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羡鱼》雪惜

2、第二章 既白

　　“那又怎样？”

　　既白大惊，江湖之人或多或少都应该听说过他的名号，这姑娘又不似寻常人家的女儿，怎会不知？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就这样对待救命恩人吗？”

　　既白微微一笑“这便是在下失礼了。在下既白。”

　　“既白？名字真好听！”雁羡鱼注视着面前的男子，他的皮肤隐隐的透出一层蓝色。五官俊朗，唇薄如纸，清澈的眸子里，仿佛蕴含着整个大海。羡鱼看得痴了，她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男子。

　　既白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姑娘……”

　　“哦，哦哦。”羡鱼回过神来，不动声色的抹掉了嘴角的口水。

　　“我叫雁羡鱼。”

　　“羡鱼……”既白重复了一遍。“名字不错。但又有谁，真正羡慕鱼的生活呢？”

　　“是吗？而我，便是。”

　　“为何……”

　　“因为传说鱼只有七秒的记忆，过了七秒，怎样刻骨铭心的事，都会遗忘。不用背负着仇恨过一辈子。”

　　既白和雁羡鱼同时陷入了沉默。

　　“那些人为什么要追杀你啊？”雁羡鱼打破了沉默。

　　“因为锦鲤之魂。”既白掩唇咳了两声。日前被屿刀堂发现了踪迹，对方不知不觉就把他住的小院围住了，他拼了命才逃出来。

　　“他们想抢你的东西吗？你别怕，以后我保护你。”

　　“好啊，那以后就要靠你保护我喽。”既白苍白的唇上泛起温暖的笑，“下一步你打算去哪？”

　　“宛城。我母亲和妹妹在那里。”

　　“好。”既白用他那含着笑意的眼睛看着羡鱼。

　　为什么要答应跟着小姑娘走呢？他也不知道。

　　或许只是一时冲动，或许是他也的确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又或许是历经如此江湖，看惯了人心即鬼蜮，历经了太多的阴诡算计，听到小姑娘那样坚定的说要保护他，看到那样清澈的眼眸，被人性的冷默、贪婪冻成冰霜的心，也融化了一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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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月后。

　　羡鱼扬起一张明媚的小脸，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冲着身后的既白喊“快点，快点，大懒虫，马上就要天黑了，走不到城里就要在外面过夜了。”

　　既白颠了颠背上的包袱“我要抗议，这是虐待！”

　　“还不是你答应要跟我走的。”羡鱼勾起了嘴角。

　　“好吧，好吧。小祖宗，我上辈子真是欠了你的…”既白叹了口气，跟紧了小姑娘的步伐。他用法术化作寻常老百姓的模样，隐起了惊为天人的容颜。这还是雁羡鱼帮他出的主意。

　　在太阳变成薄薄一线时，他们走进了这个叫风城的小镇子。

　　“老板，要两间客房。”羡鱼明媚的声音响起。

　　人毕竟不是鱼，彻骨的痛苦也不可能真的被抛之脑后。

　　只能变成毕生的梦魇，一遍又一遍地折磨。

　　“爹，大哥，咱们能不能一起走啊！”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爹和哥哥是将军，将军有将军的荣耀，也有将军的责任。爹爹麾下三万铁骑，大漠五万百姓，爹得对他们负责。阿鱼，听话！”

　　雁南转过身，四月的阳光照在他身上，金灿灿的。

　　“爹！您是漠北的英雄，咱们一定会赢的吧！”

　　雁南没有答话。英雄只是当年勇，无数的敌人用鲜血成就了他这英雄之名，可没人保证他的鲜血不会用来成就别人！

　　雁羡鱼从密室爬出来之时，眼前熟悉之景，早已化为修罗场。

　　血海尸山！她翻动着一具具尸体，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教她做风筝的薛大哥，早餐刚给她奶酪的木叔叔，都再也不会说话了。

　　血染袍摆，她像地狱爬出的修罗。青衣映血，亦像火红的剪秋萝。

　　远处，是父亲的铠甲。背向着她，撑剑半跪。

　　“爹！”她跑过去，却见父亲胸前血迹。一把长长的剑将他钉在那里。

　　英雄陨落。

　　羡鱼惊坐而起，冷汗打湿了长发。她明白，父兄永远不会再回来。

　　她的亲人只剩下月前去宛城游玩的母亲与小妹，她要找到她们，决不能让她仅剩的亲人再遭磨难!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