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 - 晋江文学城

红粉骷髅
红粉美人骨，森冷枯骨堆。一人两面，互为表里。这是我对严昀最直观的印象；又正如严昀与烟云，云淡风轻与十丈软红，虽然面上截然不同，却都是真实的严昀。严昀为本名，烟云为字；美人皮相为表，森冷枯骨为里；彼此交织，明灭互现，最叫人心醉不已。
画皮画相难画骨，风骨、骨气一直被视为评价人的标杆，正是因为它无可伪造。严昀在面上看来，不过是个昳丽娇弱的病秧子；而在攻控吧的人看来，严昀矫揉造作，故作姿态，娘儿们兮兮比受还受。但无论是哪一种看法，都不过是目光如豆之辈的鄙见陋识；严昀确是有着自然天成的一副美人骨的。骨相挺拔的人，无论披上何种皮相，都不会叫人错认，直叫人心折神往。一如严昀，纵然他成长环境可能非常恶劣，纵然他明面上庸拙平常；却因着这副美人骨，撑过了污淖而不沾腐泥，走出了困局而光芒内敛。正是这条美人骨，撑起了这副病弱的皮相而不显柔弱；正是这条美人骨，伴他遍览黑暗而保有内心空白；也正是这条美人骨，深深地攫取了华臻的目光。
华臻与严昀的相遇，大抵是命中注定的。他们仿似匠人手中最精雕细琢的一组榫卯，彼此契合，精致得容不得一分一毫的差错。只有彼此，才能完整而完美地嵌入对方。他们都不是世人眼中的正常人，却是彼此眼中最完美的伴侣。华臻的施虐倾向、病态的独占欲，严昀强烈的攻击性、不近人情的漠然：换了别人，怕是早就拂袖而去了。但是对于这两人来说，对方的灰暗却绘成了心底的繁花似锦。
也许在有的人看来，华臻是幸运的：他被严昀百般讨好，被严昀细细呵护，以至于严昀这个如此骄矜的人却要伏低做小，姿态近乎谄媚。而我却不以为然。在我看来，严昀才是幸运的那人。美人骨，再怎么美，说到底了也不过一把枯骨。面上的光鲜靓丽，抵不住内里的凉薄无情。前文里我之所以猜测严昀遍览黑暗，正是因为他那颗干净的心。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纷繁热闹的世界似乎并没有与他有太多的牵扯。空白的人生并不值得羡慕。有的人的内心光怪陆离，瑰丽多姿，这种人往往是乐观而热烈的，就像是文中的风璟然；有的人的内心却被浓稠的黑暗攀附，不管填进多少东西都止不住那种摇摇欲坠的恐惧感，正如曾经的华臻。严昀却是介于两者之间：看似纯洁的白色，实际上却是由无数的杂色混合而成；它是滋生某些东西最好的温床，而对于主人，却不见得是多美的景色。正是如此，严昀活得很无聊，漫无目的，毫无期待；周身人来来往往，对他来说也只是过客，并不值得牵挂留恋。这么多年来，现世种种，能在他心底留下些许痕迹的不过只一个顾飞翎。白头如新，倾盖如故。顾飞翎的存在也算是在严昀这空白的画布上添了一抹亮色：可终究是太过单薄了。
但华臻却是不同的，他早在作为书中人物出现的那瞬间，就已经给严昀的人生下了最浓墨重彩的一笔。而时至今日，他已经在严昀的心里织就了华彩锦绣，过去的空白也似乎不再重要，因为这匹光华流转的织锦已经足够地动人心弦了。严昀倾注在华臻身上的情感正如喷涌而出的岩浆，炽烈而柔软，危险非常却是让人目眩神迷的艳丽。若是没有华臻，那么严昀的人生还真是单调得让人心疼呢。幸而他们拥有彼此。
而这一切，与严昀的努力（心机）可谓密不可分。华臻并不是在一个温馨的家庭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人，相反，给他伤害最深的一方正是他的家庭。他并没有在弱小的时候得到家庭的保护，这就使他养成了有苦自己吞的习惯，因为被暴露的软弱就是阎王的催命符。于是他对人总有一种下意识的防备，披上满身的利刺和厚重的外壳，似乎这样就能保护自己远离伤害。甚至为了保护自己，他还会利用许多事物来确立自己的优势地位以求心安，譬如面具，譬如施虐倾向；其实这些都不过是他自我保护，纾解不安全感的一种手段罢了。而严昀却占了个先天的优势地位：最开始他就是以华臻的男宠的身份现于人前的。不平等——甚至可以说是从属关系的社会地位，昳美却病态的外表，被废去武功并且寒毒入骨的身体……种种弱势的堆砌使得华臻的安全感得到保障，便纵然面对严昀稍有过火的举措也不会激烈抗拒，于是便不由自主地允许他走得比他人更近。而严昀，作为一个华臻的一言一行都放在心底仔细揣摩的人（痴♂汉），自然不会放过这种优势。撒娇示弱，装乖卖萌，秀得一脸好演技。这可是严昀前期攻略的重要手段。
而待情感日笃后，随着严昀对华臻地撩拨，华臻对严昀的独占欲日趋强烈。这又是华臻新的压力源。这时严昀的外表和身份构成了新的不稳定因素，这使华臻再度出现了强烈的不安定感，这才有了那次小黑屋之行。而这时候，严昀选择了展露他的獠牙。一方面，他的不正常可以告诉华臻，能接受他的人也不多；另一方面，强者的臣服比起弱者总是更容易让人生出一切尽在手心的安全感，因为强者的臣服让人感觉到的是自己的强大而不是对方的怯懦。可以说，严昀的一举一动，都旨在帮助华臻摆脱这种惴惴不安的不安全感——并不只是情感上的恐惧，而是整个人人格上的缺陷。虽然摆脱这种如临深渊，一触即发的紧张的心里状态后，就像一块原石被精心雕琢过一样，华臻肯定能焕发璀璨的光华，吸引世人的眼光。而严昀的独占欲并不比华臻好多少，可想而知这会让他多难受。但他还是在努力。
因为严昀爱华臻。他想让他过得更好，哪怕他自己都没有这么好过。严昀的爱并不是现在流行的常规病娇系列。他的爱却是有浓重的牺牲意味在里头。而这种牺牲，也并不是现在某些小说里的渣攻贱受类型的无脑牺牲，而是像殉道者一样的虔诚。他用自己的爱给华臻造了一个神坛，把他奉为了心中的神祇，学会去爱，去尊重，去克制，这才是我最喜欢这篇文的地方。
而华臻也并不差。他的心已经毫无防备地冲着严昀打开了，这对他而言是多么危机四伏而柔若春水的举动也只有他本人能深刻体会了。但这种襟怀，这种风度，这种勇敢，也正是他的人格魅力所在。
真正的爱情是能够让双方都变得更美好的。它使得森冷的美人骨重生了皮肉，冷硬的石头心生出了温度。情之深处，生可以死，死可以生。严昀能回到这个世界，恐怕也正是应了这句话吧。

首页>我的晋江> 《穿书之受颜攻身心》 第66章

首页>我的晋江> 《穿书之受颜攻身心》第6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