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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 5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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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陈鸥眠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非常像一件沉重的家具被人从不平坦的木地板上拖过去时发出的动静。
他意识有点模糊，仅剩的一点理智全部用来维持自己的呼吸，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并不陌生。
这是过敏发作了。
虽然大脑混沌，他还是几乎在同时就想到了会让自己过敏的元凶。
想到那个人，哪怕已经两眼发黑，陈鸥眠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
只是这个笑容在林宜夜看来就是陈鸥眠已经痛苦到面容扭曲，她一边给赶来的医生腾出地方，一边提高声音喊他的名字。
“陈鸥眠，医生已经来了，你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林宜夜察觉自己声音中明显的颤抖，她停下来调整自己的呼吸，但耳朵里全都是单调的嗡嗡声，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成嘶哑的咆哮。
她几乎要听不到医生说话，只能偏过脑袋努力分辨。
“目前看起来是过敏导致的窒息，来一个家属跟我们上车去医院。”
林宜夜只记得陈鸥眠说自己豆类过敏，有点慌乱地问白婧巧，“他刚刚吃什么了？”
白婧巧哪里见过自家女儿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快要跟着哭出来，“什么也没吃，倒的水都没来及喝呢。”
护士听到她问的，摇摇头，“这个反应应该不是食物过敏”
林宜夜愣了几秒，反应过来恐怕不是意外，先安顿白婧巧，“妈，你在家呆着，谁敲门都别开，一定要先等我回来。”
她顿了顿又说：“包括赵叔。”
白婧巧眼睛一下就瞪圆了，“赵凡波？”
“妈，你听我的，后面我再和你解释。”
她跟着护士上车，陈鸥眠眼底泛着几乎占了半张脸的青色，他面皮本来就白，这么一折腾，活像被生生抽干了血似的惨白。
林宜夜坐在旁边，一直到护士过来叫她才回了魂。
“你是病人什么人？”
林宜夜一张嘴，先是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她噎了一下，没说出来。
“是比较常见的药物过敏，”护士安慰她，“已经稳定住了，我们去医院观察一下，他这个情况，肯定是要持续做一下全面检查的。”
仿佛被人从水里捞出来，她揉着自己汗涔涔的手心，感觉自己后背一大片衣服已经黏腻地牢牢贴在皮肤上，体内却干涸得快要冒烟，只能牢牢攥住陈鸥眠冰凉的手，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林宜夜重重点头，“谢谢你，谢谢你们。”
护士摇摇头，“我们应该做的，不过他这么严重的过敏反应，家属平时一定要非常注意。”
这话把林宜夜从情绪失控的边缘拽了回来，陈鸥眠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过敏源是什么，这个药肯定不是他自己吃下去的。
食物过敏还有误食的可能，但药物过敏只能是有人蓄意陷害。
在机场时，陈鸥眠一定是遇到了谁。
林宜夜眯起眼睛。
会是谁呢。
这场过敏时间来得蹊跷，她几乎可以断定是和他们拿到U盘有关。
但从拿到U盘到想到密码，他们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安排了赶回原涧的行程，就怕夜长梦多，如果是赵凡波找的人，他究竟是通过什么手段知道了他们的行程呢。
更何况陈鸥眠根本不是粗心大意到会被人轻易下药的人。
知道他的过敏史，知道他们的行程，而且陈鸥眠应该是信任这个人的。
林宜夜握住陈鸥眠的手逐渐收紧，她见不得有人伤害他。
更何况还是他信任的人。
车子拐进医院大门，握着的手突然动了一下。
林宜夜赶紧把脑袋凑过去，陈鸥眠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
“病人醒了！”
“先送急诊室！”
林宜夜攥着陈鸥眠的手没有放开，跟着一路小跑被拦在了急诊室外面。
“家属在外面等。”
小护士突然想起刚才还没问清楚两人的关系，又补充道：“是家属吗，不是的话尽量通知家属过来。”
林宜夜脑子里闪过陈鸥眠说起他父母把他赶出家门时的表情，“他家属没在，但我是他女朋友。”
小护士点点头，“那也行，你在这儿等一会儿。”
林宜夜走到靠墙的长椅上坐下，手机从刚上救护车就一直断断续续地震动个不停，应该是白婧巧。
她掏出手机打算回复消息，但手指颤抖得厉害，只好先把手机放在腿上，狠狠握住再松开，这才勉勉强强有了点力气。
满屏都是白婧巧担心的问号，又是问陈鸥眠的情况又是问她的情况，最后一个问题还是落在了“你赵叔怎么了？”
林宜夜叹了口气，逐条回复她。
刚说完陈鸥眠的情况，急诊室的门开了。
“陈鸥眠的家属！”
林宜夜赶紧站起来跑过去，“我是。”
“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但是具体的还得等血检结果出来，看看对肝脏有没有什么影响，你先去缴费，等下过来带患者去留观室。”
林宜夜扭头看向急诊室的方向，医生挪了半个身子指着急诊室半掩的门，“你可以先进去看看。”
林宜夜感激地点点头，推门走进急诊室。
陈鸥眠还带着氧气面罩，不过脸色已经恢复了不少，见她进来，还眉眼弯弯地比了个“耶”的手势。
林宜夜嘴巴紧紧抿着，走到床边坐下。
“感觉怎么样？”
陈鸥眠动动嘴，又比了个“ok”的手势。
他眨眨眼，抬手摸林宜夜的脸。
林宜夜握住他的手，意外地摸到了自己满脸的泪。
她几乎是有点慌乱地去抹自己的眼睛，却被陈鸥眠轻柔地拦住。
陈鸥眠摘掉氧气罩，替她把眼泪擦掉，声音瓮声瓮气的，“哭什么，我没事。”
林宜夜赶紧把氧气罩给他带好，“在这儿等我。”
陈鸥眠点点头。
他的刘海柔软地垂下来，显得这个点头格外乖巧。
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他平静的仿佛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不是自己。
林宜夜不敢乱猜始作俑者是谁，拿着一叠单据先去缴费。
等交完费回来，陈鸥眠已经坐在床沿上休息了。
护士从外边推了个轮椅给林宜夜，“你们先去留观室，尽量多喝点水。”
林宜夜点头道谢，陈鸥眠利落地起身坐到轮椅上，半点没有病人的样子，笑眯眯地，“谢谢你啦。”
他这人有多会演没人比林宜夜更清楚了，她也不拆穿他，慢悠悠地推着他往留观室走。
楼道里熙熙攘攘全是看病的人，小孩子哭闹的声音能把天花板掀起来，走了一小段，陈鸥眠捂着耳朵仰头看她。
林宜夜停下脚步，挑眉看他，“怎么了？”
陈鸥眠嘴巴动了动。
她没听清，俯身把耳朵凑到他旁边。
“我知道是谁。”
林宜夜喉咙一紧，她有点害怕听到他说答案。
“先去留观室，这里太吵了。”
“好。”
林宜夜加快速度，推着陈鸥眠走到留观室。
留观室人也很多，但比外面安静许多。
陈鸥眠起身到床上躺好，调整了一下姿势，“是杨山柏。”
林宜夜愣了好几秒，仔细确认自己的记忆中有没有出现过这么个名字，最后张张嘴发出一个单音节：“啊？”
“哦，我这个脑子，”陈鸥眠笑笑，有点抱歉似的，“是我表弟，舅舅家的孩子。”
林宜夜歪了歪头，一时间理不清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是什么情况，“为什么……”
陈鸥眠抬眼看着天花板，“原因我还没想好。”
他自嘲地笑笑，“从前没仔细想过，刚刚想了一下，发现他想杀了我的理由还挺多的。”
杨山柏在机场给他的咖啡里加了东西，只喝了两三口就这么大反应，肯定是加的剂量不小，这人是奔着把他往死里整来的。
怪就怪他自己，总以为杨山柏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弟弟，不可能到下毒害他的地步。
林宜夜知道他和家里人关系微妙，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
陈鸥眠自顾自地接着说：“年前吧，我妈来公司找我，让我给在富睿我弟安排一个工作，她说得多轻松啊，轻松得我自己都差点以为公司是我一个人的了。”
“你弟弟是学金融的？”
“不是，是汽修专业，他不愿意当修车的，毕业两年多了还是每天都无所事事。我妈这一辈子都是为了男人活着的，为了她爸爸，为了她哥哥，为了她丈夫，所以她就来求我了，求我给这个弟弟一点生活费。”
林宜夜诧异地提高声音，“凭什么？”
“没有凭什么，他没钱，我有钱，我刚好是他弟弟，所以我得给他，”陈鸥眠声音懒洋洋的，“无所谓，我没什么地方需要用钱，给他也可以，但是安排工作不行，我得对公司其他人负责。”
林宜夜有点难以置信，“就因为这个？”
“或许吧，众多理由中最有可能的一个。”
林宜夜喃喃：“这也太巧了。”
“对了，U盘呢，里面有什么东西？”
“我还没来得及看，U盘还在我家呢，”林宜夜抿抿嘴，“你觉得这事儿和赵凡波有关系吗？”
陈鸥眠沉沉吐了口气，“我不知道。”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