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新生--母爱无疆》校花的合租

23、上山-1

　　92年初冬，寒冷的北风带着刚开锋的刺刃不紧不慢的掠过村里的每一个角落，寻找着任何门窗缝隙钻到屋子里去。石狗儿隔三差五就要搜查，一家接着一家，不管生几胎，每一个怀孕的妇女都要报备。

　　李含云已经怀了有八九个月了，她从肚子显现之后就待在家里一直没有出过门，算着日子都快要生了，她很想王桂林回来帮帮她，可是又怕王桂林回来引起别人的怀疑而一直自己一个人咬牙坚持着。

　　王和农那时不知道李含云也怀孕了，晚上八点左右，莫彩花，石狗儿一行人突然就带着人来了四大队突击检查，石狗儿事先通知了王和农一起配合检查，他婆娘也是早早的就抱着三女儿藏了起来，石狗儿第一个就来到了王和农家里，没进家门，叫上王和农就一起挨家挨户的查了起来，路上手电筒的灯光晃晃悠悠，狗叫声随着计生队伍连成一片。没有什么情报传到石狗儿耳朵里的时候，他检查的也没那么仔细，除了看有没有异常情况之外哪家人的家里有点什么家当的他也多留意了一下。

　　李含云这时已经睡下了，听到狗叫声沸沸扬扬的王大娘立马就有所警觉，她赶忙到李含云的卧室叫醒了李含云。李含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没等一会儿就急急慌慌的下了床，两人在窗口望着外面的动静，二头大老远的跑出去又远远的对着石狗儿一群人狂吠，王大娘看着他们似要朝这边走来，家里也没有地方躲藏，就赶忙要李含云从后门出去躲到虎口山上去，被抓了就不得了了。

　　李含云拿着手电筒就从后门匆匆的走了，大头也自觉的跟了去。小路碎石遍地，在寂静的夜里，草色连成一片漆黑，星光下看到的每一个石头都带着寒意，李含云的肚子挺的看不到脚下的路，只能大步跨过自己遮挡的视线区域，她怕石狗儿他们看到也不敢打开手电筒，只能凭借着星光往山上走去，她也不敢停下脚步，周围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黑夜里盯着她看，李含云眼睛里的余光不敢有丝毫的扫视，她一路朝着虎口山上走去，走到半山腰的一块土地里停了下来，这里已经能看到整个虎口村的情况了，她只等石狗儿他们搜查完就回去，信号就是狗叫声停止。山腰上的风更大一些，虽然周围都是光秃秃的土地，但路边的枯草在寒风的吹动下发出沙沙的声音更让李含云感觉到一种来自黑暗的恐惧，唯一让她还有点安全感的就是大头一直都待在自己的身边，李含云就这样静静的等待着。

　　计生检查队来到了李含云家，二头那恶狠狠的牙齿显露无疑，像是要咬下这群人的一块肉吃，夹着的尾巴又带有着明显的惧怕。

　　莫彩花站在队伍最前头叫着李含云，要她来开门，这时王大娘装作刚从床上起来，不紧不慢的打开了门，莫彩花把头朝里探了探，问道：“你家李含云不在吗？”

　　王大娘回答说：“阿云回娘家去了，她爹最近这几天腿毛病犯了，天冷了，打铁久站的人落下这老毛病，都是用血用汗把一家子养活的。”

　　莫彩花附和道：“含云是个孝顺孩子，家里照顾您和妞妞，现在两头忙也不容易，我们现在的计生工作需要每个人自觉，家里也不能帮着别人藏孕妇，那王大娘打扰您了！”她知道的李含云的情况是结扎了的，王和农站在身后，莫彩花语气也更有一些尊敬，往里头看了看没啥异常情况就去了下一家，石狗儿连看都没看一眼就一起走了。

　　这挨着下一家就是李茂华，石狗儿一个不小心，脚踢到了屋檐下的滴水石上差点摔了一跤。李艳此时已经躲到了地窖里头，房间里看起来所有的摆设和生活用品都只有一个人的，李茂华也是有了上次的经验，不敢再马虎，这个地窖外人就只有王婆婆和接生婆知道，王小凤和王二凤他是再三叮嘱过万万不能跟别人说起。莫彩花敲着李茂华家的门，二头的狂叫声已经覆盖了敲门声，只不过屋内的人还是能轻微的听到，屋里亮起橘黄色的灯光，李茂华打开门看到莫彩花旁边站着的石狗儿，两人在微弱的灯光下对视了一眼，但小胖的死泛起的涟漪在所有的亲戚之间似压抑着某些矛盾不爆发，也似乎以死者为大不去抢了这种悲伤和纪念死者情绪的份头，所以两人都没有说话，而莫彩花简易询问和扫视之后就和石狗他们一起离开了李茂华家。

　　计生队的人检查过后，虎口村恢复了黑夜里的寂静，偶尔有一两声狗叫声似倾诉着它们内心的不安，但能很快消散，山上的李含云等到村里渐渐没了动静，她也开始下山回家，很接近村子时停下来监听了一下情况，感觉没有人了才从后门回到了家里。

　　王大娘等李含云回家时紧忙给她用自家酿的甜酒煮沸冲了一个鸡蛋，给李含云暖暖身子，李含云喝下便躺到了床上，她眼角不由得流下了眼泪，顺着脸颊两侧流到了耳朵里，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东西，像是感动，像是委屈，又像是后怕，这一夜李含云就这样安然的睡下，梦里她梦到自己生了一个男孩。

　　而在地窖里头的李艳没有更多复杂的情绪，她只有恐惧，好像下一秒石狗儿就会把盖子打开，把她抓出来一样，李艳心里的寄托唯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和出去之后想要多养几头猪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