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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眸之时已枉然
“一、二、三、四、五、六、七。应该就是这间吧？”我细细打量着这与前面六间店面没有什么不同的小店，微闭的店门上悬挂着一方黑底的招牌，干净的招牌上写着三个苍劲的大字——溪仁居，朱红的行楷与古怪店名似乎有着那么淡淡的一丝不协调，而那溪字最末一笔熟悉的一顿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我伸手轻触那扇微闭的店门，一阵清脆的铃声随着缓缓打开的店门在头上响起，抬头一看，原来门框上挂着一只墨绿的八角铜铃。
“欢迎光临鄙店，在下掌柜朱颜。看面貌公子是第一次来吧，不知应当如何称呼？”一袭青衫的男子站在我面前微微颔首，那张淡雅的面庞却使我想起了个不相干的故人——多年前金殿之上触柱而亡以死进谏的杜溪仁大人，奇怪，这明明是两张完全不相同的容颜，为什么会有这种莫名的相似感？
“公子？”
一声轻唤打断了我的思考，我不由得抱歉一笑：“对不起，我刚才好像走神了。在下姓顾。请问掌柜店里没有其他人了吗？”
“有，不过现在都在陪客人选香料，顾公子请跟我来。”朱颜的眉头微微一紧，侧身示意顾公子进店里说话。
跨过门槛进入店内，才发现这不是一家简单的小店，这个店面除了正对着店门的一架八扇屏空无一物，举目四望，整个屋子被无数扇式样相同的镶嵌着各色琉璃的雕花木门环绕，细看之下可以发现每扇木门右上角的雕花却是不一样的。
“顾公子请走这边。”朱颜站在屏风一旁示意我。我缓步跟上，随他转过屏风，这屏风之后却是两扇深红的实木大门，大门之上没有一丝装饰的痕迹，整个木门透着一种原始的清新。朱颜伸手轻扣门扉，然后垂手而立，似在等待什么。
有股淡淡的香味至门后袭来，我深深一吸，努力的辨认着味道，却一点儿也猜不出这香是什么，看来跟着柒颜居士学了那么久的香道俱是枉然。
“顾公子不用灰心，就算是柒颜居士在这儿也是不知道这香的。”朱颜的眉宇间似乎带着笑意，“顾丞相，其实应当如此称呼公子吧。不过既然公子只说姓顾，那咱就只当您是顾公子咯。”
大门缓缓打开，门后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一眼看不到边。奇怪，这条小街紧邻普陀寺，一家店内怎么可能容纳下那么长的一条走廊？我疑惑的跟在掌柜之后。走了没多久他便停下，伸手触到那长廊尽头的一片云彩。原来是这样啊，这望不到边际的长廊竟是画在墙上的，神奇神奇。
墙壁在触碰之后快速的分解，一个玲珑精致的庭院出现在我的面前，小巧的湖泊旁有着一座不高的假山，假山上那抹淡淡的茶青映入眼帘，那坐在假山之上的女子缓缓转过头来向我微笑，一张毫无特点的面庞，一抹毫无感情的微笑。
“思无邪的味道真的很配您啊，顾丞相。”
原来是这衣上的熏香泄露了我的身份，我这么会如此大意，来香料店暗访竟忘记换身衣衫。不对，我身上的衣衫是在城北的青江坊新换的，又怎会带着花团子所燃的思无邪？正想着，忽的腰间一松，我猛一抬头，正对上上一双碧绿的眼。那假山上的女子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面前。
“是这只玉佩哦。”她拎着从我腰间拽下的玉佩解释，“这是顾丞相的一位故人送的吧，这人都已经死了好多年，您也不嫌晦气竟然还挂着他送的礼。” 她轻扬的眉脚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念七，咱很感动哦。”
“杜溪仁！”我的脑子里忽的闪过那个名字，那个曾经笑得风轻云淡事不关己的男人，那个喜欢秋日午后慵懒的阳光的男人，那个在朝堂之上一鸣惊人的男人，那个因直言敢谏而名垂青史的男人。
“念七啊，咱两好歹也是同朝为臣的人，虽算不上朋友，彼此也算谈得来。这只玉佩便送你吧。也当是个纪念。”
还是那风轻云淡事不关己的笑，还是那副慵懒的刚睡醒的容颜，若不是一日之后他便在朝堂之上因进谏而死，我是不会想起这句莫名其妙的话。那个时候他就决定要那么做了吧？时至今日我还是不知他为何会那样，记忆中的左都御史一直是个圆滑机敏的人，从来没想过死谏这种事儿会发生在他的身上，那个曾经被太上皇比喻为泥鳅的男人，竟然也会做出如此倔强的事儿来。那件事儿成了太上皇心中永远的痛。
“念七，想什么呢？是不是想起咱撞柱时是多么的慷慨激昂多么的意气风发了？”她坐在我的对面仍旧戏谑的笑着，手上把玩着一枚乳白的鸟蛋。等等，这副桌椅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又是什么时候坐下的？
“念七啊，你发神的时候咱可是干了很多事情的啦。给你。”她随手一抛，我赶忙接住那枚乳白的鸟蛋，真不知这人是怎么想的，这样随便一抛，我要是没接住这鸟蛋不就碎了。
“鸟蛋？念七啊，不知道柒颜听到了会不会气吐血。你好歹也跟着她学了那么多年香道，这月支香也是她让你来找我拿的，你竟然要一直当它是只鸟蛋，哈哈哈哈哈。今夜子时用博山炉盛放了点着，三日之后瘟疫就会消除，他的乐言也就会醒过来了。哈哈哈哈哈，是他的乐言哦。”她豪迈的笑着拂袖而去，忽又停下补上一句，“想不到你对乐言的情竟是如此之深，连柒颜的菩提泪也压不住啊。”言毕尽自离去，留我一人空坐着发呆。
一行清泪不知何时划过脸庞，无数的记忆在脑海中翻腾，那个人的面庞一次次的闪过，一次次的在我伸手时破碎。远在西南蛮荒之地的她一定躺在他的怀中，那个人现在一定很悲伤吧，连神医都身染瘟疫昏迷不醒，这天下还有谁能救她？皇宫之中花团子和今上一定是一筹莫展一脸无奈，深知无药可救只能眼睁睁的等待她过世的消息传来不知道是种怎样的折磨。只有你们还可以这样的风轻云淡事不关己，你们到底是谁？柒颜、溪仁。
“值得吗？”朱颜声音从身后传来，淡淡的带着一丝悲哀，“断子绝孙，这可是大不孝啊。”
“御医说了，公主的身体不适合生育，我既然不能给她爱情，至少可以让她好好的活下去。”我握紧手中的月支香准备离开。
“思无邪是老板配给公主的，她求老板保她有个孩子，你的孩子。”朱颜侧过头不再看我，“溪仁居从来没有失败的交易。她会难产而死，明年今日。”
乳白的月支香落入草地。
三日后，西南瘟疫尽除。
两个月后，公主怀孕。
一年后，公主难产而死，丞相悲伤过度三日后随其而亡。今上感二人之情深意重令合葬。神医阮乐言未回京祭奠。
咱还是叙述无能啊，七七，咱就将就看吧= =
作者回复：
仰望，小商，你这是油菜花啊，可是，为什么是悲剧……
小小声，我咋看着你这里顾念七和杜溪仁有JQ呢？捂脸，不CJ滴飘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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