉又鲜活的面孔,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也是最后一次。无法言说的疼痛和虚弱让蜷曲成一团的我下意识地朝他伸出了手,我需要来自于他的抚慰,我想要握紧他的手,一如当初他不肯松开我的手一样。因为我知道无论多少次,我都会握住他的手,维护他岌岌可危的自尊心。于他而言也是一样,哥哥从来都不会拒绝他的妹妹。但在他的手只是停留在我头上,像神父压在忏悔者的头颅上,沉重又炙热地抚摸着手下的发丝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他得去安慰妹妹了。我是妈妈呀,所以不可以那么任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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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方念 打分:2 [2024-11-01 09:45:53] 来自英国
倒淌河(亡夫回忆录)
好不容易有了时间,我决定陪sa酱看电影,影碟是由sa酱选的,我挺意外的,这个孩子居然会选择恐怖片,明明胆子也不大啊?直到这孩子因为jump scare躲进我怀里,我才反应过来,他是借机与我亲近,这孩子总是别扭着不说自己的诉求,尤其在我染了头发之后,这孩子的行为愈发叛逆了,总要我去猜测,本来时间就不多的我没有多余的精力浪费在这种事上,可对这个孩子的愧疚又让我按耐下那些烦躁,尽力去做一个好妈妈。我已经亏欠sa酱太多了,我不能拒绝他了。
我主动抱住他缩进我怀里的,毛绒绒的卷毛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的后背,嘴里习惯性地说:“真是太可怕了,吓到我了,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呢?”
说完我就愣住了。
他抱着我,隔着衣物,他抚摸着我的每一根肋骨,可他不敢侧头,害怕耳朵听见我异常的心跳。
长大以后,他就很少会主动去拥抱我了,往往是我主动去抱他,因为我年纪小,我可以主动,但这样类似于示弱的举动他不能主动去做了,因为他是哥哥。
也只有在这样昏暗的环境里,他抱我的手才会肆无忌惮,但我清楚他的动作不掺杂任何欲望,他只是在确认我的存在罢了,失去妈妈以后,我们是对方唯一能紧紧抓住的存在了。
我不知怎么得感觉我们两个好像互相调换了身份,我成了哥哥,哥哥成了我,我吞食了他的痛苦,隐忍和不可言说的一切,于是他越发觉得自己罪加一等,也低我一等。
我又听到他的叹气。
自我经历了改造手术以后,他在面对我的时候总是叹气。
我没好气道,你这一脸衰样,好运气都给你叹没了。
他瞪我一眼,面上终于带了笑意,眼角却又不自觉地耷拉下去。
很难看,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大狗,在主人终于路过他身边,想要跟上时却被呵退,停在路边的狗,即使失落也会习惯性地对着主人摇尾巴。
他总觉得有愧于我,觉得迦勒底的御主,救世的责任是他一个人需要承担的,所以对于把我拉下水这件事他感到抱歉,又或许是对妈妈的抱歉,对于在妈妈面前承诺过的要保护我这件事没能做到的愧歉。
所以每一次我的体检报告出来他都会第一个来看,状态是正常的时候他的眉头也是紧皱的,报告结果若是异常那就更夸张了,巡查在我身上的目光堪比X光,他恨不得以身代我承受这份痛苦,惶恐和不安成为了他的一部分,他的脚开始发软,手不自觉地颤抖,脑袋昏昏沉沉,他几乎要化成一滩糖水。
存在于此时的爱意从他的头发,他的眼睛,他的眉毛,他的声音,他一切显眼又不显眼的地方爬出。
我咀嚼着这份痛苦,莫名地感到了快意。
然后我很快清醒过来,为这份快意感到抱歉和莫名其妙。
我不记得电影的后边段有什么了,也许不太恐怖了,所以哥哥从我怀里退了出去,不再做埋头的骆驼,我没有松开握住他的手,却也没有紧握,偶尔调整坐姿抽动一下被握住的手,他反而会下意识地紧握住,生怕我撒手,于是直到交握的手变得汗津津,也不会有人主动松开。
哥哥被恐怖片吓得不敢一个人睡觉,他搬了被褥到我的房间打地铺,美曰其名“陪看恐怖片之后不敢一个人睡觉的妹妹”。为了维护他岌岌可危的属于哥哥的尊严,我没有出言反对这个理由。
哥哥的睡眠质量在迦勒底是出了名的好,他站着就能入睡的神话流传在迦勒底经久不衰,所以他整理好被褥,沾上枕头闭眼就入睡,丝滑得就像人机。
我的睡意倒是没有那么浓,但现在顶灯也关了,只余床头灯在散发着微弱的暖光,我也不好搞出什么动静影响哥哥,他已经很累了。一开始我只是盯着天花板数羊,没想到越数越精神,完全不想睡。下意识翻了个身,正对上哥哥侧身熟睡的面庞,他闭着眼,上下两排睫毛亲密地在接吻。
一根,两根,三根……
我想我真的是太无聊了,不然去数他的睫毛做什么。
唉,数都数了,事已至此,数完再说吧。
身为哥哥要保护妹妹。
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哥哥就是被爸爸妈妈这样教育的。
但我觉得,有时候,是我保护他更多,在他的朋友被霸凌他却一无所知的时候,在他不愿出头,默默忍耐,低头没出息地发出呜咽的每一个时刻。
因为有我出头,所以他就不需要做选择,做多余的事了。
我是他的外置嘴巴。
当然,更多时候是我在欺负他。
可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血脉和脐带环绕在我们之间,身为哥哥,天生就是要被妹妹欺负的呀。和他待在一起,他总是做的最多的那一个,我可以有颐指气使的权利,我是妹妹他是哥哥,他既然将我娇纵成这样,我的任性自然是天经地义的。但是,能欺负他的,只能有我一个,其余的,不管是谁,都不可以。
Alter亲说,有时候我看向哥哥的眼神不像是看自己血脉相连的兄长,反而像是在看一只挣扎着的猎物,尤其是当我欺负他的时候,我就是一匹草原上威风凛凛的雌狮,站在食物链的顶端,居高临下又玩味地注视着猎物,我在追逐,在争抢,在给予。
我很喜欢她的说法,因为只有在迦勒底,我才会被期许着去成为一匹年轻威武的雌狮,而不是常规社会意义上的金丝雀。
另一个性别的人类,明明看着好像是个人类,也能受教育能就业能受到律法保护,但是她们的待遇永远是不平等的,不平等得不像是个人,像是个祭品,或是燃料,用于点燃万家灯火。至于哪里不平等,又是谁享受到了什么性别优待,这些优待和享受是牺牲哪个性别的人类得来的,男人们心里再清楚不过,心照不宣地沉默,试图掩盖事实而已,就怕祭品意识到自己不该天生就是祭品。
我没有想到某天我会成为祭品,并且心甘情愿,去支撑着哥哥前进。
个人的生死在人理面前还是太过渺小了,我情愿牺牲的哪个人是我而不是他。
可我也清楚,对哥哥来说也是一样的。
谁都不是应该被牺牲的那个人。
我清楚哥哥一直在逼迫自己前进,他是在特异点的凶险里,在生和死之间,在英灵们的教导和迦勒底全员的支持之下成长起来的,哥哥很少让人失望,他好像天生就是要成为救世的圣人一样。
可我不是。
我不是哥哥那样一味答应他人要求的老好人,答应到做了很多实际上不属于自己的事。哥哥那样的人,是神明会偏爱的眷属,是人类会喜欢的对象,是非人也会注视的存在,也是最容易毁于自身的人。
可我会拒绝他人的请求,我也做不到哥哥那样的无私善良,所以我注定成不了圣人。
在我看来,“圣人”并不是一个多么美好的词汇,当然,这并不是贬低,迦勒底本身就存在不少圣人。可纵观历史长河,哪一位圣人成圣的路不是荆棘坎坷鲜血淋漓的呢?更罔论成圣路上的鲜血大部分还是圣人自己的。善者自伤,因为不想伤害他人,于是只好把刀尖对准自己。
我不甘心做一个平庸并且躲在他人身后的边缘人。藤丸立花应该永远闪闪发光,这是我的愿望。
所以执行替换龙心的手术,成为一个非人非龙,但可以使用魔术并且魔力充足强大的存在,是我的决定,哪怕哥哥不同意,我知道他不会同意,所以我选择先斩后奏,这样他再不愿意也没有办法咯。我兀自发笑,为我能帮上他的忙,也为我有了存在于迦勒底的价值——迦勒底的另一名御主。
但我却忽略了哥哥的感受,于是我自得又骄傲地说了那句让我们双方都失控的话:
“我可以接受死亡,也允许哥哥遗忘我。”
我们在肉搏,从者们在下注围观,最后也都打起了阵营战。
兄弟姐妹间,反而会因为太过亲近而容易伤害到对方,因为太过了解对方,吵架的时候也知道往哪里扎刀子最痛,但最后都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直到哥哥提起妈妈,拴住我的绳子也是他颈脖上的枷锁,只要轻轻一扯,就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地撕掉了我们双方游刃有余的体面,狼狈地不像是兄妹,而像是仇敌。
他习惯性地说出管教我的话,他会一边高高在上地批判我不够成熟,不够听话,不够懂事,一边力所能及地处理他能帮我处理的所有事情,矛盾极了。但我清楚他只是想把我捆在他身边,他需要我需要他,需要我对他的占有欲。
这同样是他对我的控制欲,我清楚,并且默许这一点。他只会妄图潜移默化地掌控我,偏偏我野性难驯,太难掌控,只会对他在意而我不在意的事情顺从一下。他试图拉住我身上的牵引绳,避免我横冲直撞伤到自己,可每拉一次,绳子尽头,也就是他颈脖上的枷锁同样会被抽动。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伤害也是,疼痛也是。
我们的人生充斥着对方的身影,生命的底色早已不分彼此了。
我还记得人理烧却解决的那一天,终年风雪交加的南极,天空难得放晴,也没有了碍眼的巨大光圈,阳光透过云层照射在每个人身上,照亮了我们脸上卸下重担后松弛的脸庞。
极地是世界的极点,同样是世界的尽头,偶尔冰川上的冰块消融后坠下的轰隆声,宛如雷鸣。
我激昂的心情让我忍不住转身去拥抱离自己最近的人,玛修因突如其来的拥抱愣了一下,然后主动抬手回抱住我,我的下巴枕在她肩膀上,笑着看向在场的另一个人。
风无形,光无声。
世界的尽头是哥哥的目光。
偶尔我会想,我和哥哥之间横膈了什么?
是责任?是年龄?还是其他人?
我不知道,可到最后,这个答案只剩下了死亡本身。
可我不能失去他,就像他也没办法失去我一样。
我们是契合的齿轮,相应的,互相咬合的齿轮彼此牵扯着,纠缠不休,只要一方不愿,另一方就寸步难行。
所以他死了,我的人生也在那一天结束。
藤丸立花和藤丸立香死在同一天,留下的只有中原立花,可悲又虚伪的存在。
对人类来说,人生是一条无法逆流的河,无法回头,无法跨过,到处充斥着遗憾和无奈。
但对我而言不是的,无论是跳跃时间的眩晕还是从高空坠落的感觉,我都已经非常习惯了。
于是,我溯洄穷源,倒淌河水,在其中寻找着哥哥的身影。
所以,即使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还会再相逢。
“哥哥……”
我踏进长河,再一次见到了那张熟悉又鲜活的面孔,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也是最后一次。
无法言说的疼痛和虚弱让蜷曲成一团的我下意识地朝他伸出了手,我需要来自于他的抚慰,我想要握紧他的手,一如当初他不肯松开我的手一样。因为我知道无论多少次,我都会握住他的手,维护他岌岌可危的自尊心。于他而言也是一样,哥哥从来都不会拒绝他的妹妹。
但在他的手只是停留在我头上,像神父压在忏悔者的头颅上,沉重又炙热地抚摸着手下的发丝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他得去安慰妹妹了。
我是妈妈呀,所以不可以那么任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